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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唯有叶家三层小别墅的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个黑影从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溜了出来，如同一只偷油的小老鼠般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溜进厨房。

  没有开灯，他摸索着最内侧储藏柜门的位置。门轴轻轻转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他缓缓伸手，摸到了米袋，轻轻搬动，当指尖触到空荡荡的柜板时，整个人僵成了石像。

  “不可能啊，我白天明明藏在这里的！难道泡面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太过惊讶之下，黑影不由得自言自语出声。他整个人几乎要钻进储藏柜，屁股撅得老高。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从背后射来，把整个储物柜照得如同白昼，同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飘来：“你～在～找这个吗～～？”

  黑影吓得原地一蹦，后脑勺「嘭」地一声撞在柜顶上。他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捂着头蹲在原地，咬牙切齿地小声挤出几个字：“叶修！你是不是有病？！”

  叶修斜倚在冰箱旁，单手托着一袋香辣牛肉味的泡面，另一只手握着一支手电筒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叶秋站起来就要过来抢泡面，往后撤了一步，小声说：“你别动。吵醒了爸妈，我这就是人赃并获。”

  “叶修你个大混账！”叶秋果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怒瞪之，“快还我泡面！”

  “啧啧啧，”叶修把泡面举高，“你藏东西水准也太菜了。米袋边上还露着一角，瞎子才看不到。要不是被我转移，早被阿姨发现报告给妈妈了。”

  叶秋白了他一眼：“那你说说藏哪儿最保险？”

  叶修神秘一笑：“当然是三楼杂物间，放我们小学各种奖状、奖杯的那个箱子。藏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发现。”

  说着，他忽然凑近，勾住弟弟的脖子压低声音：“话说，见者有份，分我一半，不然我现在就喊爸妈起来观摩夜袭厨房的某只老鼠。”

  叶秋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这是敲诈！抢劫！我一个人吃一碗都不顶饿了，你还要来抢？我可告诉你，14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你就是想害我长不高！”

  叶修晃着食指：“我自有办法让这碗泡面够我们两人吃，前提是你同意和我分。双赢还是掀桌子，你自己选吧。”

  没奈何，叶秋屈辱地点了点头。叶修一笑，把手电筒递给叶秋让他照明，转身就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生鸡蛋，两片芝士。又从高层储物柜里拿出一只矮矮胖胖的焖烧罐。

  叶秋看得一头雾水，大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搞法？”被叶修「嘘」了一下，只好忍耐噤声。

  叶修拆开泡面的包装袋，把调料包先放到一边，隔着袋子把面饼掰成两块。放一块进焖烧罐，拆一片芝士放在上面，中心戳开，把蛋打上去，如此又重复了一次。

  “接下来加沸水，注意了，这是最危险的环节。”叶修和叶秋对视一眼，一起心照不宣地看向他们家的饮水机。无论任何指令，它都会大声嚷出来。叶秋两手一起捂住了饮水机的功放口，叶修反手关上厨房门。

  深吸一口气，叶修按下了沸水按键。即使是早有准备，机器毫无感情的声音还是在厨房空间炸响：“热水，99度，请小心。”

  两兄弟一起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楼上的动静。叶秋听得那样用力，以至于似乎都产生了幻觉。叶修则注意着水位，在沸水没过第二个蛋黄之后迅速关上，又盖上了焖烧罐的盖子。

  “好像没声音，爸妈应该没醒。”叶秋小声地汇报外面的情况。叶修把调料包塞进口袋，拿好了餐具，捧起罐子，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弟弟：“此处不宜久留，我们楼上吃。”便和来时一样，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地摸索着回了房间。

  等待的二十分钟如同一辈子那样漫长，叶秋总算盼到了叶修点头说：“应该好了。”

  盖子一打开，芝士浓郁的香味顿时弥散在整个房间。叶修把调味包加了进去，用力地搅拌了几分钟，直到芝士、半熟的鸡蛋、调味粉和面条充分混合。

  叶秋早被那香味勾得口水直流，眼巴巴地看着叶修夹了满满一筷子塞进嘴里之后双眼一亮：“大成功！”

  迫不及待地抢过焖烧罐，叶秋也卷了满满一筷子的面嗦进嘴里，顿时满脸放光。芝士完全融化了，温柔地包裹住每一根筋道滑爽的面条。蛋黄半熟，与芝士的奶脂、面汤的香辣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更为浓稠挂汁的酱感，同时也柔和了辣度。

  “看不出你这歪门邪道的搞法还真有点东西。”叶秋由衷地赞叹道，还想再来一筷子，焖烧罐又被抢走了。兄弟俩也顾不上烫，你一筷我一筷地抢来抢去，生怕少吃了一口。

  面条泡足了汤汁，裹挟着芝士的奶香、蛋液的醇滑以及香辣牛肉汤底的复合滋味。每一口都能吃到微微的辣、隐约的甜、汤底的浓鲜，还有芝士带来的令人满足的幸福感。

  最后，叶秋呼噜噜地把最后一口混合着碎面的汤汁也吸溜地干干净净，含混不清地抗议：“说好分一半的！你这土匪吃了三分之二！”

  叶修擦了擦嘴，也在回味着泡面的味道：“学费总要收的嘛，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以后都分我一半，保证你次次吃到这种美味。”

  叶秋一边开窗散去空气中浓郁到化不开的芝士奶香和温暖香辣的牛肉气味，一边腹诽，刚才你泡面的全过程我可都看见了，还秘方呢？

  然而那之后，叶秋但凡想吃泡面，确实都会叫上叶修。似乎吃什么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两人一起偷偷摸摸地破坏规矩的刺激。双胞胎嘛，当然是异体同心，永不分离的。

  两兄弟15岁生日之后的一天，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一道黑影从二楼某个房间溜了出来。这次他没有下楼，而是向楼上的杂物间摸去。

  轻车熟路地摸到放兄弟二人小学阶段奖状、奖杯的收纳箱，黑影轻轻打开盖子，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忽然笑了：“还真是听话。”

