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of Our Own ^beta

Chapter Text

『当两个概念并行出现时，“概念A与概念B”会是一个最为常见的句式。例如鸽子与玫瑰、香草奶昔与苏打水、S&W686与柯尔特蟒蛇、人质与绑匪——Mr.A与Mr.K，诸如此类。』

安德里希睁开双眼时，意外地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金属制品边缘薄而清晰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已沾染上体温的手铐提醒他，自己显然已被反剪双手铐了相当一段时间。

汽车旅馆里陈旧的木椅子几乎一无是处，此刻粗硬的线条正折磨着他的脊背和屁股。结实耐用是它们唯一的优点，每一把看起来都像是能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再服役五十年。还有他的小臂，被夹在椅背和身体中间一阵阵发麻。

他眨了眨眼。

颧骨和眼周肌肉处传来的触感很轻柔。绑住他眼睛的似乎是Mr.K那条带暗纹的高档领带，而不是自己那条在街边商店随手买的劣质地摊货。

至少现在套着他脑袋的不是被水或煤油浸透的束口麻袋，所以一切都尚有回转之地，安德里希有点盲目乐观地想。

轻而平稳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行为有些怪异的绑架犯本人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自称Mr.K的男人，约书亚·基米希。

“……我以为通过两天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变好了一些？”他试探着开口。

至少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是这样。他们在奇怪的复古情调餐厅一度变得像好友一样亲密，甚至产生了一些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暧昧因子。如果让他说心里话的话，他确信他们两个今晚滚上床的可能性绝对远远高于被对方绑在一张该死的破椅子上。

然而基米希确实在他傻笑着扣好安全带的瞬间捏晕了他。

一阵沉默。

“所以……现在是进行到撕票环节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但大腿处突然传来了软而热的、沉甸甸的触感，安德里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好像香草奶昔的甜味。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臂。

“如果你想找这个的话，它在这里。”冰冷的枪管抵上下颌，Mr.K如是说。

黑帮守则第一条，永远保管好你的枪。而他早在和他见面时就打破了这条铁律。

“好吧，Mr.K，我还有说遗言的机会吗？”

安德里希本来想再说几句垃圾话延长一下自己看似岌岌可危的寿命，但他很快闭上了嘴，因为对方热而柔软的腿心已经蹭了上来，与之对比鲜明的、Mr.K凉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你最好乖乖坐着，”安德里希能感受到那双绿眼睛正盯着他，“否则我就先把你搞硬再一枪崩掉你的脑袋，”

“我快发情了。”小个子omega淡淡陈述道。

兔宝宝餐厅5美元一杯的加料香草奶昔似乎又一次包裹住他，贴上他的嘴唇，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恶甜而可疑的致幻草本味，和某种令人烦躁的薄荷脑味，把他的脑子搅得一团糟。

时间回到两天之前的某个早晨。

“——总之，伙计，我准备退出了。”深色皮肤的大块头男人如是说，“祝你好运。”

上锁的黑色皮箱被推到安德里希那一侧，后者震惊地从报纸上方抬起头，“我感觉我似乎幻听了，你该不会是说你要跑路了吧，Jona？”

约纳坦·塔和罗伯特·安德里希，正作为德国某新兴黑帮的实力派搭档远渡重洋执行外派任务中。

“确实如此，”塔喝了一口黑咖啡，皱眉喃喃道：“也许我现在喝水会比较好……我确信我听到了神的召唤。”

“你只是神经紧张且缺乏睡眠，来一杯牛奶加威士忌，睡个好觉能解决一切问题。”安德里希觉得对方在说胡话，他把对方散发着苦味的饮料挪远了点，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显然是上一桌客人遗留物的报纸头版已经沾上了一大片番茄酱，污渍下加粗的黑体大标题写道：

加州多处出现当街恶意伤人事件，凶手手段极其残忍

鲜红的番茄酱让约纳坦·塔想起未干的血迹。

“嘿，”他伸手把那份报纸扔到一边，“你觉得我们俩是怎么杀出枪林弹雨的，毫发无伤，最后还和一帮条子打了照面——”

“这不能说明什么，”安德里希挑眉，“只能说明他们枪法太烂，毕竟不是人人前几次拿枪都能打准二十米外的易拉罐。”

“不，那绝对是神迹。”塔笃定道。

“好吧，随便你怎样，不过要等我们俩把这玩意送回总部再说，”他拍了拍皮箱，“而且我相信哈维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

“恰恰相反。我们两个甚至不需要上飞机，只要把皮箱送到百米开外的联络点就可以，这是哈维的意思。”

“……看来有人不仅跨洋执行任务还被搭档蒙在鼓里，真为他悲惨的遭遇感到悲伤。”安德里希把卖相差劲的培根蛋切碎搅在一起。

“我为此表示抱歉。”大块头的beta露出一个颇有诚意的微笑。

他的搭档，也许说前搭档更合适，撇了撇嘴。

安德里希的优点是对所有事都接受良好，尤其在他发现对方并不是在闹着玩之后。“所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神之使者先生？”

“我可不是神的使者，我只是听从神的召唤感受这个世界……我能感受到严苛的物质条件和刻苦的修行生活正在召唤着我，像悉达多那样——”

“赫尔曼·黑塞？”他打断对方可疑的宗教狂热理论。

“正是，”塔的目光灼热起来，“你看过这本书吗？”

“没，只在别人书柜上看到过。”

“所以你不懂我也情有可原。”塔盖棺定论。

“毕竟我近期没有去当野人或者流浪汉的想法。”alpha挑眉。

道不同不相为谋。

“吃完这顿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兄弟，我往南，你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哈维之后会联络你。”

“所以我得一个人送这玩意儿？”

“百米开外，对你来说是小问题。”塔站起身，厚重的手掌拍拍他的肩，“就此别过，兄弟。答应我别死太快了，嗯？”

“我会撑到你饿死之后的。”安德里希锤他伸出的手掌。

直至此时，小城边缘的餐馆仍是一片安静祥和。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十分钟后，走出洗手间大门的安德里希眼前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色身影。对方两脚分立在平躺在地上那人的大腿两侧，微微俯身，被西装裤紧紧包裹的臀部和大腿线条饱满又完美。

确实是一幅好风景，如果这位不速之客没有在用手枪狂轰地上那家伙的脑袋的话。

四发.357的马格南弹让那倒霉鬼的头看起来像个从高空坠落的西瓜。鲜血、脑浆，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像暴风雪冰淇淋机里半凝固的奶油和草莓酱，被甩得到处都是。

整个餐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直的顾客和侍应生任由血和肉块溅到自己身上。

金属弹壳落地的脆响打破了寂静。行凶者握枪的手意外很稳，略显纤细的身材完美驾驭了大口径子弹的后坐力。

这还真是……蛮酷的，安德里希想，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像血浆四溅不讲道理的限制级电影，但愿餐馆老板买了保险。

好吧，皮箱在右手，出口在对方左前方，举起空着的左手似乎可以降低对方的疑虑。他无意惊扰，只是想减少麻烦尽快交差，然后找个地方放松一下糟糕透顶的心情，夏威夷够近，意大利也不错——

顶在腰后的枪口中断了他的思考。

再向前一步的地方有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正朝着他，原来是地上那个倒霉鬼的眼球。

“不准回头，”身后凉冰冰的声音响起，“劝你最好别有什么别的想法。现在保持这个姿势，慢慢地走出大门。”

安德里希非常明事理地遵从对方的指示，他可不想被一枪轰断脊椎骨。一点黏腻的血肉声响从背后传来，对方啧了一声。

“恶心。”那个声音低低骂道。

“好了，现在慢慢转过身来，”他们停在一辆半旧的黄色保时捷前，“别耍花招。”

刚才稳稳顶着他脊椎的是一把保养得当的柯尔特蟒蛇，枪管4英寸左右，漂亮的胡桃木把，和它的主人正相称。

安德里希看到一双漂亮的绿眼睛，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有点愣神。

那条带暗纹的领带正漂漂亮亮地系在他脖子上，金发、薄唇、小而精致的脸，除了脸颊溅上一些细碎的血迹，几乎与他记忆中毫无分别——

拜仁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为何会孤零零地出现在异国的偏远小镇？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对方皱眉盯着他，“算了，你别动，我自己搜。”

品味欠佳的钱包、半包压扁了盒子的万宝路、磨损程度中等的打火机、手帕、手表。对方的手摸过领口，灵活地翻过他西装外套的每一个口袋，然后是腰带上的弹夹。

他再自然不过地环过他的身体去找别在腰后的枪，却因为体型差变成一个半真半假的拥抱，距离近得能闻到那人身上新鲜的血腥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香草味。

柔软的金发脑袋卡在他肩窝，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

“史密斯维森686，至少你对枪的品味还不错。不过子弹现在归我了。”

弹匣被打开，金色的子弹落到他掌心，再啪地一声合上，手指擦过转轮，保养良好的机械运转无比顺滑。

年轻的黑帮枪手脾气并不好，事实上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别的人企图摸他的枪，那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餐厅里那位好多少。但他此时只是安静地站着，像因为找回童年珍宝变乖的小狗。

卸掉子弹的空枪被按原样插回腰间。“看在你够乖的份上还给你。”绿眼睛的主人轻轻勾起嘴角。

安德里希笑不出来，任何一个alpha被omega揉屁股都是很奇怪的感受，尽管对方只是在进行必要且精细的搜身，但他并不想因为某些不必要的生理反应被当成变态。

靴筒里藏着的小刀也被搜了出来，对方正盯着他的鞋沉思。

“……嘿，我可不是007，只是个小角色，上天保证我绝没玩什么花样。”

“你最好是，否则我会一枪崩飞你的脑壳。”小个子omega踢了踢他的鞋尖，“而且你也不算什么小角色，虽然看起来有点傻，药厂的罗伯特·安德里希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皮箱里有什么了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只能这么说。”

对方的手在皮箱上拍了拍，掂掂重量，又贴近听了听。

“你甚至可以用它垫桌脚。”安德里希补充道。

“你说得对，我会听从你的建议的。”绑架犯先生展开紧锁的眉头，一个完美的微笑出现在他脸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们现在可以上车了。”

安德里希被从主驾的门推进副驾驶座，下意识向对方的方向望了一眼，撞上一双绿眼睛。

“你认识我？你在餐馆盯着我看了好久。”

“不，”安德里希答得飞快，“我从没见过你。抱歉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

那双绿色的眼睛盯着他，深处逐渐显现出一丝笑意。“好吧，你可以叫我Mr.K，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质了。”

Mr.K，也就是约书亚·基米希，踩下了油门。

“还有，不用道歉，我已经习惯了。”他耸耸肩。

可能那只脚底还沾着一些那个倒霉鬼的眼球，安德里希后知后觉地想。

他离百米处的联络点越来越远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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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头发 大眼睛

Hay-colored hair. big eyes

她是血溅五步的天使

She's a little blood-splattered angel

——《Kill Bill》

灵活的舌尖舔过他双唇，不容置疑地顶开齿关攻城掠地。

甜美的信息素很快扩散开来，并塞满了整个房间。令他沉醉之余，某个存在感异常鲜明的、来自陌生alpha的味道激起了安德里希本能的抗拒反应。薄荷脑尖锐的味道让人脑子发痛。

