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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00

东海之畔，风声猎猎。

直播飞行助手咬着镜头悬在半空，底下一块巴掌大的屏幕快速滚动实时直播弹幕。

李哪吒手持斩妖剑，身披混天绫，正目视前方不寻常的滔天骇浪。

直播屏幕上赫然写着“危险画面请勿模仿”。

「这谁能模仿？」

一条弹幕飞过，很快被赞出999+，有人打赏一个嘉年华。

东海上，一头银白小龙穿破开云雾飞来，李哪吒神情一怔。

「这么可爱的龙能不能抓回去养！」

李哪吒回头空出手亲自给这条弹幕点了个赞，才回来看摇头摆尾趾高气扬的小龙。

“你这恶龙，快把小孩交出来。”李哪吒先发制人。

敖丙龙首摇了摇，头一歪神色不解——

饿龙？我刚吃饱啊！不饿。

龙嘴一张，声音穿透百里：“我没有小孩啊。”

弹幕安静了一瞬间，无数的「哈哈哈哈哈哈」刷爆显示屏，李哪吒无语，蠢笨如猪。

李哪吒扶额：“村民亲眼所见龙族抓了两个小孩，交出来饶你不死。”

敖丙恍然大悟，前几日看了人肉包子铺纪录片，一时好奇上岸抓了两人类，但厨师不会烹饪，至今关在海底喂点海鲜养着。

不过这人胆敢挑衅龙族，敖丙龙尾一甩，将风浪打过去：“小美人胆子挺大。”

李哪吒斩妖剑一划，硬生生劈开风浪，既然小龙不听话，只能强行绑了。

他一跃而起，直接骑到龙首后方，收起斩妖剑徒手抓住龙角逼问：“你选择被我抽筋还是扒皮？”

语气平淡得像问顾客龙虾清蒸还是红烧。

敖丙龙首摇成拨浪鼓头上那人岿然不动，甚至斩妖剑已经戳到鳞片上，敖丙一秒认怂：“别别别，我马上叫人把那俩小孩送过来。”

一声龙吟破浪，直达龙宫，夜叉大叫不好赶紧叫避水金睛兽载着两小孩送上岸。

李哪吒骑在妖龙身上，本是用斩妖剑抵着人家的龙鳞，不知怎么就换成了手偷偷的蹭上去，龙鳞触感如软玉，让人爱不释手，这一幕被镜头拍得一清二楚。

「主播不要吃龙豆腐啊」

「给我也摸一摸」

敖丙见背后安静下来，又妄图反客为主，龙身腾起一阵云雾，李哪吒眉头一皱，召来三昧真火烧了干净，只见云雾散去，一个红发少年正捂着屁股在沙滩上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弹幕：「真火烧屁股」

李哪吒扶额，掐了个诀帮忙灭了那海水也浇不灭的火，敖丙扯着自己被火烧了一半的粉色披风，气得抡起金色双锤就砸过去。

“不自量力。”李哪吒冷笑，混天绫直接捆住双锤将武器扔回海里。

敖丙赤手空拳肉搏，却被李哪吒一手掐住脖子：“既然你不知悔改，也留不得你一命了。”

呼吸被剥夺，敖丙涨红了脸，勉强发出“哇呀呀呀”的叫喊，性命垂危之际竟然现出原形——

额上顶着两个青色龙角的长发美人正楚楚可怜的和李哪吒四目相对。

李哪吒一时惊诧，手下轻了几分，敖丙趁机逃命，但乾坤圈已经先一步束缚了他。

弹幕：「东海青龙！」

「哇塞大美人绑回去做压寨夫」

「你们这群见色忘义的人」

夜叉匆匆赶来，童男童女完好无损，一人手里甚至拎着没吃完的帝王蟹腿。

李哪吒无语，心想这龙族莫不是邀请童男童女龙宫一日游顺便吃海鲜自助。

敖丙见孩童全须全尾，松了口气，又嚣张跋扈起来：“丸子头，看到没有两人屁事没有，快放了小爷。”

美人口出恶言，李哪吒眉头一蹙，在考虑要不要用混天绫把敖丙的嘴塞上，目光幽幽盯得敖丙背后一凉。

敖丙哆哆嗦嗦：“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爹可是东海龙王！”

李哪吒：“你当几天人质，不然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抓人。”

弹幕：「主播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强抢民龙啊主播」

礼物一波一波的刷上来，直播间观看人数达到八万，一路登上榜首，这是李哪吒直播生涯以来的头次。

见直播平台发来了贺喜，李哪吒挑眉，一手拎着骂到口干舌燥的小青龙，心想莫不是龙族招财。

那更必须绑回去了，家里缺个招财猫。

01

夜叉跪在地上哭天喊地，东海龙宫三太子正被扛在肩头破口大骂，场面一时混乱。

李哪吒抬手拍了一下圆润挺翘的屁股，“啪”的一声极为清脆，手感不错：“闭嘴。”

直播间断流三秒，一个弹窗警告冒出来，随即强制下播，李哪吒眉头一皱查看了一下警告内容：动作涉及不良风俗引导。

违规一次扣五百块，幸好今天礼物没少收，李哪吒眉头又舒展开来，心想反正都下播了，那更不能亏待自己。

手一抬又拍了一下肩头的屁股。

敖丙“哇呀呀呀”的叫喊，脸都涨红了，连父王都没打过的地方此刻被人这样凌辱，龙尾巴都尴尬得蜷缩了起来。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敖丙一不做二不休，扯起李哪吒后背的衣服把鼻涕眼泪都糊上去。

李哪吒啧了一声，又拍了一下。

“你有完没完！”敖丙怒道。

李哪吒心情颇好，睨了跪坐在地上哭喊的夜叉一眼：“告诉你家老龙王，龙族犯法与妖族同罪，这次没惹出大事我且将你们三太子带回去调教，懂事了再放生。”

夜叉止住眼泪，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敖丙怒骂，放什么生，你当积累功德啊。

李哪吒就这么肩扛大美人一路招摇过市，路人频频侧目，直播间的粉丝在网络上嗷嗷待哺，不明真相的网络路人纷纷涌入账号点了关注，留言期待主播和小妖龙的下一次开播。

敖丙被扛到家里，一路上哭也哭累了喊也喊破喉咙了，无济于事，每喊一下屁股就遭殃一次，现在火辣辣的疼。

等到被扔在沙发上时他甚至想脱下看看情况，肯定红肿一片了，不过没好意思。

李哪吒好整以暇看他，敖丙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干嘛？没见过我这么威风八面神武非凡英俊潇洒的龙啊？”

伤疤没好就忘了疼，一通叽里咕噜的也不害怕，眼前人可是先前拿着斩妖剑抵着他龙首的赏金猎人。

李哪吒如实说：“没见过这么弱的。”

从前杀过的妖兽不下数百只，自然也不少毫无还手之力才修炼成精的，但好歹是上古神兽龙族，想不出敖丙怎么这么弱。

难不成整日在东海吃了睡睡了吃，一点修炼的正事都不干。

敖丙听不得骂他的话，猛的一下坐起来，结果火辣辣的屁股硌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疼得龇牙咧嘴的。

李哪吒没忍住笑出声，倒也觉得此妖龙蠢得可爱。

“不许笑！”敖丙毫无威慑力的吼了一声，“否则我、我——”

李哪吒挑眉，好整以暇：“你怎么？”

谁知敖丙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力道十足，犬牙刺入了皮肉，满口血腥味。

李哪吒嘶了一声，一手捏住了敖丙的下颌强迫他抬头，敖丙朝他挑衅一笑，脸色苍白如纸，唇齿沾了艳红的血，青发垂落，紫眸含怒，好似一株妖艳的紫藤萝。

“我是不是抓错了？”李哪吒也不生气，看了一下手上的齿痕。

敖丙不解，歪了歪脑袋，心想这人怎么都不生气的？他都以为又要屁股遭殃了。

李哪吒缓缓一笑：“抓到了一只会咬人的小海狗了。”

敖丙一脚就踹过去，脚踝却被捉住，李哪吒摩挲了一下，笑得敖丙脊背发凉。

父王救我，这里有变态！

敖广在海底打了个喷嚏，引发了一场小型海啸，夜叉正奋力游回龙宫，竟然被突如其来的海啸卷飞出去。

夜叉哭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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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李哪吒小学二年级就得到过云楼市的见义勇为奖，甚至上过当地民生热线。

从小邻里夸他是小小英雄，见义勇为嫉恶如仇，但李靖说他太冲动，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因而父子关系紧张。

导火索是高中时期李哪吒班上有同学的双亲被大妖挖心虐杀，惨案全市震惊，李哪吒一言不发放学跟着同学回家设法引诱出来，斩妖剑下大妖当场毙命。

此时舆论发酵，李靖指责他未经过妖族法律审判就杀，再正义也是不合法的，当时李哪吒未成年加上民众声望高，他免于牢狱，但也彻底和父亲决裂，在成年后直接搬出来，靠直播和做赏金猎人为生。

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厨，他把平日里摆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直接一手拎上哭闹着要找爹的敖丙扔进去，顺便扔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写检讨。”

妖族大多心思简单，或者说没接受过教育的妖族都没什么脑子，禁闭这种原始的方法最好用。

九漏龙敖丙起初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后来发现收效甚微，李哪吒理都没理，还硬逼他打扫干净不然打屁股，敖丙就收敛了一些。

李哪吒每天做完饭就盛出来一份端去房里，小妖龙嘴上嫌弃，实则每天都空盘回来。

不过检讨的事还没影，起初敖丙埋怨说自己不会写字，李哪吒睨了一眼：“是谁上次写了一串菜单找我做的？”

敖丙一时噎住，李哪吒直接每次都不理他不说话，送完饭就走，打算闷死这个小妖龙。

果不其然不过两天再送饭时敖丙就服了软，递上检讨说我错了，以后不吃人了。

言辞恳切，颇有浪子回头的架势。李哪吒点点头，将纸贴身收好，敖丙突然握住他的手，目露绿光。

李哪吒挑眉，敖丙道：“我已经承认错误了，你能不能不要虐待我了。”

小妖龙一通诉苦，指着每次李哪吒端来的餐盘的一顿埋怨，表示自己每天都吃不饱，饿得前胸贴后背，人类的监狱好歹都不会从吃食上克扣，怎么李哪吒能这么狠心。

原来是为了吃的低头认错，李哪吒不知晓龙族的食量，每次都按他的分量给的，还歪打正着了，他将错就错：“看你表现。”

敖丙恨得牙痒痒，真是人为财死龙为食亡。

03

敖丙被绑来了四天头一回走出房间，这几日吃喝都由李哪吒负责，身上换洗的衣服也都穿的对方的家居服，站在客厅里四处张望像只蹑手蹑脚的小老鼠。

敖丙不敢惹打不过的人，父王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大于一切。被关了几天也老实了，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他小心翼翼问李哪吒：“我可以回家了吗？”

李哪吒正坐在沙发在刷论坛找单子，闻言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把敖丙看得发怵，龙尾的毛都炸起来，才微微一笑：“不可以。”

昨日敖广派了人来交涉，李哪吒表明小妖龙他要留下来做人质对其加以改造，不然以后还会兴风作浪。

他亮出了自己的捉妖师资格证，丝毫不提自己的私心。

敖广因着幺儿抓小孩的事已被上头警告过，这会也不敢明着抢人，李哪吒这人他打听过，为人正直，他老爹才不是个东西，居然放任不养，小孩自力更生到现在，敖广打内心里欣赏。

所以将小儿托付也行，说不定真能把被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幺儿掰回来，不然真怕敖丙以后闹出他都收拾补了的事，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刚刚又派了不少人过来送东西，吃穿住行一应俱全，并表示每隔一周会来送点海鲜补贴，毕竟孩子胃口大，免得吃垮李哪吒。

李哪吒当时盯着源源不断送进来的物资，不知怎么想起邻居操办婚事时女方抬过来的一箱箱嫁妆，回过味来又觉得好笑。

毕竟那会小妖龙正在禁闭室里哭天喊地怒骂李哪吒，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没怎么接触过人族，骂来骂去的词汇不过是一些“垃圾”“小人”“狗屎”，翻来覆去听得李哪吒耳朵都起茧子了。

敖丙重获自由第一天给自己煮了五包泡面坐在餐桌上报复性饮食，李哪吒撑着脑袋看现场吃播，顺手开了直播。

弹幕顺间涌进来——

「几天不看主播怎么和这条龙吃上饭了」

「这幅岁月静好同居多日的景象这对吗」

李哪吒盯了一会，突然脱口而出：“垃圾。”

敖丙夹面的手顿住，他记得前几日他就是这么骂李哪吒的，这会面还没吃完，生怕对方一个爆起把他碗砸了。

他审时度势，扯起一个讨好的笑：“你看一时半会你也不让我走，我该怎么叫你比较好？”

李哪吒把问题抛回去，让敖丙自己思考，引导着这脑子一根筋的小妖龙。

敖丙嗦了一口面回想了一下看过的人族电视剧，想到目前自己寄人篱下吃人家用人家的，不由灵光一闪道：“金主？”

弹幕瞬间飞过无数「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李哪吒嘴一抽，想扒开小妖龙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海底住久了全是水：“叫我哪吒。”

敖丙吃饱喝足就了歪心思想逃跑，李哪吒直接绑了他带他去看敖广送过来的行李，衣服玩具一应俱全，尽管李哪吒不明白敖丙怎么还要有玩具。

没断奶是吧。

见父王都把自己卖了，敖丙哭丧着一张脸。李哪吒为了让敖广彻底打消接孩子回去的心思，特意让敖丙录制个“父王我很好李哪吒对我很好”的视频。

手机前置摄像头开着，敖丙坐在镜头前冷汗津津，身后腰部抵着一把斩妖剑，他勉为其难扯起笑容报平安，心想为什么这两日被关禁闭刷短视频时没有把那个求救手势学习下。

——救救我我不是自愿的。

该死的李哪吒，他敢怒不敢言。

04

敖丙就这么在李哪吒家里住下来了。

一开始十分拘束，吃饱多盛两碗都得看李哪吒眼色，不过两日就反客为主，吃完火速躺在沙发上当甩手掌柜。

李哪吒为着降服小妖龙几日没开张了，家里的饮食费蹭蹭往上涨，他叹了口气，入不敷出啊。

直接揪起在沙发上躺得歪七八扭的小妖龙叫他去洗碗打扫卫生，敖丙不情不愿，李哪吒表示否则不给吃晚饭。

在东海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三太子殿下，人生第一次站在水池边洗碗，不出意外的把食用油当成洗洁精越洗越油，顺便由于碗筷太滑了摔烂了两个。

李哪吒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苍蝇，敖丙揣着手一脸无辜，端的是一副小少爷模样。

“我来吧，”李哪吒接过手，示意他别踩到瓷片以免划伤，“你以后当我的直播助手吧。”

干不了活，当个直播招财吉祥物也不错，毕竟近几天让这条小妖龙出境的呼声很高。

这李哪吒不解，小妖龙除了长得美、吃东西看着很下饭以及有时候挺可爱的，其他也就那样吧，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他？

李哪吒边洗碗边摇头直言不明白，顺手洗了一串葡萄扔给站在旁边观摩学习的小妖龙：“吃。”

“喔。”敖丙乖乖啃了一颗，又觉得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叫人家干活实在不好意思，摘了一颗递到李哪吒嘴边，“你也吃。”

莹白的手指像一截藕段，水洗过的葡萄色泽诱人，李哪吒空不出手来，盯了一会敖丙捏的指尖，低头含住——

“嘶，吃个葡萄还咬我，属狗的吧你。”敖丙赶紧抽出手，瞪了他一眼。

李哪吒也不生气，眯了眯眼：“很甜。”

气也消了，好像白吃白喝就这样养着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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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李哪吒压根不需要什么直播助手，纯粹是找点事给小妖龙干，不然龙太闲就容易闹腾。