  几分钟之后，叶修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双肩包走出了杂物间。他像一只习惯了夜行的猫，对家里地板上每一处可能发出声响的位置了如指掌。踮着脚尖，精准地避开所有陷阱，呼吸都放得极轻。

  经过和叶秋共用的房间时，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梦呓。叶修几乎能想象出弟弟四仰八叉的睡相。他几乎不可闻地哼笑了一下，没有停留。

  径直走到大门前，小心地拉开一条门缝，叶修瘦削的身影如同游鱼般滑了出去，又反手用同样的耐心将门无声地合上。

  站在这栋住了十几年的别墅小楼门外，深夜的凉风猛地灌了他一脖子，让他打了个激灵，一种混合着兴奋、激动和一丝茫然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但他没有犹豫，只是压低了头上的棒球帽，快步融入小区的阴影里。

  这个时间，小区里鬼影子都没有，只有几盏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叶修刻意避开主路，贴着墙根和绿化带的阴影小跑，敏锐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直到彻底离开小区门口灯光所能及的范围，叶修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微微喘气。回头望去，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和小区的轮廓，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沉默而模糊的剪影。

  叶修直起身，拉了一下背包带，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走进了前方未知的凉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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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6点半，有火炉之称的H市就已经开始释放火力了。热气透过门板、窗玻璃辐射进了苏沐秋兄妹与叶修合住的小房间。苏沐橙穿好了运动鞋，脚尖踢了踢，转头对着苏沐秋和叶修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出发了。”

  两个哥哥一起点头，苏沐秋又叮嘱道：“你第一次出远门，要听带队老师的话，别乱吃东西，多喝水，小心中暑。”

  苏沐橙撅起嘴：“知道啦，都说了无数遍了。”

  叶修笑着拿过帽子给苏沐橙戴上：“玩得开心点，有啥项目都参加。毕竟初中毕业旅行一辈子只有这一次。”

  苏沐秋在一旁用力点头：“没错，可一定要把旅费玩回本！”

  苏沐橙的小脸顿时垮了，她低着头轻声问：“我这次的旅行是不是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你们会不会没钱吃饭了？所以我才说不要去就好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一丝哭腔。

  叶修蹲下来和小姑娘对视：“别担心，我们最近生意很好的。多亏你平时包揽了做饭、家务的活，我们才能抽出那么多时间挣钱。这也是你的劳动回报啊。”

  苏沐秋也没想到妹妹竟然为这事这么担忧，赶紧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好不容易找出一颗糖，连忙剥了塞到苏沐橙嘴里：“赶紧出发吧，别迟到了。”

  目送苏沐橙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苏沐秋回头搡着叶修进屋：“赶紧吃早饭，那个新店开业的活儿可不能迟到。要不然真的要没钱吃饭了。”

  周六的清晨H市已经是热浪滚滚，蝉鸣撕扯着粘稠的空气。路口的一家店铺门口用气球扎出大大小小的甜点面包形状，店铺招牌“甜缘烘焙”也被各种多巴胺色的彩灯簇拥着。新店开业，门前人头攒动，充满了与炎热对抗的勃勃生机。

  店门口，一个毛茸茸的棕色牛角包玩偶正笨拙而卖力地挥动着右手，不断将手中五彩斑斓的气球分发给追逐嬉闹的孩子们。他的身边站着叶修，穿着深灰色的烘焙围裙，面前摆着一个小巧的试吃台，玻璃罩下是切成小块的各种面包和甜品。

  他不时对路过的行人微笑招呼：“您好，新品试吃，欢迎了解。”声音带着一点被热气蒸腾后的懒洋洋，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殷勤地将戳着试吃的牙签递给每一位驻足的路人，同时将传单塞过去。

  “面包哥哥，我的气球破了，再给我一个嘛！”一个小女孩扯着牛角包玩偶的腿。 牛角包拍了拍她的头，又从一大捆气球中小心地解下一个粉色的，弯下腰轻轻递到她手里。

  等小孩走了，叶修压低声音对牛角包里的苏沐秋说：“老板不是说每人只能领一个吗？”

  苏沐秋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玩偶里传出来：“没关系啦，一个气球而已。不让老板看到就行。”

  下午五点，人流渐渐稀疏。苏沐秋终于能摘下那硕大的头套，刹那间，湿透的头发像被水洗过一样，脸颊通红，大口喘着气，却对叶修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我发出去的气球比你发的试吃多吧？”

  叶修把剩余的几张传单整理好收起来，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什么都要跟我比赛。不过你根本胜之不武，同一个人可以发好几个气球。我可是老老实实按人头数给试吃的。”

  年轻的女店主走了过来，她是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姑娘，扎着利落的马尾。一天的忙碌下来，她也有些疲倦，但脸上始终带着创业伊始的兴奋和自豪。她手里拿着两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和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她将信封分别递给他们，语气真诚，“辛苦了，天气这么热，你们做得比我想象的还好。这是说好的工资。”两个少年接过信封，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纸币的厚度，相视一笑，一天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女店主又递上那个牛皮纸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店里刚开业，也没什么别的。这是今天做三明治切下来的吐司边，都是新鲜的。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带回去当零嘴吧？”

  苏沐秋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来：“不嫌弃不嫌弃！谢谢老板！” 他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头牛，不过也不介意先拿吐司边垫垫肚子。

  告别老板，两人立刻钻进附近的面店，心满意足地一人干掉一大碗。中午虽然有盒饭，但是一整天的体力活下来，唯有扎实的排骨、鸡腿和碳水才能拯救饥肠。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一天的工作并未结束。网游的竞技场里，还有很多老板在等待着他们的服务。等到两人真正闲下来，已经过了12点。苏沐秋瘫倒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好饿……好饿……”

  叶修闭上眼揉着睛明穴：“那袋吐司边不是还没吃完吗？饿的话，去吃了呗。”

  苏沐秋一动不动地继续哼唧：“太干了，吃不动……”

  叶修歪过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起身到冰箱里开始翻找：“上次我中了自助餐的双人餐券，你带着沐橙去吃，不是偷偷拿了好多黄油回来吗？放哪儿了，还有剩吗？”