陌生的标记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稳定持久，这点让他十分气恼，表现在实际行动上就是——他短暂地夺回了这个吻的主动权，并慢慢地放出一些信息素，成功地让对方紧紧贴上来的火热身体又变软了一点。

干燥的薰衣草混合肉桂，让人想起带着微汗的温暖皮肤和燃烧的火炉。

“看来我挑人质的眼光不错，你闻起来很适合做爱。”

Mr.K表现得像个任性的孩子，上半身完全放松赖在他身上，手臂架在他肩膀两侧，用右侧尖尖的小虎牙磨他的脖子。软而热的腿心小幅度地蹭着他下半身，近在咫尺的呼吸有种湿淋淋的色情感。

安德里希不受控制地想如果身下是旁边那张还算柔软的床该多好，两个人的体重交叠在一起，硬得要命的木头边缘正折磨着他的尾椎、后背和小臂，把他的一半快乐强行转变为痛苦。

他不是第一个被绑架犯劫色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可能是最沉浸其中的那个。

视力被暂时剥夺后，紧贴着他的身体几乎在感官上一览无余。意外软而饱满的前胸、结实的躯干，让他难以忘怀的漂亮臀部和大腿正分开来夹着他的腰胯磨蹭，圆润的轮廓挤压着他的大腿。老天，揉起来手感一定棒极了。

“……其实不必这样我也会乖乖听话的。”安德里希决定为了自己的色心做一点小小的抗争。

枪被放在他身后的橱柜上，搭在他肩上的手随时可以拿起来崩掉他的脑袋。

“可是我喜欢你被绑着。”绑架犯的声音很愉悦，他前后晃着腰，从alpha嘴里挤出一声闷哼，“你现在的表情很有趣。”

Mr.K用蛮力扯开他的劣质领带并嫌弃地丢到一边：“品味真差。”

“嘶……别把它扔进垃圾桶，毕竟我只有那一条领带。”

“如果你再这么多话，我不介意把你心爱的便宜货从脏兮兮的地板上捡起来塞进你嘴里，懂了吗？”

alpha乖巧闭嘴。

湿热的呼吸交叠在一起，然后慢慢向下。“毛茸茸的小狗，嗯？”omega挠了挠他的下巴。

有吻落在锁骨正中央，灵活的舌尖在他皮肤上轻轻掠过，激起一阵火烧般的痒意。

他在舔他的纹身。一对橄榄枝从喉口沿着锁骨舒展开来，温暖湿润的唇舌亦是。唾液让衬衫布料变得透明，他轻轻吮吸那片落在左肩的叶子，又用了几分力咬了上去。

“awww……”alpha的声音有点哑，“好痛。”

完全充血挺立的硬物卡在紧密贴合的大腿之间，omega大腿的软肉刻意挤过去磨，满意地听到了压抑的喘息。

“让我看看……领口之下有什么。”

扣紧的衬衫扣子阻碍了Mr.K的探索之路。呼出的热气钻进衬衫前襟的缝隙洒在胸前，舌尖把小而圆的纽扣顶出扣眼，一颗、两颗，alpha精壮又火热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罗盘、鸽子、玫瑰，还不错。”

老天，这场面一定辣爆了。人质先生开始把更多的怨念注入到对方的领带上，他试图再抗争一下以获得慈悲美丽的绑架犯的宽恕：

“我能看看你吗？”

“不能。”

声音从低处传来，纤细有力的手按上他的大腿。绑架犯先生正在用嘴解他的皮带扣，这个火辣的事实和想象中的画面让他头脑发热，浓郁的薰衣草味涌了出来。

“操。”基米希骂道。

大量的信息素让他临近发情期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无法自控，只能把脑袋搁在对方大腿上喘口气。他抬眼正好看到那家伙滚动的喉结，这可恨的色鬼一定又在幻想什么限制级场景。他用还算有力气的手抽走了那条硌人的腰带，然后再次坐上alpha的大腿。

体液从湿透了的穴口溢出来，沿着白皙的大腿一路向下，被主人的动作抹在对方大腿的布料上。

“哦天，今晚过后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安德里希打趣道，换来胸前一记用力的啃咬。

“操！好痛！”

基米希可不管什么鸽子与玫瑰，只是狠狠留下一个带血痕的牙印，再用柔软的舌头舔上去，“很快你就没空考虑你的衣服了，笨蛋。”

最隐私的部位隔着薄而柔软的布料贴在一起，潮湿而火热的触感让两个人都低叹出声。一团热流从omega体内涌出来，胀大的性器擦过穴口，嵌进柔软又湿漉漉的股缝。他在他浓郁又甜美的信息素里闻到一丝犯罪的味道，像某种带着怪异甜味的致幻植物。

“你尝起来像加了点大麻的香草奶昔。”alpha声音轻而哑。

“足够让你上瘾吗？”快感让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变得甜蜜而勾人，它的主人正在演一场湿黏黏的、色情的lap dance。

“哦天……”压低的喘息从人质先生的唇间溢出，“如果没有那个让我头疼的薄荷味就更好了。”

“那是daddy，”基米希轻轻笑，“是我的教父，他负责给我做标记。”

安德里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现如今庞大财团的真正掌权人。

“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他贴近他的唇，“操进来，然后标记我，他的薄荷味就消失了，不是吗？”

“我不仅想操你，还想舔你，亲爱的，但能不能先把我的手解开？”

回答他的是一记头锤。

“Not now. ”omega掐着他的下巴接吻。

人质先生很快明白他不过是个好用的、能提供信息素抚慰的工具，或许对方一开始绑他就是为了这个。热而柔软的身体想方设法挤压磨蹭着alpha胀大的性器，发出像小猫一样轻而满足的低喘，紧贴着的部位被发情期泛滥的体液浸透了，随着晃动的腰肢发出色情又规律的水声。

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来领你的奖励点心吧，乖狗狗。”

饱胀的顶端轻轻戳进半张着的穴口，omega敏感的身体不受控地颤动起来。深一点、再深一点，就是那里……好涨、好撑……快一点，好爽——

他的手按在对方汗湿的腹肌上，因为一记意料之外的深顶惊叫出声，不得不靠上alpha肩头保持平衡。

“别、啊、不行、太深了，”他贴在他耳边，“笨蛋……呜、别顶了……”

温暖的水液从穴心深处喷溅出来，白皙柔软的身体颤抖着攀上高潮。

“嘿，”颤动的金色睫毛扫过他颈侧，“我忘记把钥匙扔哪里了，抱歉。”

“没关系，亲爱的。”

细小的咔哒声响起，金属手铐啪地一声弹开，掉在地面上。

“……收回我的道歉，你这个混蛋。”

“嗯哼，毕竟我是个很难杀的人。”发麻的手臂摸索着抚过后背被汗水浸湿的褶皱布料，有点笨拙地摸上他后颈。

“好吧，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基米希拉下绑着他眼睛的领带，盖住他的眼睛和他接吻。

逐渐适应光线的眼睛眨了眨，于是他又看到了那双漂亮的、微微泛红的绿眼睛。

“awww！”

带纹身的手落在饱满圆润的屁股上，雪白软肉颤抖着浮出一个掌印。alpha有力的手把两团肉揉捏成放荡色情的模样，露出中央收缩着的湿红穴口。

“手感真的很棒。”他偏过头吻他，把细碎的呻吟吞进肚子里。

突然落在腿心的巴掌让基米希惊叫出声，痛感褪去，恰到好处的力度让未合拢的嫩肉泛起火烧般的麻痒，被对方分开的大腿剧烈颤抖着，喷出的清液在地毯上留下一小摊深色的印迹。

“Fuck you.”他狠狠瞪着他。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

alpha粗长的性器再次破开他的身体，“是时候和这把操蛋的椅子说再见了。”

因重力而下坠的身体把体内那根吃得更深，omega发出一声小小的、轻而短的呜咽，却不得不因为对方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故意撞击发出甜软的呻吟。

软韧的一小块被反复顶弄着，逐渐有清液从中央的小孔溢出，吮吸着敏感的顶端，快感和本能的征服欲让alpha头皮发麻。他把他发抖的身体放在床垫上，揉捏着胸前软而饱满的乳肉。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他亲了亲他的耳垂。

快速又凶狠的撞击让omega柔软的臀部和大腿翻起肉浪，鼓胀的顶端破开细软的穴肉，蹭过敏感点，再狠狠撞上生殖腔口。细微的钝痛和潮水般汹涌的快感包裹着他——再用力一点、再快一点，整个操进来——

粗长的性器顶进生殖腔并成结，alpha的犬齿刺进后颈的腺体。

他仿佛被薰衣草的味道填满了。基米希在幻觉中倒进一片漫无边际的薰衣草花田，扑到他身上的是一只巨大的，有着冰蓝色眼睛的狼。

温暖的、毛茸茸的，带着淡淡的肉桂香气。

“你会怀孕吗？抱歉，是我不好。”带纹身的手抚上他微微鼓起的小腹，那里有一道浅淡的疤。

“不会。”基米希望着空气出神，“留在里面也没问题，还是你想看色情一点的？”

alpha吞了吞口水，基米希笑着去踩他的脸，被握住脚踝亲了一下。

“床单你换。”omega大方地张开腿。

惯于拿枪的手轻按自己的小腹，微微红肿的穴口逐渐张开，浓稠的白色精液从深处溢出来，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嗯……操，你射太多了，混蛋。”

穴心张张合合，排出的液体积成湿漉漉的一滩，omega下半身因为用力而泛起可口的粉色。

有如实体的灼热目光盯着他腿心，基米希踹了他一脚，“自己去洗手间解决。”

腹腔中仿佛有热意蒸腾。

“你现在很危险。”

他在梦里看到了那双眼睛。

“确实，你正拿匕首对着我，不是吗？”他听到自己说，“而且你刚刚杀死了我所有的家人。”

金发蓝眼的男人皱起眉，然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的家人不是这些天真烂漫的蠢蛋，约书亚。”

“你居然让那个蠢蛋操你，还怀了他的孩子，你真令我失望。”男人继续说，有冰冷而愤怒的火苗在他眼中燃烧。

左肩传来的剧痛和血腥味让他变得有点疯狂，基米希笑起来，“你期望我跟你回去吗？Manu，还是你更想我叫你daddy，我不是你听话的玩具，从来都不是。”

按照无数次回忆中的镜头，男人此时会给躺在地上的可怜新娘一个巴掌，而新娘左肩的弹孔会因此涌出一大股鲜血。

“你会付出代价的。”男人这样说，尖锐的匕首向下对准新娘隆起的小腹。

新娘突然哭泣着尖叫起来。

“不，不要，别伤害我的孩子，”眼泪从他漂亮的绿眼睛里滚落，“不是你想的那样，daddy，这个孩子是——”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

“永远别对我说谎，你忘记了吗？约书亚。”

匕首插进新娘的肚子，同时被刺穿的还有胎儿的心脏，温热的血在他的腹腔中扩散开来。他挣扎着向左边望去，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丈夫，那张苍白痛苦却英俊依旧的脸。

莱昂，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说。

“我永远爱你，小约。”

那双深色的眼睛望着他，逐渐失去光泽。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仅仅只差这一句誓言。

回忆随着主人的昏迷而停止。

而在一如既往、悲伤和痛苦的间隙中，基米希的理智捕捉到一个疑点，曼努埃尔·诺伊尔是他所知的，极少数不会带枪的黑帮之一——

那么，那个对他扣下扳机的模糊身影到底是谁？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现在得到你想要的了，约书亚，愿上帝保佑你。”

高大的男人走出教堂。

“如果你足够幸运，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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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he started sweet-talkin' to me,

当他开始甜蜜的和我交谈，

He'd come and tell me everything is alright,

他会来告诉我一切都会安好的，

He'd kiss and tell me everything is alright,

他会边吻我边说一切都会安好的，

……

The only one who could ever reach me.