何况绑在自己身边也容易照看，做坏事能够第一时间阻止。

他上猎人号专属论坛找了几个小单子接，平日里这些小打小闹的订单他看都不看，但是毕竟是培养新手，李哪吒特意筛选了难度一颗星的订单。

大多是些扰民的小妖怪，官方的妖怪管理局报案后根据问题轻重排单，不堪其扰的居民就愿意凑点钱去猎人论坛寻求帮助。

李哪吒坐在敖丙面前，给他讲了几个订单的注意事项后摆摆手让他自己去历练。

关了几日，终于被允许出门，敖丙心中一喜准备卷铺盖跑路，李哪吒早有所料，朝他一笑：“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器，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敖丙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把手机砸了，但砸了可就没法打车回东海了，这里离东海有段距离，总不能大庭广众直接化龙上天，那估计妖怪管理局的空中管制违章罚单明天就到东海。

只好化悲愤为食欲把李哪吒做的饭菜全吃光了才出门，只是敖丙觉得李哪吒看他吃饭的眼神有些奇怪，和父王如出一辙。

新手头单是成了精怪的老鼠，原本主人以为毒死了就没事，谁知这老鼠前夜跑来咬断了婴儿的脚趾头，居民不堪其扰，直接挂论坛急单。

老鼠一般在半夜出没，敖丙凌晨关了灯躲在厨房里守株待鼠，等了两小时半点动静也没有，倒是闻着主人预定的当早餐的黑米粥给闻饿了，直接上手盛了两碗喝。

他边喝边砸吧嘴：“味道不错。”

谁知黑暗中幽幽传来一声尖锐的回应：“我也觉得！”

敖丙吓得直接把碗打翻在地，灯一开与一只肥硕的大老鼠面面相觑，老鼠精两只前肢正捧着碗喝粥。

一龙一鼠面面相觑，敖丙没有刻意隐藏龙息，老鼠精谄媚地蹦跳过来，捧着碗说：“大人再喝两口？”

在李哪吒那里被压迫了一周之后，敖丙终于在此刻找回了点龙族的自信，他掏出身后的捕鼠笼请鼠入瓮，扬眉吐气。

老鼠精哭丧着脸爬了进去，嘴上喊着“大王饶命”。

第一个订单完美结束，雇主打钱也很爽快，就是送敖丙离开之前嘀咕了一句：“一只老鼠而已，怎么厨房摔坏了两个碗？”

敖丙听完脚底抹油溜了。

李哪吒早就收到了订单评价，难得拍了拍小龙的脑袋夸他一句“干得不错”。虽说敖丙一脸不屑的打开了李哪吒伸过来的手，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得意。

龙族抓鼠，大材小用了。

06

第二个订单的内容李哪吒和敖丙讲完后者死活要让他跟着去，不然就不去。

李哪吒无奈：“不就是蟑螂。”

敖丙一双紫眸满是恐惧，和当时在东海前被擒住那会也不遑多让了：“你不去我就不去。”

小妖龙得寸进尺，李哪吒挑眉，上下扫了一眼装作楚楚可怜模样的敖丙，见他神色确有几分惊惧，勉强答应在一边做监护人。

雇主说是变异蟑螂怪，已经被关在浴室里了几天没进去，敖丙紧紧扯着李哪吒衣角吞了一口口水，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浴室门。

趴在热水器上的蟑螂约有半只手臂大小，长长的触须正耀武扬威的挥动着，见有人来，展开褐色的翅膀就扑过来，十几只细密的蟑螂脚在眼前放大蠕动。

敖丙眼前一黑，直接尖叫一声，跳到了李哪吒身上把他当柱子旁，双脚环绕住青年的腰肢，双手死死勒住李哪吒的脖子，脸干脆也埋进去他的颈窝，眼睛紧闭。

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李哪吒身体一僵，但蟑螂已经近在咫尺，李哪吒顾不得这些，一手抱着敖丙的腰退后一步，一手挥起斩妖剑，手起刀落，蟑螂身躯分成两半，黄褐色的液体溅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李哪吒撤退得及时，保住了敖丙和自己的衣服，见手里摁着的人还颤抖着，李哪吒失笑：“它已经死了。”

闻言敖丙才探出脑袋往浴室里看一眼，被恶心得五官都扭曲了，从李哪吒身上跳下来埋怨道：“下次能不能不要接这么恶心的单子，等下饭都吃不下了。”

李哪吒反问：“真吃不下了？那我不做饭了。”

敖丙讪讪一笑：“勉强吃个三碗吧。”

本来这单子要求活捉去野外杀，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小妖龙吓成这样。

李哪吒给雇主免了佣金，毕竟浴室全是蟑螂粘液，打扫完估计也是累得够呛。

只能下次注意尽量别接同类型的订单了，怀里抱着一个挂件的他战斗力大幅度下降。

回去路上敖丙唉声叹气说要求李哪吒赔偿精神损失费，李哪吒觉得好笑，问他想怎么赔偿。

这会正巧有一对情侣走过，手里捧着冰淇淋说说笑笑。

敖丙脸上多云转晴，表示要吃冰淇淋。

门店里正好在打折，情侣买一送一，李哪吒正打算原价买一只，手臂就被敖丙抓住。

敖丙理所当然的对店员说：“我们是情侣，请给我两份。”

店员看了一眼赏心悦目的两人，笑眯眯的递上了两份甜品，让李哪吒移步旁边结账。

李哪吒嘴角一抽，感叹小妖龙真乃能屈能伸，上次邻居过来送了点吃的问他俩是不是朋友，小妖龙回来骂骂咧咧一口气把邻居送的红烧肉全吃了一块没给自己留。

谁跟那杀神是朋友？

这会装情侣倒是颇为上道，牵着他的手比隔壁真情侣还黏糊。

不过两份冰淇淋都落了敖丙的肚子，付钱的人一口没享用到。

小气龙。

07

由于上一单作废，李哪吒重新给敖丙接了个轻松点的单子，一大早就把敖丙从被窝里揪出来。

敖丙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眼里还含着水雾，晨起时嗓音绵软，说出来的话倒是恶毒：“这么早你赶着去投胎吗？”

李哪吒微微一笑，手持混天绫威胁：“再不起床，我送你去投胎。”

一句话把敖丙的瞌睡虫吓跑了，赶紧起身换衣服，心想投胎转世如果做不了富二代那还是算了。

也不避讳李哪吒，背对着他就开始脱了睡衣，这套睡衣是敖广从东海给他收拾送过来的，上面甚至印着粉色卡通小猪的图案，李哪吒怀疑东海把三太子当三岁小孩养。

劲瘦有力的腰肢印入李哪吒眼底，他摩挲着下巴思考小妖龙吃这么多怎么都不长肉，就看到对方背对着脱下了长裤。

肉嘟嘟的，看起来和初次见面拍下去的手感一样好。

李哪吒手痒，奈何没找到理由打上去，只好轻咳一声：“我去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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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第三单比较特殊，要求清除对象是徘徊人间的怨鬼，李哪吒这次特意问清楚敖丙怕不怕鬼才接的单。

当时敖丙听完不屑一顾，表示从小在东海看了不少人类拍的恐怖片，已经百毒不侵。

不过毕竟是鲜少接触的类型，李哪吒这次也跟着一起去，防止中途敖丙搞出什么意外还得赔钱。

怨鬼是只流浪猫死后化成的，在居民楼梯徘徊，每晚都会在人入睡后发出凄厉的惨叫，连续一月把小区居民叫得苦不堪言。

李哪吒让敖丙到处敲门打听情况，后者连连碰壁，毕竟把门敲得震天响，人家开了门后敖丙开口就是一句：“喂，你知道那什么情况？”

顶着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明明好好说话大家都会怜惜三分，非得嚣张跋扈得仿佛还当自己是龙宫三太子。

得到了金主表示任务不完成今晚没饭吃的威胁，敖丙马上挂起微笑老实摁门铃轻声细语问候每一个居民。

李哪吒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恶龙改造计划初步成功。

问了一个上午终于凑齐了线索，敖丙坐在小区的花坛边和李哪吒汇报：“据说是一只瘦得只剩下皮的流浪猫，将小区内居民放的含有驱鼠药的食物吃下意外死的，估计是心怀怨恨，才会化作怨鬼久久不散。”

李哪吒让敖丙选对策，引导他独立完成任务，敖丙神色苦恼，尾指不自觉卷着发尾，咬着下唇脑袋都快想破了了。

要知道他从前每天思考的问题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以及晚上吃什么，现在让他思考如何驱散怨鬼可比登天还难。

两人先回去吃了个饭，等到夜深人静时才来事发地蹲守。

零点一到，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从花丛一跃而出，敖丙从侧面看，能看见小猫皮下高耸扭曲的脊背，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

许是察觉到生人的目光，那只橘色的猫扭过头来，明明是怨鬼，目光里却依旧有对人类的信任。

小猫胸前挂着小牌子，敖丙一愣，那是被人类饲养过的痕迹。

李哪吒已经先一步挡在小猫面前，敖丙紧跟着也过去，他蹲下来和小猫面面相觑。

以为怨鬼有多可怕，到头来，不过是一只会软绵绵蹭他手掌心的小猫，敖丙吸了吸鼻子，转头向李哪吒求助：“可不可以不要叫他魂飞魄散？”

怨鬼通常有三种处理方式，最简单的直接一剑让灵体当场灰飞烟灭，而棘手的是让怨鬼放下执念。

李哪吒只说交给他选择，毕竟这是他的新手任务。今夜注定是完不成了，敖丙陪小猫玩了一会，还把龙尾当成逗猫棒甩来甩去，小猫眼睛滴溜滴溜转，找准时机就扑上去。

倒是今夜没有再鬼叫了，不过李哪吒看半夜绕着满小区蹦蹦跳跳的敖丙，嘴角一抽，心想这算不算一种另类扰民？

天一亮李哪吒就叫混天绫把玩了一晚上现在萎靡不振的敖丙绑了拎回家，自己也是倒头睡了个好觉。

醒来就看到敖丙戴着个眼镜坐在电脑前查资料，李哪吒一怔，安静时小妖龙倒是挺好看的。

青色长发别了个簪子挽在脑后，电脑的蓝光衬得他肤色取白瓷，黑框眼镜为那双紫眸削减了几分媚色，竟然也有几分学生气。

李哪吒不做声，泡了杯热茶放到了电脑桌边，难得轻声细语神色温和：“在查怨鬼的资料吗？”

小妖龙茫然抬头，防蓝光眼睛下的目光迟滞，闻言呆呆点了下头，下意识喝了一口热茶被烫得直吐舌头，皱眉道：“我要喝冰可乐！”

李哪吒摩挲了下下巴，目光幽幽，心想要不让混天绫把小妖龙的嘴塞起来，这人还是安静的时候更具有观赏性。

不过算了，也算是给这个一潭死水的家增添几分生气。现在自从敖丙入住了这里后，李哪吒的房子可总算没那么像样板房了。

吃了一半的没封口的零食、脱了后没有挂起来的外套以及——

李哪吒打开扫地机器人倒掉储存盒的垃圾，眉头一皱：“怎么到处都是你的头发。”

敖丙趴在电脑桌上，闻言微微一笑，从耳后扯出两根长发，当着李哪吒的面扔到了地上：“怎样？”

李哪吒失笑：“……幼稚。”

09

夜深，敖丙背着双肩包来到了小区内，李哪吒问他：你是来春游的吗还背个书包？”

敖丙不理他，蹲下身摸了摸蹭他裤脚的小猫，将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塑料碗和一个猫罐头。

小猫机灵，知晓这是给它的，又讨好似的蹭了蹭敖丙的掌心，软绵绵的叫了两声，全然没有居民说的婴儿啼哭似的凄厉。

敖丙把碗放在了花坛边，低头看小猫埋头苦吃，喃喃道：“都说解决了你的心结就可以入轮回了，你要乖乖听话。”

李哪吒看着敖丙，神色温柔下来，情不自禁想摸一摸小妖龙的脑袋，心想怎么这么乖的。

手才一碰到后者的发丝，敖丙就咻的一声抬起头炸了毛似的问他：“干嘛？龙筋不在这里。”

——噫，原来是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被抓了要打狂龙疫苗。

小猫吃饱了，两人一下收了玩闹的心思看去，敖丙心中忐忑，生怕不成功，那真得直接灭了这怨鬼的灵体了，他不愿事情走到这一步。

毕竟难得有小动物愿意和他亲近撒娇，平日里由于他是三太子的缘故，海底的妖怪都毕恭毕敬的好没意思。

小猫伸了个懒腰，爪子往前探了探，在触碰到敖丙时又将尖利的指甲收回，它蹭了蹭敖丙的脚踝，朝李哪吒挥了挥手。

夜色深沉，花坛边一盏暖色的灯照在了小猫上，橘白相间的毛发闪着点点的光，骨瘦嶙峋的身躯舒展开来，小猫眯了眯眼跟他们道别，在两人眼中宛如白昼来临时的星星一般消失了。

夜风萧瑟，他们站在花坛边，若非脚下的猫碗里留下的痕迹印证，仿佛今晚只是梦一场。敖丙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小猫入轮回了吗？”

李哪吒淡淡应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小妖龙的脸颊：“你哭了？”

敖丙突然抬眼，紫罗兰一般的眼里蓄满将落未落的泪水，宛如水洗过的紫葡萄一般色诱诱人。李哪吒一怔，一时忘了要调侃什么。

他语气温柔下来，手不自觉拍了拍身边的背，几乎是哄骗的语气说：“它入轮回了，你做得很好。”

敖丙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声若蚊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李哪吒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在和以前的事说对不起。

李哪吒释然一笑，恶龙改造计划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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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敖员工试用期表现优异，李哪吒直播公司决定提前办理员工转正手续。

为了庆祝任务圆满完成，李哪吒拿了报酬的十分之一请敖丙吃了顿自助餐，在进门之前他在心里对老板表示对不住了。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桌上摆了几十个空盘子，敖丙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瘫坐在座位上休息，李哪吒也叹为观止，心想莫不是平日里这小妖龙在他家都没吃饱。

这算不算一种虐待员工？

不过等敖丙吃饱喝足，李哪吒把包里准备好的合同放上去，笔递给敖丙：“一式两份，签字吧。”

敖丙好奇翻了一下，首页写着劳动合同，翻来翻去也就几页薄薄的纸，他问：“什么东西没一句看得懂的。”

李哪吒忍不住笑，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依然觉得这小妖龙扫盲道路任重而道远，幸好一上岸遇到的是自己这么善良正直的人类，不然被诓骗去卖了都不知道。

万一给个卖身契都傻乎乎签名怎么办。

“在这里签名，以后你给我打工我会给你发工资……就是给你钱，”李哪吒耐心解释，尽可能用小妖龙听得懂的话，“但是因为你没有人族的身份证，社保就不交了，但是我包吃包住，你也知道我做饭很好吃。”

一通话叽里咕噜的，什么工资社保身份证敖丙全部没听进去，结尾的“包吃包住”“做饭好吃”倒是听懂了，他点头如捣蒜：“没问题！”当即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敖丙摆摆手让李哪吒拿着他没地方放反正也住一起，李哪吒就替他保管了，暗自想以后要劳动仲裁这小妖龙都找不到地方哭。

幸好他是一个有良心的雇主。

11

敖丙的打工生涯就此开始，李哪吒着手上论坛接大单，顺手给敖丙预支了一份工资。

人生头一回自己赚到钱的敖丙傻笑了一天，尽管这点还不够他买他身上的一件衣服，他把转账截图发给了敖广，告诉他这是龙生的第一桶金。

敖广捋着长须直乐呵，感叹这李哪吒虽然方式霸道了些，但他家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托儿所。

看到幺儿都会自己赚钱了，敖广为表示奖励，在那串数字后加了两个零转发过去，备注上生活费。

敖丙美滋滋收了准备网购下单点东西布置家里，不然住了这么久卧室连个摆件都没有，好没意思，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