  苏沐秋撇撇嘴：“放好久了，估计都冻硬了。再说吐司边就算抹了黄油也还是干啊。”

  叶修从冰箱深处找出那一袋子塑料盒子装的黄油，不由得摇头：“还真是偷拿了不少，拿回来又不吃，太浪费了。今晚就全用了吧。”

  说着，叶修从桌上拿起牛皮纸袋走进厨房。女店主在制作的时候放入了蜂蜜，所以即使是边角料也非常柔软。叶修把吐司边盘成拳头大的螺旋，用牙签插了起来。零碎一点的，多插了一根牙签也固定住了。

  苏沐秋跑来试图偷吃，被叶修给拍开了：“等我加工一下。你去拿个平底锅来，开小火。”

  一边支使他干活，叶修这边手上也不闲着，忙着把所有的黄油块都擓出来，一口气倒进平底锅里。油香四溢，空气里都是油脂炙烤的气味分子。整个锅底仿佛被鎏了一层液体黄金，熠熠生辉。

  叶修把盘好的吐司边螺旋码进锅里，在黄油全部干涸之前，把两面都煎成了棕色，这才出锅。苏沐秋迫不及待地捏着牙签咬了一大口，咂么咂么滋味，点评道：“不错，口感好多了。”

  就着苏沐秋手里那个，叶修也尝了一口：“总觉得还差点意思。”他的目光在厨房里逡巡，忽然双眼一亮。飞快地把平底锅涮干净，叶修把它放在开了中火的灶台上。又舀了三大勺白砂糖进去，又放了一点儿水。

  糖在热力下迅速融化，咕嘟咕嘟地开始泛起泡沫。叶修不停地搅拌着糖浆，那香味把整个空气都熏甜了，苏沐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糖浆转为焦棕，叶修把火力扭到最小，拿起吐司边螺旋放进来，双面都均匀地加热了一会儿，直到焦糖浆绵密地裹在了吐司边表面。

  “这下应该可以了。”叶修很满意自己的创作，把已经煎到表皮酥脆的吐司边螺旋放到盘子里，朝着苏沐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沐秋拿出最正经的表情，还特意端起水杯漱了漱口。这才拿起一个，一口咬下。齿尖破开糖壳时仿佛敲碎一层薄冰。紧接着被黄油浸透的吐司边迅速在口中融化。每一下咀嚼都能听见碎糖粒在齿间窸窣作响，酥脆与绵软的口感反复拉锯，咽下去之后却有种失落感，让苏沐秋忍不住用舌尖探寻残留在唇角的碎屑。

  “太好吃了！”苏沐秋满脸都是被惊艳到的表情。叶修自己也拿起一个咬上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苏沐秋连着吃了三个，却还意犹未尽地盯着叶修手里那个：“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吃是吃了，但是嘴和胃对不上账。”

  叶修快速地把这最后一个吐司边螺旋吃进肚里，炫耀地朝苏沐秋亮了亮牙签：“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

  苏沐秋诚实地摇摇头，叶修却是蹦起来奔回电脑前：“我想到一个找任务怪的阵法，就像这个吐司边的螺旋一样，只要派出足够的人手，让阵型如蜘蛛网般缠绕目标，并由指挥者居中进行螺旋式的移动和调整，就能最大限度地找出随机刷新的NPC。这个阵法哪个游戏都好使啊。”

  听着叶修的描述，苏沐秋迅速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天才的发明，不由得哑然失笑：“吃甜的东西果然补脑子啊。”

  叶修回头冲他招手：“你也别傻愣着了，快点过来和我一起试验一下。”

  应着声走过去，苏沐秋心想，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天才，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呢？真想快进到那时看看，不过也不用心急，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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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市无论什么季节，空气中总是好像弥漫着一种慵懒而湿润的花香，月色透过葱郁的树冠，在人行道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昨天在这里刚刚举行了荣耀联赛第二赛季的常规赛战事，百花主场迎战如日中天的嘉世战队，惜败。

  不过战败的结果似乎并不太影响选手们的交情，两队的核心——叶修和张佳乐，此刻就窝在张佳乐家的沙发上，一人一个手柄，正在激烈地对战。

  “靠！你那招也太无耻啦！”张佳乐一边狠狠摇动摇杆，一边咬牙切齿地叫着。

  “菜就多练。”叶修叼着根棒棒糖，懒洋洋地靠在扶手上，丝毫看不出他操作的小人正在进行暴风般的攻势。

  「K.O.」两个字母出现在电视上，张佳乐丢开手柄气急败坏地嚷嚷：“不玩了！没意思！”

  叶修赞同地点点头：“一直赢，确实没意思。那我们做点什么能让我输一输的事情？”

  张佳乐踹了他一脚，忽然想起什么来又一跃而起：“给你看个好东西，我之前从外贸美食节淘来的宝贝，保准你没吃过。”说着，他兴致勃勃地冲向冰箱，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不一会儿，张佳乐捧着一个包装颇为精美的圆形纸盒回来了，脸上是混合着得意和神秘的笑容：“当当当当——！看！枫糖冰淇淋！没吃过吧？”

  叶修确实没吃过，不过他相信只是这样，不至于让张佳乐这么兴奋。他挑眉等着张佳乐继续说。

  “味道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张佳乐掀开盒盖，小心翼翼地撕去塑料纸，动作轻柔地像在打开一个珍宝。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预想中应该凸起在冰淇淋洁白表面的枫叶标记并不存在，只能看见一整块有些凹凸不平的冰淇淋。

  “咦？标记呢？”张佳乐愣住了，他把盒子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甚至用手指摸了摸那覆盖着冰霜的冰淇淋表面，“不对啊！卖家明明保证每一盒都会有一片完整的枫叶标记的！我觉得那标记特别像……”他说到一半猛地刹住车，但叶修已经听见了。

  “像什么？”叶修探过头看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靠啊！无良商家骗人！”张佳乐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懊恼和被欺骗的愤懑，“说好的标记呢，我可是因为……”他又停住了，有点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盯着那盒冰淇淋，眼神失落。