那个唯一能触动到我的人。

——Dusty Springfield《Son of a Preacher Man》

“好吧，我承认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只是听说过，我没见过你。”他尝试用一个50%的谎言来解释另一个50%的谎言。

此时距离两人在餐馆见面已过了三小时，他们刚从一家地区银行卷走了满满两大袋纸钞，留下瑟缩的银行职工和安保扬长而去。

凑巧出现在银行门口的巡警刚拔出枪就被留后的安德里希一个手刀砍晕。

“作为一个人质我做的是不是有点多？”他钻进副驾，不久前这扇门还被牢牢锁死着防止他跑路。

“我看你明明乐在其中。”基米希一脚油门踩到底。

“如果你肯宽宏大量，留给我一颗子弹的话，我们刚才的行动会更顺利，”他点了根烟，这也是他遭到赦免的一些无伤大雅的不良嗜好，“毕竟我们不知道巡警先生会不会带来强硬的帮手。”

“别担心，紧急情况下我会塞给你一颗子弹让你自我了结的。”Mr.K假笑，在胸口画了个小小的十字。

“那您真是再仁慈不过了……我能要三颗吗？毕竟我是个很难死的人。”他偏头看着他。窗外的热风带着烟味和纸钞的味道卷过整个车厢，那张精致的脸没什么表情。

“两颗，不能再多了。”基米希说。

“成交。”他伸出手。

对方纤细一点的手指点了点他手心，“Not now. ”

回到本章最初的问题。

“你听说的是哪件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基米希面色如常，语气云淡风轻，“教堂惨案还是疗养院的疯子？”

“……哦老天，我本不想把话题搞这么沉重的。”安德里希小声喃喃，“我道歉。”

“得了吧，没人需要为这种事道歉。”基米希说，“如果我当初在那件事中惨死，之后可能就不会面对这么多该死的破事，”绿眼睛的主人直视前方，“但这些所有破事里最最糟糕的一件，就是我活了下来。”

五年前的某一天，死神造访了佛州小镇一座偏僻的教堂，包括一对新人、牧师夫妇在内的9人几乎全部遇难。

之所以说“几乎”，正是因为作为新娘的omega在经历两处致命伤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段天真幼稚的爱情留给我的只有幻觉、痛苦，和一颗嵌进头骨的子弹。”被奇迹眷顾的当事人如是说，“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了断这一切。”

“所以……这就是你孤身一人出现在美国的原因，拜仁的继承人先生？”

“今时不比往日。经历过这些破事的我更像是拜仁的弃子，没人会希望一个发过疯的半残omega继承财团，”基米希的手指敲着方向盘，“拜此所赐我倒是有大把时间来执行自己的计划。”

alpha惨死的omega大多会经历严重的精神问题。从漫长的休克中醒来后，基米希仿佛跌入了无止境的黑洞，家族命运轻而易举地从他身边夺走了他曾爱过的人，而他甚至没有机会亲自触碰他们已不再温暖的躯体——当他醒来时，他们已经被时间的齿轮碾碎成无人在意的粉末，被整个世界压扁成一个干瘪又苍白的词：受害者。湿而冷的檀香仿佛一个冰冷的梦魇，浸透骨血，像他死去的丈夫的灵魂。

他们曾经如此相爱。

十步之遥，是爱人渗血的尸体。

如此多的鲜血以他们为圆心扩散开来，却无法交融。

他望向他的那个眼神无数次让他从疗养院的床上惊醒，同时折磨他的还有那个曾短暂在他腹中存活过的生命。

某个静谧的晚上，橘红色的巨大火舌撕裂夜空，四周回荡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惨叫声——就像他在每晚的噩梦中发出的那样。整座疗养院燃烧得毕波作响，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仿佛自己死寂的灵魂终于苏醒过来，他听到有人在楼下喊他的名字。

Thommy、Jam，比他离开时长高了许多，还有Aleks，还有——

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像他小时候那样张开双臂望着他，仿佛他还是那个站在繁花似锦的露台上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跳啊！约书亚！”

他们喊着。

“快跳啊！房子要塌了！”

“跳吧，约书亚，我会接住你的。”诺伊尔抬头望着他。

他像一片羽毛，从涌动的火舌中坠落而下。

“你听过清除标记的手术吗？号称能通过手术强行洗掉AO结合的永久标记。”基米希问。

“理论上存在，但听起来像速效壮阳药一样难以让人信服。”

基米希被他的下三路比喻逗笑了，“这玩意确实存在，不过远没有达到他们宣传的效果，所以你的想法是正确的。Not so fast, not so hard. ”

“老天，没想到你也会说黄段子。”安德里希吹了声口哨。

“拜托，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别抱有什么愚蠢的幻想。”

好吧，他得承认他的幻想更直接，但就成功率来说也可划进愚蠢范围内。

“所以，”安德里希在车载灭烟器上按灭烟，他下意识觉得对方会讨厌脏乱和污渍，于是动作非常谨慎小心，“那个叫什么的手术，会有副作用吗？”

“其实还好，除了恢复期痛得要命，像被某个混蛋一枪轰碎颈椎但伤不至死。”

“操，那可真够呛。”

“不过和做之前比好了很多，至少我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不是吗？”基米希挑眉。

如果面无表情地轰碎某人脑袋也能算是正常人的话，确实如此。安德里希心想，但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这个张扬又疯狂的他。

“恭喜你脱离苦海，”他说，“可惜这儿没有酒，不然我肯定要请你喝一杯。”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到下个目的地时正好是傍晚，别忘了你的承诺。”基米希微笑。

“当然没问题，我们可有这么多钱！呜呼——”安德里希朝后座的两个包裹喊，看起来有点蠢。

“我的意思是——用你的钱。你请我，不是吗？”Mr.K停下车，漂亮的绿眼睛盯着他笑，“现在挪挪你的屁股，Mr.A，我们得在靠近城镇之前把后座的东西藏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挺有用。”基米希从酒杯边沿上方盯着他笑，酒精让他散发的气质松软了一些，“我身边少了很多会嗡嗡叫的苍蝇。”

毕竟很少有人会想招惹留着胡子又高大强壮的纹身男，尤其在对方装束非常类似黑帮分子的情况下。

“所以我是个好人质？”即便好人质的动机也并不那么纯粹。

“7分，满分10分。”柔软的薄唇沾上酒液，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即便如此仍然有不知死活的眼神朝这边望过来，目光相接，基米希嫌恶地皱起眉。

人质先生很识趣地用身体隔开了不怀好意的目光，用身体把他封进了身前的死角。

“好吧，现在8分了，”绿眼睛的主人笑得很好看，“靠过来一点？我决定给你一点小奖励。”

他几乎被那双眼睛摄去了心神。芳香甜美的白兰地气息萦绕在他鼻尖，他们头一次靠得那么近，近得似乎要接吻。

手心突然传来沉甸甸的金属质感——两颗他再熟悉不过的金色子弹。

好吧，他现在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波本威士忌特有的煤油味再次充满了他的口腔和鼻腔，作为某种更甜蜜、更温暖的想象的替代品。

“总之——”酒精让基米希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经过这两件事后我已经变成了财团的边缘人，想接近我的也只是想通过我的血缘关系上位，还有的只是单纯想操我，好像能搞一个家世尚可的omega对那些蠢alpha来讲是功勋一件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漂亮的绿眼睛带着几分嘲讽，“所以，这个世界至少对你们来讲是仁慈的，不用拿着马格南驱赶那些发情的猪。”

安德里希在心里给自己罪加一等，仗着几分喜欢和执念并不能让他蠢蠢欲动的想法变成正义。“或许也不尽如此，说不定几个街区之外就有家黑店，店主专找alpha拖进地下室玩SM。”

“哇哦！”基米希笑起来，“那蛮劲爆的，我想我可能有几个人选要介绍给他——不过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另一个世界忙着把自己的老二塞进对方的屁股。”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也许要归因于酒馆暖色调的灯光，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仿佛也融化开来，像杯中晃动的酒波。

“无论如何，世界似乎变好了一点？”

“还不赖，”基米希举起酒杯，“敬美好的世界。”

“敬美好的世界。”和美丽的你，安德里希在心里想。

酒馆后的小巷黑漆漆的，金发人影有点晃晃悠悠，脑袋撞上他的肩。

“你有闻到檀香味吗？”他靠在他怀里问。

安德里希皱着鼻子闻了闻，引得对方笑起来。

“没有。”他确认道。

“好吧，那又是我的幻觉，去他妈的消除手术。”

枪声突然在安德里希背后响起，连续两发。

“一枪打头，一枪躯干，”基米希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抱歉安德里希先生，你的奖励内容刚刚被我用完了。”

“……你拔我的枪有点太熟练了。”该死的，他刚刚还在因为意料之外的拥抱小鹿乱撞。

“这有什么不好？”金发的身影向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露出一个有点狡猾的小小笑容，“说明我们的关系更紧密了，不是吗？”

绑架犯和人质的关系是这样的吗？安德里希有点疑惑，他下意识接过对方扔过来的东西。

“去开车。”

基米希向那个在地上蠕动的身影走过去，左轮手枪金红色的火光再次照亮他的脸。

砰、砰、砰，上天保佑。

安德里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

“给你个机会换掉你没品味的丑大衣。”基米希钻进副驾，笑得很开心，“遇到你之后还蛮幸运的。”

某种不常见的迷醉和亢奋出现在他脸上，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死亡，又或者二者兼有。

“……作为睡前活动有点太刺激了吧？”相比之下过分冷静的人质先生发动汽车，并为自己炸了个大洞的外套默哀。

“机会难得。”基米希打开车载播放器，朝他眨眨眼，“报仇需要付出点代价。”

Dusty Springfield的《Son of a Preacher Man》缓缓响起。

“看来我们的前车主是个复古迷。”

“嗯哼，只有品味还不错，”他跟着旋律轻轻晃动身体，“和你刚好相反。”

“嘿！我觉得我的品味也没那么糟。”安德里希抗议。

“今天早上你看起来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小狗，虽然毛茸茸的。”绑架犯先生侧着身，专注地盯着他的侧脸，金色的睫毛一颤一颤，仿佛在暗处闪着光。

“恕我直言——这也是人质的工作内容吗？上一个盯着我这么久的人是想要我的命。”

“眼睛长在我身上，人质先生，你管得太宽了。”

醉意让那双绿眼睛流动起来，还有白兰地的香气和一丝甜甜的香草味。腹中的威士忌似乎灼烧起来，安德里希把领口扯松了一点。

“那个是燕子吗？”

“嗯？”他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的手背出神，“是。”

“好吧。”基米希笑得像个孩子，“抓到你了，甜心。”

他轻声说，用掌心盖住那只深色线条勾画出的小鸟。

比起人质，他显然更像保镖或者保姆。安德里希不得不把睡着的人从安全带中解救出来，再搬进街边一家看起来不那么可疑的小旅馆。

安顿好一切后他又再次下楼，把那辆过分惹眼的保时捷停到一个较为自然的地方。

黑色皮箱被丢在车厢地板上，表面沾了些尘土，他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让它留在原地。

如果早上去送箱子的是Jona就好了，他想。如果那一根筋的家伙能多留出十分钟的前职业素养，那么一切都会完美结束，他也不会开着别人的车被曾属于别人的omega绑架，一个人在深夜的停车场抽闷烟。

但至少我又遇到了他，不是吗？

“敬我们的命运。”他点燃一根烟，放在车顶。

tbc.