而李哪吒正在论坛找合适的单子，前两日的新手任务都是小打小闹，想吃一单躺半个月，还是得上点难度。

论坛上除了私人雇主，还有官方放出的单子，毕竟妖怪管理局成日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放出些野生猎人解决。

李哪吒和雇主交涉完把笔记本一合，转头就和躺在沙发上穿着睡衣吃薯片的敖丙说：“收拾行李，待会出去打架。”

听到“打架”二字敖丙就来了兴致，跳起来一溜烟就往卧室里跑，往背包里塞了上次和李哪吒去零食店囤的货，换了个衣服把头发梳成利落的高马尾，换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推开门就蹦到李哪吒身边说走走走。

李哪吒失笑：“你以为去春游呢，带这么多吃的。”

敖丙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别吃。”

俩人打了辆车去事发地，下了车敖丙四处张望，第一次来人族的大学里，难免局促，难得全程闭嘴跟在李哪吒身边。

李哪吒这会已经打开直播了，几万人一下子涌进来，直播飞行助手咬着镜头飞在两人身边全方位记录，礼物一波一波的轰炸，弹幕飞快滚动：

「几天不见主播还雇了个吉祥物啊」

「小龙怎么跟在主播身后和小媳妇一样」

下订单是妖怪管理局，事发地在云楼大学里，说是临期期末，学校图书馆座位紧张，开放了小教室作为自习点，结果有落单的学生半夜倒在了走廊里，警察排除了人为的可能性就上报的妖怪管理局。

迎接的学生倒是热情，介绍完基本情况后就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刷他的学生卡。

敖丙眼睛都亮了，李哪吒当场拒绝，避免了学生捂着钱包哭的可能性。

弹幕纷纷谴责李哪吒是无良老板，员工吃个饭都不给，敖丙皱眉：“不要这么说，哪吒他天天做饭给我吃的。”

李哪吒闻言一怔，多看了敖丙两眼，见他神色认真并非玩笑，忍不住摸了摸小龙的脑袋。

「这才几天就护上了小龙#忘本#」

「你还记得谁要抽你龙筋扒你皮的」

「主播我去东海还能捡到龙吗」

“当时确实是我做得不对。”虽然李哪吒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敖丙认真看弹幕，一个个回答，李哪吒笑了笑，示意他别管这群人，跟他去一探究竟。

夜幕已至，再过一小时就到了频繁发生案件的时间，走廊里空旷黑暗，夜风从窗户里探进来，在长廊里呼啸而过，鞋底踩过瓷砖地面，四周回荡着刺耳的摩擦声。

敖丙吞了一口口水，扯着李哪吒的衣角：“哪吒，这里好吓人，怨气好重，会有怨鬼吗？”

“这几天学生期末考，怨气重是正常的，”李哪吒解释，“不过你不是不怕鬼吗？”

敖丙手上攥得更紧，几乎寸步不离：“你们人类有时候比鬼还吓人。”

李哪吒无奈，将攥着他衣角的手抽出来牵在手里：“这样不怕了吧？”

「你就宠他吧主播」

「这是猎人频道不是情侣频道？」

「大学生期末考导致怨气重好好笑」

凌晨时分，整栋楼空无一人，这边主要是医学院上课的地方，月光森森，照亮了局解教室里散落着各种医学教材仪器、逼真器官模型和伫立在门口的骨架，阴气悚然。

敖丙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处，他是龙族依然不怕鬼魅，但深夜的医学院已经超过了他的恐怖阈值，他牵着李哪吒的手已经出汗了。

不小心撞到门口的按键，只听咯吱一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墙壁上通风系统的扇叶发出呼啦啦的嘶鸣，裹挟着局部解剖室里刺鼻的酸腐味，让人汗毛倒竖。

敖丙瞳孔紧缩，哆哆嗦嗦转头，唇色煞白。不锈钢实验台上的心脏模型跳动了一下，血淋淋的切口处在他眼里活了起来，此时天花板上传来响动——

嘎吱。

他下意识抬头看，歪歪扭扭的探照灯好似纤长的人类四肢，森白的月光将其倒映在地面，把站在中间的人笼罩其中，敖丙倒吸一口气，心脏猛的跳了几下。

他慌忙挣脱开李哪吒的手跑向门口，却因闭着眼直接撞到了门侧摆放的东西。

咔、咔……骨骼舒展的声音响起，原本伫立在门口的骨架正猛然扭过头和他对视，空洞洞的眼窝深不见底。

“呃。”血液急剧上涌，敖丙眼一翻，浑身像没了骨头似的，轻飘飘的直接倒在了李哪吒怀里。

「这是人类恐吓史上最伟大的一次吓晕了一头龙」

「我不行了好吓人先退了」

「哇哇骨架真的动了动了主播快看！」

李哪吒哭笑不得，把拖油瓶放在解剖桌上，抽出阴阳剑，指向正伸骨刺的骨架。

一招破敌，凭借骨刺伤人的骨架自然抵挡不住阴阳剑的威力，一下子咔哒几声，断裂成无数白骨垒在地上。

「每次都是一分钟内解决，想多看点打架都么机会」

「这个直播间有了这头龙有意思多了」

李哪吒杀完也不管地上的白骨堆，过去看了一遍躺在解剖台上敖丙的情况，见这小妖龙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敖丙原本躺了一会已经缓了过来，不过一睁眼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解剖台上，像一条待宰的鱼，又看到李哪吒手持长剑站在黑暗中朝他笑，白齿森森，唇色滟滟，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龙筋挖出来，吓得脊背一痛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李哪吒：“……”

我有这么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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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白天学生陆陆续续来上课，敖丙也慢悠悠醒了过来，甚至在解剖台上伸了个懒腰。

李哪吒也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敖丙玩心大起，戳了戳青年的脸颊，才伸出手就被抓包，李哪吒缓缓起身，不忘调侃一句：“晕过去后睡到现在，你是猪妖转世吧。”

直播早已关了，昨夜见敖丙晕着晕着睡过去了，李哪吒也就先去封印了那堆骨架，在颅骨里头找到了一道血痕。

李哪吒手摁在棕褐的血迹处，闭眼，额角印记隐隐泛红光，他在追溯骨架主人的往事。

骨架的主人是个流浪汉，一个小毛病被黑心医院骗去割了器官在手术台上丢了命，阴差阳错做成了骨架，附着在上的怨气在医学院众多学生的熏陶下化成实质，成了骨架伤人的由头。

他把事情始末弄清楚发给了妖怪管理局，后续如何处置就不关他的事了。

眼前更要紧的是——

“吓晕过去的龙我倒是第一次见。”李哪吒调侃道。

学生的脚步声和学校晨间音乐响起，敖丙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解剖台，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扯着李哪吒的衣袖：“这是工伤！”

签完合同那天晚上敖丙特意上网恶补了下人类社会的劳动法，避免让不良老板李哪吒坑害。

李哪吒挑眉：“我都没说你影响工作进度，还倒打一耙，有员工在工作时间晕倒还得让老板照顾的理？”

敖丙翻了个白眼，人吒老板，现在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不？

处理完这一单李哪吒就提交了任务完成审核，带着眼巴巴望着学生食堂的敖丙离开了学校。

小妖龙趴在车窗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大学校园眼神黯淡下来。

李哪吒心一软，毕竟大多妖族从小没有接受教育的意识。也许是敖丙心里羡慕但不敢说，李哪吒在考虑要不给他报个夜校：“你想读书吗？”

“不不不，”敖丙头摇成拨浪鼓，毕竟他小时候做过人族的初中数学题得了八分有心理阴影，“我在想听说这学校的铁板炒饭挺出名的，可惜了门禁严格下次进不来了。”

李哪吒嘴角一抽，是他误会了敖丙，这小妖龙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一天到晚除了换着法子阴阳怪气的骂他就剩想吃什么了。

真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龙。

回了家正遇上午饭时间，敖丙眼巴巴的问李哪吒要吃什么，肚子早就咕噜响，毕竟在学校连早餐都没吃，勉强靠着背包里的小零食果腹。

李哪吒微微一笑，表示你一点忙没帮上，没饭吃。

敖丙把做错事后对父王那一套撒泼打滚拿出来也不管用，李哪吒软硬不吃，兀自去厨房捣鼓自己的午餐。

愤愤不平的敖丙在网上求助——

「我雇主不给我做饭吃怎么办？」

评论有人问他：「在哪里做保姆啊，也介绍我过去呗，哪有雇主还给你做饭的道理重。」

「你这是正经工作吗？」

敖丙懒得理说话夹枪带棒的人，目光停留在「你不会自己做」这条回复上，恍然大悟——

对喔，我有手有脚的干嘛得依赖别人，这几天和李哪吒同吃同住真是把自己养坏了。

敌人的糖衣炮弹！

敖丙爬起来找发现泡面吃完了，只好看冰箱里有什么用电磁炉学李哪吒炒菜，不过糖和盐是哪个关系分不清，火候也掌握不明白，折腾了半天一盘番茄炒蛋都不成型，端上桌和李哪吒做的五菜一汤形成鲜明对比。

他心里有气，自己盛了饭就开吃，一口把自己咸得脸皱成了纸团，只好干扒拉着饭，眼巴巴看着李哪吒面前的菜望梅止渴。

紫眸委屈得像一只求饶的布偶猫，李哪吒看一眼就低下头，但已经食之无味了，再看一眼又叹了口气：“吃吧。”

话音未落，敖丙的筷子蓄势待发，才说完，面前的五盘菜已经被雨露均沾了。

李哪吒：“……啧。”

敖丙吃得两颊鼓鼓，又给李哪吒发了个好人卡：“我就知道你做五盘菜肯定是有留我的份了。”嘴硬心软的老板。

直白的话语将有心人的心思拆穿，李哪吒轻咳一声，夹了一个鸡腿塞到敖丙嘴里，让他吃饭闭嘴，不闭嘴就别吃了滚下去。

敖丙默默收回好人卡，给李哪吒发了个坏人卡。

没等李哪吒悠闲几天，单子就自己找上了门，水族馆馆长亲自打电话给这位声名远扬的赏金猎人，请求他捉妖顺便直播宣传一下水族馆，赏金翻倍。

李哪吒问敖丙在海上见没见过鲛人，那会敖丙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闻言啧了一声，“一个个胆子小得要命，小爷生日想抓几个来唱曲结果我一接近就跑没影了。”

鲛人歌声有魅惑人的能力，但低等的妖族对龙族造不成伤害，东海三太子还特别喜欢抓他们回去唱歌跳舞举办东海好声音大赛来一首爱情买卖，久而久之鲛人一族见到龙尾巴就逃。

这单李哪吒接了，并打算让敖丙亲自完成，他等敖丙把这把游戏打完才开口：“想不想吃海鲜自助餐？”

小龙眼睛一亮。

一小时后，敖丙阴沉着脸站在水族馆里，直接一脚踹上正在和工作人员沟通的哪吒。

说好的海鲜自助餐呢，跳进去吃刺身啊？

海洋馆今日不营业，幽暗的灯光将深蓝色的海水投射在黑色的地板上，形成海浪的波纹，音响里潺潺的流水声立体环绕，敖丙环顾了一周，有些想家了。

哪吒顺手将直播打开，上千人涌了进来。

弹幕：「这里是东海龙宫吗」

「主播陪小龙回娘家提亲了吗」

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了水箱上方，李哪吒已经简单和敖丙介绍了下任务情况，水族馆的水引自东海，敖丙几天没下水，一闻到海水的咸涩就开始原地脱衣服。

李哪吒赶紧一把摁住，工作人员捂住了脸，“有人在呢，注意点。”

敖丙喔了一声，放下了已经扯到胸口的T恤，“那让他们出去，你在这里就行了。”

弹幕：「主播在你就可以脱是吧」

「我都不敢想没有直播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工作人员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李哪吒不想扯皮，直接让人带路去海底隧道，待会在那里可以更直观的看到敖丙的身影。

敖丙脱了衣服一跃而下，身体一碰到海水就不由自主化出龙尾，半人半龙在水箱里遨游，市内最大的海洋馆仿真程度接近一比一，敖丙宛如回了家般自在，成群的鱼从他身边走过，海水被龙尾拍出一阵一阵的海浪，他简直把这里当成了游乐园。

海洋长廊里的人等了半天，鲛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哪吒说不着急，传音让敖丙玩够了再捉妖。

敖丙玩心大起，直接游到哪吒左侧的玻璃边想吓他一跳，他的龙尾拍打了一下玻璃，故意弄出响动想吸引人的注意。

长廊里幽暗深邃，冷色灯光如月光般为海水蒙上一层白色的纱。一声不寻常的响动传来，哪吒回头，只见人身龙尾的敖丙破浪而来，龙尾在水中卷出小小漩涡，青丝如海藻般徐徐散开，瓷白的皮肤在冷光下更似珍珠一般泛着柔和光泽，眼眸宛如海底的紫水晶，他朝哪吒笑了笑，龙尾轻轻晃动，银白鳞片晃出虹彩，仿佛他才是蛊惑人心的鲛人。

成千上百的黄色蝴蝶鱼随着敖丙的动作聚合流转，光影在水中流动，众星捧月一般围绕他，恍若童话里的场景。

李哪吒的心都漏了半拍，有一瞬间的失神。

工作人员都倒吸了一口气，直到龙族个个样貌出众，未曾想竟然如此惊艳。

弹幕已经疯了，上百条字幕滚动起来，飞行器咬着的一小块屏幕根本挤不下：「妈妈我见到了传闻中的美人鱼」

「主播你平时都吃这么好的吗」

「顶级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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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的歌声从远处传来，不成调额曲子悠远而诡异，哪吒的注意力全在敖丙身上，一时没有防备，在听到了第二句才意识到，但工作人员已经晕倒在地，自己的脑海中也有一丝眩晕。

敖丙已经朝鲛人歌声所在之处游去，外头看不清楚，只隐约见到水箱中央掀起巨大的海浪，片刻后鲛人被水草五花大绑扔到了地上，敖丙拿过哪吒抱在怀里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丝毫不在意浑身上下被李哪吒看了个精光，倒是李哪吒眼疾手快把直播镜头捂住，避免了直播间永久封禁。

穿完敖丙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让老板打个响指给他烘干。

三昧真火这辈子都想不到会有这种用途，不过在主人的掌控下还是乖乖把水汽烘干。

鲛人面对真龙根本不敢动弹，不过他倒是像认识敖丙，谄媚的叫三太子，你想听什么歌告诉我一声就行，何必大老远跑来水族馆捉我。

敖丙正眼都不给他，鲛人就交代了来龙去脉，说在睡觉时被人类的渔网捕捞上来的，歌声只是把人迷晕了没有致死，他只是想回家。

搞了半天是个乌龙，工作人员承诺下午就送鲛人回东海，问他昏迷不醒的人怎么解决，鲛人让他们给昏迷的人戴上耳机听几首洗脑神曲就可以遗忘迷魂曲。

弹幕：「赛博对冲是吧」

「让小龙表演一个哇呀呀呀」

全程李哪吒几乎没出手就顺利解决了单子，敖丙功不可没，负责人爽快的把钱打到了他账户上，晚上他履行承诺带敖丙去吃了海鲜自助餐。

正直夏夜，回来的路上晚风吹得两人醉醺醺的，李哪吒总听到耳边有声音，可身边的敖丙也没开口，他晃了晃脑袋，声音却越发清晰了。

「下午在水族馆里游抓鲛人的时候张嘴不小心吃了两条鱼，应该不用赔钱吧。」

李哪吒的手此时正好解开了门锁，人却定在门口，眼睛一眯，瞟了一眼敖丙。

后者眨了眨眼，催促他快进去别杵在门口，“别磨磨唧唧。”

嘴上说着，李哪吒却听到另一个声音「抠门老板，这单赚了十万居然只请我吃了一顿饭，我要辞职！」

本来一开始以为是幻听，这下可以确定了，鲛人的歌声攻击没有让他受伤，但李哪吒可以短暂的听见身边人的心声，不过估摸只能维持一两天。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早就想知道这条天天嘴上不饶人的小龙心里在想什么了，果然是心口不一。

