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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唧唧哇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里提过，别墅附近没有住处，停车场又不够大，因此不要带助理，最好是几个人拼车一起来。所以张欣尧主动当司机，载上井胧甘望星胡烨韬，正好坐满一辆小车。聚会地点在雪山别墅，计划里有打雪仗和堆雪人的游戏。优点是成本低，而且对于年轻小伙子们来说有趣，至少拍出来剪成节目热闹好看。缺点嘛，张欣尧看着车窗外灰沉沉的天，总觉得多半还要下雪，路也很不好走。甘望星和胡烨韬倒是兴奋地大呼小叫，期待和老朋友们再次见面。
绕过一座山头，终于看见了那栋“蓝宝石别墅”，外表看起来和蓝没什么联系，不过蓝宝石也不一定是蓝的。朝向他们的那一面朝南，建在悬崖上——西面也是——因此要抵达别墅，非得从路前方的树林里绕一个大圈不可。远远地扫了一眼，别墅两排窗户，是个二层楼，显然没电梯了；窗户又小又黑，多半用了遮光玻璃材质，出于防止狗仔从悬崖对面偷拍的考虑，极有必要。听说之前刘宇和周柯宇从窗户被偷拍，流出不少cp粉或许会喜欢的照片，引发唯粉狂轰乱炸，怒斥公司安保一塌糊涂。
终于车子开到别墅北边的车库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在这儿，四人拿上行李走向别墅。这座大房子北面的一楼做了个斜屋顶，看着很是精致，但是二楼粗糙的窗户和森严的铁窗格，严重影响了这份精致。开门的是张嘉元，兴高采烈：“你们来啦！”第二个见到的是刘宇，踩着估计有十厘米的厚底鞋走来：“我作为队长，代表into1欢迎你们的光临。”作为没成团的选手，这话听着多少有点不得人心，虽然这团过两个月也就解散了。工作人员在电话里提过，这期雪山别墅活动正是要作为解散团综使用，团综的名字叫《one事俱备》。当时张欣尧挂了电话就跟助理吐槽，万事俱备后面是不是跟一句只欠解散。
东侧进入正门是斜向的路，向左拐小弯绕过，是长长的走道。设置小弯的用意，可能是因为据说大门正对走廊一通到底，风水不好。左手边朝南，是厨房，螺旋楼梯，五扇房间门，门侧有从101开始的编号。右手边是两个北向的大厅，近的麻辣厅远的樱花厅，门都开在走道里，将在里面拍摄一些除了粉丝没人爱看的游戏。走廊尽头正对着106房间，然后是向右拐进去的走廊；被樱花厅挡住，估计里面还有房间。伯远、俞更寅、张星特正在厨房里忙碌，虽然年纪小的更像是来添乱。张欣尧决定先不打扰他们，问刘宇：“我们的房间在这边吗？”
听到这话，刘宇停顿片刻：“呃，你们的房间在楼上。”转头对张嘉元说，“我在门口等其他人，你带他们上去吧。”张嘉元挠了挠头，带四人走上螺旋楼梯，边走边说话，或者是自言自语：“有点不好意思，工作人员说为了拍摄好看，我们都住单人间，你们得住双人间。”螺旋楼梯围绕一根圆柱伸展，二楼的楼梯口也是圆形，颇为优雅。或许为了配合圆形的楼梯口，楼梯两边的墙壁也建成弧形。对应楼下厨房的位置，是一个杂物室，里面物品堆得乱七八糟，门敞开着。东西向走廊直穿过整层楼，这一回没有向右拐进去的走道了，西边的尽头就是墙。南侧房间从201开始，自楼梯向走廊深处数字增加。走廊北侧也是房间，杂物间对面的是209，看来编号是以“U”的顺序排列。每两扇门间，都挂着一丛塑料花作为装饰。奇怪的是201和楼梯之间距离过于宽大，而在这个位置挂着的塑料花下，有像是被封死的门的痕迹。张欣尧回忆了一下，来时看到南墙二楼的窗户，比走廊里的门数要多一扇，如果这里曾有一个房间便能解释通顺。
张嘉元指着209一侧的房间：“这些是你们的房间。楼上这一层本来好像是书房什么的，改造成小房间……构造都有些怪。”又指了指门把上挂着的手写名牌：“他们先来的，已经占好房间了。”井胧看到，吴海和张星特都已经来了，并且住了同一间，正中的207；俞更寅的房间是208，目前还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井胧和甘望星选择207另一侧隔壁的206。
张欣尧和胡烨韬打开205，里面的构造让他俩大为吃惊：墙壁形状如果要用笔画形容，只能说是撇竖撇。胡烨韬率先尖叫出来：“这房间什么鬼形状啊！”扭头看206，也是如此。张嘉元急忙解释：“这里房间都这样！好像是因为别墅构造原本就很奇怪，改造又怕伤筋动骨。具体的我讲不清，你们过会问远哥好了，他负责的。”这可没法解释为什么墙纸贴得浮皮潦草，甚至能从缝隙里看到，底下的墙腻子凹凸不平如月球表面，显然整个装修都是赶工产物。
两人乖乖住进205。胡烨韬不安心：“隔壁那间是卫生间吧，会不会吵我们啊？”张欣尧去西边隔壁看了一眼，确实是淋浴厕所一体的卫浴间，倒似乎比双人间宽敞，看来原本就是这个作用。里面的厕所应当是改建，近门的两面墙各有一排三个独立蹲厕隔间，没有男用小便池（这是别墅不是商场，当然不需要特意建那种东西），隔间上的红绿指示门锁已经松动，显示这里历史悠久。靠里面是带小门的毛玻璃浴室。卫浴间的对面是个没有门牌的房间，门关着。他回到205：“咱们和卫生间之间的隔墙相当厚实，应该没问题。”两条宽大的遮光窗帘一左一右，遮住了绝大部分窗户，对于朝北的房间可是严重影响采光。胡烨韬将窗帘完全拉开，露出整面窗户，是左右推拉式方窗，和其他房间一样，防窥玻璃窗外紧贴着焊住的竖式铁窗格，窗格空隙只够让手臂伸出去。“外墙也好厚，果然冷的地方需要厚墙保温。”在窗户靠外墙处，是和内墙同款焊死的铁窗格，从外面看到的就是这一层。说得好听点双层铁窗确保安全，不好听简直像重型犯监狱。
大家放好行李便去楼下。别墅里暖气开得足够，因此都穿得轻薄。Into1的其他人和吴海正在麻辣厅里玩。麻辣厅里靠近走廊门的西边是厅内卫浴间，正东边是游戏设备和显示屏，北边靠窗处是沙发茶几，角落里还养了一些安哥拉兔和柴犬。墙上张贴着参加one事俱备的25人宣传图和into1全身合影，甘望星根据宣传图辨认，还剩下庆怜、张腾和何屹繁没有到场。一些人在玩纸牌和桌游，一些人在逗狗和兔子，吴海拿着手机拍摄：“狗狗好可爱！”那三人也终于到场，大家彼此热情地寒暄。张嘉元跑进厨房喊：“人到齐啦！”
“食材初步处理好了。”张星特出来，“现在有的在腌制，有的在炖，到晚餐的时候再进行剩下的步骤，大家就可以吃上美味！” 庆怜四处张望：“工作人员？不在。”他的中文已经比参加节目时熟练了许多。周柯宇用英文解释：“头几天没有工作人员帮忙和拍摄，公司想要原汁原味。五天后他们会来接我们，顺便拍摄一些素材，以防我们拍出来的内容不足以剪辑成片。”麻辣厅和樱花厅的角落里各放着一台摄影机和收音设备，其中麻辣厅的放在东北角朝向西南角，樱花厅的放在东南角朝向西北角。
伯远从厨房出来，坐在麻辣厅沙发上，显然在厨房里一番大动干戈挺累了。张欣尧便凑过去坐在他旁边：“是邀请当初三顺圈的人来？全来的话，这儿房间不够吧？”他知道，尽管刘宇宣称活动是他的创意，这位副队长才是into1实际干活的人。
收音设备离得远，这儿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人。伯远叹气：“本来我们只打算叫决赛圈的人来。银河系的解散前巡演还没结束，任胤蓬和付思超肯定来不了；薛八一参演了腾讯的新剧，来不了；井汲大翔人在日本，更来不了；剩下十个人正好住五间房。”
张嘉元关了话筒过来，一屁股坐在伯远另一边，抱怨道：“我也想去巡演啊！比起唱跳被网上嘲笑，我还是更擅长搞乐队。”张欣尧明白了：“决赛圈很多人不来，于是叫几个三顺圈的来凑人数。”
伯远苦笑：“奥斯卡的公司一听胡烨韬也要来，马上拒绝了。真不知道这样避嫌有什么意思。”“怕被CP吸血呗。” 何屹繁也加入了对话，坐在张欣尧旁边，“他公司早就放出风声，卡位圈不能被决赛边缘圈吸血。哼，当初超话前二十拍时尚先生，可是有胡烨韬没他。居然一顺十一二顺第五，天知道排名怎么来的。要我说，决赛十三名都是虚高，奥斯卡人还不错，就是公司没点逼数。”这小伙儿习惯性的口无遮拦，还好胡烨韬不在附近，听不到。
伯远止住了他：“我超话那时也不在前二十。”“当然了，你那会儿和我们一样没什么粉，是一顺后才上来的嘛！和奥斯卡的情况不一样。”
张欣尧半开玩笑地问：“利路修也是怕被甘望星CP吸血不来了？想不到我们不怕不怕组这么不得人心。”“那倒不是。”张嘉元接话，“他一听是雪山，说他怕冷，不来。你知道，他是咱们创造营最红最出圈的，哇唧唧哇就盼着他整点话题度呢。于是拿AMU威胁他的公司，说利路修不来，AMU也不能来。”
“威胁失败了。”张欣尧并没有看见AMU。
“威胁失败了。”张嘉元点头重复。假如是拍雪景时尚大片，也许利路修就来了。
“鹅都干的什么缺德事儿！” 何屹繁大力摇头，然后终于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俞哥，我住你那间，行吧？”也就是说，庆怜和张腾要住进209了。
伯远继续陈述：“我们不能找曾涵江来……艾回不让，和奥斯卡差不多原因。按照顺序，叫了井胧，谢兴阳——和他的常驻综艺时间冲突，拒绝了；吴海——吴宇恒公司一听说他来，马上也给推掉了，还是那种原因。于是又得补位，魏子越去参加韩国的选秀了，荣耀在拍戏，最后就是这么个人员名单。”
好好的友情被搞成这么个德行，张欣尧腹诽道。他和井胧有CP，甚至知道有CP粉写了相当三俗的同人文，并不妨碍他们赛后互动。或许那些以当红明星自居的人会觉得是因为他俩糊，没有提纯价值。“二楼的卫浴间洗手台没镜子？”“装修时不慎打碎了，之后一直没换新的。你们起床后要化妆做发型，可以来麻辣厅的卫浴间，这边有一排带镜子的洗手台。”
“还想问问，房间奇怪的形状是怎么回事？”
伯远解释道：“有没有发现，这些墙的构造都像是八边形的角度，外墙也像是长八边形一角嵌小八边形的形状？据说这座别墅当初建立，是因为它的主人，一个富商，得到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八边形切割紫色蓝宝石。八对于生意人有发财的含义，又是紫气东来，因此富商特别珍爱这宝石，高兴到建一座八边形主题别墅来庆祝。我们应援色是紫耀蓝，公司觉得有缘分，定了这里。在原本的大房间里，八边形的构造一点也不突兀；现在是为了确保每个房间都有足够的空间并且有窗户，只能沿着别墅本来的形状做隔间了。我们这次的活动宣传图做成八边形，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话音未落，林墨和尹浩宇端着带锁的盒子过来，笑嘻嘻地打断了他们：“手机玩够了吗？到收手机的时间喽！”

本章注：文中one事俱备宣传图，兼任遵循暴风雪山庄传统的开头所有人物图片，死人会变灰or打叉的那个，不知道学名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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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远向大家说明，根据活动方案，为了还原赛时体验，按照既定程序要收手机，into1成员的早已交出。虽然有点不爽，众人还是照做。所有手机收齐后，便在刘宇的看守下，锁进盒子里。盒子上的锁有两把钥匙，分别由刘宇和伯远拿着。为了确保正副队长不会滥用职权私拿手机，盒子放在麻辣厅的矮几上，摄像机镜头能拍到。最后一个交出手机的张腾看到张嘉元，随口问道：“嘉元，我看楼上201和楼梯中间，有房间封起来的痕迹，怎么回事儿？”
张嘉元勉强地龇牙一笑，加个汗滴发夹就是上好的表情包。林墨环视一周，神色诡谲：“说来话长了。这座别墅以前是本地富商的私宅，他在这座有八边形构造的别墅里，放着一颗昂贵的八边形紫色蓝宝石，因此这里被称为蓝宝石别墅。不仅如此，他还在别墅里包养了一个年轻漂亮，唱跳俱佳的练习生。
练习生曾经差点加入男团出道，却被做票顶掉名额，家庭又穷困，做兼职都无法支持梦想。公司本该是帮助艺人发展事业的，可他受骗签了一家恶劣的公司，只想从艺人身上榨钱，不交巨额的违约金就无法解约。对于练习生的窘境，公司直接教唆：既然你愿意为了梦想付出一切，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帮你介绍一份钱多事少的工作，不仅不耽误唱跳练习，还能有钱去购置衣装和歌曲。
于是走投无路的练习生服从公司老板的介绍，卖身给富商，为了换资金来圆做爱豆的梦。楼梯口那个地方，原本放着蓝宝石的展示柜，摄像头能拍到。富商将宝石展示柜的钥匙交给练习生，承诺只要练习生人在别墅内，这颗宝石就是属于他的；现在不能让他拿走，是因为穷人家孩子突然得到这种宝贝，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后挖掘来源，对练习生的未来不利；将来等练习生成为巨星，会以商业代言的名义，正式把宝石连别墅一起送给他。
富商能够发财，是因为他向许多官员行贿，那些官员给他的走私生意大开绿灯。这种日子过不长久，富商决定携款潜逃国外，对一无所知的练习生说只是出国谈生意。他一逃走，自然东窗事发。练习生的原生家庭救不了他，公司不顾练习生的死活撇清关系。查抄人员破门而入时，原本已经再次成功报名选秀，满怀憧憬地准备初舞台节目的练习生，在楼上的那个房间，吞下宝石和毒药自杀了。害怕宝石被胃酸和毒药损坏，为了尽快取出宝石，专业人员不得不直接在那里对尸体开膛破肚，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地板全被染成了红色。
可笑的是，这么大费周章取出的宝石，却是不值钱的赝品，真品早就被富商带走。练习生的尸体虽然被拉走，他的绝望和怨恨无法消除。在那以后，这座蓝宝石别墅就开始闹鬼。原本周围有几户居民，因为忍受不了别墅窗户闪烁的鬼影，还有偶尔出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全都搬走了。”
张腾吓了一大跳：“真的假的？！”周围其他人也都被吓到，温暖的别墅顿时膈应起来。
“是真的。”刘宇的白面红卧蚕妆正适合衬托气氛，语调也阴森，“第二任主人不当回事，在司法拍卖会上买下别墅。就在那房间里，他杀了所有家人后自杀，整个别墅成了一片血海。事后查看监控，发现他那时面目狰狞，力气奇大，专业灵媒认出是被厉鬼附身了。第三任主人一到手就把房间封起来，后来经历几次改装，也没人敢打开那房间。”林墨声音冰冷：“虽然房间封起来后厉鬼没有再害过人，但说不定被我们这些秀人刺激，他的魂灵又会出来作祟。”高卿尘抱怨：“哇唧唧哇，抠门的公司，给我们住的房子都那么破，你们以为他们会为了团综租什么好地方？当然是选便宜的，才不在乎我们会不会被厉鬼缠上呢。”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恐慌的表情。伯远连忙笑着安慰：“放心吧，隔壁的201是我住，真要闹鬼第一个找上我。”刘宇阴恻恻地：“不过还请大家注意，上厕所时不要撒在外面，一是有违我们中国人洁净的美德，二是太脏了很可能惹怒长住在这里的厉鬼，毕竟它觉得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两个厅的摄像机位置大家也知道，能拍到进出厕所的人都是谁。”他自己有洁癖，如果进厕所看到一地黄尿无处落脚，果断得疯，到时一定会借助摄像机抓犯人。二楼厕所无所谓，反正住在一楼的他用不上。
故事讲完了，大家各自散去。说到底，那只是个故事。甘望星和into1好几位成员有交情，想要没事时去串串门，要问全团的事该找伯远。旁边的张欣尧和吴海正在玩儿“抽王八”的纸牌游戏，伯远的声音传入耳中：“202到204是力丸，AK，周柯宇。101到107是赞多、米卡、林墨、张嘉元、高卿尘、尹浩宇和刘宇。”
张欣尧抬头：“这是按什么顺序排的？”虽然他没有赌博的习惯，但如果赌十块钱的，他会押107号房特别宽敞，被队长大人挑中。其他顺序看着不像按照排名来。趁这个机会，吴海伸头去偷看他的牌，被他敏捷地一拍脑袋。
“201是我选的，原因刚才说了。刘宇想要107，他说那个房间适合他的中国舞练功。”练功和房间适合听起来可联系不上，又不是像未出道组一样的双人间会影响室友。“这里没有电梯，大家都不想住楼上，可是楼下没有那么多房间。我就告诉他们，第三第四天会拍摄早起特辑，主要范围在一楼，如果早上起不来床，请自觉住到二楼去。”
“wow，那周柯宇肯定只能去二楼。”庆怜笑起来。全创造营都知道，这位经常打游戏打到凌晨，第二天再一觉睡到大中午。
伯远默认了他的说法：“我想，等你们住到对面后，肯定离楼梯越近的地方就越吵。所以按照起床从早到晚的顺序排列。AK说他夜里要趁安静写论文，第二天可能十点十一点才起床。力丸其实醒的不算晚，只是因为有腰伤，按照医嘱每天要先做一套恢复性健身，再进行休息和冥想，才会下床。他的病情还挺复杂，需要定时吃药、不能剧烈运动、尽量少晒太阳……因此后面几天的活动中，所有室外和运动项目，他都不会参加。”
众所周知，泰国是一个鬼神文化浓厚的宗教国家，比中日更加迷信。“小九和派派知道了闹鬼的事情，都希望离那个房间越远越好。所以他们住105和106。剩下四个房间，我就按2468的顺序随意排了，他们也都没意见。”
做饭的人轮流去厨房看锅，再出来聊聊天玩玩游戏摸摸小动物。“AK不做饭吗？来的路上他明明说要下厨。”张嘉元出来时说。和他交班的伯远便进厨房：“临时来了他论文的灵感吧？做饭不一定非得第一天。”不做饭的人也时不时进去瞅一眼，或者去门外溜达半圈，去楼上瞎逛，毕竟没了手机很无聊。张星特一屁股坐在麻辣厅的地毯上，打开厅里的大屏幕闭路电视，想找找存储器里有没有什么精彩的电影。全是粗制滥造的软色情假特效，命名方式就是拼命蹭大红电影的热度，典型的腾讯视频“自制电影”分区产物，有几个光看到缩略图都让他觉得长针眼。翻了半天，反而是《创造营2021》及其衍生节目，在这一堆妖魔鬼怪中鹤立鸡群。
胡烨韬也看到了：“还有这个？”“哇唧唧哇提过，想让我们回看当年选秀时的故事，给点reaction，怀念一下昔日时光，然后展望未来。”林墨扫了一眼，“说心里话，我是一点都不想回去。”张欣尧哼唱出声：“这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胡烨韬被逗得笑起来：“你是救命小毒药！”庆怜也跑过来坐在地毯上：“我想一起看！”张星特便点开第一集。视频吸引了麻辣厅里的其他人，大家纷纷坐在地毯上：“天哪，镜头里的我显得脸好大。”“人丑不要赖镜头~”“嘉尚这仨长得太好看了，怎么就一轮游了呢。”“哈哈哈哈利老师，jackpot！”“当时amber这里说得可严厉，节目全给剪了。”“啥，我当时说的那一大段呢？我辛苦设计的那么大一段台词呢？”“什么声音？”“节目里的杂音吧，那会儿收音就是不好。”“顺序不对啊，我记得是先打分再加试。”“他那首可好听，剪了是因为没版权？”“全放出来他大概就不会一轮游了。”“按当年的播放顺序看怎么样，放完这集先别放下一集，先放宿舍日记和异次元。”大伙儿讨论得热烈，不知不觉快到了晚餐时间，窗外下起了雪。
“餐桌，在哪儿？”赞多问。他的中文水平也进步不少。
“在樱花厅。”周柯宇招呼，“麻辣厅地上东西太多，我们去樱花厅支桌子。”玩具和纸牌满地都是，卫浴间，宠物的气味，确实不适合开饭。
樱花厅比麻辣厅小一些，众人合力将足够坐二十来人的转台圆桌支起来。厅内西墙是橱柜，里面整齐排列着碗盘勺筷，除了竹筷子都是蓝白花的瓷器，一看便知道是成套的物品，也许是别墅旧主人招待客人的用具。大家小心地取出这些餐具，供盛菜的人选用。西墙还有一扇侧门，门敞开着，隔着走廊对面是卫生间。卫生间和106之间是107号房，刘宇的房间。