  叶修看着他这副样子，有点被逗乐了：“一个标记而已，又不影响味道，怎么气成这样，说话都结巴了。”

  张佳乐扁着嘴看了叶修一眼。其实那天他看见商品示意图上的那个枫叶标记，和嘉世的队徽几乎一模一样，这才特意买来献宝的。现在宝没献成，这家伙还一副迟钝的呆样，真是让人憋气。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叶修拍了拍他的肩，“说不定不是人家骗你，而是停过电呢？停电之后冰箱不再制冷，冰淇淋融化了再冻上，什么标记自然也都没了啊。”

  张佳乐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猛地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回冰箱旁，手忙脚乱地拉开冷冻层的门，在里面翻找起来。很快，他发出一声更大的哀嚎：“完了完了！！”

  叶修凑过去，只见张佳乐从冷冻室最里面掏出一个画着诱人饺子图案的包装袋。但即使隔着袋子，也能看出那里面的东西肯定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饺子了。

  “全毁了啊……”张佳乐哭丧着脸，举着那袋「饺子」，“我的冰淇淋……我的饺子……”

  惊喜彻底泡汤，还附赠了一袋面目全非的饺子，冰箱里已经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了。张佳乐看着那盒没了灵魂的冰淇淋和手里的一坨「饺子」，整个人都蔫了。

  叶修目睹了张佳乐从兴高采烈到如丧考妣的全过程，笑着摇摇头。他拿起那盒冰淇淋，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嗯！好吃！这味道没尝过，真不错！你的孝心，我已经完全接收到了。”

  “滚滚滚！谁孝心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张佳乐转悲为怒，上来就抢冰淇淋。这一盒分量虽然不小，却也经不住两人大口抢来抢去，很快就被挖得一干二净。

  张佳乐把空盒扔进垃圾桶，又提起那袋扔在桌上的「饺子」问道：“这饺子还能吃吗？要不扔了吧。”

  叶修瞥了一眼那个已经开始滴水的袋子，摸了摸下巴：“如果你不介意卖相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走进厨房，叶修转圈看了一周，发现食用油和锅碗瓢盆都还齐全，便取过墙上的围裙，回头对张佳乐点点头说道：“你等一会儿啊，很快就可以搞定。”

  张佳乐愣愣地看着深色的围裙在叶修纤细的腰上打了一个结。叶修往锅里倒油拧开煤气的时候，身体微侧，露出白皙的脖颈；叶修把饺子坨倒进锅里，用铲子把它们压平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发力，指尖由粉转白又重新泛出血色。

  这简直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又或是传说中田螺姑娘之类的故事，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去确认，这一切是真是幻。

  总算把饺子坨完全压平，叶修松了一口气，往锅里倒了一点儿水，盖上锅盖，边焖边煎。不多时，能听见锅里出发噼里啪啦的声音，油在轻微的爆炸，说明水已经煎干了。叶修掀开锅盖看了看，满意地把饺子饼翻了过来，再一次加水，盖起来。

  一回头，叶修正好看见张佳乐一脸梦游一样的表情盯着自己，冲他晃了晃手指：“干嘛呢？睡着了？”

  张佳乐被迫回神，他尴尬地抓了抓脸：“老……老叶，看不出你挺贤惠的嘛。”

  叶修挑起眉：“你小我不到一岁，就叫我「老叶」，那我也管你叫「老张」怎么样？”

  叫「老公」也行啊。这话张佳乐不敢说，耳朵却已经红了，不过他仍然嘴硬：“我不管，大一岁也是大，以后我就叫你老叶了。”

  叶修耸耸肩，回头又去看锅里的饺子煎饼了。一揭开盖子，一股脂肪与碳水完美混合的香气像一记冲拳，猛然砸向屋里两人的鼻子，然后长驱直入，攥住他们的胃。此时已是半夜，没有人能抵抗这种美味的直拳。

  张佳乐脑中的绮念也被一拳打飞，他抄着筷子就扑了上来。叶修连忙拦住了他：“等等，还差最后一步。”他关了火，拿起一边装辣椒酱的尖嘴胶瓶，弯下腰就开始在煎饼上画画。每一个拐弯都毫不犹豫，仿佛已经画了无数次。

  等他再直起身，张佳乐看见的就是一枚用辣酱勾勒的漂亮枫叶。叶修很满意地冲着自己的画作点点头，回头冲张佳乐一笑：“喏，你想要的枫叶。”

  张佳乐忽然脸红到爆炸，他色厉内荏地叫起来：“谁、谁要枫叶了！？”一筷子戳下去，掰下一块煎饼，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辣酱。他掩饰着连忙把煎饼塞进嘴里。

  外壳已被煎得极焦脆，但内里却出乎意料的柔软。滚烫的蒸汽裹挟着汹涌的汁水瞬间涌出，烫得张佳乐舌尖乱跳，却又舍不得张口放过。短暂的灼热后，他才能分辨出面皮的焦香、肉馅的咸鲜、香葱的清甜。从咀嚼到吞咽，张佳乐没用上几秒，还要意犹未尽地嘬筷子。

  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煎饼，张佳乐既想吃又舍不得破坏那枚枫叶，可身边的人却还在不解风情地问：“干嘛不继续吃，不合口味？”

  “我就是觉得，你这个枫叶画得还挺像你们嘉世的队徽。”张佳乐又从旁边戳下来一块。

  叶修也去拿筷子：“像就对了，嘉世的队徽就是我设计的。”

  张佳乐又是一呆：“你这家伙也太全能了吧。话说队徽上今年新加的那颗星，真就是去年那个冠军的意思？”

  叶修坦然地点头：“今年再添一颗，后年再添一颗，一直添到一百颗。”

  张佳乐翻了个大白眼：“想得美！今年的冠军是我们百花的，我回头要添一朵花上去。以后也每年添一朵，一直添到一百朵！”

  叶修笑了起来：“行啊，看我们谁先画满一百。”