他回家把空调开了，见敖丙已经在沙发上躺尸，直接打开手机转了八万块过去。

手机收入的播报声一响，敖丙一个弹射坐起来，结果长发压在了屁股底下扯到了，疼得吃痛一声又躺回去。

李哪吒目睹全程，背过身肩头松动，极力压抑笑声，今日小龙立了大功，不能嘲笑他干的蠢事。

聊天框里转账记录明晃晃的映入眼帘，敖丙的怨气一扫而空，尽管八万块还没敖广打给他的零花钱的三分之一，但好歹是自己亲手挣的，过几日正好是父亲节，他当即下单了几套保健品和洗脚桶寄去东海附近的收货室以表孝心，顺便给自己下单了十盒面膜手膜和脚膜，几日不保养都粗糙了不少。

「给哪吒也送点东西好了。」

旁边正在处理后续工作的李哪吒听到心声不由瞥了小妖龙一眼，敖丙龇牙咧嘴的问他干嘛，他收回眼，心情大好，难得没有回怼。

——算小龙有点良心，知恩图报。

李哪吒的直播间早在捉龙那日就上了几次热搜，名声大噪，后来每次直播在线都维持在万人以上，海洋馆鲛人的直播自从敖丙半人半龙出境后更是直接霸占了半天热搜榜。

因此只要开播，打赏礼物去了平台抽成到手也有五位数以上，自从小龙来了，李哪吒的银行卡每天都有进账。

招财得让他根本舍不得放这位员工回东海。

敖丙在家平日没有单子就打打游戏逛吃逛喝，每天必须抽出两个小时接受李老板的扫盲课程，美名其曰知法懂法以后才不会犯法，但当事人想起自己小时候三十分的语文试卷和八分的数学试卷，现在面对密密麻麻的字就开始犯头疼。

幸好此时门铃响起了把他解救于水果当中，他从没如此积极的去开门。

是他给李哪吒买的次日达的礼物到了，他神秘兮兮的让李哪吒出来，从背后绕过去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猜是什么。

龙族体温偏凉，能更清晰的感受到掌心下睫毛扫过的触感，挠得他心痒痒。

「哪吒看到礼物一定会痛哭流涕发誓以后要做牛做马伺候小爷吧。」

心声再一次响起，李哪吒也难得紧张了起来，人生二十几载，除了小时候生日母亲每年都会送他礼物后，再也没有人会为他精心准备什么，说不期待是假的。

李哪吒说：“不管是什么，你送我我都会喜欢。”

敖丙的心莫名急促的跳动了一下，轻咳一声，缓缓放下了双手。

客厅的桌子上除了敖丙补课用的纸笔之外摆放着两本塑封都没拆的书，赫然写着《八大菜系菜谱大全》和《家政指南》，显然这就是方才签收的快递。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李哪吒脸都黑了，敖丙还哼哼了几声，心声都被听了个干净——

「哪吒学完这两本书就可以更好的伺候我了。」

坏龙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殊不知更大的危险已经在靠近，李哪吒深吸一口气，把菜谱和指南两本书叠好放到一边，从桌底下掏出本来准备下个月再提上日程的初中数学大全甩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本书，而且可以负责教学。”

敖丙见形式不对，借口要逃，被一把逮住，后颈被摩挲了几下，吓得他龙筋一凉。

李哪吒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妖龙，最终找准位置，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圆润挺翘的屁股上。

手感极好，富有弹性，让他忍不住捏了一把。

受此奇耻大辱的敖丙脸都涨红了，可没人能救他，打是打不过的，直接被李哪吒摁着，上半身趴在对方的膝盖上，把浑圆的两处留给加害人。

连续啪啪打了三下，卧室里回荡着令人羞耻的声音，敖丙捂着脸呜咽求饶，一双紫眸含着生理性的泪水，疼是不疼的，但侮辱性极强。

他哆哆嗦嗦的软着声音求饶：“哪吒，你饶了我吧。”

谁知也不知道踩到人家哪个不爽的点，又被打了几下，敖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低头一口隔着裤子咬住眼前的大腿肉。

李哪吒吃痛一声，把小妖龙揪起来坐在他的腿上，敖丙青发凌乱，紫眸含泪，衣服因为方才的挣扎弄乱了，微微敞开着，露出了一片白，瞪过来时还带着几分嗔怒，看得李哪吒气一下子就消了。

两人四目相对，心声再一次钻进李哪吒的耳中——

「天天打我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死变态」

除了这些，剩余的就是花式怒骂李哪吒面若仙子心如蛇蝎，李哪吒听在心里，很想知道敖丙的脑子里都是什么——

估计从小在东海里长大，泡久了，脑子里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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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市近日频频有男子死在江边，死状凄惨，胸膛上都有一个大窟窿，是被挖心而死。

全市震惊，舆论发酵，妖怪管理局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悬赏金一百万捉妖，李哪吒查清楚来龙去脉，竟然是挖心妖借助网恋，专门钓网络上单身青年半夜出门将其虐杀挖心，但不知是什么妖族，竟然连一丝踪迹都找不到。

此妖专挑小有名气但立单身人设的小网红下手，每次杀完就换号，李哪吒查到这里后就让敖丙注册个账号准备当网红。

小妖龙问他，你怎么不自己做？

李哪吒挑眉，就凭他这张小学就上过民生热线曝光度极高的专业捉妖师的脸，哪只妖怪敢有胆子凑上来招惹他，也就小妖龙没什么脑子往他身边凑。

每天不是挑这个那个就是嫌弃李哪吒穿得太素配不上他，直接下单了一堆红橙黄绿的衣服送到家，把老板当芭比娃娃打扮。

当然李哪吒也由着他，以至于现在出门每天穿得会被蹲守在商圈的摄影师当街拍模特搭讪。

敖丙注册了个账号，特意隐藏了曝光率过高的龙族身份，上传好几张红发的照片。

照片都是李哪吒给他拍的，都是他幻化出红发少年的形态。其中一张站在海边黑色礁石上，身穿白色短袖手里拿着泡泡机对着镜头笑的照片一炮而红，照片里红发少年扎着小揪揪，乌眸干净清澈，笑起来时露出尖尖的虎牙，扑面而来的青春感直接让照片热度破百万，一夜之间涨粉二十万成了小网红。

敖丙的私信直接爆炸，除了商业合作和一些诈骗信息还有某些不怀好意的邀约，他直接扔给李哪吒去钓出潜藏在其中的妖怪。

花了整整三天，李哪吒才排除完人选把目标交给了敖丙，让他好好把凶手钓出来。

敖丙问他聊天过程中需要注意什么吗？

李哪吒微微一笑，“据说目标喜欢笨的比较好骗，你本色出演就好了。”

相处了一个多月，敖丙也终于学会了点人类的弯弯绕绕，他毫不客气的回怼：“所以你一直以来是骗我的吗？是不是也想这个妖怪一样，骗够了你就把我杀了。”

小妖龙说这话时是带着玩闹的心思，但说到后面眼神也暗淡下来，此时正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显得有些落寞。

毕竟抛开其他不谈，李哪吒是他第一个人类朋友，同吃同住一月有余，难免会因为被轻视而难过。想到也许自己也可能是被可恶的人类骗着玩的妖族，敖丙吸了吸鼻子，眼泪就不听话的掉下来

——砸在了勾起他下巴的李哪吒的掌心。

“怎么会，”李哪吒拍了拍眼前人脸颊的软肉，安慰他，“这么漂亮的小妖龙，我可舍不得杀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又补了一句，“要养起来，一口一口吃掉才好。”

敖丙闷闷道，“龙肉不好吃的，我小时候啃过自己的尾巴。”是咸涩的，和海水一个味。

李哪吒摇摇头，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傻瓜”。

四目相接，敖丙看不透李哪吒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退缩，他一弯腰从对方怀里钻出去，落荒而逃一般抛下一句话，“我去钓鱼了你不要打扰我。”

狩猎的人在等待猎物，但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赏金猎人的囊中之物。

敖丙在对待工作认真得让老板挑不出毛病，自从李哪吒把伪装人类的妖族挑出来让他去联系后，没日没夜的抱着手机傻笑。

吃饭时都要拍个照和对方分享，李哪吒忍无可忍拍下筷子，让他吃完饭再说，敖丙就委屈巴巴的说明明是你让联系的。

到了凌晨两三点还在客厅里待着抱着手机掉小珍珠，李哪吒出来催他去睡觉，敖丙说这个妖怪好可怜，从小就没了双亲，一个人到处流浪。

李哪吒问他被挖心的人难道就不可怜吗？敖丙怔然，这才从被妖怪牵连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两人拉扯了七天，对面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半哄半骗让敖丙出来见他，说自己对紫外线过敏，就约在半夜两点钟的东海附近。

正直八月，夏夜的东海边晚风徐徐，吹散了白天的燥热，敖丙变幻成少年时的红发模样，和李哪吒一起去了东海边。

凌晨两点的海边空无一人，敖丙等了十几分钟，才有一人慢悠悠的从椰树林里出来，借着月色敖丙眯了眯眼，将眼前粉发粉瞳的青年和手机上的照片对上了号。

敖丙眨了眨眼，磕磕巴巴开口：“你……你真好看。”

不知是什么妖怪，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人面如花，看得敖丙都晃了晃神。

潜藏在另一处的李哪吒脸都黑了，明明叫敖丙记得和对方保持距离，这小妖龙见色忘义，把他说的话抛之脑后。

直播间已经开了，飞行助手紧跟在李哪吒身后，凌晨上人速度慢，现在才几千个夜猫子在线，纷纷问主播半夜捉什么妖。

镜头往敖丙和粉发青年那边扫时弹幕纷纷炸锅——

「难道主播半夜出来直播捉奸吗？」

「老粉都知道，红发是妖龙的另一个形态所以果然是半夜私会情郎被捉」

「情郎长得好美啊主播要有危机了」

月华如水，海风徐徐，敖丙站在粉发青年身边，后者也夸他比照片更可爱，甚至伸手摸了摸红发少年的脑袋。

李哪吒气得牙痒痒，不由单手锤了身旁的椰子树，树干凹陷进一个坑，椰子都被摇了下来。

弹幕：「椰子是无辜的主播」

海边两人越靠越近，小妖龙毫无防备一般，被粉瞳青年的勾得忘乎所以，甚至当对方的手搭到他肩上都未察觉。李哪吒本想让敖丙问出缘由再杀，但见小妖龙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生怕再过一会就要为他求情了，斩妖剑直接破空而出，一举刺穿粉发青年的胸膛。

粉瞳青年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僵直，他的指甲甚至已经快掐到敖丙的肉里，被赶来的混天绫拍飞。

弹幕：「捉奸也不能杀人啊主播」

「不对快看天空！」

镜头往上，无数的桃花花瓣从空中飘落，灵气逸散的来源竟然是倒在地上的粉瞳青年。

李哪吒勾唇一笑，“竟然是花妖。”他伸手接住了花瓣，掌心对着敖丙吹了一口气，正被变故吓得站在原地的敖丙被扑面而来花瓣弄得呛了一下，他不满的说你干嘛。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这是桃花妖的本体，不得多欣赏一下？”李哪吒说话夹枪带棒的，一脚踩着桃花妖的尸体，单手把剑拔了出来收入剑鞘。

敖丙莫名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四肢躯干都化成了树枝的尸体，盯着那张面若桃花的脸感叹颇为可惜，目光移到李哪吒似笑非笑的脸上时又颤了一下，乖乖拿出手机说他马上联系管理局的人来收尸。

挖心案就这样破了，后续新闻报道热心市民李哪吒帮助政府破案时敖丙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刷手机，突然闲下来不用陪聊，一时空虚下来。

网上有人上传了李哪吒捉妖额切片，许多人都认出了红发少年就是近日小有名气的小网红，纷纷过去问两人是什么关系。

直播的热心观众说是同居的情侣，小网红是上古神兽小青龙，欢迎关注李主播直播间期待下次直播。

敖丙没注销号，被一堆小粉丝捧着的感觉他颇有享受，毕竟从小东海三太子就是在众星捧月里长大的，慢慢的他开始把日常也分享上去。

「马卡龙：丰盛的晚餐！（配图）」

评论区纷纷夸他做饭这么厉害，敖丙回复了其中一条：哪吒做的！

李哪吒的社交账号平日里都用来接单，主页空空如也，收到艾特时还惊诧是谁，看到信息又笑了一下，直接和敖丙的账号互换，并转发了他的博文，配文——

「捉妖师哪吒：敖丙吃的！//马卡龙：哪吒做的！（配图）」

评论区一众“噫——”。

李哪吒正坐在沙发另一头捧着电脑研究猎人论坛上的新贴，敖丙本是躺在一侧的，互不干涉，这会他往前蹭了蹭，脑袋枕在李哪吒的腿上，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问他人类的噫是什么意思。

同吃同住了几个月，小妖龙已经对他毫不设防，这会就大大咧咧的躺在他膝上，李哪吒只要低头就能把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不过他通常不会趁人之危，只是捏了一下小妖龙脸颊的软肉，在他生气前哄好，“夸你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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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近年兴起了不少密室逃脱轰趴馆，有几家为了代入感更强，直接建在了后山上。

李哪吒正携着敖丙来查案，前段时间别墅外不远处的山林死了两个暑假来玩的男生，尸体被发现是都衣衫不整，脸色蜡黄唇色惨白，仿佛被吸干了精气一般。

山中多野生精怪，没入编的那种。管理局特请李哪吒协助破案，李哪吒顺便把从东海探亲回来的敖丙一起抓了过来。

敖丙回了趟家，把他的捉妖工作夸得天花乱坠，敖广听完眉开眼笑的，叫他继续和李哪吒好好干，以后看能不能进妖怪管理局混个一官半职当当，光宗耀祖啊。

山间草木多，李哪吒走的是小路更不好行走，碎石枯枝挡住去路，他攥紧了敖丙的手，把人绑在身边，“跟紧我。”

直播已经打开了，飞行助手咬着屏幕飞在两人身边，弹幕飞快滚动：「谁还记得这以前是个捉妖直播间」

「现在是情侣手牵手踏青频道吗」

敖丙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头，问他有什么头绪，李哪吒抬了抬下巴，示意丛林前方一处空地，说就是这狐狸精惹的事。

敖丙茫然，空地空无一人，哪来的狐狸？此时乾坤圈从他身边飞了出去，嗖的一下砸破虚空中的幻境，露出一处本不存在的黑漆漆的山洞。

弹幕：「哇这个幻术好厉害」

「打野战必备啊」

李哪吒松开手，“你在外头等着，我去解决。”

在工作上敖丙一向对李哪吒言听计从，他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直播助手跟着飞了进去。

不久山洞里传来打斗声，敖丙掏出手机直接看里头的画面，却发现直播间已经因画面不雅被封禁强制下播了。

虽然他从不质疑李哪吒的实力，但敖丙站在山洞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时不时望一下里头，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直接冲了进去。

洞内狭窄黑暗，但龙眸可在万里深海视物，敖丙往前走了一会，里头豁然开朗——

一间不堪入目的房间引入眼帘。水红色的被褥仿佛婚房一般，墙壁上挂满了不同人和同一男子缠绵的香艳照片，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敖丙从未见过的工具。

——难怪直播间会被封。

敖丙愣了一瞬，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上面移开，耳根发烫，继续往里头走，终于在屏风后找到了坐在地上面色潮红的李哪吒。

旁边躺着一衣衫不整的男人，看样子死透了，敖丙踢了一下没反应。

敖丙挑眉，“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一看就是中了狐妖死前放的致幻迷情毒素，不与人交合极有可能暴毙而亡，但李哪吒体质过人，硬生生撑到现在甚至还能和敖丙交谈，但显然也是强弩之末。

“丙丙……”李哪吒喘着气，汗津津的掌心已经捉住了敖丙的手，力气大的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肉，往日清明的琥珀色眼瞳此时浑浊一片，看得出他已经快克制不住了，狐妖的拼死一搏，也是让从未失手的李哪吒吃了个亏。