菜都摆齐了，Into1的人按顺位坐在一块，未出道坐在另外半边。刘宇作为绝对C位，起身介绍：“这里的十一道主菜是我建议的，都有寓意，代表我们into1十一人。番茄鱼柳是我，野生杂鱼锅是赞多，三色丸子是力丸，虎皮凤爪是米卡，清炒韭菜是小九，墨鱼肠是林墨，蒜泥菠菜是伯远，肉圆子是张嘉元，耗儿鱼是尹浩宇，鱼片粥是周柯宇，炖鸭子是AK。”难怪这桌上全是鱼，张欣尧在心里吐槽，当初要是阿克朱力于洋他们成团，是不是能多几个猪肉羊肉的菜。以及这算什么寓意，into1被吃掉吗，听上去不是个好兆头。林墨做了个夸张的流口水动作：“看起来就很好吃！……AK怎么还没下来？我去喊他。”说着出门。庆怜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我也一起！”
“说不定写他的论文写入迷了。”没上大学的张嘉元相当轻松，“我可饿了！”拿起自己最爱的大葱蘸酱：“我专门带来的，在厨房里放半天了，你们都没人吃，很好吃的。”
伯远挽尊：“我们拿了一根葱做菜。”张腾也挽尊：“我离太远了够不到，待会转到面前时尝尝。”张嘉元嚼着葱：“原汁原味最好……”突然脸色一变，手上大葱落地，人向后倒去。
张腾吓了一跳：“怎么？”
坐在张嘉元旁边的是林墨和周柯宇，此时林墨不在，所以隔一个座位的米卡和周柯宇一起查看张嘉元的情况。在座的其他人也围过来：“怎么？”
好一会，脸色凝重的周柯宇抬起头：“张嘉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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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参加这节目的过气秀人们无非是想找个刷脸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命案。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刘宇立刻拿起钥匙，打开盒子取出手机：“大家冷静，我现在就报警！”但是很快他也开始慌乱，“我手机没有信号，你们看看你们的手机？” 众人纷纷取回手机，都没有运营商信号。
门外响起蹬蹬下楼的声音，来人快步冲到走廊门前，是林墨和庆怜，像是要说什么，看见房间里的一幕改口：“发生什么了？”
高卿尘尖声道：“一条人命案！张嘉元死了！”
庆怜的肤色是典型的白人，现在他的脸几乎惨白了：“……两条。”
林墨的声音里也有着明显的颤抖：“……AK死了。”
张腾已经瘫在地上：“……难道真的有厉鬼！”
伯远努力想要控制局面：“into1住在楼上的各位，跟他们去楼上看看情况。Into1住在楼下的，和我，所有的菜都取一点，去麻辣厅。我看张嘉元像是食物中毒，可能有点残忍，必须确认一下。俞更寅、何屹繁、吴海，信号基站在车库那里，请你们去看一下。……其他人，自己决定怎么行动。”刘宇不能坐视副队长抢走主导权，也发话：“刚才有没有人已经吃了一点菜，请注意下是否觉得身体不适。”
住在楼上的除了201的伯远和未出道组，还有202的力丸，204的周柯宇，和他们中间203的AK——现在他死了。张欣尧、甘望星和张星特也跟着一起上楼去，剩下的人帮助伯远取菜。到了楼上，庆怜解释：“我敲AK房门，没有回音。”林墨补充，“我发现杂物间门关上了，记得刚来时是敞开的。门上的投信口看进去，似乎有人躺着；手机灯光照进去，看见AK死了，手边还写了什么。”长方形的投信口和他的视线正好是差不多的高度。现在天已经黑了，窗户无法提供光线，只能先用手机照明。
“开门，会不会，破坏，呃。”力丸想说指纹，但这个中文他还没学会。
张欣尧理解了他的意思，主动说道：“我来的时候，看见楼梯口有一个摄像头。这边有监控吗？”
周柯宇点头：“在最里面，我房间隔壁。钥匙在楼下大门旁边挂着。”甘望星立刻跑下去拿了钥匙上来，和他一起去查看监控，张星特也跟过去。三人很快就回来：“监控没问题。” “那么我来开门吧。”张欣尧记得中途AK离开大厅上楼，“最后一次见到AK后，我没有上过楼，监控可以作证。”他检查了一下门把手，打开。
进门后张欣尧打开了灯。地上确实是AK的尸体，死因是头部显然遭到了什么锐器的打击。从血迹看，已经死去有几个小时——比张嘉元更早。林墨看到的手边字迹，应该是AK临死时蘸着血写下的，像是阿拉伯数字11。
“死亡讯息吗？”张星特问。
甘望星很疑惑：“这能代表什么哦？”
力丸猜测：“AK，11名？”
林墨皱眉：“写自己名次有什么用。”
张欣尧看向旁边：“凶器是这把消防斧？”斧头上有血迹，“但要用指纹来找人估计不行，”指了指杂物间里成堆的湿巾、卫生纸和毛巾，“凶手只要不是傻子，必然擦了指纹。”
大家打量了一下杂物间，堆着各式各样的家用杂物，估计房子每次转手时，客户都会新留下一堆物品。南侧沉重的桌子和柜子靠墙堆在窗边，窗户的强化玻璃已经碎裂全是白纹，多半正是在搬这些东西时被失手砸坏。仔细一看，窗户的推拉锁也被砸变形打不开，这大概是凶手没法从窗户直接扔掉凶器的原因。消防斧的旁边是几个气体灭火罐，让这个典型的消防隐患间看起来安全一点，或者因为AK死在这里已经谈不上安全。找不到更多线索，周柯宇提议：“我们下去吧。”
楼下的人现在都在麻辣厅里。柴犬们还活着，兔子死了一只。张腾主动告诉林墨他们：“我们试了所有的菜，只有张嘉元带来的大葱里被下了毒。除了他没人爱吃，肯定是针对他的！”吴海嚷道：“车库被毁了，不仅基站，我们的车全被彻底破坏了，像是定时炸药？不知道是不是外面藏着anti。”但也可能是房间里面的人，或者并非人的东西做的。伯远虽然脸色极差，仍然安抚众人：“既然其他的菜安全，饿了的人可以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林墨叹了口气：“我吃不下，要回房间休息。”回了自己的103号房间。张腾和张嘉元关系一直极好，眼圈红红地表示也要回去休息，上楼。樱花厅丰盛的晚餐现在食之无味，大家草草吃了几口，都表示吃够了，力丸说自己腰痛，便回楼上房间。
作为C位兼队长，刘宇还是要负起责任，不能也回房间里去：“你们在楼上看到的情况怎样？”
张欣尧简单讲述了杂物间里的事。刘宇提了和力丸差不多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写自己的排名？”自说自话，“难道排名……是他的死因？不是我造谣去世的队友，一直有传闻，他实际的名次进不了前11，可是因为我们前几名的语言问题，成团必须要有一个三语翻译担当，所以把他提进来。”
“张嘉元，名次，也是吗？”赞多惊奇地问。他知道，自己作为创造营2021唯一满腰王，进前11毫无争议；却不知道其他队友的故事。
刘宇嘬着牙花子：“据说哇唧唧哇必须至少三出一，谁排名比另外两人高就必进，不管实际名次多少，会锁定出道位。”
张欣尧想了想：“看看他们的手机里会不会提到什么？” 去世不久的尸体指纹还能用来解锁，没有信号不影响手机的历史记录。AK手机浏览记录是三俗的网站——虽然页面加载不了，大家还是赶紧关上；通话记录最近一条是几小时前，into1刚陆续抵达别墅的时候，张嘉元和他通了一趟电话，多半是催他快点。和张嘉元手机对了一下，确实如此，于是也没什么用。
接下来吴海建议，大家都去看看AK的尸体，或许能留意到什么细节。于是除了在樱花厅收拾食物的伯远，帮助他的赞多和胡烨韬，其他人又上楼去看。结论是没有新的发现。“反正到楼上了，再仔细查一下监控。”刘宇发布意见，“外来的人，anti黑粉，之前就备份了大门房卡，趁我们不留神进来。”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房门卡打开大门，外人当然也可以找到制作大门门锁的人，买来同款房卡。毕竟只要看到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官摄隐私照片，谁都知道哇唧唧哇对into1的保密措施早就是筛子，向工作人员打听这些小事易如反掌。
大家觉得很有道理，便去楼上周柯宇隔壁——没有门牌的那个房间——看楼梯口摄像头的监控。为了防止温度湿度的变化影响机器，监控室的窗户被从内侧封死，即使白天也得开灯。窄小的监控室挤满了人，每一双眼睛都盯住屏幕：从大门进来后，除非直接去进门左手边的厨房，否则无论去哪必然经过楼梯口。然而监控显示，除了已经在这别墅里的人，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一片寂静。吴海打破了沉默：“看看……AK上楼后，哪些人在楼上。”没有说出口而大家心照不宣的内涵是：像张欣尧这样，AK上楼后一直在楼下的人，杀不了AK，嫌疑在上过楼的人身上。楼梯口的摄像头能拍到，人们往南上楼，往北进入麻辣厅，往东是厨房和大门的方向，往西则是通向樱花厅和里侧房间的走廊。
周柯宇心算了一下：“AK上楼之后，直到林墨和庆怜上楼之前，始终在楼下的，是赞多、米卡、高卿尘、伯远、张嘉元、我、张欣尧、俞更寅、胡烨韬。”正好排除了一半左右的人。
“我本来就住楼上。”张星特急忙解释。尹浩宇说：“我到楼上，是去收手机。团里的刚来就收过了，所以没找AK。” 俞更寅阻止了其他人继续说下去：“用这种办法可不会有结果，能不能从动机上考虑？”吴海提建议：“虽然有点不尊重，也许我们应该到张嘉元和AK的房间里，说不定能找到他们遇害的原因。”
在AK早已失去生机的冰冷身体上，找到了房卡。大家默念对不起，打开他的房门。何屹繁按了几下门边的开关都没反应：“打不开，灯坏了？” AK到别墅是白天的事，没有试过灯也是人之常情。此时黑洞洞的房间显得格外诡异，窗外寒风发出哭号般的呼啸，吹动半合的窗帘发出沙沙声，仿佛正有厉鬼藏在暗处，等待袭击下一个受害者。
看到众人踟蹰不前，年纪最小的尹浩宇很有行动力，已经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一马当先冲进去到处照房间里的情况，大家也纷纷拿出手机试图照做。这时尹浩宇突然“咦”了一声：“抽屉顶部，粘着一个信封！”伸手进AK桌子的抽屉，拿出信封，出房间在走廊里打开，里面是打印的文件和照片：“好多中文字……”除了看中文也吃力的高卿尘，其他人立刻过去围观。刘宇看字快，看明白这是些什么后，咬住嘴唇：“……去张嘉元房间。”
张嘉元的房卡同样还在他兜里。这一回信封是吴海找到，位置更加隐蔽，在床板背面的顶部粘着，和AK的信封一样，是资料和照片。内容某种意义上没有区别：AK房间的信封里，是为了确保队伍中有翻译，和AK及其厂牌商量过，用AK换掉甘望星11名的证据；张嘉元房间的信封也是证据，时间线要早得多，从节目一开始就为了减少日本人出道数量，也为了确保哇唧唧哇有至少一个选手出道，对标其他热门选手，动态锁定井汲大翔和银河系最高票——也就是张嘉元——的票数，确保前者一定淘汰而后者一定出道。一切如同刘宇所说。
甘望星对自己被换掉命运的消息异常地平静。“吉祥他本来可以不用回国的……”张星特喃喃道。他和井汲大翔关系很好，一直觉得对方值得出道位。可是在残酷的娱乐圈，没有出道就只能回国，两个孩子就这么分开了。
周柯宇比对了一下两个信封和文件：“字体纸张都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来源。”俞更寅说出了大家此刻心里的话：“那么这是他们的死因。”何屹繁脱口而出：“是被换掉名次的受害者做的吗？AK留下的死亡讯息可能是没写完的姓——”突然意识到对方在场，住了嘴，可是所有人已经看向甘望星。如果那不是11而是两竖，毫无疑问正是甘字的起笔。
甘望星脸色苍白，嚷道：“我没有杀人呀！”
刘宇已经后退一步：“你现在嫌疑最大。或许得把你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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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其他人要赞同刘宇了，井胧和甘望星关系好，立刻站出来：“甘望星不是那种人，我可以保证！”
刘宇斜他一眼：“你的保证有什么用？”
高卿尘跟上：“他看起来太淡定了，像是早就知道！”
两边声调一声比一声高，直到伯远打断：“我们用张嘉元的一根葱当配菜炖了鸭子。鸭子给狗试过，没毒。”俞更寅赞同：“我记得大概的烧菜时间，比较早，当时张星特正好离开厨房。”周柯宇回忆道：“刚到蓝宝石别墅时，张嘉元一边吃葱一边问我们要不要吃，大家都装没听见。所以毒是之后下的。”张欣尧连忙发问：“刘宇你应该记得，我们来时，你作为队长，和嘉元一起迎接我们进去。进来时我们全程没有靠近过厨房就上楼了。”强调“队长”试图缓和气氛，“既然两件事情是同一人做的，那么如果甘望星一直没去过厨房那边，就可以洗清嫌疑。”说这话时他其实有点冒冷汗，他并不能保证甘望星没靠近过厨房。甘望星自己反而底气足了：“对，我没去过，可以再查一遍监控。”
正如甘望星所说，开饭前他没靠近过厨房那边。同行的井胧胡烨韬也没有，张欣尧倒是去过（他去看晚餐有些什么好菜）。两份名单放在一起，重合范围明显缩小，into1只剩下张嘉元——显然这没什么意义——和刘宇林墨。未出道的则是庆怜，张星特，张腾，吴海。井胧哼了一声：“甘望星，别理这群人了，我们回房间去。”拽着甘望星出去，监控室变得宽敞一点儿。
何屹繁开始考虑别的：“比起凶手，我更关心还会不会有新的受害者？”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高卿尘。被看死人的目光看，谁都不会自在，高卿尘急忙澄清：“我是堂堂正正的第五名！”
刘宇安抚他：“我们当然都知道你的人气确实在第五，只是凶手说不定不这么认为，或者明知道却想欺骗大家。刚才AK张嘉元那两个信封，里面的内容说不定是编造的，为了拉拢未出道组和自己统一战线。”这纯粹是睁眼说瞎话了，真要按人气排行，且不谈尹浩宇为何在高卿尘后面，首先得把利路修摁在第一的位置。
听完队长的话，高卿尘的眼神变冷：“自以为被我抢了出道位的话，是庆怜吧。”
庆怜一着急，中文又说不利索了。米卡护住庆怜，用英文说：“他不可能。”周柯宇也拦在他们中间：“即使有动机，也不能当证据。”经历了之前甘望星那一场，刘宇的态度软化下来：“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九你如果怀疑他，远离就好。”见自己得不到任何支持，高卿尘硬邦邦地：“我回房间了！”大踏步离开，临走时重重地踹一脚监控室的门泄愤。
被突如其来的一通指责，庆怜很是恼火，抱怨不已。他英文说得像机关枪，或许这就是rapper。周柯宇听出他在抱怨高卿尘偷完名次倒打一耙，寻思继续说下去不太好，正想着怎么劝解，米卡安抚他到自己房间聊天，两人离开。
此时张腾已经情绪稳定下来，出房间准备洗澡，路过监控室。得知发生了什么，建议：“把AK的尸体搬回他房间吧。杂物间还有许多东西，备份的床褥、卫生纸、折叠椅、衣架……想这几天完全不进去很难。” 面对尸体的心理压力太大，大家都同意。完事后张腾继续去洗澡，剩下的人一合计，决定回楼下帮伯远他们的忙。
楼下众人早已将张嘉元的尸体搬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大餐桌没有收，因为打开和收起都很麻烦，反正不会再办活动了。之前收手机的盒子还没合上，刘宇当着大家的面拿掉上面放手机的那层软垫，垫子下是101到107、201到204的房卡。原来每个房间其实都有两张房卡，以防其中一张遗失；双人间的都在未出道组自己手上，into1的备份房卡则收在这盒子里。刘宇把从张嘉元、AK尸体上拿来的房卡也收进去，重新锁住盒子放好。
张欣尧和俞更寅去隔壁麻辣厅，将毒死的兔子拿出门外丢弃。胡烨韬打开手机为他们照明，三人结伴出门比较安全。他们将兔子的尸体一直带到来路上的树林。偏离主路丢弃兔子使他们发现，林子里靠近别墅的地方其实有一座小砖屋，沉重的屋门锁着，锁头已经生锈封死。也许是废弃的看林人住所。
回程时胡烨韬忍不住问：“你们真的觉得，人是我们中的谁杀的吗？大家赛时关系那么好……”他差点在三顺淘汰，谁皇谁偷都轮不到他。
俞更寅试图安慰：“into1他们讲，这别墅以前是巨贪包养练习生的，练习生自杀后闹鬼，所以不一定是人为。”张欣尧打断他：“呸呸呸，你这话只会更吓人好吧！”
胡烨韬询问了原话，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以前一个……朋友，他有熟人接触过这案子。” 张欣尧知道，因为长相中性化又家境贫穷，对方忍受过不少男人骚扰，这“朋友”的身份也要打个问号。当然他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查抄时一开始没搜到什么东西，后来警方注意到，墙壁太厚了，于是在墙壁夹层里翻出富商向众多高官们行贿的证据，大约是留做把柄用的。既然富商决定跑路，当然不会在乎证据落到谁手里；结果就是依靠这些证据，双规起诉判刑，整个本地官场从上到下全员大换血。”
俞更寅立刻想到一种糟糕的可能性：“夹层里会不会藏着anti，从我们来之前就躲进去。”“不会！”胡烨韬头摇得像拨浪鼓，“听说夹层不足以容纳一个成人，而且第一次改造时就全封死了，再打开会影响房屋承重的。”
回到房间，正赶上庆怜从米卡的房间出来，情绪完成平复，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准备上楼。但随即他们都被105门口的动静吸引，刘宇和尹浩宇正在喊叫。
“怎么了吗？”麻辣厅里喂兔子和狗的伯远、赞多、周柯宇，樱花厅里善后的张星特、何屹繁、吴海都听见声音出来，102的米卡、103的林墨、楼上的人也因为听见喊声出门，询问怎么回事。
“作为队长，我想去安慰一下小九，但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刘宇很是不安。尹浩宇点头：“我的房间，是他们中间的106，想回房间时看到，所以帮忙喊。”张欣尧转头瞟了一眼，107果然比其他隔间要大，估计不是隔断而是原装房间，被队长大人理直气壮地占据。“还是直接开门吧！”伯远一边说着，一边去打开盒子，拿来高卿尘的房卡，递给刘宇开门。
高卿尘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呼吸，手边落地桌下露出信封一角。吴海看到尸体的手指上有出血点，意识到陷阱所在，从高卿尘桌上拿了两根眉笔，夹住拽出信封。信封的背面有针，显然针上涂了毒，不知真相的人看到桌下露出一角，伸手试图拽出就会被刺中。
吴海小心地避开针，打开信封。里面又是一摞资料，倒没认定高卿尘偷了庆怜的出道位，或者说情况更复杂一点：原本的第八和第十是庆怜、井汲大翔，周柯宇才是第五。嘉行主动要求降低周柯宇的名次，洞察和腾讯求之不得。艾回占了四个出道位，腾讯有过第一届乐华三人的心理阴影，加上这四个都是日本人，无论如何不肯。艾回的策略原本就是保二争三，向洞察和腾讯要足好处后便不再强求。几方公司进行一番偷梁换柱，以及在部分当事人的配合下，有了最终的出道组。这些资料比起into1的隐私照片核心得多，并非普通工作人员能取得。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只有第十，是嘉行为了帮他避家庭丑闻的风头调换名次，看到全部真相还是令周柯宇很尴尬：“庆怜，sorry……” 庆怜反而拍拍他：“你不需要道歉的，兄弟，你也是被偷了更高的出道位呀！” 胡烨韬开始思考鬼魂的说法：“那个为了成团被迫出卖肉体，最终自杀的练习生，是不是很恨夺走出道机会的人……”何屹繁伸了个懒腰：“往好处想，既然凶手是针对实际不在出道位的人，我们剩下的人都安全了。”张星特赞同：“时间不早了，海哥，我们回去吧！反正五天后哇唧唧哇的人会来处理。”刘宇点头，将房卡锁回盒子里：“一切等警察来，专业人处理专业事。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洗澡的顺序就按淋浴间从远到近。”尹浩宇已经在走廊尽头开门，原来他的106号房门右手边直接是整面和107共用的墙，房间主体在进门后左边的位置，倒是保障了开门时的隐私。