Chapter Text

黑色皮箱里到底有什么？

爱干净的绑架犯先生对车附近的烟头表示强烈不满。“Fuck u，该死的流浪汉。”

“那将是我的荣幸。”安德里希小声喃喃着拉开车门钻进副驾。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绿眼睛从开着的车门上沿望进来。

“没，”他拽着安全带装傻，“你的错觉。”

基米希又绕着车检查了两圈，确认无误后回到了驾驶座。

“早知道你这么小心我昨晚就不该找旅馆，咱俩在车里凑合一晚得了。”安德里希点了根烟，在一片奇怪的沉默中回头，发现基米希正皱眉盯着他。

“你的正确做法是找个能停保时捷的酒店，鬼知道他们的床单是拿什么洗的，”基米希转动方向盘，“我感觉我要起疹子了。”

“得了吧大小姐，你看起来依旧秀色可餐。Fresh as the first snow.”

基米希把他嘴里的烟扔出车窗，“再这么跟我说话就滚出这辆车。”

“我为我的粗鲁和愚蠢诚挚地向您表示歉意，Mr.K。”

“这次语气好多了。”基米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过说真的，如果我在深夜带着一个一身酒气昏睡着且沾着血迹的小家伙……一个omega，”他在对方锐利的眼神中匆忙改口，“去你说的能停保时捷的酒店，他们该死的门童一定会像被烧火棍捅了屁股一样尖叫着报警，并且不忘问我讨要该死的小费。”

“哇哦，”基米希感叹，“你真刻薄。”

“不管你信不信，LA就是这种地方。”他摸向烟盒的手停顿了一下，重新放在自己大腿上，“而且我是那种从来不给小费的人。”

“真的吗？”基米希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从没给过，小费是美国资本主义的虚伪骗局。”

对方沉默了一下，“那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多谢夸奖。”人质先生举起两根手指向他敬礼。

“怎么会有人专门花一美元买报纸，这些印在愚蠢的特制纸上的‘特撰稿件’蠢得让人找不出第二种用途。”

“哦，是吗？”基米希挑眉，朝报亭里表情尴尬的女孩微笑，“抱歉，请给我一份。”

我们这对绑架犯与人质的第二天就在类似的互相较劲中拉开帷幕。

安德里希承认自己有点烦躁，毕竟昨晚蜷缩在气味糟糕的可疑小沙发上的是他这个一米八大汉，他的绑架犯先生舒舒服服地睡在还算干净的两米大床上。

“你闻起来更像小狗了。”这是基米希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眼下他们正沐浴着朝阳坐在某家连锁咖啡店，基米希举着他刚刚掏钱买的一美元废纸细细阅读着，仿佛他们俩不是犯罪分子而是什么该死的华尔街精英。

好吧，只有他才是华尔街精英，我只是穿着还算得体的该死的流浪汉。

头版头条刊登着昨晚酒吧后巷的杀人事件，拿着报纸的手倾斜了一下，露出行凶者精致漂亮的脸。

这场景真够荒谬的，安德里希心里想。

“这个‘数字帮抢劫案’你有听说过吗？”绿眼睛的主人突然把目光转到他脸上。

“嗯？什么？”安德里希眨眨眼，仿佛刚刚回神，“我刚才在发呆。”

“有人雇佣了一帮素不相识的人去抢钻石，但最后被卧底其中的警察线人破了局，警匪两边都死伤惨重。”

“听起来和普通的劫案没什么区别。”安德里希撇撇嘴。

“确实，但是这群人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只是用数字称呼彼此——还挺有利于保密的，不是吗？”基米希的目光又落回报纸上。

“好吧，看起来这个主谋是个有趣的人。”

一周前 德国 汉堡

“妈的，这个主谋是不是脑子有病。”

“嘿，Rob，哥们，别上火，”大块头beta盯着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万一有人被抓我们也容易脱身，不是吗？”

“……好吧，你说得对，Jona。”安德里希妥协。

“而且哈维是托马斯的老熟人，凭这一点他们不会害我们的。”塔靠上椅背。

“托马斯？拜仁那个托马斯？”

“嗯哼。”

安德里希的头开始痛，他对对方的印象还停留在某个来自西班牙的线报，大意是托马斯·穆勒带人去找当地某个豪门组织闹事之前先发了传真，导致对方公司里所有的传真机三天内都一直在打印同一句话：

LEWY, WIR KOMMEN! :D

所以想出这个点子的是他也情有可原。

“而且——”塔突然凑近，有点神秘地说，“哈维告诉我，咱们真正的目标并不是钻石，是某个黑色的皮箱。”

“某个？”安德里希皱起眉，他讨厌这种模糊的描述。

“他说咱们看了就知道，”塔微笑，“很不起眼。但是和Flo有关。”

“说到Flo……那件事是真的吗？”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哪件？”塔抿了口咖啡。

“嘿，别装了，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如果你说的是和拜仁那个小子有关的那件事，抱歉，我不能告诉你，”beta朝他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你知道的，Rob，口风严是我的优点。”

托马斯·穆勒是个很有趣的人，你甚至不需要和他交谈，只需要远远看一眼就知道。

“衷心欢迎，先生们，有幸邀请各位一起完成我们的伟大计划。”那双闪光的眼睛藏在高耸的眉骨下，配上夸张的笑容显得既真诚又狡猾。

会面地点是一个仓库。带滚轮和彩色磁铁的塑料白板和七把折叠椅大大加剧了现场的戏剧化程度，流程图每句结尾都带着的手画表情更是有种诡异的幼稚。

但没人敢对他提出质疑，这就是拜仁的实力。

“好吧，先生们，你们应该都拿到了特制的号码牌才对，但愿我没有遗忘哪一位，”穿着浴袍，端着咖啡的穆勒仿佛站在自家客厅，微笑着用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别忘了我们的规矩，从现在开始，每个人只用号码称呼彼此——嗯……先让我们做个自我介绍？”

“穆勒先生，打断一下——”后排的某人举起手。

“嗯哼，您请说。”

“我可以申请换号码吗？……我的意思是，在我们那边的文化里，13这个数字代表着不幸。”

“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问题。”棕色卷发的男人微微嘟起嘴踱步，像在思考，“那如果各位先生自己选号码的话，会选几呢？”

“8。”

“8号。”

安德里希看向那个与他异口同声的男人。尽管坐着也能看出对方身量很高，有着强壮的肌肉，逆光中发型有些蓬乱。他注意到对方有一只手打着绷带。

“我看不如把8号放平了切成两个零分给这两位先生。”一个略显讥诮的声音说。

“那可不行，”穆勒大笑道，“瞧您说的，男人可不能只有一个蛋蛋啊！您批评得可真有道理，我们的8号先生，嗯？”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依旧微笑着。

“大家也看到了这种状况，”穆勒摊手，“所以没有私人要求，一切按我说的来。”

“但——”

一双手从背后拍上13号的椅背，他质疑的声音很快变成了尖叫。

“嘿，Ulle，你吓到我们的客人了。”穆勒朝突然出现的人影眨眨眼。

名叫Ulle的男人面无表情，用那双像鹰一样的眼睛扫视过在场的每个人后，又无声地退进黑暗里。

“注意了注意了，先生们，我们得加快进度，”穆勒拍了拍手，“来做自我介绍吧，我可没有太多时间。”

“好吧，那从我开始，我是4号。”塔率先开口。

“8号，”金发男人微笑，“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我是10号。”

“18号。”刚才的高个子男人开口。

“我是22号，请大家多指教。”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

“23。”安德里希说。

“Olala，我们的23号先生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呢。”穆勒笑眯眯地看着他，“请继续。”

“我是13号。”那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嘿，抬起头来我的兄弟，13可是我的幸运数字，”穆勒友好地拍拍他的肩，“你一定会幸运的，上天保佑你，带着我的份，嗯？”

安德里希面无表情地看着报纸上13号尸体的特写。子弹正中眉心，一枪毙命，某种意义上确实挺幸运。

如果这家伙的鬼魂去质问托马斯，后者估计也只会乐呵呵地答：“毕竟13号只是我的幸运数呀，伙计，你就差那么一点点，懂我意思吗？”

基米希合上了报纸。离安德里希稍远的那一边似乎还有张照片，只是时机刚刚好，没给他看清楚的机会。

“你说得对，报纸确实是世界上最大号的垃圾。”绿眼睛的主人皱着眉。

“为你的一美元表示哀悼。”安德里希懒洋洋地朝他扬了扬杯子，“所以我们今天有什么计划，我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下一个被爆头的倒霉鬼了。”

“今天没人会死，”基米希舔了下嘴唇，“至少不在我的计划里。倒是你，我以为你会急着送什么东西出去。”

安德里希的神经跳动了一下。“没什么，”他说，“没什么着急的。”

“但愿如此。”omega笑得意味深长。

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正是因为其不可预知性。

“给我几发子弹，”安德里希伸出手，“我们被人跟了。”

“四发够吗？”基米希目视前方，“已经帮你装好了，不用谢我。”

“……操，”枪声响起，后视镜里的一辆车车头一歪撞下护栏，“什么时候？”

基米希吹了声口哨，“好枪法，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又是两声枪响，跟上来的机车撞在一起，变成橙红色的巨大火团。

“但你和我独处的时候总是有点笨，我摸你枪的时候你都表现得像个傻木头人，毫无反应。”

枪手盯着后视镜，转弯后又冒出两辆车，“好吧……下次你可以摸摸另一把看看我有没有反应。”

“……你最好先把后面的老鼠都解决了再说你的荤段子，”基米希一个急转弯拐进眼前的路口，“找个地方把他们全部干掉。”

“遵命老板，但得先把弹匣还我。”

一个废弃加油站近在眼前，基米希挑眉。

“嘿，就算我死也会保护好你的，相信我，这是作为你人质的觉悟。”alpha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

“你最好是。”基米希笑了笑，“别死太惨，我讨厌尸体。”

基米希用鞋尖翻过一具尸体，在手腕内侧看到一个圆形的徽章纹身。

“你认识？”安德里希凑过来。

“嗯，”基米希点头，“但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枪声突然响起，尸体堆里爬起来的黑衣人被一枪精准爆头。

“左轮手枪，伟大的发明。”枪手略有些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发烫的枪口。

永远精准、快速、致命。

“同意，半自动手枪只有声音尚可一听。”基米希撇嘴，“手感和外观也很烂。”

“只有电影导演才钟爱半自动枪械，除非你想在现实中看到一个歪歪扭扭的血人颤颤巍巍向你举起枪。”

“比如格洛克18，”基米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9mm弹一无是处。”

安德里希看着他。

“你知道吗，我刚刚对半自动手枪的好感增加了一点。”蓝眼睛的alpha微笑。

“那你的品味下降得可真快。”

“如果不是该死的9mm弹——我就不能和你站在一起聊天了。”安德里希给一个抽动的尸体补了一枪，那倒霉蛋的半个脑袋炸得没了踪影。

“……”基米希转开头，向远方走去，“你真是十成十的蠢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omega的耳尖有点红。

“抱歉了兄弟，”枪手踩了一脚尸体上的纹身，他在那位8号先生的手腕上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没那么简单让你们得手。”

他拎着他的小皮箱快步奔向开来的黄色保时捷。

tbc.