黑色的及肩发黏在李哪吒脸颊两侧，脸色潮红一片，更是衬得那昳丽无双的脸有了几分媚色，敖丙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自己也仿佛中了那迷情致幻的毒素一般浑身燥热。

敖丙一脚把狐妖的尸体踹到床边，手抓着李哪吒的领口，紫眸里是掩不住的兴奋，他跃跃欲试：“要不要我帮帮你？”

龙族体温偏低，对于此时李哪吒而言仿佛冰块一样，他抵在敖丙颈窝里，热气呼出：“要……”

美人在怀，如果坐怀不乱那就要怀疑自己有没有问题了，敖丙把长发撩到身后，正准备大显身手——

李哪吒直接就啃了上来，混天绫身随心动，唰的一下飞进来直接将敖丙的手捆了起来。

“不是，混天绫你干嘛？等等！李哪吒，我不帮你了！”敖丙想往后逃，但他根本没办法挣脱混天绫的束缚。

本想英雄救美，没想到自己成了盘中餐。

李哪吒正吃着白馒头，他的指尖陷入馒头时那一处凹陷下去，浑圆的一片白。

手指移开又回弹回来，但是上头留下了浅浅的痕迹，馒头他揉过许多遍，拍打时手感极好，此时吃到了，和想象中一样香甜柔软。

馒头吃完了只好重新做，手揉搓了一下白花花的面团，拿起了擀面杖滚了上去，擀面杖一压下去，那面团就变成了可以容纳它的形状。

面团揉得干了就加了些水，可面团的水加多了又流了一桌子，人只能慌乱用手去接，可根本接不完，只好弯下腰，把水≮喝干净，水混合了面团，喝起来也是香的。

他舔了下唇回味，耳边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意识归拢，梦里的白馒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触手可及的小妖龙，浑身瓷白，不着≮寸≮缕。

青色长发被汗液沾湿黏在身上，像一樽清雅的青花瓷，只是青花瓷上有他留下的痕迹。

敖丙在哭，低声的抽泣，见李哪吒眼神恢复了清明，哆哆嗦嗦的推了他精≮壮的胸≮膛一把，可那手软绵绵的，像小猫的肉垫一样轻，更是让身前的人身子一僵。

过去三个小时发生的一切慢慢的涌上脑海，李哪吒记得清楚，中途小妖龙受不了了，竟然化成半人半龙与他……

窄窄的泄殖腔，弄起来很不方便。

他的声音低哑，克制的诱哄着哭得眼眶红红的敖丙：“我会对你负责的，丙丙。”

敖丙气笑了，瞪着一双眼，“怎么负责？你给我弄一次？”

李哪吒亲了亲敖丙手腕上被混天绫勒出来的红痕：“我们结婚。”

敖丙翻了个白眼：“不要，那我还不如当被狗啃了一口。”

可他忘了他还绞着，这话说完就被撞了一下，余下的话语都变成了小猫似的呜咽。

许是余毒未尽，李哪吒又欺负了他许久。敖丙又哭又闹，意识迷迷糊糊的，被怎么抱回去的也记不清。

醒来时身体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腿都要断了，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酸麻≮肿≮胀。

厚重的窗帘把阳光隔绝在外，敖丙陷在干燥柔软的被褥里，忽然如芒在背，一转头，李哪吒正坐在床头目光幽幽盯着他，问他什么时候去打结婚证。

敖丙把被子拉过头顶闷住自己，像乌龟躲在壳里一样选择逃避，李哪吒过去轻轻扯了扯，谁知反倒被踹了一脚。

但昨天被折腾了一下午没了力气，踹上来也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李哪吒捉住踹上来的脚，指腹摁在瓷白的脚踝上，踝骨上甚至留下了昨日他吸吮的红痕，白雪红梅一样招人，看得他呼吸急促了几分，但也只是低头亲吻了小妖龙丰盈的小腿，毕竟再不克制，今日就又要溺死在他身上了。

窗帘被他拉开，阳光浇在了卧室里，晒得亮堂，李哪吒在床上一团里精准找到了屁≮股的位置隔着被子拍了一下——

“我去做饭，你起来洗漱完就开饭了。”

肚子空空的敖丙闷闷的应了一声：“要吃糖醋排骨。”

李哪吒笑了笑：“知道了。”

小妖龙真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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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能施云布雨，性子也和云雨一样，说变就变。

李哪吒看敖丙起床后状态就不对劲，闷不吭声的，他也就不去逗弄他，怕把小妖龙逼急了跑路了，自顾自回厨房做饭，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敖丙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处。

小妖龙眼眶还红红的，撇着嘴，好像哄不好了。

正当敖丙准备开门跑路时混天绫比他先缠住了门把，直接打了个死结，怎么拽都拽不开。

敖丙气笑了，直接扔下行李问已经走到身后的李哪吒：“干什么，绑架我，找我父王要赎金吗？”

紫眸里满是委屈，哀怨的瞪了李哪吒一眼，这眼神李哪吒似曾相识——昨日在他身下也见过一模一样的，看的他心里一紧。

李哪吒问：“你要去哪？”

敖丙怒道：“我要回家找我父王，跟他说你欺负我！”

李哪吒笑了笑，“人类有句话，报喜不报忧，你赚了钱以后买东西给你父王他是不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敖丙不明所以，但想到头一回回家里他用自己的工资买了点礼物送给父王，敖广乐得发到家族群里夸了他三天，也点了点头。

李哪吒乘胜追击说：“那你现在第一份工作还好没几个月就跑回家说受欺负了，你是希望他总是为你担心吗？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敖丙的心里，从小他就在父王的庇护下长大，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王也会送给他，北海龙王曾经说他被宠得无法无天，还经常闯祸让父皇擦屁股，可是敖丙不觉得这有什么，直到他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

赚了第一桶金才知道挣钱不容易，可父王每次给他打的零花钱都是五位数起，出了门才知道许多人的人生里大多都是风雨，是父王给他撑起了庇护所。

不能再让父王担心了，可他不知道去哪里，敖丙只好吸了吸鼻子，转身走进屋内。

李哪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饭做好了，有你点的糖醋排骨。”

“知道了，”敖丙的声音闷闷的，但是人已经坐在了餐桌边，等着人伺候打好饭送到他手里，“你快去洗手端菜。”

李哪吒眉头终于舒展，悬着的心也落下，轻轻应了声好。天知道他当时看到小妖龙准备跑路时有多害怕再也找不到了。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昨天那是权宜之计，但事已至此，只能慢慢哄着了。

李哪吒连做了一周糖醋排骨，终于把敖丙吃得没脾气了，哀求他下次换个菜不然一张嘴一股酸甜酱的味道。

敖丙说话时还张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李哪吒眯了眯眼：“我不信，给我尝尝？”

吓得敖丙马上把嘴闭上，做了一个上封条的动作。

自从他们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关系后工作上时不时要遭受老板的性骚扰，敖丙发泄似的踹他一脚，每天都在想辞职。

九月的风终于多了几分凉爽，正直开学季，李哪吒接的新单子也和学校有关。

午夜时分，李哪吒带着敖丙来到了封神小学三年二班门口，夜晚的学校像一栋鬼楼，教室空无一人，课桌上却摆放着没合上的书，就像有人坐在位置上。

月色把桌椅的影子拉得老长，敞开的窗户传来呼呼风声，敖丙缩了缩脖子，埋怨怎么每次单子都是在晚上。

李哪吒朝他一笑，故意压低声音：“夜黑风高杀龙夜……”

谁知敖丙根本不怕，直接跳起踩了他一脚，简直无法无天，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直播早在进入学校的那一刻就打开了，弹幕一直没停过：「主播和小龙的气氛变了啊你们偷偷干什么了」

「小龙我是你的老粉了请问你可以睡粉吗？」

上万人的直播间难免遇到一两个奇葩，但以前针对李哪吒的这些言论他都不管，这次涉及到敖丙，他直接把这个人拉黑踢出直播间。

敖丙见李哪吒在屏幕上一顿操作，问他怎么了？

李哪吒说：“有人骂你是小猪，我拉黑了。”

弹幕飘过一排问号，表示主播颠倒是非，敖丙没看到，只听到有人骂他的话，气得牙痒痒说下次让他骂回去。

李哪吒假装郑重的点了点头。

此次的任务是解决藏在校内的笔仙，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有几个学生半夜翻墙进学校追求刺激玩笔仙游戏，结果有人触犯了禁忌，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笔仙游戏要双人组队，李哪吒准备好了材料，点上蜡烛，铺好白纸，让敖丙和他一起握笔，两人共同念出召唤笔仙的咒语。

三句过后，一阵阴风袭来，李哪吒开口：“笔仙，我会和敖丙结婚吗？”

笔仙能回答关于过去、未来和当下的问题，俩人只觉得笔一动，在“是”的选项上画了个圈。

敖丙脸涨红了，想甩开笔又怕耽误了李哪吒的工作，气得桌底下踩了李哪吒一脚，和刚才留下的黑印子形成一对。

李哪吒笑了笑，问了第二个问题：“敖丙喜不喜欢我？”

弹幕：「我服了这是笔仙不是情侣游戏」

「你俩居然还没确定关系吗这么腻歪我以为已经二胎了」

话音刚落，敖丙终于忍不住想发作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骚扰我的，就被手中狂躁的笔夺去了注意力。

圆珠笔完全不受控制的乱涂乱画，在是和否之间跳跃，它揣度不了人的情感，在纸上留下了一串心电图一般的线。

弹幕：「主播和小龙的剧本还是强制爱啊」

「好虐啊再吃一口主播加油」

李哪吒早有预料，他乘胜追击，问出了游戏禁忌：“笔仙，你是怎么死的？”

此句一出，圆珠笔笔尖突然掉落，墨水吐出来，在白纸上洇出深色，蜡烛陡然熄灭，唯余窗外月色透进一点光，李哪吒背后阴风大作，不知何时恶灵已经到了身后。

腰间的斩妖剑早已嗡鸣作响，李哪吒意念一动，直接出鞘刺向身后，那团黑影一顿，一缕黑烟从身后飘散，无数声凄厉的惨叫在空荡荡的教室回响，听得敖丙汗毛倒竖。

黑影消散，世界归于寂静，敖丙把桌子收拾干净，拍了一张十块钱在桌肚里，给小同学赔只笔。

两人趁着夜色在校园里逛了一圈，九月的南方金桂飘香，敖丙寻着香味到教学楼下摘了一堆桂花说要回去泡茶，让李哪吒脱下外套装，李哪吒言听计从。

飞行助手跟在身后，此时没睡的夜猫子们一阵牙酸，弹幕：「也是让你们挤进深夜情侣频道了」

「深夜采花贼啊主播」

当即被敖丙掐断了直播，不过他也想起了刚才的事，支支吾吾的问：“你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啊？”

李哪吒从不遮掩，他说：“我很想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他们站在桂花树下，浓重的夜色将树冠浸染如墨，但敖丙看得清楚眼前李哪吒琥珀一样的眼睛里的渴望。

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漏了半拍，猛吸一口气想平复心绪，鼻腔却涌入一股桂花的香甜的气味，莫名让他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敖丙撇过头不再去看他，加快了脚步，声音很轻，从他那里传到了李哪吒耳中：“我不告诉你！”

李哪吒笑了一下，小步赶上跟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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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跃过厚重的云层后，与城市景观不同的大片的苍翠林地徐徐展开，飞机在低空盘旋时隐约可见山谷河流两侧的汇聚的村落，白色的河、黑色的屋，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形成了敖丙从未见过的景色。

李哪吒此行是参加猎人论坛里一年一度的公益活动，要前往山区支援，山区偏远，妖怪管理员手够不到的地方，村民常年遭受妖物袭击。

一大早他就把敖丙从被窝里揪出来，两个人的行李都让李哪吒收拾好了，敖丙只负责把自己想吃的零食背上。

下了飞机后坐了两小时的火车，下了火车村里找人来接他们，又开了一小时的盘山公路才到。

山里大多是泥土地，不过资源紧着孩子们，李哪吒他们来到的希望小学倒是和城里的相差不大，校内的操场都用的红塑胶跑道，学生穿着统一干净整洁的校服，只是脸上带有些高原地区日晒出来的黝黑。

负责人介绍说，这几个月陆续发现了好几个晕倒在山路的学生，李哪吒细问才知道，冬天日头短，平日小孩五点放学回去时走着走着天就黑了。

小孩们手拉手唱山歌壮胆回家，家里都是留守老人，半夜都等不到归家的孩子，打着手电筒叫村里青壮年帮忙，才在路上捡到了小孩。

山里没有妖怪管理局驻守，其实这不难解决，只是黑暗容易诞生影妖，当影妖吞噬了人类的影子后人就会陷入昏迷，影妖惧怕灯光，但两小时的山路小孩只能靠着小小的手电筒照亮，根本不够驱逐。

此时日头正盛，李哪吒决定在学校里等到傍晚，护送小孩回家顺路解决影妖，负责人有事先离开了，李哪吒才反应过来身边的敖丙一溜没影了。

找了两圈才在篮球场上找到，敖丙手里转着篮球，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招式，一群小学生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喊哥哥好厉害，把小妖龙哄得找不着北。

小朋友问他哥哥会不会投篮呀，但显然海底生物压根没有打篮球的休闲活动，不过敖丙准备装个大的。

他起步运球，现学现卖，以为小小的篮球尽在掌握，却不想球体在呈现抛物线出去时拐了个弯，在距离篮筐两厘米外极速坠落，敖丙紧张地咬着下唇，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篮球即将坠地——

一双手托举了起来，李哪吒一跃而起，咕咚一声，将即将落地的篮球送了红色的篮筐中。

小朋友的欢呼声和掌声一并响起，他们分不清谁主谁次，只知道两个人打了配合。李哪吒给敖丙递了个眼神，敖丙眨了眨眼，比了个口型，说谢谢。

没有让他在小朋友面前丢脸。

午休结束后学生回了教室，敖丙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篮球，李哪吒上前问他：“想不想学？”

敖丙挑眉：“你还会这个？”

李哪吒：“你男朋友是全能的。”

敖丙白眼一翻，把球扔过去精准砸到他怀里，“我跟你讲，你不要乱给自己脸上贴金。”

灰色的水泥地上简单了画了几道白线，加上不知用了多少年掉色的篮架和篮筐，就隔出来来一个篮球场。敖丙本身就掌握了简单的运球技巧，李哪吒直接教他投篮，长发不方便跑跳，敖丙抓了混天绫过来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一身黑色运动服干净利落，看起来气势十足。

李哪吒是个有耐心的老师，一遍遍不耐其烦的讲解动作，在敖丙静止时纠正他的姿势，两人靠得近，敖丙的后背抵着李哪吒的胸膛，手肘被握着往上举，李哪吒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就喷洒在耳侧。

难道每个篮球教练都是这么贴身教学生的吗？

敖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只好任由摆布。

李哪吒的手摁着他的腰，让他收紧核心，又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不要前倾，大腿也被握住分开，叫他下盘打稳，每次碰他，指腹都要摩挲几下，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服贴紧敖丙，让他浑身不自在。

终于李哪吒在敖丙怒气值即将达到顶峰时停了手，叫他试一下以这个姿势投篮。敖丙将信将疑，五指一用力，橙色的篮球呈现出完美的抛物线一举落入篮筐，连球网都未曾碰到。

学有所成，也就让敖丙不计较刚才李哪吒对他动手动脚的事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哪吒：“你试一下带球过人。”

敖丙本就喜欢对抗性的游戏，一下被夺了注意力，俯下身单手运球，紧紧盯着李哪吒的动作漏洞，突然左脚起步往前，脚下扬起一阵沙土，李哪吒紧随其动作，但敖丙到了跟前又朝他做了个鬼脸——“上当了。”