住在二楼的人一起上楼，大家共同确定洗澡的顺序。洗完澡的吴海回到房间，拿出纸笔开始画什么，张星特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他在画别墅的平面图：“被列入嫌疑人气到你了？”吴海头也不抬：“咱们来的路上，你不是从外面拍了别墅吗？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看。”
别墅的南侧是上下两排对齐的方窗，最东端的两扇和另外六扇隔开明显的距离，那是因为有楼梯在。一楼东端的厨房窗明显更大，其他则是差不多大小。东侧只有厨房有窗户，偏南的半边开始在悬崖上。北边一楼是两间大厅的窗户，二楼的窗户明显经过改造。南面和西面都完全在悬崖上，想来不借助特殊器械抵达不了。西边一楼是107和卫生间的窗户，二楼只有卫浴间的窗户，比一楼大。因为107隔壁的卫生间只有厕所，洗澡要去麻辣厅的卫浴间；二楼则是正经卫浴间。
对着照片，凭借白天的闲聊和记忆，吴海画出了整座别墅的平面图，像长八边形嵌着小八边形。整个蓝宝石别墅建在山上，除了连接树林的山路和东北侧一小块平地以外，周围不是悬崖就是高山。东边大门避开悬崖，进去拐个斜弯就是正对走廊，可以当这个弯不存在。一楼左手边由近到远，是厨房、楼梯，和101赞多、102米卡、103林墨、104张嘉元（已死）、105高卿尘（已死）、106尹浩宇的房间；右手边由近到远，是带卫浴间的麻辣厅、樱花厅，与大厅隔着走道的107刘宇房间及卫生间。所有的厕所都是独立隔间式蹲厕，一楼的两间都是靠墙一排三个，二楼那间是两边各一排一共六个。窗户都是固定夹角焊死的合金百叶窗，窗叶与窗叶间的空隙仅能容纳一根手指。
从旋转楼梯上到二楼后，如果站在差不多对应一楼进门的位置，左手边由近到远是杂物间、楼梯、被封起来的隔物间、201伯远、202力丸、203AK（已死）、204周柯宇房间和监控室；右手边由近到远是209庆怜张腾、208俞更寅何屹繁、207张星特和自己的房间、206甘望星井胧、205张欣尧胡烨韬房间、卫浴室。除了最两侧墙壁能幸免于难，几乎所有隔断间的墙壁都是撇折撇。吴海又核对了一遍，虽然不能每个房间都进一遍来获得准确的形状，大致不会有区别了。
其他人开门时他看过几眼，房间里都有立式的大衣柜、床铺和桌椅，具体品种则不尽相同，比如AK藏着信封的桌子抽屉很深，不俯下身子打着手电查看，不可能发觉信件，双人间没地方放那种东西，都是一条腿的小圆桌；张嘉元的床是可拆卸变形的活动式，便于藏匿信件，高卿尘的床则是难以挪动的整床；除了卫生间、杂物间和监控室，所有窗户不管是大是小，一律深色防窥玻璃，墙内墙外双层铁窗。卧室和大厅的窗户两侧有厚实的遮光窗帘，厨房窗只有薄薄一层下拉式塑料帘，毕竟布帘子经不起油烟熏陶。
理清房间分布后，尽管还是没有头绪，思路却更加清晰。闹鬼是不可能的，红旗下好少年不信这个。凶手肯定早就知道了出道组房间的安排，混在初期布置家具的工作人员中，趁还没安门锁，将信件藏在对应的地方。只是托了这倒霉公司的福，未出道组也完全能打听到，所以之前筛出的名单（不包括自己，吴海当然知道自己没杀人）都有嫌疑，嫌疑最大的则确实是原本第八名的庆怜。
那么，庆怜是凶手吗？吴海觉得这个开朗的孩子不会为出道位杀人。话又说回来，推理剧里，最后的凶手总是非常不像凶手的那个。但如果是庆怜为了泄未出道的私愤，那么该死的可不应当只是三个皇族了，毕竟没有他们，艾回赛道也只能出三个人，是艾回选择了牺牲他，不至于这笔账都算不清吧。……可是推理剧里，凶手仇恨受害者的原因也常常是牵强的，比起没关空调或者建造大楼，杀死代替自己出道的人还在正常范围内。……高卿尘占了最高位，张嘉元占据第八名，AK又做了什么呢？……不知道内幕的人，比如一天前的他，只会觉得，第11名是皇族，占的当然就是仅差一位的第12名位置，往年卡位圈粉丝吵的都是这个。所以AK写的血字11，是指死因是第11名吗？……
张星特洗完澡回来：“还在推理啊？睡觉啦，五天后看看哇唧唧哇应付媒体的绝望样子。”想办one事俱备却办成了万事俱休，届时龙丹妮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吴海笑了笑：“行，听你的。”
楼下赞多洗完出来时，公共区域已经完全没人。他房间正在麻辣厅的门对面，所以按照刘宇（住得最远）的安排，最后一个洗澡。毕竟队长大人有洁癖，会这么做也不意外，忍忍吧。回到房间他本打算睡觉，却看到了什么，傻笑一声，走向窗户。

本章注：房间平面图，设定是为了方便而简单手绘，形状和比例不会像消防平面图那么精准。
https://www.kikuya-rental.com/bbs/upload_files/2022/07/11/21/6f1c07990a7ff9a607902a2687b349e6_l.jpg
本来是想只用文字描写房间构造的，写完自己念了一遍，你说这个谁懂啊.jpg，还是需要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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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张星特和吴海下楼时，看到伯远在准备早餐。说是“准备”，其实也就是将储备的密封袋装零食、罐头和饮料，从橱柜拿到餐桌上。
“我以为远哥会做早饭的。”张星特撒娇。俞更寅也下楼了，主动询问：“伯远，我们一起做饭？”
伯远还没有回答，传来破坏气氛的林墨声音：“冰箱里的食物也可能被下毒！”吴海皱眉：“不会了吧，印象中创造营没有其他名次比实际高的人。”正从楼梯下来的何屹繁接话：“有！只不过没出道，也没来这里。”胡烨韬就在他身后，故意拉长声音：“你想说谁？”何屹繁面不改色：“当然是利路修，他粉丝后来尊重他意见不投票了，名次还从18升到17，不是做票是什么。”
听到这句，刘宇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倒是真希望他成团。中国和俄罗斯关系亲密，如果有他在团里，说不定我们能少很多政治上的麻烦。”赛后into1登上某颇有国民度的综艺时，所有日本队员都被一剪没。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他补充：“可能有人觉得他会抢我风头吧，但是看看一代和三代学姐团，就知道有杨超越在比没有好。”“我怎么记得赛时的男版杨超越是——” 何屹繁故意拖了长音。甘望星正好下楼：“哎呀，别提那个啰。” 胡烨韬咕哝道：“利路修要是成团，就必须来这儿了，他的冷脸气场说不定能镇住厉鬼。”恐怕不行，甘望星想，老利在熟人面前其实挺软和，还迷信。
楼上其他未出道组也纷纷下楼来，力丸和周柯宇还在睡觉。力丸有舞蹈引发的腰伤在身，医生嘱咐过他多躺着。周柯宇习惯熬夜打游戏，这次也带了游戏机和手柄，没网不影响打单机。大家吃过早饭，伯远又上楼去，过了一会拿着两根鱼竿下来：“雪停了，有人去钓鱼吗？”钓鱼也是原本安排的活动一环。张欣尧瞟一眼，钓竿面熟，是从杂物间拿的。
俞更寅接过一根：“你还有心思钓鱼。”
“这里有罐头和零食，但也许大家会想吃点新鲜的。”伯远解释，“活鱼总不能被下毒。”
甘望星举手：“我一起去，不钓鱼，帮你们拎东西。” “我也去吧，闲着也是闲着，你们钓累了换我。”井胧跟过来。
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张星特半开玩笑地问尹浩宇：“我还以为你会跟着远哥。”他听说，对方在团里经常粘着伯远，甚至成了伯远现在最热门的CP。作为原本的最热CP，超新星运动会时，俞更寅和伯远本来好好地聊着天，尹浩宇非要来坐在两人当中。尹浩宇不置可否：“我不是小孩子，不担心。”自顾自地去逗兔子。
虽然刚发生过连环杀人案件，大家都觉得整件事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安全的。张星特想起没看完的《创造营2021》，打开电视接着昨天看完的部分继续。路过的众人们纷纷围过来一起看，放到精彩处大呼小叫：“瞧利老师这眼神。”“嗑到了好甜呀！”“哼，不投我票说明他们没眼光！”别墅内的气氛又活跃起来。胡烨韬笑声如水壶鸣笛：“林墨你那时候……咦，林墨呢，我刚才还看见他的！”张腾解释：“刚才林墨说要出去散散心。”张欣尧吐槽：“让他一个人出去？”“毕竟这次事件是针对皇族，他说自己不管人气还是实力都稳居出道位，不会被盯上。”张腾小声地，“而且没准外面比这房子里安全。”不知是在说鬼还是说人。
钓鱼的池塘在林子深处，一动不动地钓鱼有点儿无聊，俞更寅提起昨晚看见的小屋。伯远解释，那是存放改造别墅时建筑垃圾的地方，早已废弃。甘望星倒是想到处溜达，但伯远提醒他，不要到处乱走免得失散。井胧附和：“别一个人乱跑，万一正巧撞到凶手，本来不想杀你也要灭口了，电视剧都这么演。”
听完这话，甘望星踢了一脚池塘边的石块，闷闷地：“我不懂，凶手都有证据了，直接揭发不行么，为什么要杀他们，占了出道位也不是死罪。”
“那可是你的出道位。” 井胧清清嗓子。
甘望星缩坐在小折叠凳上，高大的身躯显得颇有些滑稽：“也不能就认定是我的吧，因为……过去这么久了，而且都有信封了，说出来应该没事了啵。” 俞更寅的八卦之心一跃而起：“什么事，你放心，我们几个不会泄密。”
所以甘望星告诉他们，创造营决赛夜那天，奥斯卡的个人舞蹈让他感到吃惊，风格状态明显和平时不同。在表演的间隙，他便去问奥斯卡是否发生了什么。
看到是甘望星，奥斯卡慢慢地说：“这件事和你有点关系，反正所有表演都结束了，听了也不影响你的发挥：我们都不会出道了。”
甘望星迷惑于对方为何如此斩钉截铁。奥斯卡便告诉他，自己的公司本来谈了创造营招商出道位，多给镜头故事线，真粉数量跟上来就第5名出道，跟不上就第11名，进团后明面上负责rap担，实际上负责翻译。但是AK无论rap还是翻译，都比奥斯卡更符合要求，粉丝的反应显示不介意有黑历史的他出道，公司也值得合作，所以第11位腾讯后来有意向给AK；洞察决定要第5位，喜欢季节抢不过。不久前三方进行了最后谈判，结束后喜欢季节工作人员垂头丧气地告诉奥斯卡，反正第11名本来也不是他，公司不准备争取了。而当奥斯卡追问那个被挤掉的第11时，工作人员说大概是甘望星。
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后，甘望星本来很不甘心，但他答应了奥斯卡不会说出去。情绪使他格外关注成团后的into1，看多了渐渐反而觉得AK成团客观上确实有好处，既能担当三语翻译，又能为团写歌录制demo，如果换了自己成团肯定一窍不通。再说就算AK不抢11名，也会被奥斯卡抢走，因此释然了。想不到现在发生这种事，某种意义上自己和奥斯卡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倒真想得开。”井胧吐槽。
“做咱们这行，就是应该有想得开的心态。”伯远称赞道，“毕竟谁也不知道运气什么时候才会眷顾。”他自己尽管唱跳俱佳，却拖到27岁才大龄出道，好歹赶上了选秀的末班车，更多的秀人连这点运气都没有。
别墅里，吴海虽然下楼，吃了点零食又上楼去。张欣尧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故意“咋”一声，吓了吴海一跳：“干嘛！”“我看你到处走，一直打量别墅的构造，还出去了一会儿，准备当福尔摩斯洗清自己嫌疑？”吴海想了想，觉得对方不像凶手，于是邀请他进房，看自己画的平面图。“一楼西边和南边都是悬崖，二楼比一楼小是因为北侧的斜屋顶。”
张欣尧仔细端详：“是你画得比较潦草，还是南边宿舍比我们北边的墙要厚？”
“我倒没特意画这个，不过目测的感觉是厚一点。南边窗户两层间估计有一条胳膊那么长，我们这边我比划过，大半截胳膊。估计像大多数人家一样，南边原本就是主卧，所以做足保暖。”
“西边两个卫生间没有厚墙。”
“我从百叶窗往外看过，没有厚墙，也没有其他房间那样的双层铁窗，可能因为百叶窗本身就够安全了，卫生间不需要保温。”
张欣尧又看了一回：“你画平面图，是因为怀疑什么吗？”
“……我总觉得，凶手既然能提前摸进房间藏信封，没准也有办法瞒过摄像头，那么嫌疑人就不止我们现在所知的名单。所以我在研究，墙壁和楼层间有没有可能藏下，能供一个人行动的秘密通道。”
“我觉得没有。”张欣尧评论。胡烨韬说过夹墙尺寸不足以藏人，而且早已封死。
吴海沮丧地点头：“即使我们中体型最小的刘宇也完全不行，打出那样的通道会影响水电和支撑结构。”
出去钓鱼的人回来了，虽然很遗憾并没带回多少鱼。井胧解释：“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又开始下雪了，我们怕雪大了会迷路，所以赶紧回来。”胡烨韬看到，窗外确实正在下雪：“林墨会不会冷。” 何屹繁让他放宽心：“他出去时我看见了，穿得可暖和，帽子围巾手套雪镜，全副武装，没问题的。”
今天是甘望星和井胧做大厨。由于钓鱼的人回来得晚，等到饭终于做好，已经过了中午时间。大伙儿有零食吃，倒是没人喊饿。刘宇打了个呵欠：“赞多怎么还没出来？这可不像他。”去敲门，“赞多，吃饭啦。”
没有回音。刘宇下手重了一些，嗓门也变大了：“赞多！听见没！”
还是没有回音。到了这时候，傻子也能感觉到不对劲了。刘宇立刻转身飞奔，打开盒子拿出赞多的房卡。
进门左墙是大衣柜，似乎所有人房间里都是同款。右墙是上栏杆床下抽屉桌的一体式，省去了桌子占据空间的问题。正中间的地上，倒着一个人，正是赞多。他的脸上插着一支短箭。
吴海第一个冲上去检查：“……已经死了。是毒箭，可能和杀害小九的是同一种毒。”张欣尧从尸斑判断死亡时间：“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小时，看来夜里就死了。”
“他的房间也会有信封吗！”张星特喊道。大家一起翻找，这一次没有信封。既然只有偷了别人出道位才会得到信封待遇，赞多当然不会有；即使他有，经过那么三次杀人案件，于情于理会先在自己房间搜索一番。
何屹繁思考：“该不会，这次他的遇害，和那三个人，不是一个凶手吧。”
听了这话，俞更寅观察赞多躺倒的位置，在窗前。窗帘是拉开状态，墙内侧和外侧的铁窗都还牢牢地焊在上面，可是玻璃窗大开着——这很反常，大冷天的，都是开一条透气小缝——所以毒箭是窗外射进来的，和之前的别墅内杀人确实不同。他立刻关上窗户，以防凶手还在外面蹲守。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南面的窗户朝向悬崖，凶手想要一个射程不受限的落脚点发射弩箭，只能是爬上悬崖对面的树林顶部，最近处与这里距离有两三百米。虽然看起来远，井胧之前参加射箭节目时得知，质量好的现代弩箭有效射程能达到四百米，还在射程之内。
“这很正常，我们中国两千多年前，就有能射出这么远的八石弩。”刘宇清清嗓子，“林子里可能有过激anti，各位一定不要再大开窗户了。”
张腾一个激灵：“林墨还在外面！”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刘宇队长宣布，“非常时期，为了保障各位的安全，所有外出行动，最少三人一起。而且现在雪太大，要找人等雪停了出去。”大家都赞成他的决定。
胡烨韬看向楼上的方向：“他俩不会也遇到麻烦吧？”
言之有理，大家又立刻冲向楼上。力丸开门，说已经中午了吗。于是大家又去敲周柯宇的门，对方揉着眼睛开门，说不小心睡过头了。看到两人都安全，众人放了心，告诉他们赞多遭遇了不测，千万不要大开窗户。庆怜在米卡的房间，贴着玻璃窗观察对面树林，希望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米卡喊他吃饭：“赞多遇害过去这么久，凶手肯定早就躲起来了。”庆怜才恋恋不舍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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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休息了一阵，大家又开始讨论赞多的死因，以及这次究竟还会不会有下一个。AK，张嘉元，高卿尘被杀的动机清晰明了，是只有他们三人具备的特点，甚至在高卿尘死前大家就猜出会轮到他。赞多的情况却截然不同，找不到规律，就无法保证没有下一个，也无法预料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因为是厉鬼，所以开始杀人后就停不下来了吗？”张腾害怕地猜测，“那样的话，杀人手法是不是也会越来越残忍……”
“都怪你们选了这个破地方团建！”刘宇冲着伯远发脾气，“信号差又有暴风雪，方圆几十里杳无人烟，最近的公路一周都不会有一辆车经过，我就不该放手让你们定！”为什么队长全程当甩手掌柜，那不重要。伯远没说话，尹浩宇护着他：“其他方案都只有团，远哥也是想见创造营的大家，才选了这里。你那时不是说，想像创造营时期一样，一起玩吗。”周柯宇拦在两方中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们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不大开窗，总归是安全的。”看出米卡和力丸两脸茫然，用英文重复一遍。两人一听，太有道理了，更重要的是不想掺和这起正副之争，光速各回各屋。
“练习生鬼魂的事是真的吗？”吴海问刘宇。
“死人是真事，至于鬼魂，天知道。”刘宇冷冷地回答，“伯远和林墨建议，用厉鬼的故事来吓唬不懂中文的队友和其他人，这样能拍到搞笑的素材。”“你当时可是拍手赞成！”尹浩宇嚷道。周柯宇点头：“远哥，我听见你和林墨商量过，当时是不是还在房子里藏了用来吓唬人的东西？”伯远不说话，在墙角蹲下，撕开墙纸一脚，露出墙上的血印。
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胡烨韬当场惨叫，连张欣尧都后退一步。伯远连忙解释：“假的！是油漆！” 伸手抠了几下，红色大片脱落。甘望星作为职业当鬼人，上前捡起几片，确实只是漆。张腾摸摸胸口：“吓死我了。”伯远继续说：“隔壁麻辣厅也有，我们在房间改造完成前，先写了一些去死、绝望、诅咒之类的话，再用墙纸盖住。本想第一天夜里偷偷撕下墙纸，录下第二天大家的惊吓反应；还准备了其他一些假血人偶录音器之类的道具，计划制造几天混乱，再亮明真相。可是第一天发生……就没提了。”
回到房间，吴海第一件事是更新他的平面图，在死亡名单上增加赞多，并标明遇害的大致时间，动机则打了一个问号。和之前三人的死亡到底有没有关联，也打了一个问号。前三起案件嫌疑最大的是庆怜，如果凶手是外来人员，不能洗掉他之前的嫌疑；如果凶手是同一人，庆怜有没有动机杀赞多呢？不是完全没有，艾回的人最多出三，没他庆怜就能出道了。话说回来，假如是庆怜，或者为庆怜抱不平的某人，那么事件恐怕还远未结束：实际取代庆怜的周柯宇，艾回出道的另外两人，都可能成为下一具尸体。
胡烨韬和张欣尧也准备回房间。刚走上二楼，张欣尧听见杂物间有声音。于是过去，看到甘望星在对着钓鱼竿若有所思。
胡烨韬开玩笑：“怎么了，发现里面藏着金条？”
甘望星看到是他们，拿上一根钓竿，示意两人跟自己去206号房。井胧在房间里，迎接他们入内。关上门，甘望星便不隐瞒了：“林中射箭那个推测，我不相信啊，窗格的确比箭宽很多，可是百米开外隔着两层铁窗格射中，有这个技术的人何必来暗杀into1呢，甚至不是顶流。”这正是张欣尧的疑惑，他鼓励便宜儿子继续说下去。