  两双筷子在空中相碰：“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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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刚刚从火车站出来，就差点被热浪掀一个跟头。他叹了口气，刚刚从以热闻名的H市出来，又落入了另一个火炉城N市的包围。招了一辆的士，叶修直奔此行的目的地——呼啸俱乐部。

  林敬言从一大早就时不时从窗口眺望俱乐部的大门，一直心神不宁。总算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林敬言转头就往楼下跑，脸上挂着他自己都没注意的笑容。

  “你总算来了。手机也不用，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接。”林敬言远远地冲叶修叫起来，小跑着冲向他。

  叶修抬了抬手：“接啥啊，我又不是未成年。你那边的小孩儿准备好了吗？我们直接开始吧。”

  林敬言点点头在前面带路：“辛苦你大热天跑一趟，这些孩子都是青训营的尖子，你帮忙掌个眼，我们就重点培养了。”

  很快两人来到呼啸俱乐部二楼的一间训练室，早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和四五个小孩等在那里。一见叶修，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又激动的神情，不时交头接耳，小声嚷嚷：“叶神！活的！三冠王！”

  叶修在一台打开的电脑前坐下，朝孩子们招招手：“谁先来。”一个激动的双颊泛红的孩子蹦跶了出来：“我我我！”

  竞技场里，叶修的战斗法师小号对面刷新出了一个流氓。26秒之后，这个孩子脸更红地站了起来，叶修冲他点点头：“继续努力。”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孩子们都有些被这个结果吓到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林敬言走到他们之中，随手给他们编了个号，把第一个推了上去：“打赢就别想了，好好感受一下差距就行。”

  这一次叶修明显打得没有刚才凶猛，不过49秒之后，这个玩流氓的小孩还是灰溜溜地站到一边去了。

  第三个进入竞技场房间的还是流氓职业，叶修皱起了眉，他看了林敬言一眼，不动声色地问：“所有的小孩儿都是玩流氓的吗？你们训练营没别的职业了？”

  一直观战没说话的经理笑着解释：“这些孩子都是咱们俱乐部为林队培养的接班人。”

  叶修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示意下一个小孩继续。每一个孩子都没能在叶修手下撑过50秒，整个过程就如旋风般结束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帮孩子离成为真正的职业选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呼啸经理有些尴尬，叶修冲他勾起嘴角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们素质还是不错的，只是还需要培养很长时间。不过你们林队长状态很好，还能打很久呢，不用着急。”

  “叶神说得对。”呼啸经理招呼那几个孩子回去继续训练，他自己也借故匆匆离开了。训练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林敬言轻咳了两声，开口道：“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叶修看着林敬言不说话，也看不出心情如何。林敬言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实在是说不出口。我带队打了两年联赛，别说冠军了，今年连季后赛都没进。俱乐部方面也很着急……”

  “所以他们想换掉你？”叶修被气笑了，“荣耀是一个人就能玩得转的吗？你需要的是帮手，才不是什么接班人。”

  林敬言神色黯淡，他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却无法说服俱乐部的高层。叶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伸了个懒腰：“你们青训营怎么走？”

  “你要做什么？”林敬言不解地看着叶修蓄势待发的样子。

  叶修搓了搓手：“来都来了，不如帮你挑一挑有没有能帮上你的小孩。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以刚才那帮小孩的水平来看，都还早得很。倒不如去看看荣耀联盟搞的挑战赛，有几个小孩我觉得打法挺有意思的。”

  对于青训营的孩子来说，叶修就像传说中的人物，就这样突然之间降临到身边，大家都疯狂了。等叶修从青训营走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索性就在林敬言这儿借住一宿，第二天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个室友的缘故，林敬言一直都睡不着。他瞪着天花板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身边的人。听着他停匀的呼吸，林敬言只觉得睡觉是一件奢侈的事。

  他微微偏过头，试图在黑暗的房间里辨别那人的轮廓。也不知道是不是挨得太近了，这一点儿轻微的动静过后，叶修忽然发出了含糊的声音：“老林……你怎么还不睡……”

  林敬言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咚咚地敲击着他的胸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见他没回应，叶修半支起身子，声音中带着浓重睡意的嘟囔：“……是不是饿了？我好像也饿了……”

  连忙也坐起来，林敬言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我找找，可能还有点儿吃的。”说着，他爬下床，在各种抽屉里翻了半天，摸出一袋真空包装的东西：“这个行不行？腊梅香肠，是本地有名的牌子。”

  叶修接过来撕开包装，肉肠特有的油香立刻在空中发散。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甜咸混合，味道倒是不错，但这样直接啃，吃不了几口就要被齁死了。

  林敬言有点不好意思：“我这儿不怎么存零食的，要不我们出去吃宵夜？虽然有点晚了，但应该还是能找到还营业的摊位。吃个手抓饼或是肉蛋堡什么的。”

  “不用那么麻烦。”叶修晃着那袋硬邦邦的香肠，眼睛瞄向门口，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点算计的笑容。那笑容林敬言见过太多次，通常意味着这家伙要出鬼主意了。

  “你们呼啸食堂，晚上锁门吗？”叶修嘴里这样问，人已经蹦跶下床了。林敬言看他忽然生龙活虎的样子，也有些好笑：“当然锁，你想干嘛？”

  “锁了？你一定知道怎么开吧。”叶修循循善诱，“这儿是你的地盘，总有点窍门才对。比如，哪个窗户的插销不太稳当，巡逻的保安什么时候换班之类的。看我今天这么辛苦的份上，借个灶台不过分吧？”

  十分钟后，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宿舍区，熟门熟路地避开走廊的监控，蹑手捏脚地来到了食堂后门。林敬言熟练地撬开了那扇有点松动的窗户。

  “可以啊老林，不愧是第一流氓，业务熟练。”叶修压低声音笑着，利落地翻了进去。

  食堂里一片漆黑，只有冰箱压缩机运行的轻微声音。叶修目标明确，直奔大冰箱，拉开一看，满意地喟叹了一声：“鸡蛋，完美！吃几个也不会被发现。”