方才一套精心设计的假动作骗过了李哪吒，敖丙心中得意，直接按照预想的往右偷袭，球风带过，长发在空中转了个圈。

不想他快，李哪吒更快，就算是被骗了一回也能掰回来，电光石火间，李哪吒一个撤步已经到了他跟前人影在敖丙眼中放大。

后者想刹住车但已经来不及，直接就肩膀撞了上去，李哪吒一个踉跄往后倒，敖丙扯住他的衣领想捞他，却不想反而被李哪吒连带着一起摔倒——

李哪吒成了他的肉垫，摔在了结实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他们胸腔紧紧贴着，敖丙的手撑在他的肩膀处，神色紧张，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李哪吒摇了摇头，他和敖丙的呼吸声在交缠，“你脸好红啊丙丙。”

敖丙撇过头：“打篮球热的。”

李哪吒：“你的心跳声好快。”

他们的胸膛紧紧相贴，心跳声同频共振，咚、咚咚——

敖丙没说话，咬着下唇，耳尖发红。

李哪吒伸手把他滑落的长发别在耳后，笑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三个问句把敖丙问得溃不成军，他气恼的锤锤了一下身下人的肩膀，怒道：“李哪吒！”

再玩就过火了，李哪吒不再逗弄他，两人起身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此时放学的铃声也已经响起，学生们从教室门口蜂拥而出，几个家里住得远的正在等待老师将他们召集，好结伴回家。

日头西斜，山林的傍晚比城市更早来临，层层叠叠的黑色树荫遮住了光，呜咽的风声回荡在山间，两小时的山路并不好走，遇到泥泞小路时敖丙更是踉跄了几次，得亏李哪吒扶住他。

他们跟在回家的学生身后不远处，直播飞行助手跟在身旁，弹幕都说今晚怎么这么无聊，已经看了一小时走路了。

敖丙没有抱怨，他只是望了一眼前头唱个山歌拎着手电筒的小孩们，和李哪吒说：“好辛苦啊……”

李哪吒摸了摸他的脑袋和他说，世界上有许多人，就是在这样努力的生活。

白色的月光被巨大的树冠遮蔽，只留下了朦胧的白纱，窄小的山路唯余几只手电筒照亮了回去的路，瘦长的鬼影从四周树丛的黑暗里一点点汇聚，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黑影潜伏在小孩身后，一点点吞噬他们几乎融入黑夜的影子。

李哪吒伺机而动，乾坤圈从手中飞出，直接砸碎了路面的鬼影，刹那间几声凄厉的惨叫在山间回荡，月色下漆黑的路面上黑影正如水中海藻般扭动，片刻后在一声声惨叫中消散。

弹幕终于有了动静：「影妖，专门以人影为食，战力为零，但不好捕捉其踪迹。」

「感谢科普，自从小妖龙来了以后我都快忘了这原本是捉妖直播间」

小孩们听不见影妖的惨叫，他们依旧唱着山歌，清亮稚嫩的歌声飞过山间，飘往了他们的家，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灯火的影子，小孩一阵欢呼，纷纷跑过去迎接到来的光明。

敖丙擦了擦眼泪，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李哪吒难得没逗弄他，只是揽住了他的肩膀。

村民热情淳朴，有户人家的子女在希望小学教书，老人知晓了眼前两人是来帮他们的，热情的招呼他们留宿。

敖丙不想再走两小时山路回去，就答应来了，但用完饭被领去房间才发现——

“这以前是我闺女住的房子，被褥我都换了新的，贵客将就一晚。”老人笑呵呵的。

砖瓦房里布置简陋，但胜在干净整洁，问题是只有一张床。

敖丙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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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从记事起就没和人同床共枕过，他在龙宫的房间就有两百平，头一回睡这么逼仄的地方，浑身不自在。

硬木板打造的床上只铺了一层用晒干的竹子做的竹席，躺上去时肩胛骨都硌得难受。

被褥是新的，但连床单都没套，混着杂色的棉花被芯就用了红绳简单捆结实，盖在身上也确实暖和，不过敖丙睡不习惯，他自小娇生惯养的，一身细皮嫩肉，一翻身就被带着毛刺的竹子刮得难受。

李哪吒洗漱完回了房间，就看到敖丙拧着眉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个毛毛虫，等他躺上床，敖丙又养角落里缩了缩。

李哪吒朝他勾勾手：“过来。”

敖丙把头摇成拨浪鼓，抓着被子捂在胸前，倒像个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

李哪吒失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敖丙脱口而出：“你会，你不仅会，上次还咬了我的屁股，牙印子留了三天才消。”

这小妖龙真是不分场合，什么都敢说，也不怕现在孤男寡龙共处一室，他再咬一口。

毕竟一回想那白馒头一样的浑圆，咬下去时细腻弹牙，李哪吒就呼吸一紧，低声哄他说不会的，过来，让混天绫给你做床单。

混天绫在主人的要求下变成两米宽，垫在两人身下，柔软的红绸让敖丙自在了不少，总算没那么抗拒了。

李哪吒：“丙丙，你知不知道新婚的夫妻也会睡水红色的床。”

敖丙捂住耳朵，翻过身，把后背和屁股对着李哪吒，不想理他。

送上门来没有不要的道理，李哪吒低低笑了一声，兀自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小妖龙精瘦的腰肢，胸膛紧紧贴着对方，敖丙僵了一下，但没有再挣脱开来。

夜已深了，黑暗的山林里唯余夜行动物的脚步声，云层翻涌如浪，冬日的早晨来得总要晚些，连散养的家禽都等到天亮才打鸣。

敖丙被几声尖锐的鸡鸣吵醒，躺在混天绫上双眼放空。

李哪吒进来把他揪起身，说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今日周末不上课，小同学们在门外等着他这个大哥哥和他们讲昨天没讲完的海底故事。

哄得敖丙也不赖床了，早餐啃了两根玉米就背着背包出去找昨晚一起回村的小朋友。

等李哪吒把昨晚他们睡的房间整理好打扫干净去找时，就看到敖丙坐在村头的大榕树下，把千里迢迢背来的、本打算改善伙食的零食一包包全分给了小朋友。

从前敖丙连李哪吒吃他一口冰淇淋都要气个半天，现在倒是学会了分享，他远远看着，偷偷拍了照片，照片里的小妖龙笑得眼睛都弯了。

小孩们缠着敖丙讲海底的故事，讲到日头爬到了正中央，他们的影子都越来越短，小孩被各家家长叫回去吃饭，敖丙才觉得口干舌燥，一回头就看到李哪吒递给他一个搪瓷杯子，不知道站在身边看了他多久。

李哪吒模仿刚才的小孩：“敖丙哥哥好厉害哦——”

敖丙含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水珠落到黄土地上，瞬间消散无踪，他呛得脸都红了，恶狠狠地瞪着李哪吒，倒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李哪吒来和他说要离开了，晚上的高铁再不走赶不及了。

敖丙愣了一下，闷声道：“可是我没有和他们说再见。”

李哪吒：“喜欢小孩子你自己多生几个。”

敖丙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回去时也是汽车高铁飞机三趟倒，云层之上再往下俯瞰，小山村成了一个黑点在敖丙眼中远去，尽管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却产生了微妙的难以割舍的情感。

他想起那晚跟在小孩们身后走过的漫长而黑暗的山路，和李哪吒说：“我能不能拿我的零花钱给他们修路灯。”

李哪吒一怔，片刻后将敖丙的手握在掌心里：“当然可以，而且我会和你一起。”

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李哪吒就联系了专业的施工团队和山村公益活动负责人，把近几个月的直播打赏所得和敖丙转给他的几十万一起以敖丙的名义捐款，不过要求后续施工全程公开透明。

敖丙也收到了一张公益事业的证书，他让李哪吒看了一遍，又把卡套里面的证书拿出来裱装好挂在的客厅的墙上，和贴三好学生证书似的。

李哪吒站在旁边帮他扶正相框，问他：“你不拿回东海吗？”

敖丙不解：“拿回东海干嘛？放家里就好了。”

家里。李哪吒把这两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忍不住偏过头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啵的一声——

敖丙捂着脸往后退：“我们还没确定关系，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李哪吒好整以暇：“这是动嘴，不是动手动脚，你想我动手动脚吗？”

脑子也没李哪吒好，嘴巴也转得没他快，敖丙气得换了鞋准备摔门而出，但站在玄关慢吞吞的，像是等人来哄似的。

李哪吒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上，盯着敖丙磨蹭了半天就是不出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饭。”

敖丙松了一口气，把鞋重新塞回鞋柜里，顺着台阶下：“粉蒸肉和糖醋排骨。”

李哪吒深知，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

随着敖丙的个人账号逐渐做大，李哪吒的直播间人气也随着上涨，竟然到了小区里遛个弯都有人认出来的地步。

有些雇主也就犯不着上论坛了，直接上门委托，不过总归是些小打小闹的，李哪吒都让敖丙去解决，权当锻炼。

小区内有个海鲜批发店的老板说近期夜晚店内新进的名贵的金枪鱼频频失踪，监控室拍到是一只猫进来叼走的，可金枪鱼有一人高，怕不是成精了的猫，想托他们去看看。

敖丙本就对猫科动物情有独钟，当即表示自己接了这个单，谁知早上出去到了夜晚也没回来，等李哪吒打了几个电话也找不到时，才想起混天绫被敖丙拿去扎头发了，这才定位到人的位置。

——就在小区楼下。

难不成敖丙单子没完成觉得丢脸不成？这会怕不是偷偷蹲在花坛边抹眼泪吧。李哪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顺着混天绫的踪迹寻了过去。

只是明明到了地方，却没见到小妖龙的身影，这让李哪吒皱了下眉，事态并非如他意料中的简单。

旁边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李哪吒摁住腰间不安的斩妖剑，轻轻拨开茂密的花丛。

一只白色的布偶猫从里头一跃而起，直接扑在了李哪吒怀里，定睛一看，小猫脖子上正系了一圈红，像领带一样，正是混天绫。

李哪吒眯了眯眼。

布偶猫一爪子打在李哪吒脸上，竟然口吐人言：“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接我，快想办法把我变回去！”

声音清亮，和敖丙如出一辙。

李哪吒迅速把脸埋进了埋肚子里里吸了一口——

“抓到一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猫，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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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偶猫浑身雪白，脸颊两侧混有深咖色的毛色。

一身长毛摸起来如绸缎柔滑，猫眼如蓝色的玻璃珠子般澄澈，前后爪的肉垫粉嘟嘟的，一爪拍到李哪吒脸上时还记得收了指甲，被扇一下只觉得软乎乎的。

李哪吒已经吸了好几次猫肚子了，起初敖丙还会反抗，现在是束手就擒，双目朝天，躺成扁扁的一团在沙发上，像一朵米白色的云，嘴巴一张一合地讲今早的事。

海鲜店犯事的的确是猫妖，抓到时也不反抗，不过那猫项圈上挂了个符篆，敖丙一时好奇拆下来看了一眼，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只剩下十几厘米，找了个玻璃窗照才知道变成猫咪了。

小猫的尾巴蓬松得像一把狸尾豆，无聊时不自觉的晃呀晃，啪嗒啪嗒的拍着皮质沙发。

敖丙翻了个身，跳起来扑到李哪吒怀里踮起脚拿肉垫拍打他的胸膛，一边骂骂咧咧：“你怎么能没有办法，还要我等几天才能恢复。”

李哪吒拆了一包小鱼干在敖丙面前晃呀晃，小猫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跳起来两只前爪抱着鱼干啃，一下子就把想骂人的话给忘了。

“丙丙，你知道吗？”李哪吒拍了拍布偶的小脑袋瓜，“布偶猫是猫里体型最大最胖的。”

符合龙设。

敖丙三下五除二把小鱼干解决完，舔了舔尖尖的上牙，一口咬住送上来的手掌，对此恶评表示反抗。

下午妖怪管理员邀请李哪吒过去参与评审大会，李哪吒临走前叮嘱敖丙不可以乱跑。

现在成了小猫法力也被封印了，外面的世界都是风雨，一定要乖乖待在家里，顺手用混天绫在敖丙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

但龙宫三太子，从小到大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别人叫往东他偏要看西边有什么妖魔鬼怪。

趁着这一次猫咪身体灵活，能更好的以不同的视角玩耍，他轻轻一跃把门把手拍下来，在李哪吒走之后就溜了家门。

小猫身形灵巧，敖丙路过隔壁阳台时听到对门的邻居在讨论李哪吒，就悄悄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听到什么“隔壁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改天给他介绍个对象”，气得尾巴一甩把阳台的小花盆推到地上，嘭的一声响引来屋里人，他赶紧跳下阳台溜出去。

家养的布偶猫鲜少会有在路上大摇大摆的逛的，敖丙一出现就吸引了一众路人的目光，一路上被摸了几百次才勉强凭借猫咪灵活的身躯才勉强逃脱。

他时不时被路边花丛的蝴蝶吸引了注意，就忘了原本想要去的方向。

一路追随蝴蝶跑到了巷子里，正想伺机往前扑，就被从天而降的网兜盖住，紧接着是一股刺鼻的药粉味吸入鼻腔中，小猫头一歪，很快失去意识。

敖丙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摇摇晃晃的卡车上，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铁皮，他和几十只昏迷的猫挤在一起，肉团子挤得它一颠一颠的，好想吐，可是胃里空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想喊救命，可身边都是猫，谁都听不懂他说的话，就算有几只醒来的小猫，也只是萎靡的喵喵叫。

不知过了多久，卡车停了下来，铁门打开了，刺眼的白光晃得敖丙眯了眯眼，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把一笼一笼的猫提了下来。

敖丙挤在猫堆里，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看起来是个非法工厂，窗户都钉上了，密闭的环境弥漫着一股腥臊味，明晃晃的白炽灯晃的他眼疼。

脏乱的工厂里摆放着无数的笼子，里头关着数不清的猫和狗，几个负责加工的人，正在一只一只的挑选肉多的宠物。

远处的锅炉里的水，被拎起来的小猫和狗的惨叫声凄厉刺耳，敖丙浑身抖了抖，尾巴都炸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被卖进黑心工厂里了，下意识的耸起脊背，尾巴竖直，摆出防御的姿态。

敖丙尝试开口，但周围凄厉的猫叫和远处狗的吼叫声盖住了他的声音，里头的工作人员麻木的抓起一只又一只挣扎的动物往桶里扔。

很快就要挑到他了，敖丙闭上眼，浑身发抖，可中了咒根本使不上法力，他呜咽了几声，过往如走马灯般一一闪现，父王、哪吒……

哪吒、哪吒，呜呜——敖丙在心里默念着，在最无助的时候，下意识求助于他心里最信任的人。

嘭——

紧闭的铁门突然被踹开，手臂粗的铁链掉落在灰色的水泥地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络腮胡男人警惕的往门口一看，一把剑破空而入，擦着他的脸刺向了身后的墙壁，鲜血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红线，剑身在刺入水泥浇筑的墙壁时发出嗡鸣的震颤。

敖丙心中一动，用肉垫擦干了眼睛里的泪水，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小猫眨了眨眼，他见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他跟前。

那个人的脚小心翼翼的跨过了地面挤在一起的猫，把敖丙抱了起来。

敖丙闻到一股好闻的熟悉的味道，他听见李哪吒说，丙丙，我终于找到你了。

混天绫从敖丙的脖颈上滑落，重新回到了李哪吒手中。

敖丙终于放下心来，放声大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在了李哪吒的手臂上，小猫的嗓子都哑了，声若蚊蚋，他说，我好怕见不到你了。

一人一猫旁若无人的亲昵，工厂里的人早就抄起身边的利器一拥而上，李哪吒一手把小猫护在左胸前，一手持混天绫，只用了三分力气，就把这几个人打晕捆在一起，顺手掏出手机报了警。

敖丙埋在李哪吒怀里，他声音闷闷的：“哪吒，我们要把这里的小猫小狗救走。”

哪吒说会的，给它们找个好人家。

小猫被他抱在怀里，一路上情绪萎靡，但到了家门口时小脑袋突然钻出来，指着隔壁的门口说：“虽然我不暂时和你结婚，但是你也不可以让别人介绍对象。”