“我昨晚上，井胧哥知道，上卫生间，纸有点少了，去杂物间拿。”本来男生们用厕纸没这么快，然而别墅的卷纸只是没拆包装时看着尺寸正常，实则内芯纸筒罕见地粗，因此比一般卷纸消耗快，哇唧唧哇的采购想必吃足了回扣。“那时我看到的钓竿，只有一根，第二天，伯……”说到这里有些磕巴，“伯远拿了两根下来。”
井胧不置可否：“决定要钓鱼了，事先调试呗。远哥他本来就是喜欢提前准备的人。”
胡烨韬好奇地睁大了小眼睛：“所以甘望星你想说什么？”
甘望星定了定神：“我不是存心怀疑他哇，但是，有没有可能，先骗赞多说，要从窗户拿什么给他，再用钓鱼竿绑着带有毒箭发射器的盒子，我们开盒子都是习惯面朝自己开的，就会被射中。”
这话听得井胧直摇头：“来时路上看过，南侧房间窗户是上下对齐的。远哥的201号房在米卡正上方，赞多楼上的房间早就封起来了，难道以窗台为钓鱼竿的支点，把钓鱼线和盒子像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晃到窗前？太难操作了吧！”
“是根本没法操作。”张欣尧拿起钓鱼竿走向窗户，“所有窗户都是这种狭窄的双层竖窗格。”他将钓鱼竿从窗户伸出去，尽管鱼竿主体比窗格细，却卡住了，因为杆子上还有负责缠放鱼线的线轴和把手，三者一体，无法在不破坏的前提下拆卸。钓鱼时线轴竖着，把手横着，正好形成90度角。如果竖放线轴，鱼竿直径加上侧面把手的长度，明显超过窗格的宽度；竖放把手也不行，线轴的直径仍然显著超出；斜着放还是不行，张欣尧比划了几种姿势，都没法继续塞出去。鱼竿很长，另一端已经伸出外层窗格，张欣尧摇了两下鱼竿：“只有一层窗格的话或许能晃，有两层相距这么远的窗格在，钓竿根本无法左右晃动。”
体育生没有气馁：“我并不是说，他从自己的房间垂钓。隔壁就是赞多正上方的房间，如果墙上有入口，只有他能进去。”
听完这番分析，另外三人开始回忆伯远房间的布局。虽然没有细看，开门时瞟过一眼，和隔间共用的那面墙没有异样，放着一个和其他房间相同的大衣柜。
“大衣柜后面的墙，或许有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入口！” 甘望星说。
“伯远他一个人能搬开柜子？”井胧还是不相信，敲敲房间里他和甘望星共用的衣柜，“这玩意儿可沉！”立式衣柜是双开门，高度约有两米。左半边是能挂长大衣之类衣服的整片大空间，右半边从上到下分别是长度可以挂半身衣服的第一层——从挂衣杆判断用途如此，实际上两人用它来放包——占了这半边的大部分；矮很多的下一层，存放着哇唧唧哇给每个房间都配一台的吸尘器，估计除了个把两个有洁癖的爱清扫房间，大部分人这五天都不会动它；最下面是两层抽屉。
张欣尧想了想：“如果柜子背面的木板能从内侧拆卸，直接拆下来就行，不是非得搬。”这个柜子打得结实，拆不了。外表一样的柜子未必里面一样，即使只拆下左半边，也足以让一个秀人轻松通过……考虑到隔壁选秀节目有熊猫堂在，咬文嚼字一下，应当加上“不胖的秀人”或者“创造营的秀人”限定。
甘望星又发愁：“可是，我们要怎样查证，总不能强行冲进他房间翻柜子。” 胡烨韬：“而且现在也只是猜测，伯远待我们不薄，如果他不是，我们冤枉好人，多尴尬。”井胧反而积极起来：“没关系的，你们要这么想：以远哥的敞亮性格，如果他其实没做，那么只要坦荡告诉他我们的疑心，而不是背后搞小动作，他一定不会耿耿于怀。当然事后该道的歉要道。”
所以一家四口就这么去敲伯远的门。伯远开门：“嚯，你们上我这儿开展家族团建？”张欣尧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简单解释。甘望星顺便看了一眼伯远的房间，南侧当然还是双层铁窗防窥玻璃，西墙是赞多房同款上床下桌，桌上放着一个DIY金属材质玩具屋（团综还带这个，也许这就是二次元），东墙是那个大衣柜。
老好人伯远果然没有生气：“我昨晚确实拿了鱼竿，想研究一下怎么使用。你们过会再来，我先收拾一下柜子里的私人物品，这样你们搬起来也轻点。”四人都同意，“我们先回206，远哥你好了直接喊我们。”
过了几分钟，伯远果然过来敲门，大家跟他进了201。收拾出来的衣服和包已经被放到高处的床上，其他物品尤其是男团成员必不可少的各种化妆品和玩具一起摆在桌上，窗帘完全拉上免得阳光影响那些宝贝瓶瓶罐罐的效力。房间自带的吸尘器则被放在地上。甘望星不想研究柜子里的木板：“直接搬吧。”
“你一个人大概搬不动。”伯远说。确实如此，所以张欣尧站在另一侧帮忙。伯远也从正面帮忙搬，三个人总算是把大衣柜挪开一点。胡烨韬立刻一手拿手机照亮，一手拿钓鱼竿捅大衣柜背后的墙。
“怎么样？”井胧问。
“整个墙是实心的，也没有修补痕迹！”胡烨韬摇头，“果然不是远哥！”除非他会二次元里的穿墙术，可要是会那个，夜里直接进房间捅人一刀多省事。
大家连忙向伯远道歉，并把柜子吭哧吭哧搬回去。伯远笑着安慰他们：“动画片里的名侦探也经常在一开始的时候推理错，多思考总会离真相更近！”笑容冷却下来，“其实……我自己也有想法，但因为我严重恐高，不知道这对普通人是否可行。”
交流想法有助于开拓思路，一家四口请求他说出来。伯远解释道：“这别墅一楼的南墙和西墙虽然朝向悬崖，墙根地面却并非一条直线，中间有几处凸出的部分。如果……从悬崖的边缘，搬一条很长很长的铁板或木板，另一头搭在突出的地方，就成了一座桥。走过去，再搬起板子，搭到下一个点上，直到抵达赞多窗户附近，敲窗子吸引他的注意力，杀害他，然后用板子回去。”
听完这话，所有人都露出苦笑。甘望星抓抓头：“悬崖边的凸出，天然的吧，那肯定不平坦哇，板子放上去也不稳，准得连人一起摔下去。”井胧摆手：“那么窄那么长的板子，想保证人走到中间，板子不会支撑不住变形断裂，材质肯定特别厚重，一个人又拿不动了。”胡烨韬补充：“不仅板子会非常重，而且走在上面很难保持平衡。除非这人被鬼上身。”听了这话，伯远不好意思起来，试图转移注意力：“啊我刚发现，这里粘歪了，可能是你们敲门时我分心手滑。”拿起玩具房，果然其中一面墙相对框架有点歪，但已经牢牢粘住无法挪动分毫。他自然地拿起桌边充电的吹风机，对准位置开了一阵热风，热熔胶软化，伯远用镊子取下那片墙，仔细地重新粘上去。
看到这个场景，张欣尧惊讶起来：“胶还能粘金属？”
伯远放下粘好的玩具，等待胶自然冷却变硬：“看你怎么定义‘能’了。肯定不能长久使用，因为胶既不耐高温又不耐日晒，甚至没有这些因素也会在不久后老化。我只是做小模型玩，不要紧。”
张欣尧的视线定在那个玩具屋上：“我可能……知道杀害赞多的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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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所有的卧室都带有双层铁窗。大部分的铁窗当然焊接牢固，不拿上电钻大锤之类噪音剧烈能吵醒至少半栋楼的工具，就别想拆下来。但如果有那么一扇窗户，乍一看和普通窗子没区别，实则两层铁窗是用胶粘上呢？这别墅里的人除了米卡可能不用，其他人都带着电吹风。至于胶，很容易藏。
伯远楞了一下：“你是说有人从自己窗户爬出去，爬到赞多的窗户前杀害他？呃，那我们into1住二楼的可以先排除了，我们几个不是恐高就是腰伤。”来的路上一家四口注意过，别墅窗户不大而且一二楼中间隔了一大截，整个墙面都挺光滑没什么落脚点。真从二楼窗户出去，很容易失足掉进悬崖。拴安全绳也不行，先不论没有强度足够拴绳的点，超新星运动会就看出，二楼南侧这一排谁也不具备抓住安全绳爬回去的核心力量。
AK遇害时，南侧二楼的人只要趁没人，把斧头带到自己房间里，就能从窗格里丢出去扔下悬崖。北侧二楼下面是房顶和平地，到南侧一楼又要经过摄像头，住在这两处的人没有销毁凶器的便利。张欣尧正在想着这些事，伯远看看时间，说两顿饭之间的樱花厅没什么人在，模型反正做差不多了，自己要趁天亮着去打扫今日卫生。
四人再次回到206，商量下一步行动。张欣尧问：“你们觉得，一楼存在胶粘窗户的可能性有多大？”
甘望星自嘲：“比大衣柜后面打洞有可能。”“如果你们要去一间一间查看窗户，我可恕不奉陪。”井胧做个鬼脸，“其他人未必有远哥这么温和，吵起来是小事，以后在娱乐圈结仇就麻烦了。出道组这群人，不是粉丝能征善战就是公司资本雄厚，咱们几个小破网红惹不起。”
这话成功地定住了胡烨韬，卡位进决赛圈，没有可靠的公司，走中性化路线还不幸碰上官方打击“娘炮”，赛后工作越来越少的他可经不起新打击：“嗯……就算查出是胶粘窗户，也不能排除被厉鬼操控了的可能性，没准厉鬼操控了好几个不同的人去杀人，解除附身后他们就忘记了。说不定其中还有人是被操控自杀的。”
张欣尧回想AK和张嘉元死时，摄像头筛出的名单。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不太可能是刘宇，因为从他的房间去赞多那里需要经过拐角，中段视线受阻，这种情况下夜间沿悬崖前进很危险，安全绳也会因为路线过长而不起作用。因此一楼能够这么做的，只剩下现在还没回别墅的林墨。凶手是他吗？ AK死时写的11，如果解释为笔画顺序不规范的林字起笔，也能说通……
麻辣厅的电视又被打开。刘宇哼了一声这时候还有心思看综艺，尹浩宇反驳他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转移注意力避免崩溃。其他人也想看，尽管对他们来说这节目伤心事不少，所以刘宇宣布行吧不聊了，我要回107练功了。节目放到二顺评级，当时的C位让现在的周柯宇如坐针毡，也离开麻辣厅。俞更寅跟着大伙看了一会儿节目，起身想去厨房找点饮料。经过楼梯口，正巧遇见伯远怀抱着一摞卷纸下来。
“麻辣厅这边厕纸还多吧？” 俞更寅问。伯远脚步很快，他说话的当口已经下楼，走进樱花厅南门：“是那边卫生间的厕纸，我刚才发现不够了。”穿过樱花厅去卫生间比走廊更近。想到伯远在清扫公共区域，自己却在看电视，作为赛时的父母组，俞更寅不好意思起来。他跟着走进樱花厅，看到地拖了一半，于是对着伯远喊：“需不需要我帮忙？”伯远已经出了樱花厅西门：“好呀，我要先上个卫生间，帮我拖地吧。” 俞更寅便拿起塑料海绵的拖把。大部分情况下这种拖把很好用，只是遇到墙角容易拖不干净。正在和墙角一块顽固污渍斗智斗勇，俞更寅突然听到一声钝响，有一个瞬间他以为自己把拖把敲坏了。随即他听见尖到变了音的惨叫声。
俞更寅立刻丢下拖把，冲出樱花厅，跑上传来声音的二楼。本来在麻辣厅看《创造营2021》的人也议论：“刚才是不是有人尖叫？”“不像是节目里的？”“好像在楼上！”跟着冲上去。一群人挤上二楼，看到张欣尧和胡烨韬在走廊里（尖叫声显然是后者发出的），井胧甘望星在开着门的206门口，而在他们形成的缝隙里，周柯宇躺在地上。
“你们做了什么？！”被吵到而打开门的力丸看见这一幕，脱口而出。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甘望星马上抗议。张欣尧：“我和胡烨韬准备回205，正巧看到他要去卫浴间。然后204和监控室之间的墙上射出什么，他倒下了。”听完这话，人群最前面的俞更寅走过去查看，毒箭正中头部。其他人围过来，张星特：“好像和赞多那次是一样的。”米卡和刘宇也从房间里出来，上楼询问怎么回事。
一次性毒箭的机关嵌在墙内，绝不是几分钟就能完工的小工程。或许它从第一天就在那里，只是因为活动挡板是和墙纸同款的繁复花纹，外侧的装饰假花又隐藏住它的轮廓，大家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从来没留意过。张欣尧和吴海仔细检查，是带开关的感应式，如果处于打开状态，探头感应到人体的热量，正下方的毒箭就会发射。昨天周柯宇去过几趟监控室都没出事，想必之前一直处于关闭状态。直到某个时刻，有人打开了开关：那个动作只需要轻巧的几秒钟。
刘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楼，发问：“有没有人知道，周柯宇之前，最后一个经过这里的是谁？”何屹繁手捂住胸口：“如果我碰巧这个时候去卫生间，是不是也会死？”
“想从时间来判断凶手恐怕不行。这个机关是针对周柯宇的身高而设计的，只有他经过这里会射箭。”张欣尧指着感应点。抛开复杂的花纹，二楼墙纸图案的大轮廓是棋盘格。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比对，长度一样，这款手机长度是15cm。数了一下，感应点的位置正好13格。创造营里有比周柯宇更高的选手，但他们都一轮游参加不了团综；假如周柯宇如同他自己宣称的只有188cm，现在就不会死了。
此时伯远终于上二楼来：“刚才……周柯宇怎么了？！”大家七嘴八舌解释经过。伯远听完他们的话，抬头看看机关和感应点：“所以至少周柯宇昨晚睡前洗澡时，这个开关还没有打开。”早晨大家都会去有镜子的麻辣厅卫浴间，反正各人起床有足够的时间差。即使身边刚发生命案，人前发型妆容也绝不能乱，这叫爱豆自觉。但也不能保证周柯宇在这中间没去过卫浴间，所以开关的具体时间不好判断。
听到这么一句废话，张星特泄了气：“那我们住二楼的全都有作案时间嘛。”大家决定去看看监控，结果只是更加没有用处：除了昨天便死去的四个人（严格来说，赞多也可能是今天凌晨死的），所有人在早晨起床后，到周柯宇中午下楼之间，都上过楼。吴海紧紧地盯着庆怜。正如他之前的猜想，直接代替位置的周柯宇死了。因此在他心里，这个卡位的人嫌疑又大了一层。
伯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所以，机关的打开，是在赞多死后。”
大家并不反对这个意见。眉头紧锁的伯远继续：“那么，凶手接下来的目标， 是我。”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张腾连忙说：“怎么会，远哥是没有任何黑料，而且唱跳俱佳的完美爱豆，厉鬼不该找来呀！” “都变成厉鬼了，恐怕不讲这个道理。” 胡烨韬摸了摸下巴。吴海也很意外，这与他的推理不符：“远哥，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想想规律。凶手是知道张嘉元晚餐时才会吃葱，在那之前便杀害AK。对于小九，也是知道他要在前两人死后，才会开始找信封。赞多的死亡在夜里。周柯宇的死亡机关被打开，是在赞多确定死亡后。因此凶手是按照顺序来杀人的。11,8,5,2,10，顺序就是我们这些into1成员的排名。每次进三格并且循环，下一个10-3=7，也就是我。”
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俞更寅担心不已：“该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什么？”胡烨韬和张腾这两个持有鬼意见的人，已经开始讨论应当如何在蓝宝石别墅里做法，来平息厉鬼的愤怒：“AK写的11，会不会是蓝字的起笔，告诉大家厉鬼的执念是蓝宝石？”“可我们上哪儿找那颗蓝宝石来……”他俩胆小，并未亲眼看过AK留下的死亡讯息，听不下去的张欣尧忍不住提醒：“AK写的11，长度远比间距要长，所以一开始甘望星被怀疑。”如果像“蓝”字开头那么短，按照AK仇家这一动机推测，应当先怀疑蔡徐坤。
伯远自顾自地决定：“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离开这里。”刘宇愣住：“你一个人走？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离开了，凶手就没法杀死我。既然这个凶手有点数字强迫症，也许他将就此收手，后面接着的米卡和你也就安全了。”尹浩宇几乎是跳过来拦住他：“外面在刮暴风雪，而且路很远！” “我知道哪里还有一辆小车，只能载我一个人。位置不能说。”不能说的原因很明显，假如凶手正在别墅这一群人之中，听到了就会像葱里下毒一样动手脚。
尹浩宇急忙问：“独自出门很危险。至少让我送你到那辆车上吧？”伯远同意：“那就拜托了。”俞更寅立刻要求也一起去：“之前我们讨论过，必须要出去的时候，至少三个人结伴。”“那我也去，这样回来时还有三个人。”张星特举手。伯远笑笑：“行，有你们仨陪着，我肯定很安全！”就算凶手真在这三人当中，被另外两人盯着，也不好做什么。
四人换了厚衣服，伯远拿上几个面包两瓶水出门，以防几天等不到一辆车的情况。路上风雪正盛，前进得十分辛苦，走进树林里才算有些遮挡。
“这次事件结束后，团没办法继续运营了吧。”张星特问伯远，“那你是不是也要提前离开哇唧唧哇了。”
“看哇唧唧哇和白色系怎么决定吧，大概率是回白色系。”
尹浩宇噘起嘴：“白色系是坏公司，不要回去。” 俞更寅在心里狠狠赞同，他知道伯远之前在那公司没少吃苦头。
伯远望向天空，“我和公司签了长约。任豪师兄意外去世后，公司就更不能放我走了。”任豪飙车出车祸，是两个月前的事。调查结果显示，车正常，人的酒精含量明显过高。直到现在这事儿还经常被当做教育大家不要酒驾的反面教材，某种意义上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尹浩宇立刻发出“呸呸呸”的声音：“别用尊称了，那家伙塌房，根本不配当爱豆！”
聊着聊着到了地方，俞更寅认出正是存放建筑垃圾的小屋。伯远这时才说出实情，小屋里不仅有建筑垃圾，还有之前运小件垃圾用的电动车，车用电池应该还有电。他将锁住房卡小盒的钥匙交给尹浩宇，嘱咐对方在自己离开后代为行使副队长权力。张星特正好奇锈成那样的门锁怎么打开，没想到伯远走过去，伸手拉起连着门锁的活页，原来是搭在门框上，只是看起来钉住。铁门很沉重，伯远费了挺大力气才拉开一条小缝，他便自己钻进去：“这里空间小，你们就别进来了。”门立刻又因为自重而关上。
小屋里响起一些碰撞声，人半天都没出来。外面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尹浩宇率先喊道：“远哥，要不要帮忙？”现在局势紧张，一会儿看不见都担心对方已经遭遇不测。“不用，已经好了。”说着门被从里面推开，伯远开着一台电动板车出来。张星特非常不愿意称那东西为“车”，破烂锈蚀，看起来随时准备散架。伯远坐着的横条座位皮子也烂得厉害，露出里面的海绵。驾驶室一块玻璃都没有，是个四面漏风的镂空铁架子。食物和水被伯远放在身侧，因为驾驶室后方的木板已经到处都是破洞，放在那里一个颠簸就会从洞里掉下去。
“我就不载你们了，电动车在低温和风雪中撑不了太久，载重越轻就能开得越远。” 伯远安慰大家，“等上了大路，如果拦到大车，我就直接请司机开过来救大家一起走。如果只有小车，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我立刻联络哇唧唧哇派人来。”说完他踩上加速，开车走了，三人一直目送他驶出树林。
“我想去小屋里看看！”张星特突然说，“里面没准有我们用得上的东西。”
尹浩宇满脸都写着拒绝，他觉得小屋很脏。俞更寅也不愿意，所以只有张星特一人进去探索发现。屋子里确实主要是废弃的木板、石板和砖块，也有机油箱、饮料瓶、塑料袋等其他垃圾。中间一大片空地，是原本停车的地方。张星特随意地踢了一脚饮料瓶，在小屋里引出空荡的回声；他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害怕，于是走出小屋。尹浩宇和俞更寅已经等到不耐烦，看见他出来了，便一起回蓝宝石别墅去。