Chapter Text

Everybody loves somebody sometime,

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时刻坠入爱河，

And although my dreams were overdue...

即使我的美梦都已过期……

——Dean Martin《Everybody Loves Somebody》

“嘿，这不公平，”alpha抗议，“为什么你穿得像商业精英而我穿得像个愚蠢的teenager？”

“你是每天早上都必须和我吵一架吗，罗伯特·安德里希？”omega正对着镜子扣他该死的笔挺的衬衫。

“我没有吵架的意思……我只是陈述事实，以及别忘了我的衣服是被谁毁掉的，juicy little pie. ”

“嗯哼，我打算等会找个地方把它们毁尸灭迹。”基米希站到他面前静静看着他。

安德里希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但omega依旧没动，他疑惑地皱起眉。

“领带，”绿眼睛的主人说，“我不会系。”

他换了条有同色刺绣的黑领带。安德里希一边认命地帮他打领带一边问：“那你以前是怎么系的？”

“某人事先帮我打好，我只需要晚上扯松摘下来，早上再戴上拉紧，”基米希理直气壮，“系好的那条昨晚为了绑某个蠢蛋被我解开了。”

“……OK，都是我的错。”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omega微笑，“现在让我们去给乖狗狗挑件新衣服。”

“提醒你一下，你现在闻起来和你的乖狗狗一模一样。”

“好吧，听起来需要给我的乖狗狗找一些配得上主人的衣服。”基米希拉着alpha丑丑的T恤领口把他拽出门。

让我们暂时回到这对欢喜冤家结伴同行的第二天。

在经历过与不明团伙的枪战后，两人回城补足了弹药，并选择在一家家庭餐馆吃晚饭。

安德里希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他走进隔间反锁好门，掏出对方塞进他兜里的纸条。

留在原地，保护好箱子，其余的不必担心。

——哈维

好吧，看来人质生活还得继续。他把纸条撕得细碎冲进马桶，边洗手边在脑海里寻找那个身影。

他第一次见他是在某人的葬礼上。

须发皆白的老人安详地躺在黑色的棺木中。他有一张温柔慈祥的脸，旁人几乎无法想象，这样一位老人会是那个庞大的黑色帝国的缔造者。

安德里希少年时所在的帮派和拜仁略有渊源，这也是他能出现在这场庞大葬礼上的原因。几乎整个国家黑帮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出现在这里，而他只是在远一些的山坡上遥遥看着。

棺椁缓缓降入深坑，四周的人们把手里的白色花朵投进去，落在黑漆漆的木板上，像死去的鸽子。最中央的地方站着那个黑色帝国最核心的继承人：略矮一些、头发剃得很短的棕发男人和他身边灰发的伴侣，高大强壮的金发男人和有着棕色卷发的纤瘦beta——家族直系血脉的继承者——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有个金发的孩子哭得最凶，精致的小脸因此皱成一团。安德里希听过帮派高层里的一些传言，说那个孩子是旁系血脉里唯一的omega，在分化初始时就被接进了拜仁本部，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顺位继承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孩，金发、绿眼睛、白皮肤，玫瑰色的嘴唇，睫毛很长，脸藏在黑纱帽下面。他可能哭累了，现在只是静静地靠在金发男人怀里，像一只白又纯洁的、鲜活的雏鸟。男人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记忆里的剪影逐渐和现实重叠。

一个人待着的基米希脸上总是那副认真的表情，坚定又执着的，褪去了那种柔软迷茫的稚气。

是那些曾近在咫尺的死亡和痛苦改变了他吗？

也许这么说很残忍，但蜕变后的他身上有了更多让安德里希执着的理由。

“看起来我们还得在这待个两三天，人质先生。”基米希朝他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我的荣幸。”安德里希往嘴里塞薯条。

看起来他们都已联系上了自己的同伴，并且在结果上达到了奇迹般的一致。

“你觉得死人能够复活吗？”omega问。

安德里希呛了一下，“嘿，我们又不是在演《活死人之夜》，被你轰成肉泥的人是不会爬起来找你的。”

“那倒也是，所以我杀人会把他们的脑袋打得粉碎。”基米希的语气轻松自然，“不留一点机会。”

“嘿！真的有人会在家庭餐馆交流这种心得吗？我感觉这个话题还是留在晚上关上门悄悄说更合适。”

“才不，我晚上不想和愚蠢的胆小鬼说话。”

于是他们真的沉默着开着车找了个房间，沉默着洗漱，并沉默地爬上各自的床，像两个赌气的小孩。

看来他们都保留了一些奇怪又任性的幼稚之处，这种奇怪的默契让安德里希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晚安，约书亚，祝你好梦，他在心里说。

第三天清晨

“你只有这一身衣服吗？”omega语气难掩嫌弃。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安德里希在系他的便宜领带，“别忘了是你绑的我，就算有备用的西装我也没机会去拿。”

“那可真惨，我都要流眼泪了。”

“欢迎您收听我们的早安电台，我是您忠实的朋友罗宾·约翰逊——”

“今天是电台之日？”安德里希系好安全带。

“反正不是报纸之日。”基米希回答。

“呜呼~为每个被拯救的一美元欢呼！”

“——如果您对最近发生的钻石劫案感兴趣，那您将在我们的电台听到第一手的劲爆消息——”

“你对钻石感兴趣吗？”

“不，在我眼里就是普通的石头，”安德里希答，“甚至比不上一颗子弹有价值。”

“钻石代表了很多意义，不是吗？‘一颗恒久远’之类的。”

“那它们确实存在得比所有爱情都要长。”

“你真是毫无浪漫细胞。”基米希评价道。

“我的意思是——爱情本身就足够美好了，它不应该被当作金钱的筹码或者某种无形的束缚，这只会破坏它美好的本质。”

“原来你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你对我的评价过于两极分化了，”安德里希点了根烟。

“——K先生早在劫匪行动开始前就告知了警方相关信息，因此我们能够提前预测他们的行动并做出反应……但由于对方火力过于猛烈，我们警方依旧损失惨重——”

“……有两名嫌疑人在枪战中当场毙命，警方后续在他们的集合地点发现另一名嫌疑人的尸体，其余三人至今下落不明——”

“听起来真够激烈的。”基米希说。

“有告密者的行动往往都会落得这种死伤惨重的结局。”alpha吐出一口烟。

确定死掉的是13号。4和23，也就是Jona和他自己，在目标到手后根本没去汇合点。安德里希想，8看起来是老油条且和托马斯交情很深，所以死的不会是他，那么就只剩下10、18、22三个人，两死一活。

活下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告密者。

“——不幸中的万幸是，宝贵的钻石并没有被盗！”

主持人的语调戏剧性地拔高。

“牺牲的警察们为了保护它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让我们为他们默哀——”

“操，”安德里希关掉广播，“真是傻逼又伪善的世界。为了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惨死真是蠢到家了。”

那双绿眼睛静静围观着他突然爆发的情绪，然后笑起来：“盲目追求无意义的东西只会招来死亡，这点我倒是深有体会。”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如果死亡真的来临，又该怎么办呢？

“值得我付出生命代价的只有活生生的、我爱的人，而不是某些死物和虚无缥缈的概念。”枪手用力靠上椅背。

“浪漫主义者可能会心碎，但永远不会死。”基米希淡淡道。

“所以——这就是你口中非去不可的餐厅？”

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闪烁：

Jackrabbit Slim's

兔宝宝餐厅

“拜托，你挑了辆会放《Son of a Preacher Man》的右舵老爷车，这地方你没理由不喜欢。”安德里希挑眉。

“好吧，暂且相信你一次。”

“感受如何？”

他们挑了个靠墙的高脚卡座，戴着黑色粗框眼镜的Buddy Holly来为他们点单。

“真不错，像复古迷的主题乐园。”基米希的绿眼睛闪着光，“不知道他们这有没有Dean Martin。”

“原来我们的Mr.K喜欢成熟稳重的类型。”安德里希打趣道。

“我只是喜欢听他的歌而已。”

“Everybody loves somebody sometimes？”

“拜托，他唱得棒极了！”那双绿眼睛亮起来。

“好吧，那我们可以期待一下。”

有点不妙。难得一见的、对方兴奋的眼神和泛红的脸颊都让安德里希心率持续飚高，看来这注定是一个漫长难熬但又甜蜜的夜晚。

“上次和我朋友一起来的时候，他几乎和这的Wanda Jackson坠入爱河。不仅外貌像得要命，而且有一副极其相似的好嗓音，可惜她今天没来。”

“然后呢？”基米希问。

“没有然后了，那姑娘是个alpha，而我朋友是个一米九的强壮beta，所以他们俩的关系只能那样，非常亲密，但无法更近一步。”

“好吧，人与人的缘分真奇妙。”

Buddy Holly为他们端上了苏打水和香草奶昔。

“五美元一杯的奶昔，要尝尝吗？”

“有人对我花一美元买报纸念念不忘，自己却会花五份报纸钱点一杯奶昔。”基米希嫌弃地皱眉。

“五美元在报亭只能买到成堆的废纸，但在这可不一样。”alpha把金属杯推到他面前。

“所以这只是普通的牛奶混冰淇淋？”他凑近闻了闻，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又把杯子推了回去，“你先来。”

“好吧，您忠诚的人质自愿为您试毒。”

基米希盯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实验动物，似乎下一秒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然而预想中的悲剧事件并没有发生，alpha只是依靠身高优势微微垂着眼看着他笑，看起来有点坏坏的。

“好吧，再信你一次。”

他就着吸管喝了一小口，像某种谨慎的小动物。有种奇妙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涌进大脑，他下意识又喝了一口确认，然后皱起了眉。

“虽然确实不错，但你确实在骗我。”

安德里希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嘿，别那么紧张，一点点而已。”

适时端上来的餐点让omega乱糟糟的脑子得到了一点喘息时间，然而体内某些翻腾的激素大大影响了他的食欲。

Manu的标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失效，但种种熟悉的迹象经过理性论证后指向一个确定的结论，他确实快发情了。

凉冰冰的苏打水让他冷静了一点。

“我能叫你约书亚吗？”alpha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嗯。”最初那种恶心的感觉似乎消失了，他现在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Sam Cooke的《Nothing Can Change This Love》响起，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阳光笼罩的唱片店，泛黄的记忆有着像旧胶片一样的粗糙质感，而身边人曾望进他的双眼，轻轻唱道：“nothing can change this love”——

『Till death do us part.』

“嘿！约书亚！”近在咫尺的声音在喊他。

基米希抬起头，对方伸出那只夹着烟的手，用拇指抹过他眼角。

“别跟我说你爱Sam Cooke爱得要掉眼泪了，Dean Martin听到可能会哭。”

“……我刚刚在发呆。”

“嗯哼。”

又是某种无声又礼貌的默契。

『I've been a-waitin' in school all day long,』

『A-waitin' on the bell to ring so I could go home.』

背景音乐突然变得欢快起来。一批新客人踏着Ricky Nelson的鼓点走进这个复古世界。

“嘿，她好漂亮。”基米希突然凑近他耳边。

“你说黑发齐刘海的那位复古女郎？”