李哪吒不明所以，心想小妖龙怎么突然搞这一出，想法和天气一样猜不透，不过也是一口答应，他亲了一下小猫灰扑扑的脑门：“我不要别人，最喜欢丙丙了。”

羞得敖丙一头扎进李哪吒臂弯里。

布偶猫浑身的长毛脏兮兮的，像从垃圾堆里跑出来的流浪猫一样。李哪吒也不嫌弃，但敖丙嚷嚷着好臭要洗澡。

敖丙的爪子搭在李哪吒的胸前，把脏污偷偷蹭到他衣服上：“我不想被别人碰我，你帮我洗。”

李哪吒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好。

主卧的浴室里有个小小的浴缸，哪吒放了温水，浅浅的铺了个底，把小猫放进去。

他手里打了点宠物专用的沐浴露，轻轻在布偶猫的长毛上打转，一下一下的。

敖丙晕乎乎的泡在温水里，被这样伺候着，差点就要睡过去，蓬松的毛发让他飘浮在水面上，扁扁的一团毛，像一只小黄鸭玩具。

李哪吒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布偶猫的长毛，倏而间白光一闪，他眯了眯眼，再定睛一看，手底的毛发已经变成了滑腻的雪肤。

敖丙未着寸缕，正赤裸的躺在浴缸里，浅浅的一层水盖不住他的身子，他就这么明晃晃的被看了个干净。

青丝如垂柳，湿漉漉的紧贴在敖丙瓷白的赤裸的身子上，紫眸看过来时眼底有几分惊慌，他想遮，却不知道遮住哪一处。

干脆自暴自弃，就这么转了身双手攀上了浴缸的边缘，只露出纤细的背，和饱满的两片浑圆。

殊不知半遮半露更引人遐想，李哪吒吞咽了一下，低声喊了一声丙丙。

敖丙趴在浴缸里，李哪吒就站在他身边，从这个角度看，正好够到了他的下半身。

在心上人直勾勾的视线里，李哪吒理所当然的没忍住。

敖丙盯着他的裤子，他说：“你怎么起来了？”状做懵懂，还伸手要去碰，鼓囊囊的形状。

可和预料中不一样，李哪吒没半分窘迫，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展露着欲望：“丙丙，你要不要检查一下你未来的老公我健不健康？”

这倒让敖丙演不下去了，手在半空，也不知道该收回还是闭眼直接摸上去，这下轮到他害羞了，他说，你出去！

李哪吒：“丙丙，你都不帮帮我。”

敖丙垂眼，磕磕巴巴地问他：“怎么办？”

李哪吒抬眼，看着那双架在白瓷浴缸上，被热气熏得泛着粉的脚，小腿上微微隆起的肉呈现出饱满的弧度。

视线往下，圆润的踝骨上水珠悬而未落，连脚趾都可爱，他呼吸一重，低声说——

“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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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关系在那一夜以后悄然发生了改变，敖丙没有承认或者答应什么，但对于李哪吒时不时的亲昵行为，他也不拒绝。

隔壁上次想给哪吒介绍对象的老奶奶来敲门，说是做多了红烧五花肉，特意来送一份，毕竟上次家里出了点怪力乱神的事，李哪吒替她解决了后分毫未收。

屋内李哪吒正在做饭，敖丙趿拉着拖鞋穿着睡衣就去开门，老奶奶也认识他，亲切的叫他小丙，说小丙长得真精神，谈对象了没有啊。

敖丙的目光完全被油亮喷香的五花肉吸引了，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老奶奶一个人住，时不时总喜欢找人唠嗑，这会自顾自的说起来：“哎呀，你说哪吒这孩子怎么还不找个对象结婚，好互相照顾。”

敖丙眨了眨眼，目光在五花肉和老奶奶之间犹疑，但礼貌占了上风，让他没有直接当面捻一块肉吃，反而学会了陪人寒暄：“结婚了能干嘛？”

“哎，有个伴嘛，”老人念叨着，“日子也是柴米油盐的过，两人一起打发打发时间。”

敖丙：“那这么说的话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啊。”

现在的生活和老人描述的也没什么区别，李哪吒伺候他给他洗衣做饭，这不除了柴没烧火全靠燃气灶，米油盐他都吃了。

老人顿了一下，乐呵呵的，“那就好那就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敖丙送她回了对门，回来时一琢磨，不对，我又不止活百年，要和李哪吒千年万年都好。

回去时步伐都轻快了不少，他蹑手蹑脚的转到李哪吒身后准备吓他一跳，却不想才准备出声就被发现，李哪吒以为他饿了：“饭要好了，你去拿碗。”

却不想敖丙的双手绕过了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了他，脑袋搁在李哪吒的肩膀上。

李哪吒关了火转身把他抱在怀里，小妖龙紫眸定定的看着自己，李哪吒问他，“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朝他撒娇。

敖丙唇角扬起笑意，他从来不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心情雀跃：“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四下静寂无声，唯余砂锅里的粥在咕噜咕噜响，爱也在悄然滋生。

李哪吒挑眉：“才‘有点’？”

敖丙眨眨眼：“不够吗？”

“不够，”李哪吒亲了上去，“因为我——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他们的胸膛紧紧贴着，能听到扑通扑通的、雀跃的心跳声。

敖丙的手臂环过李哪吒的肩，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十二月悄然而至，南方的冬天不下雪，两人不怕冷，在冬日的屋内也就穿着薄长袖，敖丙握在李哪吒怀里回复父王的信息，父王正催他回家看望空巢老龙，说工作不能是生活的一切，别有了老板忘了爹。

新闻里正播报着后天晚上将出现五十年一见的五星连珠，敖丙视线从手机偏向电视：“我还没看过，到时候去山上露营吗？”

许久都没得回答，敖丙好奇，从李哪吒怀里抽身出来，见对方皱着眉头，忍不住用手去抚平，“怎么了？”

李哪吒握着他的手亲了一口，眉头舒展：“后天晚上我要和管理局去一趟白山，恐怕看不了了，你也好久没回龙宫了，想不想回去看看？”

两三下就把话题往外引，不过敖丙也才和父王撒完娇说要回家，一下就忘了什么夜观天象，点头如捣蒜：“好呀，不过你什么时候和我回龙宫啊。”

李哪吒挑眉：“和我一起？”

敖丙眨眨眼：“是啊，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得我父王同意才行。”

李哪吒心中一动：“见家长啊。”

敖丙理直气壮：“对啊，结婚之前要见家长的。”

龙族不像人类，在有些事上耿直得出乎意料。李哪吒低笑一声，忍不住亲了亲眼前人的唇珠，答应说好。

五星连珠当日天降异象，从傍晚起红日像一个巨大的圆盘突兀的挂在西边，敖丙在入东海前看了一眼海面的紫色余晖，眉头皱了皱。

东海里敖广听说幺儿要回家，早就备好了敖丙爱吃的家宴，一见到孩子回家就拉着手上下打量。

敖广：“丙儿啊，你瘦了。”

敖丙眨眨眼：“哪吒老掐我肚子的肉说我胖了。”

掐肉？掐哪里的肉？敖广眼睛一眯，发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别是和老板搞上了，学人族搞什么办公室恋情。

不过他老板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敖广没说什么，不干涉自由恋爱，只是一味的给敖丙夹菜，乐呵呵的叫他多吃点。

但敖丙面对一堆美味佳肴却没了胃口，心脏突突跳，他搁下珊瑚玉筷，勉强喝了几口果饮。

敖广看出他的心声，问他可有什么烦心事，说与父王听。

敖丙闷闷不乐：“父王，我要先回去，我担心哪吒。”

他也不说缘由，没头没尾的就一句话，但敖广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幺儿冰凉的长发。

儿大不中留咯。

今夜万里无云，夜空晴朗，五星连珠肉眼就可观测得到，可敖丙全然没了兴致，他开门时气都没顺下来，电梯等不到，一路从安全通道上跑上来的。

屋内没开灯，漆黑一片，但敖丙先闻到一股血腥味，他慌忙摁下了门口的摁键——

在灯光同时亮起的一瞬间，李哪吒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敖丙。

地上是斑驳的血迹，躺在地上的人的五指死死摁在地板上，指节都发了白。

鲜血从七窍中流出，脸上已经看不清面容，往日一双清亮的琥珀眼睛里已是猩红一片，羽睫上沾上了悬而未决的血。

红艳艳的落在地上，像妖冶的玫瑰花瓣。

敖丙当即吓得六神无主，他腿都软了，手脚并用的爬到李哪吒身边，也不管脏污，一味的用手掌去擦拭止不住的血，连长发上都沾染了一抹红。

“哪吒，你怎么了……你不要死。”也不知道疼的是谁，敖丙反而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落下了李哪吒的怀里，像鼓锤一样敲疼了他的心脏。

遭受痛苦的人反而过来安慰伤心的人，李哪吒勉强抬手摸了摸敖丙冰凉的长发：“不要哭，我没事。”

身为灵珠子转世，肉体凡胎难以承受，每当天降异象时就会引起灵力失控，压制不下去时，就要遭一回七窍流血之罪

记得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天狗食日，小小的哪吒满怀期待的拉着母亲的手在天台等待，却在异象降临时直接疼晕过去。

醒来时母亲在床边抹泪，告诉他，除非换副仙骨，否则这辈子难免要受苦。

但其实李哪吒也习惯了，毕竟很少会遇见这样的事，人生二十余载，不过三回。

只是他不想敖丙看到，怕小妖龙不知所措，也怕他难怪。

可是藏不住了，也只好抱着哭得泪汪汪的小龙哄。

敖丙用衣袖擦了擦李哪吒脸上的血迹，露出那张脸：“你怎么不去床上躺着，舒服点。”

李哪吒笑了笑：“清理起来很麻烦，到时候你回来就被你发现了。”

敖丙咬着下唇，眉头紧皱：“一定很疼吧。”

李哪吒：“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灵力暴动时，五脏六腑犹如被千斤锤一一砸碎，七窍都流血，怎么会不痛？

可当敖丙小心翼翼的送上了一个血腥味的吻时，爱意真切的帮他压过了痛楚，他的吻里有蜜糖。

敖丙不顾脏污，紧紧把李哪吒抱在怀里，祈祷今夜快点过去，以后再也不想看什么五星连珠了。

他兀自碎碎念：“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找别人过日子，我不要你了，清明都不给你上坟，还要在你的坟前啃鸡腿。”

恶毒得让李哪吒气笑了，他一想到小妖龙挺着个肚子怀了别人的种，千般万般绕指柔都是对别人的，就恨不得在死之前先掐死他，一起阴间做一对鬼鸳鸯。

李哪吒勉强用了些力抬手，隔着布料拧了一下小妖龙的胸前，如愿以偿听到吃痛声。

李哪吒：“那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敖丙吸了吸鼻子：“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想起邻居老奶奶的话，想要千年好合，万年好合。

李哪吒嘴里含着东西，含糊的说：“明天。”

血早已经止住了，他埋在敖丙的胸前，贪婪的隔着布料吃了一口，仗着现在虚弱，敖丙不会推开他。

仿佛这才是他寻求已久的止痛剂。

不知多久，他们靠在一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李哪吒埋在敖丙怀里，唇角带着笑。

屋外已是天光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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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怀孕了。

前段时间他们回了趟东海，回来就领了证，李哪吒张罗着去哪里蜜月旅行，就收到了妖怪管理局的邀请。

上古凶兽出世，国家严阵以待，除了编制内的特殊部队，也广邀天下能人异士，李哪吒临行说，等他回来就休婚假。

敖丙说好。

他们每晚都会打视频，李哪吒那边网络不好，总是断断续续的，第四晚就听说死了一半的人，敖丙听完当晚就干呕不止，去了趟医院才知道怀孕了。

他们从不做措施，毕竟龙族特质特殊，难以受孕，也就没想到这么快。

敖丙决定等李哪吒回来再告诉他这个惊喜。

晚上洗完澡他按照约好的时间打视频过去，但好几回了等到自动挂断了那头也没接，敖丙皱了皱眉，也只当李哪吒正忙，抱着之前买的莲藕玩偶就先睡了。

次日他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敖丙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是几个穿着制服神情肃穆的男人，敖丙心有提防，问他们做什么。

为首的男人朝他脱帽致敬，敖丙不明所以，就听到男人艰涩的声音：“李哪吒同志，已经牺牲了。”

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敖丙脑瓜子嗡嗡响，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接待的这群人，也忘了他们说什么抚恤金的事，只记得他们走之前说了节哀。

敖丙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神情呆滞，他的左手捂在肚子上，那个没有成型的小生命仿佛也和他一起悲伤。

他眨了眨眼，眼泪就砸了下来，洇湿了沙发。

屋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他呆坐了一天，滴水未进，眼泪都要流干了。

第一反应是先回东海，可又怕父王叫他把龙蛋打了，敖丙舍不得，决定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敖丙伤心过度，一边干呕一边糊弄了晚饭，勉强吃了几口，调料放多了又把自己呛到，看着碗里毫无卖相的排骨又开始想李哪吒。

两日都是浑浑噩噩的过，两百万的抚恤金打到了卡上也没看一眼，几日食不下咽，眼底青黑，脸都憔悴了。

门铃又响了，敖丙条件反射的发抖，毕竟上一次开了门就听到噩耗，这次都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只能强撑着去开门，只是他身子不爽利，加上早上还没吃饭，才开了门就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了门外的人的怀里。

敖丙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住我家？”

敖丙勉强扶着门起身，眯了眯眼，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的模样。

一双上挑的猫眼里满是警惕和陌生，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丈夫。

他不敢置信的摸了摸李哪吒的脸，似乎在确认这是梦境还是真实，却被一把拍开。

李哪吒：“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

敖丙懵了，他被这一切冲昏了头，以为李哪吒在和他开玩笑，喜极而泣，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又怕李哪吒疼，卸了力气，撒娇似的：“吒吒，你别闹了。”

却见李哪吒躲开他，径直走进了屋里，眼中的陌生不似作假：“你到底是谁？”

敖丙怔住。

电视剧八点档的剧情此刻降临到了敖丙身上，他的丈夫死而复生了，但却忘了他。

他怀着丈夫的种却要被赶出家门，敖丙心都死了。

连哭了两日，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一双漂亮的紫眼睛雾蒙蒙的，哀怨和爱意一起含在眼里，李哪吒看了一眼，如遭雷击，定在原地。

他掉下山崖后被仙人救起以莲藕重塑身体，可莲藕无心无情，李哪吒忘了人类最重要的东西。

可此时见到敖丙在他跟前哭，鼻子眼睛眉毛皱在一起，像揉成一团的纸，不知是哭过多少次，声音都哑了，李哪吒听在耳里，莫名有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李哪吒下意识用指腹擦去了他的泪：“别哭了，我可能忘了什么东西，你和我说，我会努力想起来。”

敖丙唇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回应：“我们上周才领了证结了婚，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李哪吒端详了一下眼前人，尽管憔悴，但也掩不住风流姿态的青发紫眸大美人，心想我有这种好福气？

敖丙虚虚扶了一把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怀孕了，本想前两日跟你说的，可是他们说……说你……你死了。”

李哪吒想起方才在楼下听到的几个老人聊的，恍然大悟：“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死了丈夫还怀了孕的寡妇？”

莫不是找他接盘来了？

敖丙本就情绪不对，加上两日没休息好，被这样说得更是气急攻心，身子直接像柳枝一样软了下去。

眼看就要晕倒在地，却倒在了一个带着莲花香气的怀里，李哪吒没来由的心疼他，“好了，别哭。不管你是不是我妻子，怀的是不是我孩子，我也对你一见钟情了，当你情夫也行。”