本章注：就发文这几天，张欣尧塌房了，银河系解散了。写同人要趁早！（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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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的气氛是这几天来最差的一次。三人回到别墅里时，刘宇正半躺在麻辣厅的沙发上，疲态和蜡黄从已经浮妆的白粉下显现出来。剩下其他人也都在厅里，或站或坐，神色严肃。仔细一看，并不是“都在”，力丸、米卡和庆怜不在场。直觉告诉俞更寅，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有关的糟糕的事。
尹浩宇小心地问好：“队长，怎么了？”刘宇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开始是胡烨韬说，从窗外那么远的距离射箭，还能恰巧穿过铁窗格，凶手必然是被厉鬼附身了才能做到。张腾也赞同，认为赞多开着窗子站在窗前，这么反常是鬼上身了。何屹繁就插话，赞多完全有可能死于别墅里的人之手，因为他的房卡还有别人能拿到，可以进门杀人，再开窗伪造现场。能拿到房卡的没有别人，我确定我没做过这种事，但不能担保伯远的人品。”盒子始终放在麻辣厅摄像机的范围内，摄像功能这些天一直开着，不管拿起还是打开盒子，都会被拍到。为了洗清嫌疑，刘宇借来米卡的电脑，和大家一起读取摄像机的内存卡。的确，除了大家都见证并事后放回的那几次，两位队长谁也没私拿过房卡。
本来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可以将内存卡放回去。但是吴海提出，看到视频，他才发现摄像机、麻辣厅门、米卡房门三点正在一条斜线上。虽然拍不到正对麻辣厅门的赞多房间，想看一看赞多死去的那晚拍到什么。
于是大家看到，赞多回房间后，庆怜曾经下楼来进米卡房间，然后米卡送他出门。庆怜来麻辣厅里用过卫生间，才上楼。再之后，直到第二天早晨，一楼没有人经过麻辣厅门口；二楼的监控室证明，在那期间，二楼也没有人下楼。从庆怜下楼直到进米卡房间，中间这段摄像头拍不到，有一点时间差。又是何屹繁咕哝：“除了房卡，也可以直接敲开门，只要全程动作够快。”庆怜立刻抗议说，只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去卫生间，然而众人想来想去，必须承认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庆怜发了火：“我才21岁，机会多得很，成团这种事甚至都不值得和马放弃学业，哪里值得我去杀人！”这话听起来仿佛在贬低成团的价值，米卡自然要劝解他的朋友，两人拿回电脑进了房间。至于力丸，这事儿还真和他没关系，他就是惯例的腰痛回房间去了。
刘宇起身：“我希望大家能够开诚布公别再私下传谣，也想知道有没有谁掌握了特殊线索。”拿出自己的手机，“我下过一个‘随机抽’app，用来对付选择困难症。虽然现在不能联网，下载不了网络选项，我们却可以自己输入，离线生成随机项。”在手机上操作，“所以我建了一个选项池，大家对于这一系列事件有什么猜想，可以自行填写选项，点击‘确认’投进去。11条都填完，这些选项就会被自动打乱序号，因此是完全随机的。在座每个人都要填一条，没有想法也要填，都填完后我会按照生成的随机顺序，将11条全念出来。现在我已经写好了我那条。”将手机递给尹浩宇，在场人员除了他自己，就是尹浩宇排位最高。尹浩宇打了一些字，提交，又递给甘望星。这样轮流填写，直到最后一位张腾填完，手机递给刘宇。刘宇回到沙发，将手机平放在茶几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屏幕，开始念。
“第一条：鉴于当初票选into1队长的经验，匿名选项还是应该用纸条，可以冲进厕所后随便报个结果。”刘宇念完，扯了扯嘴角，“纸条会暴露字迹，不够匿名。”至于选队长的纸条，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不重要。
“第二条，into1身为爱豆，出道后风波不断，提到厉鬼时又毫不尊重，所以被盯上。如果不能得到宽恕，以后死法会更加诡异恐怖，建议into1队长恳求厉鬼谅解——开玩笑，我作为创造营实至名归的C位队长，既不是小偷又没有塌房，还拿自己的第一名人气奶团，为这个团操碎了心，谅解什么？！如果真有厉鬼，他作为偶像预备役，不仅被包养塌房，还享受了富豪偷窃的国家财产，他才应该请求人民的谅解！”得亏周柯宇不在场，准确说是不在世，否则享受过传销带来的财产，是不是应该请求人民的谅解，可值得好好说道说道。
“第三条，都是因为赛时引发关注最多，人气最高的利路修没成团，使得这团人气发虚容易被鬼侵袭——这就更扯淡了，关他什么事？” 胡烨韬马上回答：“我听过传说，创造营第一届在海花岛动土时，触犯了当地黎族的神明，去请求祭司沟通。祭司告诉他们，这神明恰巧是掌管庆典的，在看到创造营的热闹景象后，不仅平息了愤怒还愿意护佑鹅系团，条件是人气最高的选手必须出道。腾讯方面当然是一口应允，打招呼的皇族再多，也不至于挤不出一个位置给人气选手。可是因为利路修不肯成团，祭司说，失去庆典之神的护佑了。”回答过于认真，刘宇甚至没力气反驳：“算了下一条。”
第四条说AK写下的11不一定是讯息，也许只是垂死挣扎时胡乱划下两道。刘宇点头：“和前几条相比算是一股清流，虽然没什么用。”第五条认为死者全都和庆怜的排位有关，从动机推测嫌疑最大。何况他在AK和张嘉元的死亡事件中，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去米卡房间时也可以中途敲开赞多房门杀人。“是一种观点，虽然刚才我们讨论过这个了。”
“第六条，什么都想不到，随便打了一行字——可以理解，是我说的，没有想法也要填。第七条，房间的墙壁很厚，也许其中有暗道，藏着外来的anti。他在夜里就打开用来杀害周柯宇的机关，然后离开别墅，从悬崖对面杀死赞多。杀了人还要引发我们彼此怀疑。”吴海摇头，这种怀疑他已经考虑过一遍：“蓝宝石别墅的墙体，开凿勉强能进一个小个子的空间还有可能，但绝对没法做整条的暗道。”没有暗道，就没法杀害楼上楼下这么多人。
第八条比较复杂，认为凶手有两个人，一个在别墅这群人之中，一个在别墅外。室内的凶手先杀害AK，室外的凶手用私藏的房卡偷溜进来，在厨房下毒后又溜走——不经过楼梯口就不会被摄像头拍到。杀害小九的信只需要提前放好，然后室外的杀害赞多，室内的杀害周柯宇。没有基站信号，室内的人用房间灯开关当做摩斯电码，和室外沟通。开灯可避不开室友，那么住单人间的into1明显嫌疑深重。俞更寅连忙打岔缓和气氛：“按这个说法我们全都有嫌疑啦，因为凶手也可以是三个人。房间是我们自己挑的，两个凶手能够住进同一间，共同用灯和室外的凶手联系。”根据辩证法，都有嫌疑等于都没嫌疑。这话说到心坎上了，作为代表into1的队长，刘宇露出赞许的目光。
“第九条，怀疑林墨。赛时看见过他吃精神类药物，当时他说不必大惊小怪，养成类的偶像长期处于畸形环境下，不吃这个没法维持正常。也许他终于彻底疯了。”刘宇咬了下嘴唇，“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他不太对劲，但是从公司到媒体再到粉丝，都是夸他思维丰富天马行空，我不好意思多问。”学历对于偶像也许不是必须的，对于偶像粉丝掐架却极为必要，如果刘宇怀疑林墨的消息流出，必然被刷中专生碰瓷名牌大学生的词条。哇唧唧哇的工作人员又是流动性有多强，保护偶像隐私能力就有多差。
“第十条，如果凶手是按照数字规律杀人，落单的伯远恐怕已经被他盯上了。林墨不回来，也可能是被他抓住绑在哪里，准备等顺序轮到了再动手。”
“那辆车速度还可以。” 俞更寅说，“这么大风雪，凶手追不上伯远。”
甘望星马上问：“我就是想啊，万一别墅外游荡的凶手有车呢？能在雪地里开的那种，而且被大雪盖住了车辙。”
之前陪伯远出去的三人面面相觑，这一点他们的确没有考虑过。刘宇清清嗓子：“现在天已经开始黑，风雪还没有停，如果要找等天亮了雪停后去找。我要念最后一条了：怀疑一楼有人的铁窗并非焊上，而是以热熔胶之类，某种可以从内侧打开的方式安装。夜里打开窗户出去，沿着悬崖边缘，扶墙走到赞多窗前，杀害了他。”
这一条是张欣尧写的。考虑再三，他没有指名林墨。刘宇关上手机，看着大家，“这是有可能的，悬崖或许比远处看起来要宽。二楼绳降落地时，为了准确落到悬崖边缘，必须贴墙下降，很容易被正下方的房间发现，不像一楼稍微矮下身子就可以避过别人房间的窗户。我建议，从我的房间开始，大家看看铁窗的情况。”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铁窗自然是真的。确认过一遍，焊得牢固。尹浩宇也开门请大家进自己的房间，106因为是拐角间，窗户很靠近墙边，经过检查没有问题。死者的房间按说没必要再进入，但尹浩宇亮出伯远给他的钥匙：“万一凶手有他们的房卡呢？”死人的隐私权不那么值得尊重，所有人都同意开门。结论是高卿尘和张嘉元房间也没问题。敲开米卡的门，他情绪基本稳定，而庆怜仍然在生闷气。甘望星和吴海只得当没看见一样去检查窗户，是正常的。
回到麻辣厅里，何屹繁灵光一闪：“刚才有观点提过，如果凶手不止一人。周柯宇虽然已经遇害，但从时间线上来说，赞多死时他还活着，而且他正下方的高卿尘早已去世，用绳子下降不会被发现。”
吴海扶额：“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身高？而且他柔韧性也不算好，如果是他，就算再怎么努力矮下身子，经过时也没法避开林墨米卡的窗子吧，风险太大了。”刘宇深表赞同：“但出于公平考虑，我们还是上去看一眼，谁跟我上去？” 何屹繁立刻跟上，张星特、胡烨韬、张欣尧紧随其后。拉开窗帘，刘宇看到外窗似乎真有什么，眼前一亮；他自己胳膊不够长，随手抓起周柯宇桌上的手电筒伸出去试图碰触，可是那东西受惊飞起了，原来只是一只碰巧停留的鸟。刘宇被这么一吓，手滑松开，手电筒打开的同时，掉到他够不着的外窗边缘。反正周柯宇已死，不会要求赔偿（如果他活着，以他的臂展或许能拿回来），索性不管了继续检查别处，啥也没发现。胡烨韬咕哝道：“至少我们确认了，出道组房间的墙面和我们未出道组一样，凹凸不平毫无用心。哇唧唧哇在敷衍差事这方面倒是一视同仁。”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欣尧不意外，他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这几间：“一楼剩下那一间，是不是也应当看看？”
听完建议，尹浩宇有些犹豫：“林墨不在……”主动提议查窗户的刘宇倒是爽快，索性用自己的钥匙取出林墨的房卡：“进去之后别乱动，只看窗户。如果他是无辜的，大家保守秘密，他回来后别说漏嘴就行。”门一打开，张欣尧立刻冲向窗户，蹲下，检查窗户的缝隙。
——可那是货真价实焊牢的铁窗。

本章注：刚写完文章时，恰逢陆定昊发疯，心想我文里写到这些人可千万别疯。
结果出事的还偏偏是戏份吃重的张欣尧，赛博华子.jpg，想了想反正如果放在滚圈他这都不叫事儿，算了不修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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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尹浩宇看到这一幕，转移话题：“晚餐时间到了，大家还是先吃晚饭吧。”他和刘宇一起收好所有房卡放回原位，俞更寅、张星特、井胧、甘望星去厨房取晚餐。未开封食物储备很富裕，足够撑到哇唧唧哇来还有剩余，毕竟要吃饭的人已经没了好几个。米卡和庆怜从房间里出来，再不高兴也得吃饭。饭桌上大家商量决定，明天等雪停了，分一半人出去寻找出路。外面无论从自然环境的角度还是从凶案的角度来说，都很危险，于是刘宇身为队长决定亲自带队，和尹浩宇一起出门，留米卡和身体不好的力丸在别墅。未出道中，排名前五的出去，后五的留在别墅。七人如果遇到分歧，只允许分成三人和四人的小队。
饭后张星特来到麻辣厅，又打开了电视，创造营已经放到doki见面会那期。他看着元气满满的吉祥弟弟，那个孩子是多么可爱，多么适合成团啊！可是既然哇唧唧哇决定至少出一人，没有张嘉元也会是任胤蓬付思超。这一回刘宇没扫兴，而是看着屏幕上信心满满的自己和欢呼的粉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初别说争C，根本不会参加这个团。”
吴海安慰他：“伯远成功逃走了，凶手的犯罪计划大概就被迫中止了。等林墨回来，他和你、力丸、米卡、伯远、尹浩宇，仍然可以继续into1的团体活动。”尽管六人团会存在中外双C的问题导致粉丝掐架，力丸回国养病期间，这团已经常常表现出中外双C的样子，相信粉丝们早就习惯了双C，或者早就习惯了掐架。
“我一点都不想继续了，回去就以此为理由解约。反正一开始参加选秀就是为了攒够人气在娱乐圈发展，这么正当的理由解约，不会影响人气。我家公司已经做好了单飞规划，能提前几个月更好。”刘宇看向尹浩宇，“你也不会继续呆在团里吧？”
“能顺利提前解约的话，我要回泰国拍戏，正好能赶上大热剧男主角试镜。”尹浩宇宣布。米卡和庆怜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们要继续做交叉点组合，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至于力丸，不必特意问他，他对into1腻了。
何屹繁摇头：“我们那么想当爱豆，却成不了团；你们那么幸运，却早就想离开。”选秀理论上是一个看唱跳的节目，回锅肉组四人正是为了这个才努力练习唱跳。他们有自信唱跳能力在创造营属于前十一位，最后却只有一人出道。——甚至那一人出道，也不见得是因为他唱跳比另外三人更优秀，舆论普遍认为，是因为一顺时F升A又被淘汰的赖耀祥抱着伯远哭泣，才让这个大龄秀人终于被观众注意到。三顺淘汰后，他曾经匿名在论坛上抱怨这事，却只得到评论区的嘲讽：“选秀看唱跳？笑话，那我为什么不去隔壁看熊猫堂崔云峰，真唱跳大vocal。”“观众缘是玄学，接受不了的趁早转行，利老师以前也就是个翻译。”
“也不光是我们。”刘宇掩着嘴打了个呵欠，“赞多他还是想去演戏，长相老实说不适合偶像剧，估计会有动作戏要他。嘉行给周柯宇的规划一直是演戏。张嘉元……银河系其他人已经演了腾讯自制的网剧，估计也给他做了准备。林墨本来就是上戏的。” 尹浩宇插话：“小九和我一样，公司已经帮我们接触了几部戏。伯远那边，因为任豪死了，白色系准备把一些本来定下任豪演的戏分给他。”唱跳的尽头是选秀，选秀的尽头是演戏，此言不虚。没戏演的多半也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外形限制实在接不到戏。刘宇继续：“AK私下说，参加男团的最大收获就是，知道自己的外形和唱跳做这行事倍功半。他羡慕李洛尔无缝衔接明日之子，还能开巡演，想早点结束这份工作，回去做自己擅长的rap。” 三语同传的市场价是五千一天，Into1解散时哇唧唧哇显然不会支付AK这笔工资。
电视上放到伯远了。俞更寅看着屏幕：“希望他明天能带着救援人员过来。”张星特用力点头：“远哥是很可靠的人，他一定能做到。”甘望星沉吟片刻：“如果明天雪停了，他还没回来，我们去找他吧。”不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刘宇招呼吴海跟自己一起，坐到米卡旁边。吴海知道，是需要自己帮忙翻译。以前有伯远、周柯宇、AK可以做这份活，现在只能求助未出道组了。刘宇提醒米卡，伯远之后下一个便轮到他，现在不能认定凶手已经中止杀人计划，他要自己小心些。听完吴海翻译，米卡还没回答，他身旁的庆怜抢着说：“这个凶手并不勇敢，只会用毒针毒箭这些伎俩。我待会去厨房拿水和食物到米卡房间，之后这两天他就不会再出门了，直到公司的人来。虽然需要忍受两天不方便，但这样一来凶手就无处下手。”房间地面太冷太窄，地砖还高低坑洼，米卡又很容易失眠，不然庆怜恨不得搬上被子到米卡房间，打地铺守着朋友。米卡对刘宇的关心表示谢意：“我明天早上7点左右应该就醒了，到时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隔着门喊我。”说完他便决定回房间，庆怜陪他一起先去拿必需品。
见那两人不在，吴海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如果庆怜守在米卡房间，而米卡死了，那么等于昭告天下自己是凶手。但米卡如此相信庆怜，假如庆怜要杀他，即使不同住，下手机会也多的是。他不能挑拨米卡和庆怜的关系，只能提醒刘宇自己小心庆怜。刘宇很淡定，或者他不愿意暴露软弱的一面：“谢谢提醒。我和他的出道位没有矛盾，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我反而很安全。”看了看时间，他也决定去睡觉，早睡早起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尹浩宇不用早睡，但他饿了。往常在into1别墅里，这个点伯远会煮东西给他吃，现在只能自己去厨房翻夜宵。老规矩，力丸在他自己的房间，大厅里只剩下未出道组。
“都说了是厉鬼，你们不信。”胡烨韬言之凿凿，“能够从那么远的地方射中赞多，当然是因为厉鬼附身。如果伯远逃得足够远，也许能及时离开厉鬼的法力范围。希望他能在下一个人遇害前带来救兵。”
张欣尧不打算直接反驳他：“按你这说法，反正厉鬼的目标不是我们这些未出道秀人，那么调查调查也没有害处。”
“惹怒了厉鬼，说不定杀完出道组，就要对我们下手了啊。” 胡烨韬看着天花板，“万一新一轮是从决赛圈开始，仍然按照从后往前的顺序，打头阵的就是我了。”
“那也可能按照所有未出道的顺序，第一个就会是张腾。”张欣尧开玩笑，然后想到，这大概是他们两个格外担忧厉鬼的原因。在之前的那些意见里，理论上最容易操作的当然是内外不同凶手，可是用房间灯单向沟通，要怎么知道对方已经杀死赞多？隔着悬崖射毒箭根本没有把握一发中标。张欣尧自己也是专业练舞的，赞多什么级别他心里清楚：只要失败一次，赞多有了警觉，他的反应速度和体能足以躲开第二发，箭再准再快也不是远程步枪。
吴海看看他：“你怀疑林墨，对吧？”主动要求检查窗子，这动作太明显了，“可是窗子全焊死了。”
“的确检查过是银灰色金属，却不能认定是钢铁。我猜想，是某些低熔点合金，在这样的冬天里足够牢固，却只要不到一百度就能融化或焊接。低温焊接需要的焊枪工作声音小，完全能被风声盖住。凶手直接在自己的栏杆上开口子出去，回来再焊好。我手头上没有焊枪——谁没事干带那玩意儿——暂时无法确认。”
吴海摇头：“那会有痕迹的吧！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比如事先敲门进入赞多的房间，在他窗户靠近外侧偷偷安装带冰块结构的机关，再告诉他自己在窗户藏了东西，让他临睡时查看。赞多伸手将整个机关拿进房间打开，就会被射中；第二天我们查看时，冰块部分已经因为室温完全融化。这个手法只要在冬天，谁都能用。”
张欣尧反驳：“发箭机关必须用到坚韧的线，或者弹簧橡皮筋，这些东西不能用冰制造。但我们在现场，没找到类似的东西。进门时大家都在一起，凶手没有回收工具的机会。之前我们对照过，”他突然住了嘴，因为看见庆怜从米卡的房间里出来。
张腾起身，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一直没出来，我差点以为你为了救米卡惹怒厉鬼，所以厉鬼对你下手了。”“凶手的杀人顺序在那里，米卡虽然不说，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精神很紧张。睡前和我聊几句，稍微会好一点。现在他入睡了。”庆怜自言自语，“按照这个顺序，最后一位……”没有说下去，“我上去睡了。”张腾不想吵到室友休息，决定也一同回楼上去。