“嗯哼。”

“好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安德里希抖了抖烟灰。

“所以说你品味很差。”

“拜托，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哪种。”

“那说来听听。”基米希小口小口嘬着苏打水。

“嗯……金发。”

“平庸大众品味。”

“皮肤白皙。”

“我已经开始对你失望了。”

“绿眼睛。”

“好吧，真正的绿眼睛还蛮少见。”

“嗯，我想想还有什么……性格有点古怪？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很坚强。”

“……”

基米希沉默，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符合所有要求的人选。

“……你敢耍我的话，我会杀了你的。”他低声说。

“好吧，亲爱的，”alpha这次准确无误地抓住他伸向他身后的手，“至少别拿我的枪好吗？”

“我劝你收回刚刚那句话，我们的关系还没近到那种程度。”又变回那种冷冰冰的语气。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多近，制订个标准怎么样？”

该死的，又是那种眼神——他又往这边靠了一步。基米希的脑袋开始拉警报，他的手指有点发麻。

整个餐厅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著名的兔宝宝餐厅扭扭舞大赛开始！”酷似Ed Sullivan的主持人高声宣布。

登台参赛的是那位复古女郎和她的男伴：

Mrs. Mia Wallace和Vincent Vega。

“世上最可惜的莫过于默契的人并不是一对。”安德里希感叹，将目光转向舞台。

刚刚那种浓稠到近乎凝固的暧昧氛围因此消散了些许，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压下腹腔和脑袋里奇异的灼烧感。

“你今晚抽太多烟了。”基米希把快装满的烟灰缸挪远了一点。

“最后一根，”alpha抖了抖空空的烟盒，橘红色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脸，火星在他指间亮了又灭，轻薄的烟雾在二人眼前起舞。

金发omega盯着他夹着烟的手。安德里希心领神会，把手凑到对方唇边，发现他可以轻巧地握住对方的整个下颌骨。

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不收紧手指的。

柔软的薄唇轻轻蹭过他指腹。

“我恨万宝路。”基米希漂亮的脸皱起来。

“是吗？但你明明吞下去了。”使坏的alpha笑着向他脸上吐烟。有一点不属于万宝路的味道混了进去，像是淡淡的薰衣草。

香草奶昔的味道既近又远，填满了整个空杯子，又轻飘飘地逸散开来。

“约书亚，你想跳舞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走廊里有两两相伴的身影陆续出现，随着轻缓的音乐晃动着身体。

基米希的理性在说不，但下意识牵上了对方伸出的手。

他已经忘了他们一起跳了几支舞，或许当《Put Your Head On My Shoulder》响起时，他真的靠上了对方的肩膀，而他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安德里希确实挽着他傻乎乎地唱：“Something in your kiss just told me, my sometime is now. ”

“嘿，你喜欢五美元的香草奶昔的味道吗？”omega问。

“嗯？我爱死了，世界上不会有比那更让人上瘾的了，亲爱的。”

好吧，这是你自找的，基米希想，手指按上对方带着深色线条的颈侧。

晕乎乎的alpha在外力作用下安静下来，引擎声划破深夜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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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当我们的主角在复古酒吧中意乱情迷之际，遥远大洋的彼端，一通加密电话正在进行中。

Telephone Record 01

“嗨，托尼！”

“嗨，托马斯。”金发男人把自己泡进泳池。

“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我。”

“别扯淡了，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电话那端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前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嗯哼，那再好不过了。”

“我就想问问你怎么样，没人找你麻烦吧？”

“我好得很，谁会找一个洗手不干了的人的麻烦。”

“嗯……之前的事麻烦你了。”

电话那边的人陷入一阵小小的沉默。

“托马斯，不用担心我，”克罗斯的声音变得平淡而认真，“为了小约，那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就算有什么麻烦我也能应付得了——”

“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

黑色短发的alpha向他走过来，指间夹着的两个玻璃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哦我的天，你们两个可真是腻腻歪歪！”

“别贫嘴了，你没资格说我。”克罗斯骂他。

“托尼，我会想念你的，包括你尖锐毒辣的语句。”

“啧。”

“好吧好吧，如果有人烦你的话，别忘了给亲爱的托马斯打电话哦！不管他们怎么想，我永远是爱你的，托尼。”

“省省吧你，你旁边那家伙醋味大得我都闻到了，挂了，拜拜！”

“拜拜！托马斯保佑你！”

“嘿咬咬！别啃我了，试了这么多年还不死心。”穆勒踩身后alpha的脚，“看起来托尼对西班牙那边搞追击的事不知情。”

“嗯哼。”诺伊尔叼着怀里beta的腺体磨牙，房间里充满了浓郁得可怕的薄荷脑味信息素，但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穆勒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比熟悉的、过分专注的独占欲，他用手扯扯爱人的脸颊。“你还是这么可爱，”他圆圆的异色眼睛盯着他笑，“你的观察计划进度怎么样？”

“至少还不坏。”

“哇哦！在你的评判标准里算是很不错的了，真难得。”

“嘿，我有那么严格吗？”诺伊尔皱眉。

“不做评价。”穆勒调皮地眨眨眼。

“有时我会想——希望他们快点长大，也希望他们幸福，是不是有点矛盾？”

“嘿，放松点，他们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种种迹象表明，飞出家门的小鸟的复仇之路暂时停止了。约书亚一定发现了些什么，至于是他自己查到的、还是他们策划的小小行动起到了一些作用，这些都不重要。

至于参与那次血腥屠杀的他的旧部，也确实是些被轰碎脑袋都不为过的人渣。

拜仁的一把手站在办公室窗前，短暂的空闲让他的思绪难得放空，玻璃映出alpha脸上出现的细纹。

五年前

一座简易的木制教堂突兀地伫立在沙土飞扬的平原中央。

蒸腾的热浪和阳光让远来的异乡人眯起眼，风把管风琴声和钟声撕扯成碎片。

鞋跟敲击中空的木地板发出的声音如此清晰，但没有一个人回头——留着白胡子的牧师正缓缓念着婚礼誓词，从简陋天窗投下的阳光恰好笼罩住中央那对微笑着的新人。

新娘半长的金发别在耳后，额前细软的短发和卷翘的睫毛发着光，像神话中的天使，抑或圣母。男人的目光落在新娘凸起的腹部，年轻的omega身体里已在孕育着另一个新生命，他们拥有同频的心跳。

“——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Finn Muir作为你合法的omega妻子，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吗?你愿意从今以后爱着他，尊敬他，安慰他，关爱他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只有寥寥几人，男人坐在了无人的那一侧，右前方是那道雪白的身影。荒谬的假名，诺伊尔想，像是旅行者初来乍到时逛书店获得的灵感。

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宣誓仪式顺利进行着，高大英俊的新郎牵起新娘的右手。

他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

金发男人用手指轻轻敲着木质桌面。

“——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

“如果你呼唤死亡的名字——”

枪声响起，大片鲜血染红了宾客们的身体。

“那么死神便会应邀前来。”

怀孕的omega像一只轻飘飘的、柔软无害的动物，被高大的男人轻易掀飞，撞在教堂后方的管风琴脚下。

他们身后是枪声和鲜血汇聚的海洋。

血从基米希抿紧的嘴角溢出来，那双绿眼睛里燃烧着仇恨和恐惧的火焰，看起来如此陌生，又如此强大。

“小约！”新郎高喊着他的名字。

又是一阵枪响，基米希听到沉重的肉体倒地声，和爱人临死前痛苦的喘息。

“所以——你不止在用那个游记一样的蠢名字，还把真名告诉了他。”

一贯温和的笑容从他的教父脸上消失了，诺伊尔只是冷冷盯着他，像在看着某个陌生的处决对象。

“相爱的人之间没有秘密。”基米希吐出一口血沫。

“即便你的爱人想要你的命？”

“你根本不懂……莱昂只是个普通人。”

他们在临近海岸的地方有一家小唱片店，那里只有阳光、没日没夜的音乐和爱人温暖的怀抱。周六日的时候他高大强壮的爱人会去当救生员，而他会在冷饮窗口把淋上炼乳和果酱的刨冰交给每一张凑近的、微笑的脸。

没有鲜血和尖叫、没有枪声和刀刃的寒光。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约书亚？抛下血缘至亲做一个无知又愚蠢的普通人，你根本不关心我们在经历什么。”

“我讨厌过去的生活。”那双绿眼睛里是赤裸裸的厌恶，“我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诺伊尔气极反笑：“你根本不懂你的选择给我们造成了多大危险，甚至你本身也处于危险之中，不仅毫无所察还做着幸福的幻梦。”

“确实，你正拿匕首对着我，不是吗？”基米希说，“你刚刚亲手把我从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拉进地狱，而且杀死了我所有的家人。你这个刽子手。”

金发蓝眼的死神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的家人不是这些看起来天真烂漫的蠢蛋，约书亚。”

“你居然让那个蠢蛋操你，还怀了他的孩子，你真令我失望。”男人继续说，有冰冷而愤怒的火苗在他眼中燃烧。

他们像两头愤怒的野兽般对峙着。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激发了血统里流动着的疯狂，基米希笑起来，“你期望我跟你回去吗？Manu，还是你更想我叫你daddy，我不是你听话的玩具，从来都不是。”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噩梦。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诺伊尔希望自己当时没有那么冲动和过激。至亲的连续受伤几乎耗尽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至少他该阻止那颗把他的小鸟变成睡美人的该死的子弹。

“嘿，这不是你的错。”beta毛茸茸的卷毛脑袋靠上他后背，“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活着，能畅快呼吸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一场蓄意谋划的车祸差点让三个继承人都葬身海底。孩子任性爱玩的本性让年纪尚小的Jamal躲过一劫，当晚上车的只有怀有身孕的beta和司机。汽车经过峭壁时司机受到狙击当场毙命，失去控制的汽车在密密麻麻的火力网中坠入海底，接着是漫长的针对落水区域的搜寻和扫射。托马斯·穆勒在一次几乎完美的恐怖袭击下侥幸逃生，代价是长时间浸泡在冰冷海水中失温的身体和几乎微弱难寻的心跳。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Aleks童年时总是体弱多病。

诺伊尔几乎不眠不休地铲掉了家族内部的背叛者和关系网，而几条指向大洋彼岸的线索让他找到了家中走失的小鸟。

约书亚看上去平静又幸福，很难把他和一个巨大的阴谋联系在一起。

他在大洋彼岸观察着他们的生活，一半沐浴在幸福的阳光下，一半隐藏在黑暗里。直到omega的前胸和肚皮一点点变得柔软鼓胀，直到死神和婚礼的钟声一并临近，他看到他体贴的爱人身后藏起的枪。

Telephone Record 02

“所以我说过美国人靠不住，他们甚至看不出人是活的还是死的，操。”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小约怎么样？”

“不怎么样，约书亚要是出事我和你们拜仁没完。”

“抱歉，托尼，是我的问题，我太草率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

“托马斯和孩子怎么样？”

“还好，你也知道的，托马斯运气一直很好。”

“真他妈的，下辈子最好别和黑帮扯上半分钱关系。”

“但愿如此。”诺伊尔长出一口气。

一阵沉默。

“跑了几个？”克罗斯问。

“一个。”