在门口见到敖丙的第一眼，李哪吒就已经想好了三胎的名字。

他真是个大度的男人。

李哪吒抱着怀里的敖丙，手紧了紧，就算是小骗子也认了，难为愿意为他演一场戏。

敖丙气得推开他，哼哧哼哧回房，出来时拿着结婚证甩到李哪吒脸上。

李哪吒拧眉看了几眼，红底照片上两人笑得甜蜜，确认他们夫妻关系属实。

敖丙已经气到了，哄不好了，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不靠过去。

骑虎难下，李哪吒眼眸一转，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亮，下手没收力，很快脸上就红肿一片。

敖丙赶紧跑过来眼里满是心疼摸了摸他的脸：“这么好看的脸别扇成猪头了，这样我就不喜欢了。”

李哪吒：……

他又捂着胸口轻咳一声，假装身子不适。

这下敖丙眼底的心疼做了真，赶紧替他拍背顺气，解语花似的问：“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太聪明，一钓就上钩，李哪吒判断。

李哪吒摇摇头，装作强撑，反手握住敖丙的手：“既然我俩以前是夫妻，那我平时都怎么对你的？”

敖丙：“你给我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捶背捏肩按脚底，工资全部上交，不定时带我出去玩。”

这是伺候了个小祖宗吧，李哪吒惊讶，自己真的会对一个人这么好？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

他兀自拧眉回忆，像是不信敖丙的话。

敖丙等了一会也等不到回答，气得心肝疼，想不到下定决定守寡，苦苦等了几日等到了不归人，却迎来这种局面。

不过片刻，他就收好了东西拎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处。

李哪吒本来看他收东西只是心中不快，见这人真的要走，混天绫比他先动，直接飞过去捆住门把手拧了个死结，和当初如出一辙。

敖丙气笑了，骂他：“你又不搭理我，我回去几天怎么了？”

李哪吒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留下他，但是下意识知道不能就这么放妻子走了，不然会悔恨一生。

琥珀眸子一转，计上心头。

他捂着胸口倒在了沙发上，施法逼自己吐出一口血，他就这么嘴角淌血朝敖丙一笑：“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但手指已经陷进了沙发，指节都发白，生怕敖丙真跑了。

敖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见屋里的人脸色苍白，唇角带血，心里更是一阵难受，扔了行李跑过来一把抱住李哪吒：“闭嘴，快躺好休息。”

李哪吒终于笑了，顺势倒在妻子怀里，享受着温香软玉，他觉得口渴，又下意识认为喝水止不了渴，盯着敖丙胸前，默默吞咽了一下。

能确认眼前人的确是他妻子了，对于他的身体有着本能的渴望。

他失忆了，但身体记得。

Chapter Text

李哪吒犯了难。

到了晚上就得同床共枕，他的妻子洗完澡穿着粉色卡通睡衣香喷喷的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截莲藕玩偶，青色的长发披下来，遮住了妻子瘦削的肩膀。

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抱起来，让他挂在自己身上。

可李哪吒认为自己没办法接受和别人同床共枕，何况于他而言，认识敖丙不过半天。

陌生的妻子。

他坐在床边，脑子里想取代妻子怀里的玩偶的想法，和要不要去隔壁客房睡的想法在打架。

敖丙孕期情绪敏感，加上这几人遭遇了太多事，心里和身体都需要爱人的抚慰。

可他的爱人正坐在床边天人交战，没有半分打算过来亲亲他的样子。

敖丙咬了咬下唇，下定了决心，把怀里的玩偶扔到一边，从背后抱住了李哪吒。

瓷白的手臂环绕过男人的腰腹，敖丙把脑袋搁在了李哪吒肩膀上，红着脸蹭了蹭对方的颈窝，低声叫了句“老公”。

从前这个称呼李哪吒要在床上逼他好久，敖丙才肯松口叫出声。

李哪吒被叫得心都化了，尽管换了副身体，却下意识的想缠上去。

妻子的身体软软的，贴在后背的胸膛更软，和棉花一样，他的长发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丝丝缕缕抚过爱人的颈窝。李哪吒呼吸都慢了几分，手一直在抖，身体下意识爆起的反应和心里的克制在打架。

敖丙见这人还和老僧入定一样不为所动，气得发抖，身体却空虚得紧，心一狠眼一闭直接往他下身探去——

手却被捉住，制止了他荒唐大胆的举动。

李哪吒知道自己快把持不住了，特意选的宽大的睡裤也遮不了。

但他不允许自己在没恢复记忆之前和才见了一面的人上床，尽管对方的确是自己的妻子。

这样会对不起妻子，毕竟他的亲吻不会含有爱意。

他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离开。

敖丙只听见一句——“我去客房睡。”

敖丙气得身子发抖，直接抄起身边的抱枕扔过去，砸到了逃跑的人的后背，他的声音也在抖——“李哪吒，你有种一直别和我睡！”

李哪吒心想，我又没有种你不知道吗？肚子里不就怀着。

可他不敢和敖丙拌嘴，他怕妻子哭，哭起来就忍不住想抱他、亲他，爱他。

于是落荒而逃。

李哪吒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里头摆满了敖丙的东西，看起来曾经这里是对方的房间。

那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李哪吒好奇，谁先主动？

他想象不出自己主动追求人的样子，当然如果那个人是敖丙，也不是不可以。

折腾了一夜，敖丙早就累了，气归气，不和自己过不去，双腿缠上莲藕抱枕蹭了蹭，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

半夜门把咔嗒一声，有不怀好意的莲藕精偷溜进来。

李哪吒在隔壁躺了三个小时愣是合不了眼，最终自暴自弃决定遵循身体的渴望，做一个采花贼。

他手脚并用的爬上床，把熟睡的妻子怀里的抱枕抽出来，在对方发出一声不满之前用自己替代了抱枕。

妻子的手臂绕了上来，李哪吒的呼吸很浅，借着月色描摹敖丙的眉眼——似蹙非蹙的蛾眉，好像在梦里也是难过的。

他的脸深深的埋入了妻子空荡荡的颈窝里，心里的缝隙一下子被填满。

这是他的归宿、他梦寐以求的故乡。

一夜好梦。

孕期的敖丙嗜睡，明明前几日半夜总是惊醒，但昨夜却意外的睡了个好觉，只是敖丙醒来摸到了空荡荡的另一边，嘴角又耷拉下来。

昨晚梦到了李哪吒抱着他睡，原来不过是梦罢了。

等他洗漱完去客厅，就闻到一股红枣小米粥的香甜，敖丙猛的一转头，见李哪吒围着围裙正在厨房捣鼓，寻常得就像回到了从前。

他光着脚去了厨房，目光在蒸笼里的小笼包上停留了一下，又偷偷看了几眼李哪吒，闷声道：“你想起来了？”

李哪吒说：“没有，不过你先回去穿鞋，地上凉。”

一大早李哪吒醒来后就自动走进厨房开始淘米煮粥，甚至下意识的拿出了两种口味的小笼包对比，选择了敖丙会喜欢的那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敖丙“喔”了一声，有些失望，乖乖回去穿鞋。

饭桌上只听得见碗筷碰撞声，敖丙小口的喝着加了糖的小米粥，碗里就多了个灌汤小笼包。

李哪吒的筷子僵在空中，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总是让事情变得尴尬。

就像自己在耍流氓一样。

“你……怀孕了，”李哪吒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找借口，“要多吃点。”

敖丙垂下了眼，认真咬了一口小笼包的皮，仔仔细细把汤汁嘬出来，李哪吒盯着眼前人一张一合的嘴，忍不住咽了下——

妻子的嘴唇看起来很软，会比小笼包更好吃吧。

早餐后李哪吒着手研究恢复记忆的方法，他打开了飞行助手，希望能按照以前的生活轨迹找回记忆。

直播间瞬间涌进几千人，人数一直在上涨。

「主播多久没播了，还有以为你金盆洗手了」

「这背景是在家里啊？你终于准备做全职情侣直播了吗」

「小龙呢我那么大的小龙呢？金屋藏龙吗快把小龙叫出来」

弹幕一波接一波，礼物也炸个不停，李哪吒挨个看过去，目光在接触到敖丙相关的弹幕时皱了眉。

我连工作都带着他啊？

李哪吒不敢相信，以前的自己竟然宠敖丙到这种地步。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客厅外就传来敖丙的声音——

“老公，晚上我要吃糖醋排骨。”

李哪吒下意识回了一声好，反应过来后想捂住收音设备却已经来不及，此时直播间已经上了万人，弹幕炸了。

「老公？？你们什么时候结了婚怎么不叫我随份子」嘉年华x2

「不是主播平时在家居然是你做饭吗」

「主播你会喊小龙老婆吗」

敖丙没听到回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过来看情况，见到李哪吒正在捣鼓直播助手，也是好奇，直接就凑了上去。

不想一弯腰，睡衣宽大的领口就一览无余，李哪吒先看到一片白，眼疾手快的捂上去。

镜头里的观众什么也没捞着，纷纷表示抗议。

敖丙直起身，问他：“怎么不说话，晚上要吃糖醋排骨听到没有！”

「小龙闹脾气了」

「这俩气氛不对啊小夫妻吵架呢」

李哪吒憋了半天，终于蹦出一句：“好的，老婆。”

这下轮到敖丙脸红了，三步走成两步，躺回沙发。

他想，他和李哪吒是正经恋爱到步入婚姻殿堂的，怎么硬生生成了先婚后爱剧本？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Chapter Text

这几日两人同住一屋檐下，明明是夫妻，却始终透露一股子疏离。

敖丙也懒得理他了，反正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李哪吒也不像以前一样和布袋熊似的要挂他身上，习惯以后身子也乐得轻松。

不然以前总要折腾到半夜，一觉醒来都下午了，父王投诉好几回打电话不接。

总不能和父王说做晕过去了没听到电话吧，多害臊啊，父王龙体要紧。

不过敖丙在家闲得慌，又经营起了他的个人账号，不知不觉都十几万粉丝了，广告商都有不少找上门来的，但他不缺钱，纯粹是享受被追随的感觉。

甚至建了个粉丝群，和几个经常互动的人聊得火热，每天没事就躺沙发上，时不时盯着屏幕傻乐。

李哪吒快把手机搜索软件戳烂了，上面赫然写着——

「1.老婆总对着手机傻乐怎么办？

高赞回答：你老婆多半是谈恋爱了。

2.老婆要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高赞回答：抓回来打断腿再这样那样。」

可一天不恢复记忆，李哪吒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每晚都得半夜偷偷摸黑去敖丙房里抱着他睡，再趁他醒来之前离开。

明明是合法夫妻，搞得和偷情的一样。

醒来还要接受良心的谴责扇自己一巴掌，敖丙好几天都问他怎么脸肿了。

总不能说自己扇的吧。

不然老婆以为老公不仅失忆还有精神病，直接带着孩子跑了怎么办？

俩人各自坐在沙发一头，李哪吒表面是在看电视，实则余光把正对着手机乐呵的老婆看了个遍。

敖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小步跑回房间，过了一会又背了个旅行包出来。

李哪吒如临大敌：“你要去干嘛？”

敖丙：“我粉丝约我出去隔壁市玩两天，后天早上就回来。”

“不行！”李哪吒下意识反驳，但不知道用什么借口，顿了一下，“你怀着孕不方便。”

敖丙摆摆手：“我是龙族，不像人类那么脆弱。”

李哪吒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敖丙也就不理他，兀自要出去。

混天绫唰的一声比主人先到达了门口，一回生二回熟，捆上门把手顺便系了个蝴蝶结。

敖丙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吃瘪三次，他直接使了力气把门锁卸了，回头朝李哪吒做了个鬼脸：“不是嫌我烦吗？让你自己待几天冷静一下。”

嫌你烦？

李哪吒如坐针毡，回想了说去几天到底有没有说这种话，找了半天也找不出蛛丝马迹。

老婆大人冤枉啊。

此时妻子已经到了楼下，李哪吒还坐在沙发上，额头青筋暴起，阴沉着脸。

小区楼下，敖丙正和群里的粉丝约去哪里碰头，忽然背后一凉，双脚腾空，被横抱了起来，跌进了熟悉的怀抱。

敖丙正想发怒，目光接触到李哪吒阴沉的脸色，又怂了下来，抓着他的领口问他做什么。

但没有得到回应。

李哪吒连电梯都等不了，直接抱着敖丙走了安全通道，在进家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一件件解除妻子身上的累赘。

从玄关到客厅到卧室门口，上衣、长裤和贴身衣物扔了一路。

敖丙光溜溜的陷入了被窝里，红着脸抱着莲藕抱枕想遮住，被李哪吒一把扯开。

他的丈夫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正上下打量着妻子，白生生的，棉花一样。

敖丙勉强用长发遮住身体：“我还怀着孕呢……”

李哪吒挑眉：“你说的，你是龙族，不像人类脆弱。”

敖丙也是半推半就，瓷白的手虚虚抵在李哪吒胸口：“你不是没恢复记忆吗？”

李哪吒的吻已经落下，“丙丙，我想这些日子什么都做了，但只剩下一件事没做。所以也许是缺了这一件，补上去了，我就恢复记忆了。”

敖丙扬起头，让对方的吻可以一路向下，他的声音已经软了下来：“什么事呀？”

李哪吒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黏糊糊的水声：“做。”

敖丙化作游龙，在水里浮浮沉沉，玩的累了，轻声喘气，连他的指尖都悬了一滴汗。

半晕半醒间，他察觉身上好似不止一双手在游走，软着嗓子问：“哪吒，你变异了？”

李哪吒忙着吃，头都不抬，含糊道：“专门变异来伺候你的。”

羞得敖丙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窗帘外的太阳沉了又起，李哪吒终于餍足。

食髓知味，只想回到当初给自己一巴掌，装什么正人君子的。

过去的种种早在他陷入那处温柔乡时记起，他摸了摸趴在他怀里喘气的妻子，声音幽幽：

“老婆，你是不是想趁着我没有记忆跟别人跑了？”

敖丙腿都软了，舌头都吐出来一截，更不敢得罪他，求饶道：“哪有，明明是你的错，你居然忘了我……”

情到深处入了戏，眼泪一滴滴的掉，哭得让人心疼。

演也演成真的了，嗓音早就被折腾得哑了，更添三分情。

听得李哪吒揪心，一想到他的小龙在家等他归来，却等到了他的死讯，该有多难过。

哭得枕头都要泡烂了吧。

李哪吒捧起他的小龙的脸，一点点亲吻掉泪珠，哄他：“好了，都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再哭家里就变成东海了。”

又低声笑了一下，“不过床上已经变成东海了。”

敖丙又羞又恼，一头扎进李哪吒怀里。

羊入虎口。

……

李哪吒的直播观众都知道俩人结了婚，但敖丙经营的账号上知晓这事的却寥寥无几。

因此妻子差点趁他失忆跟人跑了。

喝了一大瓶醋的李哪吒只好狠狠拍了几下妻子的屁股。

说是惩罚，不过明明约定好了只许拍三下，结果不小心加了好多好多下。

柔软的、饱满的，和敖丙爱吃的旺仔QQ糖一样，捏一下，会回弹，吃起来却像白馒头。

敖丙疼得呜哇叫，好不容易逃离魔爪，赶紧躲得远远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他窝在沙发另一头捣鼓手机，蜷缩在沙发一角，青色长发把他笼罩住，看起来很好抱。

捣鼓了半天，敖丙让李哪吒看社交账号。

李哪吒说好，心想莫不是在网络谴责家庭暴力，打个屁股算什么暴力？算调情。

「马卡龙：大家好，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李哪吒」

龙族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既然另一半患得患失，敖丙就给他安全感。

李哪吒心中一动，像被泡在蜜罐子里一般，被这样捧在手心里偏爱，谁都会幸福得想下楼杀两只新鲜的妖兽。

他转发了那条动态：「李哪吒：老婆大人//@马卡龙：…」

两人账号的粉丝加起来有几十万，一下子涌进了评论区送上祝福，不过一两小时直接登上热搜。

李哪吒扔下手机，挪过去把窝在角落的妻子抱在怀里，忍不住亲亲敖丙可爱的青色发旋。

他说，“大家在祝我们百年好合。”

敖丙仰起头，紫眸清亮，语气坚定：“要千年万年都好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