  林敬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叶修极其自然地摸出几个鸡蛋，又借着自己手机的照明把腊肠随意切成碎丁，从墙上挂着的一排锅子里找出最小的一个，打开了灶台上的火。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仿佛这里不是呼啸战队的食堂，而是嘉世的小厨房。

  “你竟然会下厨？”林敬言这时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话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肉蛋堡。”叶修说着，把一个鸡蛋打进那个只有碗口大的小锅里，筷子迅速搅散。伴随着「滋啦」的声响，蛋液迅速开始凝固。叶修立刻抓起一把腊肠丁撒了下去。

  林敬言也撸起袖子：“我也来帮忙吧，肉蛋堡是不是还得和面糊？”

  叶修一摆手：“不费那个劲了，就做两三个简易版的，不用刷那么多碗。”他用铲子翻了个面，晃了晃锅就把混合着腊肠的蛋饼倒到了盘子里。紧接着又打了一个蛋下锅，从调料区拿来了一点儿剁辣椒混进去，最后把盘子里的蛋饼扣上，一个肉蛋堡俨然成型。

  浓郁的香气已经攻占了整个食堂，霸道地驱散了深夜的冷清。很快，四个卖相略显粗糙但香气惊人的简易肉蛋堡就做好了。叶修切开一个递给林敬言：“尝尝，叶大厨特制，呼啸限定版肉蛋堡。”

  林敬言接过还烫手的肉蛋堡，咬了一口。腊肠的咸香被鸡蛋完美包裹，油润可口。多咀嚼两下，特有的甜味也丝丝渗漏出来。而剁辣椒更是点睛之笔，从鼻腔到咽喉，火辣辣的冲劲让鼻尖上迅速冒出了汗珠，极大地满足了深夜的空虚肠胃。

  “怎么样？”叶修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问。

  “绝了。”林敬言诚实地给出评价，三两口咽下嘴里的，又去拿起一个，“你这手艺，不打荣耀了去开个夜宵摊也行。”

  “哈哈哈，那可不行。我可是要打一辈子荣耀的。”叶修舔舔嘴唇，顾不上油乎乎的手指也再拿了一个。

  林敬言怔了怔，停下了进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打一辈子荣耀啊。”

  不等叶修回答，林敬言又摇摇头补充：“还是算了，与其打不动了被人嫌弃，我还是在大家都讨厌我之前自己走吧。”

  叶修抓着肉蛋堡耸耸肩，没脸没皮地说：“我就不会。打不动了我就转幕后，反正我是不会离开嘉世的，赖也赖到退休。”

  林敬言哑然失笑，拿起肉蛋堡和叶修的碰了碰：“那就以堡代酒，祝我们能够如愿赖到退休。”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星星看着这秘密的一刻。林敬言想，这大概会是未来很多年里，自己会永远回味的肉蛋堡吧。

Chapter Text

  “不行，光晞不能捐！”

  屏幕中，楚楚可怜的女主角脱口而出这句话；屏幕外，苏沐橙和楚云秀一起发出「啊——」的叫声。两个姑娘裹着空调被抱在一起，激动地捶着对方：“看多少次都觉得这段超精彩的！”

  在动人的音乐声中，楚云秀抿了抿嘴唇：“沐橙，你饿不饿？我有点想吃零食了。”

  苏沐橙按下暂停，蹦跶着到零食盒子那边翻找，又拉开冰箱看了看，有些为难地回头：“我这儿剩下的都是薯片、鱼皮之类的，太油了。现在吃，明天会长痘的。”

  楚云秀也纠结了：“明天咱俩还要拍广告呢，长痘就要涂很厚的粉去盖，一天下来肯定会闷出更多闭口。但是我真的又馋又饿，怎么办？”

  苏沐橙忽然拍了拍巴掌，拉起楚云秀就往外跑：“叶秋那边有100%的纯黑巧，戒暴又解馋。咱们去吃。”

  楚云秀跟着跑出去，但还是非常不解：“叶秋为什么吃这个？他也控糖减肥吗？”

  苏沐橙笑起来：“不是啦，之前我买了好多冰淇淋，小冰箱里放不下了。他那边的冰箱总是空的，就被我征用了。”

  跑到叶修房间门口，楚云秀还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

  “他可是个精力仙人，我都怀疑他根本不用睡觉。”苏沐橙一边敲门一边说，屋里果然立刻响起了叶修精神奕奕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楚云秀还是第一次进叶修的房间，虽然烟雾缭绕，但是意外地整洁。叶修也没有因为独处就衣冠不整，回头看见是她们俩，把半支烟按灭在形状奇怪的烟灰缸里：“有何贵干？”

  “没有贵干，你忙你的，我自便。”苏沐橙目标明确地直奔小冰箱，拿出那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分给楚云秀一颗。

  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可可香气充斥鼻端。同时放进嘴里一嚼，两个姑娘又同时五官紧缩，吐出舌头：“好难吃！”

  叶修被她们的举止逗笑了：“你俩大半夜这是要卧薪尝胆吗？”

  苏沐橙扁着嘴：“我们好饿，但是明天要拍美妆广告，不能吃上火长痘的东西。”

  叶修有些惊讶：“这么有讲究？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而且说起来就生气，那个彩妆品牌出了名的溢价高，妆感重，白送我都不用。就因为给的广告费多，俱乐部就接了。也不怕粉丝骂割韭菜。”楚云秀皱着鼻子努力吞咽，一肚子怨气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苏沐橙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以示安慰，叶修也叹了口气：“全联盟都在推行商业化运作，大家也都是身不由己。”

  楚云秀总算咽下嘴里的巧克力，叹息道：“真羡慕你，完全不用接商务。三冠王就是有底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可以向俱乐部说「不」呢。”

  叶修淡淡一笑，并没有解释他不接商务背后的代价是什么。苏沐橙也适时哼唧起来：“唉，真的好饿哦……”

  看着苏沐橙明显的眼神暗示，叶修不由得笑起来。在他们几个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他没少给嘴馋的苏沐橙做零食。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既然只能吃巧克力，那就想办法把巧克力做好吃一点儿了。”