何屹繁思索：“在推理小说里常有这种情况，原本要在最后遇害的人宣称，自己遇到凶手并与之搏斗，将对方推下了悬崖逃过一劫；结果侦探发现凶手正是这最后的人。如果是力丸杀人，动机也不算完全没有：他被莫名其妙地雪藏了好几个月，堂堂第三名只能眼看其他队友吃尽红利……”胡烨韬反驳：“这也没法解释他如何杀死张嘉元：他没去过厨房那边。所以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厉鬼作祟。” 何屹繁马上提出：“想想看，假如凶手不止一个人，甚至可能其中一人已经死在我们面前，他们互相配合……”
“有办法。”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循声望去，是从厨房回来的尹浩宇。泰国人走进来：“我们一直觉得，毒只能是在厨房里下的。但其实，在樱花厅也可以。”
“怎么可能，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
“不是说我们吃饭的时候，是说我们取餐具的时候。当时有人先把餐具从樱花厅橱柜里取出擦干净，等到菜都好了，张嘉元他们再负责把餐具拿到厨房去盛菜，之后才端回来，对不对？如果取餐具时，假装擦拭，实则在餐具上下毒，就可以不用靠近厨房，却能确保装进去的大葱带毒。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用葱做的菜没毒。”
俞更寅感到迷惑：“取餐具的人？但凶手是针对张嘉元吧，他怎么知道盛菜的人会用哪个盘子装哪道菜？我就是盛菜的人之一，那几个盘子长得都差不多，我随便装的。葱好像是张嘉元自己……”
尹浩宇大踏步地走过来，将电视机的画面切到《营人进入异次元会变成笨蛋吗》：“凶手不需要考虑其他的盘子。我也是因为这集意识到的。”播放第九集，快进到利路修和甘望星的半身镜头。“周围的人都穿黑衣服，只有他们俩穿白衣服，又是婚礼庄园，CP粉看到这里都狂欢了吧。”
甘望星还没反应过来：“那次我们穿得都太帅了。”宝妈必须保护儿子，井胧主动出击：“你想说故意卖腐吗？甘望星先不提，利路修可不是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听话的那种人，否则节目组早就安排他去和皇族选手CP。那一次我也在，记得选衣服的顺序很随机，利路修选的早，轮到甘望星选已经是倒数了。”
“请不要误会，我的确说节目组在利用衣服卖腐，却没有说甘望星和利路修事先知情。因为利路修个子高又喜欢宽松衣服，甘望星是这一组人里个子最高的；节目组只需要确保准备的衣服里，白色的两件尺码最大，他们两人一定会选那两件，不管谁选哪一件都正中节目组下怀。杀害张嘉元的办法同理。”停顿一下，“切段后的大葱仍然很长，张嘉元一定会选最长的那个盘子去装它。”

本章注：再次强调，本文绝大部分观点是为了强行推剧情赋动机，不能代表事实真相，更不意味着作者这么认为。
但作者是真的认为崔云峰是清闯第一的唱跳大vo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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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尧立刻转头问吴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没上过二楼的，是哪些人？”“赞多、米卡、高卿尘、伯远、张嘉元、周柯宇、你、俞更寅、胡烨韬。”这份名单里现在死亡4人离开1人。“好。之前因为没靠近过厨房而定下的名单，或许必须推翻了，大家还记得当时谁负责取盘子吗？”众人纷纷摇头，已经好几天了，谁还记得那个。“樱花厅那台摄像机没有关过吧？我们需要看看，排除掉没上过二楼的人后，有哪些人拿过盘子。”“但是内存卡需要用笔记本电脑读取，我们都没带。”“AK有电脑吗？”尹浩宇主动接话：“AK的电脑我知道，有密码，我们打不开。”没有电脑高手在场，密码这点小事足够让他们束手无策。
“那还是得用米卡的电脑。”张星特记得米卡的电脑没设密码。但现在要去米卡的房间拿电脑？尹浩宇表示不太赞同：“刚才用他的电脑，结果怀疑到庆怜，他就很不高兴了。而且我刚才听到，他已经睡了，明早七点左右才能起床，按照这一年相处下来的经验，应该是由于太紧张睡不着，吃了安眠药。现在就算我们去敲门，他也不会醒。”
“你不是能拿到房卡吗？我们用完电脑马上给他放回去。” 何屹繁觉得今晚如果不把有疑惑的事情弄清楚，自己一定会睡不好；他可没带安眠药。
尹浩宇倒也没反对，打开盒子取出米卡的房卡：“樱花厅摄像机被大桌子卡在桌角，想拿内存卡，我们要先合作收起餐桌。你们谁去拿电脑？”吴海接过房卡，其他人一起先去樱花厅。吴海独自打开了米卡的房间门，米卡用被子蒙着头，对声响没有反应，看来安眠药效已经发作。就不打扰这个可怜人了，吴海想着，轻轻地拿起电脑，离开，关门。
樱花厅摄像机的确拍到了拿餐具的经过。除了走廊监控本来就拍到去过厨房方向的人，接触过餐具的人还有高卿尘——他死在赞多和周柯宇之前；胡烨韬——他没去过二楼；而力丸的确正在其中，还多了一个何屹繁。人们的背部挡在摄像机和盘子之间，无法判断谁对大盘子做了什么。“那么现在的名单是，刘宇、力丸、林墨、庆怜、张星特、吴海、张腾、何屹繁。”尹浩宇宣布嫌疑人增加，对于推理而言困难度又上升了。他把内存卡放回原位，米卡的房卡和笔记本电脑交给何屹繁，让他帮忙放回去。其他人一起吭哧吭哧再次架起大桌，避免已经睡下的人第二天看到桌子没了，起疑心。
剩下的事暂时没有什么争论了，而且夜色已深，所以收回米卡的房卡后，尹浩宇决定去休息。其他人便也纷纷上楼。
“我有点意外，远哥居然也要去演戏。我本以为他是我们中最在乎男团的。”208里，何屹繁趴在床上说。被重新划入嫌疑人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因为名单上的人实在太多了。
“人的想法会随着时间改变。刚参加创造营时，我满心想的就是成团；后来看开了。” 俞更寅回忆起在创造营里，利路修的言行震撼了他，让他开始考虑别的道路。那时也和伯远聊过想法，伯远苦笑着说你的年纪当然可以探索其他机会，我不行了。“进节目前，我都没怎么听说过龚俊，结果他演个热门剧，就成了顶流，被请来给我们当导师。可见演戏真的是一条飞升之路，听说咱们创4有人不惜冒跑粉的风险去面试剧组呢。”他自己也演过电影，镜头变形后的形象深深打击了他，决定还是专注舞台。
在这个夜里，庆怜罕见地做了个美梦。他成了亚洲知名的巨星，而Jennie和GD分手了，愿意和他交往。在烛光晚餐前， Jennie的脸比印象中还要美丽，他酝酿着词句，准备告白。
疯狂的敲击声打碎了Jennie的脸。庆怜嘟囔着“what happened”睁开眼，张腾已经去开了门。门口是惊慌的尹浩宇，上身随意披着外套，下身只有裤衩（是他的睡衣）：“刘宇死了，在一楼西边厕所里！”
庆怜尚未清醒的大脑对这句中文未能给出足够的翻译，准备假装没听到去睡个回笼觉，看能不能在梦里和Jennie续上约会。尹浩宇接下来那句却使他如过电般一跃而起：“我先喊的米卡，但是怎么敲门都不回答，这个时候他明明该醒了！”
扯过上衣披在身上，庆怜光着脚跑下楼梯奔去米卡房间。张腾帮尹浩宇把所有人都喊醒，除了腰疼需要休息的力丸。大家下楼经过走廊，庆怜正在焦急地叫门。俞更寅提醒尹浩宇：“你不是有房卡盒子钥匙吗？” 尹浩宇愣了一下，小跑回房间，很快拿着钥匙出来：“你们自己开下门。谁跟我去卫生间？” 庆怜连忙接过钥匙。
吴海第一个跟上尹浩宇。一进门便看见，刘宇躺在地上，胸前正中毒箭，和杀害周柯宇、赞多的是同一种。从血迹和尸体判断，死去大约有两个小时，更久一点也有可能。从倒下的位置判断，和中间的隔间有关。隔间半开着，吴海拿起厕所里的拖把，小心地拨开门，什么也没发生。他大着胆子靠近，原来是个用钓鱼线和塑料筒制作的单发式机关，有人拉开门便会触发机关被射中。
张星特已经在询问尹浩宇：“怎么发现的？”“我早晨被小便憋醒了，想上过厕所再继续睡。可是看见，吓坏了，所以去喊醒大家。”创造营和刘宇同住过的人都知道，他有早起练习中国舞的习惯，看来是练功间隙上厕所的时候遭遇横祸。吴海正想问昨天有哪些人用过这个卫生间，庆怜的哭叫声转移了他的思绪：“米卡！”
凶手仿佛是存心在回应庆怜那句“只会用毒针毒箭”。米卡的头看起来是被沉重的钝器砸中，这种死法和AK的遭遇比较接近。庆怜哭得说不出话，张腾代为告诉大家，他们看见米卡蒙着头睡觉（在创造营时也会这样），掀开被子就看到这幕惨剧。张欣尧仔细观察伤痕，钝器的形状是扁的。“是这个吗？”甘望星指着米卡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他的桌上。张欣尧看了看：“厚度接近，但比这个重多了。而且是有弧度的形状。”笔记本电脑说到底就是个塑料件，做不到对人的头盖骨一击开颅。
在俞更寅心里，害怕的是另一件事：“他们俩都遇害了，那么伯远……我们得去找他！”尹浩宇赞同：“雪已经停了。昨天说好的，今天雪停了就出去探索。”原定今天出门的是刘宇、尹浩宇和未出道组前五，现在刘宇死了，庆怜的状态又显然出不得门，于是何屹繁自告奋勇加入外出队：“凑六个人，遇到事可以分成两支三人小队。”
按照番位，这时候应该尹浩宇做队长。他觉得自己太年轻，又是外国人，所以将位置让给俞更寅，理由是伯远说过信任他。俞更寅有些意外，顿时对这个泰国小孩多了些好感。于是他们全副武装出门，穿过树林，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大约两公里，甘望星个高眼尖：“那是什么？一大团黑乎乎的，像是被烧过？”
听到这句话， 俞更寅顿时感到肺叶都被冷空气侵袭结冰。尹浩宇不等临时队长下令，拔腿飞奔。甘望星愣了一下，也跑起来。他的速度更快，第一个抵达车辆烧剩的残骸：“这难道是……”“远哥！”尹浩宇已经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尽管人被烧得面目全非，仅剩的衣服残片和车架子，还是让赶过来的俞更寅和张星特认出，是伯远的尸体。从尸体上积雪的情况看，遇害比米卡更早。
俞更寅怔在当场，眼里流下泪来。张星特忍住悲痛：“食物和水都不见了，一定是凶手放火前拿走了。”张欣尧也靠近，仔细查看尸体：“嘴里没有烟灰，应该是先被杀害再放火焚尸。”周围没有烧融后凝固的玻璃珠或者碎玻璃，说明这辆车本来就没有窗户作屏障，凶手要袭击人并不那么困难。肉眼看不到足以致命的伤痕，大约被火烧得无法辨认，需要法医来鉴定了。
何屹繁呆了半晌：“我们……就让远哥曝尸荒野吗？”
张欣尧安慰他：“我们没有车，不方便带尸体回去。哇唧唧哇的人后天就来了，到时候让他们帮忙。”
外出队的第一件任务已经完成。远望道路，看不到尽头，离有车辆通过的大道还早。而且就算长途跋涉抵达，也许要在露天处待两天才能等到一辆车，而这中间随时可能再次刮起暴风雪；那还不如回别墅等待哇唧唧哇。回程时便顺带执行第二件任务，分成两支三人小队寻找凶手或者林墨，或者这两者本来相同。其他地方藏不住人，只有树林里能够容身。于是俞更寅、张欣尧、尹浩宇组成一队，其他三人组成另一队，沿着林中小路两侧搜索。
林间阴暗而复杂，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小队不敢离开主路太远。最年轻的人没话找话：“凶手是林墨……吧？”
张欣尧回答：“我认为是。虽然决定性的证据，还没有。”
“找到他以后该怎么办？”
“大概会忍不住杀了他报仇。” 俞更寅咬着牙挤出一句。
“别这样，创造营时期林墨也和你们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多少该有些感情，而且还不一定是他……假设真凶其实是对你们十分重要的人，你们会放过他吗？”
俞更寅毫不犹豫：“不会。”与此同时张欣尧也斩钉截铁：“会。”居然有这种想法，临时队长瞪了对方一眼，说道：“我不会饶过杀害伯远的凶手，不管那是谁。”
“远哥对我也很重要。”尹浩宇点头，缓缓地说，“我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他去死，但为了他动手杀人有点难。即使知道如此，远哥也没有轻视我的感情。”
这话再听不懂就是智障了，俞更寅深吸一口气：“你喜欢他。” 尹浩宇勉强一笑：“这个时候就别隐瞒了，你也是吧。不止我们，创造营里还有很多人喜欢他，因为他真的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参赛的中国选手都清楚，外国选手本来不清楚的看到镜头量对比也明白了，如果说中国选手还能靠实力争夺那么两三个人气位，外国位则从一开始就是大公司间的角逐。当然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只要有利路修的知名度，就能从进口皇族手里撕下一块肉来，可是几年才出一个利路修？本来就有语言隔阂，为了多蹭一些镜头，不少选手只和大公司外国人互动。而伯远是为数不多照顾所有外国选手的人，其他人即使像他一般平等对待，也做不到那么细心温柔。
沉默了片刻，俞更寅问：“那他……答应你了吗？”即使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答案他还是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尹浩宇疑似偷亲伯远的模糊视频曾被转到他的社交网络首页，虽然认定是借位不是真的亲上去，但对方年轻漂亮家境又好，也许对伯远是好事……
“他说，现在我们还是爱豆，无论做什么，都应该是为了男团、舞台和观众好。正式交往不在这个范畴里，等into1解散了再考虑。”果然是符合伯远性格的回答。
张欣尧打断了两位“同情兄”交流：“没有找到人员活动痕迹，但暴风雪似乎要来了。我们最好别在外面晃悠太久，别墅里的人会担心。”的确，已经有小雪花从枝叶的间隙中飘下。三人小队回到主路上，过了一会甘望星、张星特、何屹繁的队伍也前来汇合。这支小队在甘望星带领下，到了之前钓鱼的池塘边，暴风雪平息后鱼很多，人一个没有。唯一的收获是，找到了一个从构造看，能够发射毒箭的机关盒。可是这个尺寸力度太小，射程目测也就几米，没有可能隔着悬崖飞进赞多房间。也许是凶手故意丢下的障眼法。
走出树林后，雪势几乎是迅速地变大了。好在距离别墅已经不远，在暴风雪遮天蔽地之前，六人连跑带赶地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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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石别墅里，吴海忙着检查两处犯罪现场。刘宇遇害的陷阱复杂，布置起来得花上不少时间。凶手也许是假装在这间厕所上大号，布置好了再小心地，以不触发陷阱的角度将门打开一点，钻出去再掩上。不明真相的刘宇有早起的习惯，练功间歇上厕所，用力拉开门，于是正中机关——对于有洁癖的人，厕所真是糟糕的丧命处。
房间里的力丸听见响动，下楼询问，得知自己从第三名空降C位了，走过来从旁张望：“呃，是毒箭的机关。”吴海点头：“一拉开门就会触发，想躲开要有超强的肢体反应能力才行。我们现在这群人里，恐怕只有力丸老师你能躲开。”力丸认真地反驳：“不行，穿他这么高的鞋子，我躲不开。” 觉得自己在这件事里派不上用场，他决定不继续添乱，又回202去休息。
可是为什么刘宇会正好打开这扇门？旁边两个隔间没有陷阱，凶手不像会赌这三分之一的机率。看了三个隔间的红绿门锁，都差不多，老旧松动，感觉用力一拽甚至会脱落——和另外两处卫生间一样。吴海又查看卫生间其他的地方，发现百叶窗的积灰上有划痕，记得上次为了画平面图来看时，积灰还完好无损。有洁癖的刘宇不会碰这百叶窗，没洁癖的其他人也没理由动这个。那么划痕和凶手有关吗？
下一个是米卡的房间。死因清晰明了，但是袭击米卡的凶器去了哪里？应该是大而沉重的物品，又有着特殊的形状，并不好藏。凶器是被带走了，还是从窗子扔出去？怎么进入米卡房间杀人也值得推敲，现在有能力拿到房卡的，刘宇死了，只剩下尹浩宇——每一次拿房卡都会被摄像机拍到，真凶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
外出的人终于归来。看到他们红着眼睛满脸泪痕，就能明白伯远已经遇害。庆怜这时已经止住哭泣，快步走到尹浩宇面前，用英文说：“笔记本电脑的位置不一样了。昨天在我离开后，你们谁进过米卡房间？”没有隐瞒的义务，泰国人指了指吴海和何屹繁：“他们分别拿出来和送回去。我们其他所有人当时在别的房间。”
“我进去的时候，米卡用被子蒙着头在睡觉，我不想打扰他。”吴海说明当时的情况。何屹繁也说，自己进去时是差不多的场景。庆怜盯住他们两人：“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进去时杀害了米卡，又盖上被子？” 何屹繁顿时不乐意了：“照这种说法，你也可以做到！”严格来说是未经房主允许就进去的人理亏，吴海赶紧在吵起来前打圆场：“也许在我们之后，还有其他人进过米卡的房间，而那才是凶手。麻辣厅的摄像机，之前放回内存卡后就继续录像了，可以录到。”
内存卡插入米卡的电脑。那晚尹浩宇进入麻辣厅洗漱，出来时顺手关上了大厅和走廊灯——大家都会这么做，免得走廊光线从门缝透入，影响休息。这台摄像机有夜视功能，仍然能拍到发生什么。关灯后，尹浩宇从米卡门口经过继续向西走，自然是回房间去睡觉了。在快进了几小时之后，所有人惊讶地看到，屏幕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了米卡的房门，没有进去。
“林墨。”何屹繁的手心冰冷。即使夜视摄像不够清晰，那全身行头正是林墨出门所穿，仪态也毫无疑问是他。“他回来了？在他的房间吗？”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视频又显示林墨出来了，仍然穿得严实，仍然没有进米卡房间。甘望星和张欣尧对视一眼，立刻跑上楼去查看楼梯口摄像头。林墨是从大门和厨房的方向进来的，在从房间出来后，又向着那方向回去了。鉴于现在他不在厨房（厨房绝无可能藏下一个人），只能解释为从大门进来后又出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完描述，张星特疑惑不解。胡烨韬和张腾议论：“被鬼上身了，所以做出古怪的举动？”“那应该是第二天上午，出门闲逛时被附身。他出门时我有看见，只带了一瓶水。”“这个状态可不像是饿了几顿，因为被厉鬼夺舍所以不知饥饿疲倦？”“厉鬼控制他隔墙杀害了米卡吗？”“刘宇昨天说得太过分，激怒了厉鬼，决定展现更强的能力……”
张欣尧拼命回想着，在检查米卡尸体时，那个简单的房间让他有种和其他房间都不一样的违和感……对了，是衣柜。楼上楼下，他看过的所有房间，衣柜都在进门左手边靠墙放置，只有米卡的衣柜在另一边。想到这一点，他对甘望星脱口而出：“你的想法可能是对的，只是房间错了。”
“啊？”甘望星完全不懂便宜爹在说什么。张欣尧拿起房卡，打开米卡房门，进入。那个衣柜与其他衣柜左右相反，右半边挂着长衣服。张欣尧打开右半边门，将挂着的所有的衣服拨到边角。