“剩下的都处理掉了？”

“嗯。”

“……Manu，别太紧张了，你该休息一下了。”

alpha长出一口气：“我尽量。”

“嘿，听老朋友的话，你倒下他们要怎么办？”

“好吧……你说得对。”

“小约这边状态很稳定，不用担心。我在药厂那边有人脉，先交给我照顾。”

“嗯哼，毕竟他是你带来的。”

“Manu，我们说好不提这件事的。”

“……抱歉。”

“Jam在哈维那边吗？”

“是，他那边正好有年纪相仿的孩子，离学校也近一点。”

“老天，当这么多孩子的爸爸真累。”克罗斯笑道。

“你忘了托马斯也是个孩子。”男人紧绷的语气放松了一些，脸上的笑变得柔软。

“得了吧，我不想打跨洋电话还听你们秀恩爱。那边解决掉就赶紧回去陪他，嗯？”

“谨遵吩咐。”

之后是被摔碎的陶瓷小鸟如何拼合自己的身体，并找回自己的翅膀再次起飞的故事。

这其中有很多的痛苦、很多的泪水，好在这些都是他成长的粘合剂，他毫无疑问地会变得更耀眼，更强大。

清冽的薄荷脑味信息素注入omega的腺体，金发的小个子身影本能地颤抖着。

他对他的爱和恐惧都如此真实，以至于他始终无法将枪口对准这个男人。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基米希开口。

“祝你得偿所愿。”alpha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吻。

“但关于孩子的事……我还是没法原谅你。”绿色的眼睛半垂着，“不过我要感谢你那一刀把我从omega无止境的生育循环里解放出来，从这点来看我们扯平了。”

“但这些依旧是我所背负的罪的一部分，”诺伊尔说，“去做你想做的吧，或许有一天你足够想我，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我爱你，father，像我小时候常说的那样。”

那是他们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紧紧拥抱。

敲门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请进。”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刚分化不久的omega，和当年的约书亚有七八分相像。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弗洛里安·维尔茨，是Jamu……贾马尔的朋友。”

“我记得你，弗洛里安……Flo，你们小时候就常常黏在一起。别那么拘束，叫我Manu就好。”诺伊尔微笑，“门外偷听的小子也可以进来。”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门缝探进来，被身后的人借力一顶差点摔倒。

“Jam，我们是一家人呀，你也太客气了哈哈。”穆勒笑着揶揄道。

“Momm……Thommy🥺。”男孩匆匆忙忙改口。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在憋笑。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伟大计划第二阶段吧。”穆勒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反着坐上去，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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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Part 1 永远在打电话的男人

“喂？”

“嘿，托尼！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的，”男人语速很快，带着浓重的口音，“我本来打算响三下铃就挂断，然后再给你打第二个……”

“我确实不想接，你的电话往往意味着我又要有大麻烦了。”

“嗯？哈哈，不是这样的，”穆勒笑道，“虽然我们过去确实给你添了点小麻烦，但都在你的控制范围内，不是吗？”

“准确地说——是你们的破事扩展了我的控制范围。”

“瞧你说的，你可是世界级！”对方停顿了一下，“所以这次的事一定也不在话下。”

“只要你们别再让我躲开各家族势力远渡重洋去接一个差点没命的睡美人——我可没那么年轻了，光想想我的头都在痛。”

“好吧……不得不说，这次还是和我们的小睡美人有关，但是另一件事。或许你还记得，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我们约定好要送他一件礼物。”

克罗斯静静听着。

“——就当作晚到的成人礼，毕竟我们几个当父母的水平都不怎么样。”

“嗯哼。”

“所以，现在是时候准备了。”穆勒的声音很平静，“或许你得扮演一个职业生涯中从未尝试过的角色，但足够值得作为金盆洗手前的最后一票。”

“很好，托马斯，你又让我开始头疼了。”

“哈哈，在这方面我从来没让任何人失望过。”他大笑，“原则上我们需要见面谈，当然电话聊也没问题。”

“见面谈吧。”

“没问题，老地方见。”

托尼·克罗斯只会接他想接的电话，也只会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

但显然这个“老地方”已不再适合会面。

像所有战争期间建成的建筑一样，疗养院的地下部分远比地上复杂得多。坍塌破损的墙体已被薄薄的青绿色苔藓和野草覆盖，隐藏在灰尘之下的焦黑地板尚能证明当年这里发生了什么。

“现在可不比五年前了，光明正大地开车来这边在过去可是稀罕事。”

儿童房中央的矮几上摆着酒，论谁看了都要称一句怪异。

“来吧托尼，就当我们来叙叙旧，这种时刻可不多啦。”

过时的卡通壁纸残留在房间墙壁上，让这个本用作临时用途的房间多出几分温馨。穆勒依旧瘦削的体型足以让他把自己嵌进双层床的下铺，两个一米八的男人让这个曾属于孩子的房间异常拥挤。

克罗斯将信将疑地坐在一张小木椅上，好在这张椅子还足以支撑他的体重。

“不是太舒适，但是足够怀旧，不是吗？”穆勒挑眉。

“开始怀旧是变老的信号，托马斯。”

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向两个玻璃杯中倒入白兰地，金黄色的酒液似乎让这个地窖变得温暖了一些。“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吗？”

“当然，”克罗斯笑道，“你差点害得汉斯老头发疯。”

“‘嘿！哪个小子能抓住那个在地下乱钻的西方佬兔崽子我就给他50马克’，我想他应该是这么喊的，”穆勒学得有模有样，“所以那是我们搭档的第一桶金，不是吗？”

“准确地说是我们两个耍了他们一整个下午，看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地道里撞来撞去，在那个年代这种乐子可不多见。”克罗斯说，“第一次下来就能摸清整个地下结构的人也不多见。”

“我少数自豪的优点之一。”穆勒做了一个皱巴巴的wink，“不过我们的年龄已经做不了捉迷藏的兔子，只能做守着洞的猎人——要么运筹帷幄，要么功亏一篑。”

“我更希望是前一个选项。”

穆勒笑起来：“当然如此，你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你需要做的只有打一个匿名电话，然后在枪林弹雨中尽量保全自己，这两者你都很擅长，不是吗？”

“听起来确实简单得要命，不过介于你们之前惹的麻烦，还是讲得更详细一点为好。”

“明智的选择，我的朋友。”穆勒与他碰杯，“我们打算策划一场钻石劫案，找几个人来临时搭伙，大家对彼此一无所知，聚在一起的唯一目的就是按我写好的计划偷那该死的钻石。”

克罗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我们的目的根本不是钻石，钻石只是为了让那个神秘先生上钩的饵。”

“我大概知道你所说的神秘先生是谁了。”

“正如你所想，”穆勒笑得鬼灵精，“所以你要忍住不能对他动手。”

“我尽量，”克罗斯假笑，“但我有时候说话会比较刺耳，这个可忍不住。”

“那我们的计划将会幽默十足，我已经开始期待了，”穆勒喝了口酒，“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目的是引神秘先生上钩。”

“嗯，嗯，是这样，然后我需要你在计划实施前5小时打一个电话，我们10点行动，所以应该是凌晨5点——”

“嗯哼，打给谁？”

“当地警署，告诉他们我们全部的计划，”穆勒笑道，“我们需要一帮半睡半醒枪都端不稳的条子参与我们的表演。”

“……托马斯，我真的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嘿！别又摆出这个表情。”

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表情，诺伊尔将其命名为“托尼无语的沉默”。

“Ulle会备好车接你，他负责保障你的安全。”

“拜仁的枪手是都忙着种地吗？还是你们的打手小哥终于学会空手接子弹了？我可是要逃出条子的枪林弹雨，不是什么不限规则自由搏斗的黑拳馆。”

“放轻松亲爱的，Ulle是我和Manu最信任的人，他面对这种状况绰绰有余。”

“那确实，你们两口子仇家比我多了去了，时不时就洗个子弹澡还活蹦乱跳的。”

“这可是我最近听到过最甜蜜的话了，托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我们相隔如此之久后的合作了。”

克罗斯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什么时候开始？”

“一周后，”穆勒说，“我得和另外几位先生们交流一下。”

“OK，”克罗斯喝掉杯底的残酒，“这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吗？”

“没有，不过你的前东家会派人来，他们想要的是另外的东西，”穆勒眨眨眼，“所以我们暂时是合作关系。”

“那倒和我无关。”他起身握上门把手，“希望这不是我们的倒数第二次见面。”

“我确定不是，”穆勒微笑，“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已经恢复自由身了吗？”

克罗斯低头看了看手腕的纹身，笑道：“当然，I'm Toni Freeman now.”

Part 2 枪手

“操，怎么会整这一出？这他妈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别喊了Rob，货已经到手了，我们只需要逃出这个该死的街区就完事。”

两个黑衣男人一边躲子弹一边向路边的空车移动，安德里希回手解决掉两个警察，让他们能在火力减弱的间隙喘口气。

“你懂我意思吗，这些该死的条子就像事先埋伏好一样涌了出来，源源不绝像下水道的老鼠。”

“我懂伙计，但是现在我们没必要想这个，”塔带着箱子快速移动着，“我们唯一该想的是怎么跑出去。”

“嘿！老天！你们也跑出来了！真是万幸！”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二人组飞快对了个眼色。

“13号老兄，没看出来，你跑得还真够快的！”安德里希和他打了个招呼，撞碎了他身后驾驶座的车窗，三个人迅速转移到车里发动引擎。

“老天，那个该死的箱子里不会是钻石吧！穆勒先生果然没说错，看来我真是撞大运了！”

“确实，我刚刚趁乱拿了些出来，至少没跑空。”塔镇定自若地编着胡话。

“我知道现在提这个要求可能有点离谱，但4号先生，我能看看箱子里的钻石吗，我还没见过真货。”

“你在说什么鬼话，伙计，刚刚在交易中心你是只盯着服务员小妞的大腿吗？”

“嘿，别这么剑拔弩张的，”塔拍了拍搭档的肩，“听着伙计，我也很想给你看看，但现在我们身后跟了一群该死的条子，所以至少等我们到集合点再说？”

“确实如此，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这种时候我总是很紧张。”13号高昂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

“放轻松二位，只要这辆车——”

塔话音未落，车子的速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慢。

“哦操，这该死的车快没油了，13号老兄，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听我一句劝，下次找车先看看仪表盘，好吗？”

“好了，准备好跳车先生们，条子要追上来了。”

安德里希调了下方向盘，给他们的跳车路线提供一些掩护。没油的车车头一偏，缓缓撞向停在路边的货车。有子弹击碎了副驾一侧的窗户，塔骂了一句迅速俯下身，两人以非常狼狈的姿势爬出了车。

后侧车门迟迟没有动静。

“嘿伙计，你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安德里希拉开车门，13号的身体软绵绵滑落，横躺在后座上，鲜血从他眉心的弹孔蜿蜒而下。

“老天……”

“上帝保佑，”塔默念了一句，“听这动静后面至少有一打条子，我们得转移到那边的车上去。”

这是一条不太宽的马路。斜对侧恰好来了辆车，停在离他们十步左右的地方，尚未熄火。车主仍然躲在车里，似乎怕被枪战波及。

“真够点背的。”安德里希又看了一眼那可怜鬼的尸体。

“能解决吗伙计？”大块头beta问。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作为目标比我显眼多了。”