  叶修抄起小冰箱上摆着的两根香蕉，黄色的外皮已经开始变深，看得出已经熟透。他摸出一串钥匙扔给朝苏沐橙：“你去食堂借两个鸡蛋，再拿一个做蛋糕的模子来。”

  苏沐橙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抓起钥匙转身飞奔而去。叶修抱着黑巧克力和香蕉，对楚云秀笑笑：“麻烦你拿个碗，我们去茶水间，那儿有个微波炉。”

  楚云秀带着点儿不可思议的表情拿着碗，跟在叶修身后走进长廊尽头的茶水间。这儿除了微波炉，有咖啡机、烧水壶，看来是为了方便选手们深夜果腹的需求。

  叶修拆了几颗黑巧克力扔在碗里，放进微波炉，调到「解冻」的功能，设置了一分钟。回身看见楚云秀惊叹的目光，叶修歪过头：“怎么了？”

  楚云秀斟酌了一下词语：“就是觉得你和传闻完全不一样啊。网传你独来独往、冷面冷心，霸道拒商务，冷傲退话痨什么的。”

  叶修笑了起来：“传这些话的人，但凡对我有一点儿了解，也不会一点儿了解也没有啊。”

  楚云秀噗嗤一笑：“是啊，我第一次学给沐橙听的时候，她笑得东倒西歪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你其实挺好相处的。只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你这么会照顾人。”

  叶修耸耸肩，从微波炉里取出半融化的巧克力搅拌起来：“谈不上多会，就是在自己不饿死的动机下，最大限度发挥主观能动性罢了。”

  说话间，苏沐橙捧着蛋糕模具、烘焙纸和鸡蛋跑了进来。叶修把黑巧克力递给她，让她继续搅拌，自己又捣鼓起香蕉来。

  熟透的香蕉被捣成糊，散发着醉人的果香。两个鸡蛋打入，增添了金黄的色泽。最后拌入深棕黑的巧克力酱，光是这样就已经让两个姑娘食指大动，恨不得现在就沾着吃点儿。

  叶修又拆了两三块黑巧克力埋了进去，放入微波炉调了高火，定时三分钟。三双眼睛不錯一瞬地盯着那个蛋糕模具，看着其中的液体鼓动着逐渐凝固。浓郁的可可香气飘出了微波炉，整个茶水间都仿佛成了巧克力工厂。

  「叮」的一声之后，叶修把蛋糕取了出来，两个姑娘早就迫不及待地各挖了一勺。来不及送进口里，可可的醇苦伴着香蕉的甜香就扑鼻而来。那是一种熟成的甜，叫人一闻就齿颊生津。

  胡乱吹了两下，顾不上热气腾腾可能烫嘴，两人已经一口吞下。表层微脆，内里却是湿润绵密。香蕉已经完全融化，只留下些许果肉纤维的质感，以及水果发酵的特有酸甜。

  再挖一勺，深色的巧克力流心缓缓涌出。黑巧的苦涩厚重已被鸡蛋和香蕉的味道完全中和，可可馥郁浓滑，香蕉甜而不腻，鸡蛋湿润绵密，整体如丝绸般滑过喉间，余韵绵长。

  “完全就是布朗尼的味道！”楚云秀赞不绝口。苏沐橙满嘴蛋糕，顾不上说话，只是冲叶修一个劲比大拇指。

  叶修歪头看着两个姑娘吃得满脸陶醉，自己也去拿了勺子来尝尝：“看起来挺成功，我也算是不负期待了。”

  他把模具往苏沐橙那边推了推：“今年你生日的时候，因为拍广告都没吃上蛋糕。现在多吃点儿。”

  “那许愿也要补上。”苏沐橙笑嘻嘻地对着布朗尼做出许愿的样子，“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接广告了。”

  楚云秀立刻有样学样：“那我也蹭一个许愿，希望荣耀永远不要被商业裹挟。”

  三个人都知道，愿望说出口就不灵验了，但是没有人去点破。仿佛当事与愿违的那一天到来，还有一个借口可以去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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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S市奥迪赛车场人声鼎沸，空气被阳光炙烤得微微扭曲，弥漫着柏油、热浪与一种独特的、混合了燃油与高级橡胶的亢奋气息。只因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中国大奖赛在这里举行。

  引擎未响，热情已几乎要将顶棚掀翻。空气中回荡着多种语言的交谈声、笑声，以及 兜售冰镇饮料和赛事周边的吆喝声。巨大的主看台如同一个巨大的环形声场，座无虚席。数以万计的车迷，有戴着红牛帽子，挥舞奥地利国旗的年轻人，有身披梅赛德斯银箭战袍，神情专注的外国人。

  方锐右脸涂着红色的十字，左脸涂着绿色的蛇形彩绘，原地直蹦跶。他身边坐着的叶修已经被晒得面色通红，拿着扇子猛扇。他对赛车一窍不通，不过周围的气氛那样热烈，连他也受到了感染。

  赛道起点处，二十辆F1赛车如箭在弦，静伏于发车格上。身着不同颜色赛车服的车手们已坐入逼仄的座舱，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前方五个信号灯。工程师们在墙牌后完成最后的数据检查，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五盏红灯同时熄灭。二十台战车发出撕裂长空的轰鸣声，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开始沿着「上」字形的跑道疾驰。看台上的声浪被彻底吞没，空气中瞬间充满浓烈而好闻的烧胎味。

  一圈又一圈，赛车的排序不时发生变化。就在叶修以为比赛就是这样的竞速时，赛车如流星般冲入限速通道。早已准备就绪的换胎团队一拥而上，千斤顶、卸轮、装轮、落车。动作如闪电，配合天衣无缝。赛车再次出发。

  叶修撞了撞还在激情呐喊的方锐：“这比赛要跑多少圈？你支持的是哪个啊？”

  “56圈！”方锐嘶吼着，因为不这样声音根本传递不出去，“我支持现在跑第一的那个！基米·莱科宁！”