“你要做什么？！”庆怜想制止他。张欣尧不回应，敲了敲柜子的背板。声音异常地空洞，紧贴墙面的木板应当沉闷。他又仔细查看了一回，沉吟道：“我要去林墨房间。”尹浩宇立刻取出房卡，打开林墨房间的门。甘望星这次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林墨的衣柜门完全打开，衣服胡乱地拿出丢到一边；伸手摸索半天，随着“吱呀”一声，左边的侧板以内侧为中心轴，向左弹开，像门板一样贴在墙上；背板则自动收入右侧柜内。原先左边背板所在的位置，则出现了一个和背板尺寸相近的墙洞，足以让这次参加one事俱备的任何一个人通过。洞的另一侧，米卡房间的布置出现在大家视野里；他房间衣柜的侧板也弹开了，背板则是和林墨的衣柜共用。原来这并非两个衣柜，而是中间有隔板的一整个衣柜，嵌在墙中。
庆怜惊得倒抽气：“他就是从这里进去杀了米卡！”大概是林墨以吓唬队友为借口，要求装修人员动这个手脚。吴海立刻问：“into1的人都知道，米卡有紧张时吃安眠药入睡的习惯，对吗？”尹浩宇反而犹豫：“是的，我们都知道，可是……林墨用的是什么凶器呢？”
别墅里又瞬间安静了。两处摄像都显示，林墨从进来到出去，手上没有拿着任何东西。那样大而沉重的物品，不可能藏在身上。其他人的房间大家都看过，没有合适的凶器，何况林墨多半并没有自己以外的人的房卡。
“藏在樱花厅里？”张星特试探着问。昨天看过内存卡后，樱花厅的摄像机归位了。于是再次收起桌子（这活儿可太累了，大家一致同意桌子不再支起），取出内存卡查看那一段时间，林墨并没有进来过，连门口都没有出现过。仔细想想，樱花厅好像也没有合适的物件。
“林墨房间里的小桌行吗？”庆怜想了想问道。和双人间的桌子一样，是独脚的大理石圆桌，形状与重量符合猜测。张欣尧摇头，戴上手套，带庆怜和其他人来到林墨房间里，双手举起桌子比划示意。原来门洞的宽度小于桌子的直径，而独脚桌的桌腿比直径还要长出一截，和钓鱼竿的把手线圈不能通过窗格是一个原理。一楼其他房间都是方桌或者上床下桌。二楼也许有圆桌的尺寸能通过，但摄像头没有拍到林墨上楼。
“冰制的凶器？”吴海又猜冰块。张欣尧仍然摇头：“室内温度藏不了。昨天我仔细检查过林墨的窗子，如果他在外窗藏了那种冰，肯定得有什么方便拎上来的把手或绳子在窗台，那么我必然会发现。不止他的窗子，昨天看过的所有窗子都没有异常。”
“既然已经在放樱花厅的视频，我还想看看谁去过厕所？”吴海问。摄像机、樱花厅门、卫生间门正巧也差不多在一条斜线上。暂时找不到米卡的死因，如果能找出杀害刘宇的凶手，也算得进步。因此大家又一起看视频，从尹浩宇发现尸体开始回放。
早晨尹浩宇穿着睡衣打着呵欠去洗手间，摄像机拍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能拍到他急匆匆从里面出来，自然是披上外套去喊人了。往前是早晨五点多钟，刘宇穿着他的练功服进去，再也没有出来。时间继续向前，在凌晨一点钟——林墨还没回来——的时候，尹浩宇又是穿着睡衣懒洋洋进去，没多久出来。他解释自己两次的时间差都是解了小便，其实不用特意解释，这点时间不够安装陷阱。再向前几小时后，摄像少了一段，是大家一起取出内存卡查看的时间。继续向前快进，用过厕所时间相对比较长的，是晚餐前的张腾、下午的井胧、更换厕纸的伯远、午餐后的胡烨韬、午餐前的周柯宇、上午的力丸、穿得厚实的林墨（从时间判断是准备出门了）。最后和今天一样，早晨的尹浩宇、清晨的刘宇短暂地用了厕所——会有这种循环是正常的，他们俩的房间离这个卫生间比较近，不需要化妆或洗澡时，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去麻辣厅。
“昨天有谁用厕所时，注意到陷阱吗？”吴海问。胡烨韬马上吐槽：“现在谁还记得昨天上厕所看到什么啊！”井胧附和：“最远的隔间离窗户最近，光线最好。只要空着，我一般都直接去那个，不会再看其他隔间。”尹浩宇抓抓头：“我习惯去最近的隔间，少走两步路。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没有注意别的隔间。”
“其他人要么已经被排除，要么死了，要么时间太早了。” 何屹繁看看张腾。张腾还没回话，尹浩宇先提出异议：“还有一段时间，就是我们查看内存卡那段时间。我是一直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操作快进和暂停，你们围在我周围和身后；但我没有回头，不知道那段时间里，有没有人偷偷去了厕所。你们有没有印象身边是谁？”
面面相觑，还是那句话，现在谁还记得。张欣尧瞟到角落的收音设备：“有了，收音设备也没关过。可以听听昨天说话的录音，说话时间间隔不长的就能排除。”
首先排除尹浩宇，他全程都在问这里快进行不行，在哪里暂停，要不要回放。何屹繁、胡烨韬也可以排除，他俩话多，一直叽叽喳喳。吴海话不算多，但每次间隔时间不够长。剩下的人都没怎么说过话。核对楼梯口摄像头，这期间楼上的人没下来过。按照之前列举的名单，算上白天去过厕所的人，排除已经去世的人，一番增减后吴海抬头：“力丸、林墨、张星特、张腾。”
四选一范围可就小了，被划入名单的张腾连忙反驳：“等等，你们都没有考虑过厉鬼杀人吗？首先，米卡遇害的凶器，根本找不到符合的物品，说明奇怪的伤痕是厉鬼制造的！还有刘宇，就算在隔间设陷阱可以人为，凭什么保证别人一定不会进去，而刘宇一定进去？在创造营的时候，刘宇并没有表现出对中间隔间的偏好，说明还是厉鬼附身操纵他进去了呀！说不定机关都是厉鬼操纵他自己布置的，就为了让我们互相怀疑火并！我看他的练功服够宽松，可以藏下……”
胡烨韬立刻赞同：“对呀对呀，我刚才看镜头里，除了林墨穿得厚，刘宇的练功服宽松，其他人的衣服，要藏下那个机关，太勉强了。”别墅暖气一直没停过，大家日常活动时，穿的都是轻薄贴身的衣服。连尹浩宇都点头：“林墨虽然嫌疑最大，但他去厕所时间早。如果他布置了陷阱，晚上回来时，应该顺道去检查一下中间有没有被人破坏。” 何屹繁反驳道：“也可能他对陷阱信心十足，不需要再看。而且万一你或者刘宇起夜，中间遇上就麻烦了，现在这个路径不重合，被发现也能立刻逃跑。林墨在他公司里拿过十公里长跑冠军。”
“我要求，从里面锁上大门，直到公司的人来。”从樱花厅的门口，突然传来不熟练的中文，原来是力丸。快到午饭时间，他下楼后看到大家不在厨房或麻辣厅，就到樱花厅来，在门口听到了对话。虽然按照顺序他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保不准凶手想在今夜一次全部杀害。上午的搜索结束后，众人已经放弃出去的想法，这个符合情理的要求全票通过，力丸便将大门内侧的挂锁紧密扣上，即使有房卡也无法从外面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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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他可以放松精神的项目，下午麻辣厅的电视又被打开。正片播放至第三次公演过半，吴海看得感慨万千。这一次演出里，他拿到了《冒险计划》组的撑腰王，以为属于自己的时刻终于开始了，不曾想那就是结局：在那一组里，他是唯一没有进入决赛的人。当然，爱豆是要唱跳的，另外四人唱歌都比他稳，他们的成功理所因当。可是如果将比较范围扩大到全部决赛圈，甚至出道组，难免会感到意难平。
张欣尧和他一起看，自我感觉算得风流倜傥，和女嘉宾的互动镜头张力十足。吴海是撑腰王，不用说了；刘宇永远知道怎样让自己足够抢眼；连AMU都一反前两次公演的敷衍妆造，看去很有几分帅气，据说天王星公司那时利用利路修给节目组施压。顶着厚刘海的伯远在这群人中便显得平常（他脸长较短，没有尖下巴又不是可爱型长相，不适合这发型），和女嘉宾的互动也被cut掉。他在乎整个团的表现效果，并不会为自己的待遇争执，幸好没有影响出道……可是如果不出道，现在他会活着，和他们一起回看节目。还有刘宇，为了C位出道费尽心力，听说家里公司也出了不少早期资金，现在却只剩冰冷的尸体。大家不愿意看他躺在卫生间地砖上，将他抬回了房间。继续锁着房卡没有意义，现在盒子是敞开状态。
下一个节目是《璧》。力丸腰疼，尹浩宇在房间里难过，都不来看节目，所以没有一个出演过的人在这里。六人全进决赛，出道五人，事后没少被吐槽“皇族开会”“六位帝皇丸”。那时未出道们其实疑心，节目组究竟想不想让力丸出道，明明这组其他人跳舞远不如他，如果决定要了，哪怕伪造也应该造一个撑腰王给他，以示体面。也有小道消息，哇唧唧哇不愿要那么多日本人，艾回五人里最不讨他们喜欢的，就数年纪大个子矮的力丸。他们想说服利路修出道，安排力丸因为腰疼退赛。这些并没有发生，全程下来，力丸顺利地出道了。创造营结束后，甘望星从公司听到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腾讯本来想要他和利路修中外门面双出，利路修还能担任翻译。结果俄国人软硬不吃，为了团队人气不得不留下力丸，并且重新找一个国产翻译来，甘望星的位子由于蝴蝶效应被顶掉。豆瓣、知乎、微博各种传言漫天飞舞，已经很难判断哪一个是真实的了，他不好意思问利路修，利路修本人也未必知道全部真相。
最后便是《下雨了是我在想你》。除了因为不能和张腾同组而失态，林墨全程比正常人还正常。电视里传出的声音让甘望星脸红，比起林墨和何屹繁，他的嗓子简直是破锣，幸好有利路修陪他一起难听，不至于独自丢人。张欣尧和井胧仿佛重听患者，你一言我一语赞扬好大儿英俊挺拔感情充沛，没出道是哇唧唧哇有眼无珠迟早倒闭。
甘望星突然站起来。井胧感到身旁沙发一轻，颇为疑惑：“啊？”张欣尧也抬头看他。甘望星对他们说：“杀死米卡的，是林墨房间的桌子。”
上午看过桌子与门洞尺寸的演示，此刻众人当然都不相信。甘望星解释：“当初排练时，我们为了舞台动作，研究了很久。有一个被否决的方案，是利路修拿着打开的伞，穿过两扇亚克力板中间。只要通道宽度比伞面半径长，就能通过，圆桌也一样。”张星特很好奇操作，直接取出米卡房卡，打开房间，示意甘望星演示。甘望星便戴上手套，打开墙洞，双手握住桌腿拿起圆桌。众人眼看他先将桌面朝右横拿，左半边伸进了墙洞；然后桌腿与桌面连接处贴着门洞，一个旋转，右半边堪堪进入。桌底比门洞窄得多，要全部进去十分容易。
终于解开了谜团，庆怜悲喜交加：“一定就是这个办法！”虽然自己的推理被证明不严谨，张欣尧为甘望星的精彩表现由衷高兴：“果然是林墨杀了米卡。”张星特想起小屋里看到的饮料瓶，询问众人林墨离开时拿的饮料牌子口味。“和我在小屋里看到的空瓶一样，多半林墨去过那里，拟定了杀害远哥的计划。”张腾仍然坚持他的有鬼意见：“那也没法解释林墨怎样用卫生间杀掉刘宇，中间可是隔了将近一天啊。”这话确实没法反驳，吴海岔开话题：“该吃晚饭了，谁和我去厨房？”
樱花厅的大桌早就收起，众人直接在厨房或麻辣厅吃东西。胡烨韬吃完，拿宠物粮喂兔子和狗，一边喂一边摸它们的头：“要是后天哇唧唧哇的人不来，我们被厉鬼困在这里，就得拿你们当储备粮啦。”“别说那么不吉利的。” 何屹繁连忙制止。“都和几具尸体同住凶宅了，吉利不吉利还重要么？” 胡烨韬长长地叹气，“听过那练习生的悲哀遭遇，我还挺同情他，即使朋友遇害也恨不起来。当然他作为厉鬼，肯定不在乎我们恨不恨。”
晚上206房间里，井胧拿出当妈的气势：“早点睡觉。”
“我睡不着哇。”甘望星蜷在床上，“发生这么多事……林墨真的会杀他的队友吗？他们应该相处得很不错才对，上次还和刘宇一起帮周柯宇过生日……”
“那和咱们未出道的糊人没关系。” 井胧有点不耐烦，“过生日有什么用，周柯宇宁可搬出别墅也不愿和刘宇住同一间。各家粉丝天天打架抢资源争part，我不信他们的公司工作室从来没有授意。”
“未出道也不能说就是糊人哦。”甘望星翻个身，“你不是上了好几个晚会啵？庆怜人气很高，吴宇恒有热门戏拍，利路修……”井胧打断他：“利路修那是个意外，其他人身后有大公司捧。我参加个创造营，啥也没赚到还倒赔进不少钱——别误会，不是说给你花的，是我的基金。你当初要是没被偷走出道位，现在……”
“那我公司的人会高兴了。”甘望星闷闷地，“我也是下岛后才知道，国外赌场有拿咱们开盘的。老板和同事们觉得评委们那么喜欢我，节目还把利路修绑给我组cp，肯定是要我出道。当时我的赔率是1赔2，他们找代购买了不少赌我的票，结果全赔了。同时期AK的赔率是1赔1.4，果然庄家消息最灵通。”
“那个事儿我也知道，庆怜的赔率还是1.2呢，利路修的赔率好像也是1.4？可我们都知道他俩绝不会出，庄家也没多靠谱。”井胧伸手关灯，“好了别聊伤心事了，睡前夜谈结束，乖乖睡觉。”
睡过一觉的吴海醒来，看到张星特还在辗转反侧，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窗外风雪止了，天虽然还没亮，却已经不是纯黑。“你一夜没睡吗？”张星特侧躺在床上，可怜地看着他点头。亲眼目睹许多熟人死去，以这个少年的年纪，没有办法平静入睡才是正常。吴海没有再说什么，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不睡觉不行。要不你去厨房吃点东西，我去米卡房间，拿他的安眠药过来。你吃饱以后，白天好好睡一觉。”
“我其实……”怀揣秘密失眠整晚，使得张星特终于决心说出来，“看樱花厅监控的时候，去过洗手间。我站在后排，其他人注意不到。不想增加自己被怀疑的概率，没有说。”
果然，这个素来话多的孩子没有被收音设备录到，是因为他不在。“那也没关系。”吴海安慰他，“你不会杀人，对吧。”
“关键是，我记得进去的时候，看到中间隔间是有人的状态，门锁是红色的，出厕所时仍然如此。有其他人用厕所属于正常，我没有多管。但是夜里安静了，越回忆觉得不对，明明没看见其他人出樱花厅。”
吴海愣了一下：“那也可能是刘宇，或者楼上的……”
“楼上有卫生间，就算有事下楼，也是麻辣厅的卫生间更近。人数上，不存在那两个厕所满员了的可能。刘宇就更不对了，从那一次，直到第二天早晨之间，除了尹浩宇，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尹浩宇作案时间又不够。”
前一天早上看到刘宇的尸体时，吴海检查过中间隔间的红绿指示锁，是绿色状态，还没老旧到不能用的地步。这种门锁依靠外侧小窗透出的颜色，来显示里面有没有人。只能从门内侧旋转把手调到红色，此时把手就是横向伸出门板状态，要从外面关门，把手会挡住门框无法掩上。因此如果看到门关着并且锁呈红色，可以认定有人从里面锁了门。但是张星特的话不能不注意，吴海用力回想，松动的门锁外侧……随门内把手而变的红绿颜色……百叶窗积灰的划痕……
他突然起身，穿上衣服，从画平面图的本子上撕下一页空白纸。反正觉是不用睡了，张星特也起床，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吴海下楼，走到刘宇遇害的卫生间，比较了一下门锁尺寸，将纸撕得更小一点，从松动门锁的缝隙里塞入。张星特看见，白纸完全盖住了绿色的指示板。
“尧哥，快醒醒，我有事说！”门口的喊叫吵醒了胡烨韬和张欣尧，抱怨着“什么嘛”，胡烨韬拿枕头捂住脑袋，张欣尧听出是吴海，下床开门。
“刘宇的死，尹浩宇有嫌疑！”一开门，吴海便急切地说，身后的张星特点头如捣蒜。两人没有直接杀去尹浩宇房间，应当是牢记三人同行宗旨。隔壁就是二楼卫生间，干脆不再下楼，直接去隔壁演示，反正锁头都一样老旧松动。张欣尧没看完演示就懂了，于是三人把二楼众人（只有病人力丸有豁免权）都叫来解释：“凶手布置完机关，在门锁插了红纸，挡住绿色的指示板，不靠近看发现不了异常，所以没人进入中间隔间。等到大家都睡下，尹浩宇去厕所，拿出门锁里的红纸从百叶窗丢弃，再弄脏左右两间厕所，早上有洁癖的刘宇就会打开中间那扇门。之后定好闹钟的尹浩宇在大家起床前进卫生间，把两边厕所冲干净，再出来喊我们就行了。”
逻辑上好像是这么回事。甘望星：“所以他是帮凶？可是，安机关的究竟是谁？” 何屹繁嚷道：“别猜了，尹浩宇本人肯定知道，直接把他抓住问个清楚！”大家集体下楼，拿起盒子里的尹浩宇房卡，直接打开106号房。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甘望星立刻跑到别墅紧闭的大门前：“挂锁被打开了。”
八成那泰国人做贼心虚逃跑了。为了确认，大家还是先打开二楼监控。果然在凌晨时分，衣着整齐的尹浩宇经过楼梯口，头也不回迈往大门方向。“帽子围巾都没戴，这大雪天的他要去哪？”“凶手肯定有车，在外面接他。”“那我们还要不要追出去？”俞更寅看看窗外：“先去碰碰运气，就算追不上人，有什么新发现也是好的。”
人或许算是追上了。在出树林没多远的路边，他们找到尹浩宇冰冷的尸体。胸口的致命伤是刀具所为，从尸体状态看，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从正面一击杀害。
死人不能再开口招供真凶，俞更寅呆在当场：“怎么办？”
吴海也有些不知所措。这当然不是庆怜所为，监控里庆怜没有出去过，北面的斜屋顶积雪也没有痕迹。如果是林墨，理论上可以说通，可是他感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甘望星起身：“我们先回去吧……咦？”他转身时，正朝着蓝宝石别墅的方向，“AK房间是不是有什么亮着？”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在AK房间位置的窗户上，隐约有一点亮光。冬季日出晚，现在还只是黎明时分，又碰巧不在下雪，所以勉强能看到。再过一会儿天亮起来，就多半看不见了。
张欣尧眼睛突然睁大：“现在回去，力丸有危险。同时请各位在回去的路上，把这几天的见闻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本章注：桌子穿过墙洞的示意图https://www.kikuya-rental.com/bbs/upload_files/2022/07/19/20/b93804af057624791aec1de8b8de5bf9_m.jpg
图上的桌子画小了，请想象文中的圆桌更大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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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被吵醒的力丸扶着腰开门。他认为大门已经从内侧锁上，现在很安全，没有防备。看到门口聚了一帮人，更加迷茫。只会中文的人这时就不必添乱了，吴海告诉他，搬到别的房间去睡，大家现在要搜他房间里，凶手布下的陷阱——这是为他好。力丸眨巴眨巴眼：“等一等，我得拿上我的衣服和药。”
“药？”吴海顿时警觉，伸手要求查看。力丸解释，按照医嘱自己每天午餐前和睡前都要吃药。他打开衣柜下层的抽屉——房间里没有别的抽屉，拿起一板还没有拆开的胶囊锡箔，递给吴海。吴海仔细端详，指给他看：“每个小格都有针眼，你的药肯定被下了毒。”
发现自己差点就稀里糊涂地死去，力丸脸色煞白：“可是我带来时，整个药盒是封好的，中间没人开过我抽屉……”“这药一盒多少板？你一次吃几粒？”“两板，我每次吃两粒，每天四粒。”一板药有十粒，吃完一整板药才会拆下一板。凶手知道力丸服药的事，在他于第一晚拆开其中一板后，往另一板里下了毒，存心在工作人员到来前一天杀死他。张欣尧已经拿来隔壁伯远的房卡，直接开门，拉开他桌子下方抽屉，用力往外一拽。
“这就是下毒的办法。”连着另一头，力丸的抽屉被拉出。在两个抽屉的地方，开了墙洞，卡墙在伯远这一侧，因此从力丸那边无法完全拉出，看到隔板只会认为抽屉拉到头了。
“毒是伯远下的？！”俞更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欣尧不看他：“我之前就觉得违和，恐高的伯远为什么会睡上床下桌。原因是这桌子底部的抽屉，和力丸的抽屉相通。他熟悉力丸的习惯，猜到药会放在抽屉里。”一边说一边走到伯远窗前，将窗帘完全拉开。之前并没有谁注意过这扇窗户，现在一看，外墙格外厚实和歪斜。“甘望星，把杂物间鱼竿拿来。吴海，请你去赞多的房间。”两人照做，张欣尧打开窗户，将钓竿从窗格伸出去，放线。不一会儿，吴海面如死灰地上来：“居然是这样。”
两人的哑谜其他人看不懂。吴海拿来了自己当初画的平面图，还有红蓝黑三色笔：“我们一直以为， 201在米卡上方，赞多的上方是被封起来的房间。但其实……”在平面图旁重画，“刚才我看到垂下来的鱼线，终于想明白：整个二楼，是斜的。伯远的窗户，在赞多的正上方。”
大家感到难以置信：“我们明明住在二楼，完全没感觉！”
“北侧倾斜的角度不大，上来楼梯又是旋梯加圆形口。墙壁的形状和不平整，也破坏了我们对正斜的感觉。”吴海继续画着，大家围在周围一起看，“二楼杂物室的窗户被破坏，卫生间的百叶窗，都妨碍了对方向的判断。AK抵达不久就遇害了，力丸因为生病一直不开窗户。到了周柯宇，他房间窗户倾斜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很难注意到不对劲。”
张欣尧点头：“我会发现这点，是因为刚才从外面看别墅南墙，AK房间的外窗，有一抹亮光。可是AK刚遇害那晚，我们就去过他的房间，没有任何发亮的东西。然后我想起来，刘宇检查周柯宇窗户时，不小心将打开的手电筒丢在那里。为什么有亮光的不是周柯宇的房间而是AK的房间？就是那个时刻，我全都明白了。窗户用双层窗格和防窥玻璃，也是为了从外面远眺，难以分辨对应谁的房间。”如果不是因为大家被喊醒，出去找尹浩宇，本来谁也不会在天还没完全亮时出门，也就注意不到那个手电筒在发光。
张星特追问：“这么说，监控室被封起来的窗户，是假的？！”“假的。”吴海已经画好新平面图的轮廓，开始用红蓝笔填色，“红色是墙壁夹层，蓝色是窗户。内侧看到的封窗，其实在外侧两扇窗户之间。”
俞更寅垂下眼睛，他想起尹浩宇那个问题，如果凶手是重要的人。“伯远他现在……逃远了吧。”
张欣尧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说别的事：“为了这个故事的完整，他应该正在准备自杀。”看到俞更寅的表情，他马上改口：“我知道在哪，应该还有点时间，我们去找他。剩下的手法在路上说明。”
大家都换好厚衣服，一起出门，连力丸也加入队伍。张欣尧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说：“杀害刘宇的机关就藏在厕纸筒里。厕纸筒很宽，三个叠在一起长度足以装下，安好机关后，掩上门，再在门锁插进红色薄片，剩下的事情交给尹浩宇。如果现在搜查伯远的房间，估计还能找到原材料。”
“能发射毒箭的机关盒，已经在湖边找到，应该是第二天伯远钓鱼时带过去丢弃。只要拴在钓鱼线上，欺骗赞多从窗户拿进来打开，然后再用鱼线收回，就能毫无痕迹地杀人。”
“我们一开始排除伯远，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杀AK。其实没想错，因为人本来就不是他杀的，是他指使尹浩宇做的，大概骗他说，队友全死了就陪他回泰国吧。尹浩宇本名纳塔瓦•芬格勒，AK在英语环境长大，想写下外国凶手名字的缩写，11是大写字母N的起笔。之前何屹繁猜测双人犯罪时，尹浩宇用装葱的盘子岔开话题，就是因为害怕我们想通这一点。刘宇死后，伯远——可能是在窗外示意，也可能之前约好——以私奔为由，骗尹浩宇离开别墅同他汇合，再杀掉他。”
“林墨估计是被伯远骗去开电动车，上大路求援。实际上电动车也安了陷阱，毒刺或者毒箭，当时就在小屋里遇害。先杀死那三人，是为了让其他人以为自己不是皇族肯定安全，放松警惕；否则赞多但凡有这方面意识，肯定能避开，林墨也会先检查车辆。下午伯远假装去开车，实则把林墨的尸体塞进座位箱，从残骸判断，尺寸塞进一个瘦子没有问题。之后独自开到路边，把尸体拖出来，互换衣服——尸体已经僵硬，估计套上很勉强，反正放火烧过就看不出来。放火除了毁容还有一个好处，掩盖陷阱和伤口。”
“原来伯远进小屋时，不许我们一起进去，是这个缘故。”张星特恍然大悟。
“夜里假扮林墨的当然也是伯远，他提前从尸体身上拿走了房卡。他一直擅长模仿，创造营里百分之九十的选手，他都能学得很像；墨镜、围巾和帽子挡住整张脸，就算夜里真被人撞见，相信也能靠模仿林墨的声音混过去。”模仿别人这一招，或许难以想象，但是张欣尧自己也会，而且有自信能力不亚于伯远，所以并不意外。
“这些手法对我们来说很难想到，但等哇唧唧哇来了，肯定会报警，到时候专业的警察带着工具调查，就会发现真相。所以为了让连环杀人事件符合顺序，伯远要在力丸吃药前，到烧死林墨的地方自焚。到时候警方听取我们口供，发现两具烧死的尸体确实是他们，就不会再仔细调查，直接以林墨精神病发，杀害所有人再自杀来结案。距离力丸原本的吃药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夜里放火万一有车经过大路，离得很远也容易引起注意，伯远会选择天亮后放火。布置助燃物需要时间，我们速度足够快或许能够赶上。”
远远地，大家看见了那辆被烧毁的车。被烧过的尸体已经从驾驶室拖出来，丢在地上。站在旁边，穿着林墨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倒着某种液体的，当然正是伯远。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气色倒还不错，乍一看联想不到连环杀手。
“不要放弃生命啊！”尽管自己差点被杀，对方留下的好印象尚未磨灭，力丸还是本能地叫喊。伯远听见是他，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很快又轻松起来：“算了，能这么顺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少一个就少一个吧。”力丸试图靠近，伯远却亮出手上的打火机：“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点火。”
吴海拦住力丸：“中国法律和日本不一样，没有顶格20年的说法。除非能证明伯远有精神病，否则杀了这么多人，一定会判死刑。”用陷阱、假死、嫁祸的方式连杀这么多人，这要辩护时说有精神病，好一点是不予采纳，糟一点是藐视法庭赶出去。张欣尧倒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灭火罐（出门前从杂物间顺来的），冲伯远挥了挥：“手法我和大家都说过了，反正现在也不必继续假扮，即使不考虑放火对雪山生态环境的危害，出于二次元的礼貌，至少该交代完动机再点火吧？”
言之非常有理，从金田一到柯南，所有凶手在被侦探揭穿后，都会交代来龙去脉。伯远嘴角扯出个自嘲的笑容，放下打火机：“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忍受了这么多委屈，只是想做男团，这愿望不过分吧？结果into1要解散了。”
为了这种事而杀人？素来伶牙俐齿的何屹繁罕见地结巴：“可，可是，两年前就，就说好，要解散啊！”
“可以不解散的。”伯远垂下眼睛，“因为没有后续选秀团接上，经过我的恳求，哇唧唧哇答应我，只要大家都愿意续签，可以帮忙和各家公司洽谈。当初这些人为了成团，使尽浑身解数，我也是成团后才逐渐知道到他们在创造营做过什么；那时我想，只要大家齐心做好男团，之前谁抢位置谁占镜头谁被剪辑优待，并不重要。可是，”抬起头，眼神冰冷而怨恨，“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抢到的成团位只是他们发展其他事业的跳板。成团前塌房，成团后联络公司和粉丝团明争暗斗，该练习的唱跳不练习，功夫和心思全放在争夺part上，只考虑时间够不够长，不考虑自己的能力是否足以撑起，将好好的团闹得乌烟瘴气。”
力丸完全呆住，之前拒绝过继续成团的他，并未料到因此遭遇杀意，嗫嚅着：“我，我们本来也没义务……”
“赛时本来利路修已经有所松动，是你去恳求他继续拒绝成团，好让腾讯不得不放一个位置给你，现在告诉我你没义务？”伯远冷笑，“不过你离开团时间太久，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团付出什么。事情要追溯到刚进白色系时，我相信过为了确保不去找女人，后辈要为前辈服务的鬼话，被任豪诱骗还拍下视频。在他成团后，因为被威胁，我还是和他保持关系，甚至在我成团后，也不得不偶尔跟他出去。次数太多，被周柯宇AK他们发现了。”
“那几个家伙便要求我，不能区别对待新旧队友，也给他们解决需求，甚至一些过分的……否则就去睡粉、退团、摆烂；他们有后台，有钱，有年轻，无所谓这个。刘宇作为人气最高的队长，有话语权的人，知道后只是说‘那就拜托你了，相信副队长足够有奉献精神，不会给团添麻烦’。其他人要么支持刘宇的决定，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同意了，反正在白色系已经习惯，为了继续当爱豆，我什么都能做，就算那其实不符合爱豆守则。可是你们怎么回报我的？明着轮流换花样塌房，暗里彼此造谣撕资源，把团作烂了就准备走人。既然已经失去希望，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团员在解散前全死完，into1就不会有解散那一刻。”
白色系。张星特灵光一闪：“难道任豪他……”
“也是我杀的。”伯远淡淡地，“腾讯和白色系沟通续签into1的事被他知道，警告我不要想那些没用的，早点回去陪他，否则公开视频。他自己塌房已经够全面了，资源照样纷至沓来，不怕再多这一项。”哼了一声，“像他这种人，却能进R1SE这样有团魂的团，又不珍惜……既然决定杀人，就拿他先练手。他的车我一直可以上，所以找来了改造过的刹车偷梁换柱。正常缓踩时和普通刹车别无二致，猛踩却会踩不动；任豪那小子一直有飙车的习惯，会猛打方向盘猛踩刹车，果然如我所料出了车祸，调查事故原因的人也没有发现。”
“赞多一心想进剧组。我告诉他，任豪死后，有一些主角改由我演。帮我测试一下钓鱼竿，作为回报，我会帮他争取配角，剧本就在鱼线上拴着的盒子里。他中文不好，又没有上过二楼，并不知道房间的位置不对。”
“三人死后第二天早上，我把林墨叫到一边，告诉他毕竟出了人命，应当赶紧联系公司。但是我作为副队长，如果自己跑了，大家会惊慌；所以要拜托他，假装出门散步，开车去求援。他正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于是按我说的找到电动车。启动把手安了毒针，被刺中就当场死亡。”
“尹浩宇独占欲强，知道不止一个人上过我的床，很不高兴。我骗他说，只要其他人都死了，我就用老家亲戚的身份，陪他去泰国定居。所以他愿意帮我。”嘴角微微冷笑，“之前就约好，如果一切顺利，就在今天凌晨共同逃走。到了时间，他果然跑出来，我趁他不备杀了他。也不想想，我又不会泰语，去泰国做什么？”
尽管在谈论杀人的严肃事，张欣尧还是试图调侃，分散伯远的注意力：“一个一个杀，太容易中途失败啦。又叫了这么多未出道的人过来，导致被发现真相。反正也是要自杀的，我要是你，直接团队聚餐时下一包毒药，全部带走。”
“因为我想让这件事像林墨做的。”伯远毫不犹豫，“into1所有人里，只有他足够疯，让人相信他会毫无道理地杀人；但过于平常的杀人手段，就不像他了。杀人毕竟是污点，即使已经做了违反爱豆守则的事，我想以完美爱豆的身份死去。”
“所以，为了做爱豆，你从努力唱跳、讨好别人，到出卖肉体，以至于杀人……”俞更寅盯着伯远，努力让声音不要发颤：“我不明白，做爱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啊。”伯远挑眉，“你应该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只有这一个愿望。为了实现唯一的愿望，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既然确定不能实现了，那我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个曾与他在舞台上配合默契，现在不得不对立的人低下头，拳头握紧：“当初在创造营，我们曾约定一起成团。如果那时我成团了，你也会利用我去执行你的杀人计划，然后在树林里，一刀结束我的生命吗？”
一切静默，只有风声。许久，伯远缓慢地开口：“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张欣尧看到他手上的动作，条件反射将灭火罐丢过去。但伯远拿出的不是打火机，而是一把刀子，划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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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杀人而盖奇奇怪怪的房子是本格推理的光荣传统，大概。

Chapter Text

哇唧唧哇的工作人员一天后终于姗姗来迟。看到into1成员的死状，他们在短暂的尖叫和恐慌后，立刻动作敏捷地多拍照片，好卖给各种营销号；不愧是哇唧唧哇的专业工作人员。杀害尹浩宇的刀子，经过警方调查，和伯远自杀的是同一把。警方也搜查了其他死者的房间，并询问了所有人的口供，调查过监控和摄像机属实，高效结案发布。
俞更寅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得到警方许可，第一个跟工作人员的车离开。工人修好了信号基站，吴海便给俞更寅打电话，告诉他警察整理伯远遗物，或者也可以叫证物，找到了备用的盒子和毒箭，红色塑料片和剪刀，样貌有几分相似但名字陌生的身份证。出乎意料的是，询问得知在这次活动前几天，尹浩宇和家人通过邮件，交代了许多关于财产的事，好像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要遇害。
“当初在摄像头里看到尹浩宇匆匆离开，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穿得并不厚，也没有戴帽子和围巾，这不方便抵御暴风雪。”想到对方和自己的相似之处，俞更寅声音低沉，“那是因为……他早就意识到伯远想做什么，穿的少是为了方便伯远杀他。大概觉得，他的远哥会将所有罪行推到他头上，再自己用假身份逃跑。”
放下电话，吴海转头看着大厅里装饰的into1宣传照片。单数line一侧，伯远和尹浩宇站在一起，笑容阳光，动作亲密。如果伯远知道了这些，他会怎么想，说什么？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问出答案了。
一周后，into1的唯一幸存成员力丸办完退团手续，登上了回日本的飞机。其实只剩下他一个人，又很快就要到解散时间，办理退团属于多此一举，他还是坚持这样做。他告诉吴海，这次的经历太可怕，再也不想到中国来了，如果创造营众人想念他可以网络联系，或者去日本找他，他会接待。回到日本，他和艾回也办理解约，虽然不能继续做爱豆，当舞蹈老师是不愁生意的。闲暇时他便在社交网络上，把整件事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写出来，其他人可不敢写。
Into1副队长杀人事件的官方说法含糊，本来就引发不少猜测和流言，夹杂着工作人员泄露的照片和消息；力丸这篇文章经过交叉印证，属实概率极高；未出道们接受采访时，也旁敲侧击地承认，事实大差不差。粉丝们刚刚经历正主去世的伤心事，如今看到当事人之一的陈述，一片哗然。伯远的粉丝自然痛骂队友皇族小偷霸凌塌房，咎由自取；队友粉便回骂凶手造谣污名化受害者，夹杂着当初未出道的各家吃瓜看戏。
事件引发了极高的关注度，吴平和龙丹妮被弄得焦头烂额，白色系与哇唧唧哇也因此换了不少血。大小娱乐媒体纷至沓来采访事件幸存者，未出道组们算是又进入大众视野一次，遗憾的是这并不能使他们因此翻身走红。热爱贩卖“内娱完了”观点的大V们从这事得到新论据，唾沫横飞地讲述娱乐圈把人变成鬼。像这样万众瞩目，可以放心批判而不用担心铁拳制裁的话题，在热度冷却前他们从来不肯放过。
和马和威廉知道了米卡的不幸遭遇，都主动联络庆怜安慰，虽然并不会因此回归交叉点。甘望星和利路修电话聊起这事，说从未想到温柔热心的伯远大哥还有这样一面。我们俩进过出道位，却没有成团，否则现在已经遇害了。利路修反而很难过，说如果我们在团里，伯远被欺负时，肯定会为他出头；只要被伯远拜托了，多半会一起去请求续约；三个人足以继续组团，那么伯远也不必绝望了。
告别哇唧唧哇的工作人员，张欣尧和井胧一起到机场。两人的航班都要明天才能起飞，所以他们在机场附近酒店开了一个双人间。
“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门一关，井胧重重地躺在床上，舒了一口气。
张欣尧也躺上另一张床：“其实AK不是尹浩宇杀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晚上叫个面条外卖。
“哦？”井胧侧过头看他。
“第一，尹浩宇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如果是他杀死AK，离开关门时，正好能从投信口，看到AK留下的死亡讯息；凶手看到这种东西，一定会去擦掉。没有看到，是因为真凶的个子比一米八要矮。第二，那个11作为N的起笔，间距还是太窄了。第三，尹浩宇上下楼全程端着收手机用的沉重盒子，如果在杂物间举斧子杀人，需要先放下。消防斧旁边并没有能随手放置盒子的地方，那么放下盒子的动作足以被AK防备到。第四，从时间上判断，上下楼加上收手机，再去杀人多少有点紧张。他所做的，应该只是从门口看一眼，确定AK已死，再下楼告诉伯远。伯远欺骗尹浩宇的时候，估计也是说，万一嫁祸林墨的计划失败，就把所有罪行推到杀害AK的凶手身上。”
“是吗。”井胧将脸转回去。张欣尧继续：“动机大概是AK抢走甘望星的位子。我们中还有一个人，名字的起笔也是11。他曾经为了甘望星能出道，投入了不少，可还是失败了。从伯远那里得知发生了什么后，拜托伯远帮忙约AK去杂物间，当面质问。AK是rapper一贯的糟糕脾气，而且公开表态过认为甘望星实力不足以进前11，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激怒了那人举起手边的消防斧砍向他。伯远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因为那个人三顺淘汰后，想要弥补基金的亏损，相信了腾讯看中甘望星所以必出的说法，花了不少钱在国外赌局里买甘望星出道，结果全赔进去，恨得咬牙切齿。”看向另一张床上的人，“你姐姐告诉我，这件事打乱了不少你原定的事业计划，每次一提到就发怒。”
井胧不置可否：“没有证据。”
“往这个方向找，总会有。我那时看到你和甘望星房间里，放着一盒杂物间同款湿巾，是擦过斧头后拿回来的吧？毕竟一盒拆过的摆在那里非常可疑。擦拭指纹的第一张湿巾，丢弃处应该不会离开蓝宝石别墅太远，说不定还在你们共用的垃圾桶里。斧柄为了增加摩擦力，没上过油；只要同时在湿巾上检测到你的指纹，和一点斧柄上的木纤维，就能认定了。”
安静了一会儿。井胧问：“那你会告诉警方吗？”答案呼之欲出。
张欣尧笑了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