  一个多小时的比赛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最终，冲过终点线的赛车带着一身热浪和轮胎磨损的痕迹，速度逐渐慢下。基米·莱科宁从座舱里站起来，向欢呼的观众挥手致意。方锐一层三尺高，拉着叶修上蹿下跳：“赢啦！赢啦！我就知道他会赢！！”

  人群簇拥着冠军走向领奖台，香槟的泡沫喷洒而出，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方锐却拉着叶修逆着人群往外走，只是在每一声欢呼的时候都回头看一眼。叶修在他第三次回望的时候问道：“作为粉丝，你不是应该看完颁奖再走吗？”

  方锐又继续往外挤：“我不是粉丝，只是喜欢看他比赛罢了。再说，不打这个时间差，一会儿寸步难行，搞不好今晚就只能住S市了。”

  坐在回H市的高铁上，叶修不由得感叹方锐的先见之明。即使他们提前出场，也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到的士。坐在出租车上，叶修还能看见夜色中排队的长龙完全看不到尽头。

  “你有没有看到基米超车的那段，尾翼打开，一下子就把前车咬住了。他最后那一圈的速度已经是最近几年前三的成绩了。如果是基米状态最巅峰的时候，搞不好就破纪录了！下一站是卡塔尔，我看好基米再拿一个冠军！”方锐还在眉飞色舞地回味着刚才的比赛。

  大概是他声音大了一点，前座的人回头看过来。叶修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对前座的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小声点儿。”

  前座的年轻男人摆摆手，看向方锐：“你说的基米，是基米·莱科宁吗？”

  方锐双眼一亮：“哟！是同好？没错，我说的就是他。他刚刚在中国站拿了冠军呢！你看比赛了吗？”

  年轻人微微蹙眉：“你没看赛后的新闻发布会吧，基米宣布退役了。”

  方锐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立刻拿出手机低头搜索起来。信号不是特别稳定，但是也足够他很快搜到结果。叶修无需问，光是看到方锐苍白的脸色就知道那个年轻人说的是真的。

  之后的路程，方锐没有再说过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刷着手机。一直走到嘉世俱乐部门口，方锐停住了脚步，声音低落地说：“本来我计划今晚在你这儿留宿，明天和你打一天荣耀的。但是我现在心情实在不好，我还是今晚就回呼啸吧。”

  叶修拽了他一把：“都十点多了你不饿吗？我饿死了，你先和我一起吃点儿东西再说。”

  把方锐生拉硬拽进了嘉世的食堂，叶修轻车熟路地开了灯。厨师们早已下班回家，叶修却摸出钥匙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后厨。方锐有点发愣：“为什么你会有厨房的钥匙？”

  叶修一边在灶台和冰箱里翻找，一边理直气壮地说：“大厨们怕我半夜饿，每天都会给我留点半成品作夜宵，不给钥匙我怎么吃得着？”

  不一会儿，叶修像是发现了目标，「哇」了一声：“原来是焯好水的年糕，这个不错。”

  方锐跟着走进了厨房，看见叶修又翻出了火腿，不由得疑惑：“你要自己做？你会下厨？”

  叶修冲他挑挑眉：“瞧好了。”

  把年糕捞出来放到一边去沥去水分，叶修先把火腿肠切片下了油锅。热油激发了火腿中的油脂，香气让方锐原本因为心情低落而被蒙蔽的感官瞬间活了过来。年糕也随之下锅，煎至两面微焦。和火腿红白相间地互相映衬，更显得美味。

  看得出叶修确实对这厨房熟门熟路，看都不看也知道调料在哪里。仿佛随心所至地洒下生抽、孜然、芝麻和辣椒，叶修把它们搅拌均匀。每一片年糕和火腿都沾满了酱料，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大功告成。”叶修得意地宣布着，他关上火也懒得起锅，塞给方锐一双筷子，两人围着锅就直接吃起来。

  方锐夹了满满一筷子年糕和火腿塞进嘴里，先是孜然的辛香在舌上炸开，接着是火腿的咸鲜涌来，与年糕的软糯缠绵在一处。

  年糕本身虽然没有什么味道，却有糯米的香气，完美地调和了孜然的刺激、芝麻的焦香和火腿的油润，咀嚼起来有无穷的滋味。偶尔咬到一粒完整的辣椒籽，从味蕾到鼻窦，又是一阵惊天动地。

  “老叶你哪儿是什么斗神，根本就是食神嘛！”方锐吃得舌头都快打结了，只嫌筷子吃起来还太慢，恨不得抄起锅直接往嘴里倒。

  叶修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得毫无体面，冷不丁问道：“心情好啦？”

  方锐停下筷子，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不接受基米退役，他也四十多岁了。只是我不希望基米的爱车被别的人开，可赛车是属于车队的……”

  叶修趁机扒拉了好几块年糕，一边嚼一边说：“这有啥，我们选手不也一样。退役的时候账号卡就还给俱乐部了。”

  方锐哀嚎起来：“不要！我才不要和鬼迷神疑分开！”

  叶修哭笑不得，转身到冰箱里找出两听可乐：“你才出道一年，退役还是没影的事儿呢。”

  方锐一拍桌子：“我决定了！我退役的时候要把鬼迷神疑买下来带走！”

  叶修白了他一眼：“别说胡话，买下来带走这个账号就失去意义了，你忍心让他永远不能再出现在赛场上？”

  方锐撇撇嘴，他刚才也就是口嗨。就算未来他真有那个财力，也绝对不希望鬼迷神疑就此消失在赛场。他端正了表情：“其实我只要整个职业生涯都和鬼迷神疑一起度过。然后等我退役，再要找个满意的人把鬼迷神疑交给他就心满意足了。”

  叶修抢到最后一片火腿，美滋滋地嘬筷子：“想不到你计划得这么远，不过你现在说出来就不怕立flag吗？”

  方锐看了他一眼，右手飞快在叶修嘴角抹过，拿走了一粒芝麻到嘴里：“这算什么，我连退役以后带谁回老家结婚都想好了。不过我绝对不会现在说的。”

  叶修敷衍地点点头：“好好好，祝你成功。”

  方锐握紧了拳头，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