冲出掩体的一瞬间，突然有辆车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如果不是塔反应快停下了脚步，此时地上已经多出了两具尸体。然而仅在短短几秒内，警方的子弹已像雨点般袭来，二人不敢多做停留，一口气冲了过去。塔把那个藏在车里的倒霉蛋拉出来丢在地上，迅速发动了引擎。

“你受伤了吗？”安德里希借着开车时的转向干掉了几个警察。

“没有，我觉得全身上下运转正常。”

“这真是怪事一件，”枪手又补了几枪，直到后视镜里再也没有穿蓝色制服的身影，“被一打警察扫射我们两个还生龙活虎，身上的洞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你知道这证明了什么吗？”塔若有所思。

“证明半自动机枪是一堆废铁。”“证明这世界上确实有神迹。”

两人同时开口。

“嘿这不能算什么神迹，那玩意致死率真的低得可笑，除非在我和你这么近的距离才有用。”

“蓝衣佬们可不只有半自动机枪，13号先生会很乐意证明这一点。”

“好吧……那单纯是他运气差。”枪手撇嘴。

“你宁愿相信运气这种玄乎的东西也不相信神迹？够怪的老兄。”

“如果这也算神迹，那上帝他老人家可真够忙的。”

塔没接他的话。

“但至少我们不用再装模作样绕路去那该死的集合点了不是吗？要我说那现在就是条子的网兜，有去无回。找个地方吃早餐才是正经事，你说呢，搭档？”安德里希换了个话题。

“我赞同最后一句。”塔开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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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Part 3 Ghost

“所以这是在干什么，another round？”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举枪对峙着，而来自第三方的声音让紧张局面有所缓和。

“这混蛋杀了10号。”个子较矮的一方愤怒地控诉道。

“准确地说是条子杀了他，我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高个子男人说，他扬了扬包着绷带的手，“以我的身体状况只够保全自己。”

“我对你们的过家家戏码没兴趣，我只关心谁拿到了钻石。”克罗斯道，“所以赶紧把那该死的枪放下，如果你们脖子上那玩意儿里还残留着大脑的话。”

双方放下了枪，但眼神依旧满含杀意。

“很好，先生们，让我们聊聊这件事。22号先生，你拿到钻石了吗？”

“没有。”22号答。

“OK，那你呢？”克罗斯看向高个子男人，“18号先生？”

“没有，但4号和23号手里拿着箱子，可能钻石在他们那边。”

“嗯哼，不错的消息。顺便一提我也没拿到钻石，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在这里等4号先生和23号先生了对吗？”克罗斯如是说，但他明白二人组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们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

“确实如此。”22号表示赞同。

“恰恰相反，我们应该尽早离开这里。”18号平静地开口。

克罗斯的目光转到对方脸上。那是个高而壮的男人，宽厚的胸背凸显出过人的手臂力量，深棕色卷发，面部棱角分明。

“8号先生看起来和我们的主办人很熟悉，你能联系上他吗？”男人问。

“我在来的路上给他打过电话，他让我们按原计划汇合，他稍后会来。”

克罗斯说了个谎，他其实并没有理由回到集合点，警察摸到这里只是早晚问题，而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

“穆勒先生会来就好多了，”22号喜出望外，“这下我们可以安心等钻石送来，不必再怕什么该死的条子。今天这一切简直糟透了。”

“您来了也让我觉得好多了，8号先生。”他接着说，身体微微向克罗斯这侧倾斜，“您来之前他一直主张我们之中有叛徒，甚至用枪指着我的头，就像您刚刚看到的那样。”

“我的意思是所有活着的人都有嫌疑，”18号语气笃定，“除了被条子干掉的倒霉鬼。又或许这整件事就是个圈套，是某些人设的局。”

“嘿！说话小心点，我不允许你如此污蔑穆勒先生！”22号的反应很夸张，有一些企图在克罗斯面前示好的意味。

“我同意22号的说法，”克罗斯微笑，“以我们的交情，托马斯不会干出这种事。”

“以你们的交情，”对方深色的眼睛盯着他，“如果这是一个局，你是最可能配合他的那个，不是吗？反正不会是你旁边那个爱拍马屁的胆小鬼。”

“嘿你这混蛋！你最好对你说出的话负责！”22号尖锐地喊叫，克罗斯按住他准备掏枪的手。

“我也是从枪林弹雨里逃出来的，我杀的蓝衣佬可不比你少。按你的理论，所有没死的人都有嫌疑。”

“确实如此。”

“那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活着？”

“10号死了，”22号瞪着高个子男人，“这家伙把他推下了车，任由他被打成一滩肉泥。”

“他腹部大出血，而且已经没力气拉开车门了，”男人挑眉，“我不是来参加道德审判的，那种状况下显然自保更重要。13号是我们之中跑得最快的，你们有谁看到他了吗？”

“死了，”克罗斯说，“我在路上看到了尸体。”

“那可真够倒霉的，连穆勒先生的幸运也拯救不了他。”22号耸肩。

“所以活着的只剩我们和不知何时会来的4和23，”18号陈述道，“如果他们其中之一是叛徒，这个集合点应该早就被条子包围了。8号先生，请问你的高见？”

“按你的逻辑来看我确实有嫌疑，但如果我是叛徒，又何必冒着被指认的风险再回到这里呢？”

“确实如此。”深色眼睛的男人依旧盯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抱歉，是我冒犯了。”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怀疑一下18号呢？”22号突然发难，让稍有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你无意义的粗鲁行为触发了警铃。”

“哦？看起来我应该放任那个员工用藏在展示柜夹层的枪打爆你的脑袋。”

22号短暂地闭上了嘴。

“你对危险的嗅觉似乎很灵敏。”克罗斯说。

“过奖，我是个很惜命的人。”男人盯着他的眼睛。

“是因为你曾经死过一次吗？”一个意有所指的问题。

“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干这行的多少都有过一两次和死神打照面的经历——”

22号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突然而来的灼热巨痛淹没了他，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以为不打断别人交谈是最基本的礼仪，”18号说，“8号先生，你说呢？”

“把枪扔掉，”克罗斯用枪指着对方，“这不是你对他开枪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这个卑鄙的家伙分走我的钱。”男人微笑着把枪放在地上，克罗斯警惕地把那把枪踢到角落里，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

“既然如此，我劝你尽快开枪，8号，还是你想等到警察包围这里？”

“现在主动权在我，不是吗？”

“如果说并非如此呢？”男人包着绷带的手突然转过一个诡异的角度。

原本应该昏迷在地上的22号拼尽全力开了最后一枪，虽然没射中，但让18号的动作慢了些许，克罗斯得以从暗枪下逃脱。

高热的枪口点燃了一部分缠绕着的绷带布料，格洛克18，克罗斯在此时确定那就是他一直以来想找的枪——那把射出那颗该死的子弹的枪。

“我们见过吗？8号先生，”男人深色的眼睛盯着他，同样指着他的还有黑洞洞的枪口，“你总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克罗斯听到了清晰的骨骼碎裂声，那把格洛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看起来你现在真的需要绷带了，”克罗斯用枪指着倒在地上的人快速退向窗口，“18号先生，不，莱昂·格雷茨卡。”

尾声

“我想您应该听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一向沉默的打手说。

克罗斯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得感谢你，或许还得感谢里面那具尸体，刚才我真的觉得我要栽了。”

“介于您现在平安无事，我想我也不必说太多，这是我该做的。”

“不过就你的身手而言，只当个打手会不会太浪费了？”

“您过奖了，”被称为“Ulle”的打手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们需要一个‘隐形人’来处理事务，这是Manu的意思。介于您和基米希先生的关系我可以透露这一点，但愿您刚才小小的好奇心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困扰。”

“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克罗斯笑起来，“我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我的荣幸。”他笑得滴水不漏，“如果可以的话，我直接送您去私人机场，托马斯在那边等您。”

托尼·克罗斯在穆勒传来的早报印版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做得还不错，不是吗？”穆勒笑着说，“至少认识他的人能一眼认出这个脑袋——不过我不确定五年前他是不是长这样，毕竟Manu拒绝提供那段回忆。”

“长太高唯一的好处，”克罗斯笑，“我没想到你还专门找了记者。”

“嘿！这些人像苍蝇一样漫天乱飞，只要透露一点信息就能为你拍一本摄影集那么多的照片供你挑选，”电流声给他的笑声加上一层沙沙的质感，“或许你想要你的英勇身姿？我可以帮你找找。”

“得了吧，留底可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也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家那位有点过度反应，他变本加厉的完美主义让很多人吃了苦头。”

“你们两个真令人头疼，像以前一样。”

“哈哈！希望我们有一天也能像你一样，有一个漫长的假期，有爱的人在身边，”穆勒说，“但看起来那些人还得再吃一阵子苦，不过这正是人生的乐趣所在。祝你假期愉快，托尼。”

“感谢陪伴，托马斯。”

他挂断了电话。

tbc.

Chapter Text

It's now or never,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Come hold me tight，

親愛的，來擁我入懷，

Kiss me my darling,

親吻我吧，

Be mine tonight，

今晚，你只屬於我一人。

——Elvis Presley《It's Now Or Never》

两人站在一家年代颇为久远的手工制衣店前。

“哇喔，就像电影里的老派绅士一样！”安德里希吹了声口哨。

“介于你穿成这个蠢样，”基米希扫视了一番他身上和旅馆老板讨来的冲浪T恤和丑短裤，“等下还是闭嘴比较好。”

“谨遵吩咐。”他乖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职业素养颇高的裁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奇怪穿着。基米希正在和这位仿佛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聊一些他听不懂的高级术语，安德里希将其分类为“富家子弟们的专有知识”。他所能做的只有保持得体微笑和适当的眼神交流，但配上T恤短裤一定非常滑稽，在角落里憋笑的年轻女侍者正证实了这一点。

他朝她眨了下眼，后者捂着脸闪进了里间。

基米希终于和裁缝交流完毕，等对方一转过身就用力掐他的手。

“awww！”alpha无声尖叫，“我明明很听话。”

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脸颊微微鼓起，基米希没接话，默默往一排布料货架后面走去。

“我们接下来是要量尺寸吗？像电影里那样？”身后的人又贴上来，在他耳畔小声问。

“……成衣不用量尺寸。”omega绷着脸小声叨叨，突然被勾起下巴亲了一下，那双冷绿色的眼睛瞪圆了，气鼓鼓地看着他。

“抱歉，你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对方笑得毫无悔改之意。

『When I first saw you,』

『with your smile so tender,』

『my heart was captured,』

『my soul surrendered……』

他们伴着留声机的声音在不同的衣料间穿梭着，松脂和崭新布料特有的气味围绕着他们。

一前一后，总保持着一步距离。

『I'd spend a lifetime,』

『waiting for the right time,』

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都让alpha感到安心。他闪着光的软绵绵的金发、他的背影、他的侧脸、他身上的味道——

『Now that your near……』

还有默契牵起的手。

“The time is here at last.”安德里希在心里跟着唱。

可惜他并没有亲吻爱人的机会，至少现在没有。

“安德里希先生，”裁缝的声音传来，“请来试一下衣服。”

“不得不说，你看起来像样多了，”基米希脸上标志性的笑容多出几分真心，“这套衣服真不错。”

“您的眼光很好，”裁缝礼貌微笑，“用料和款式都很适合这位先生。”

试衣间里的alpha转了个身，对上一双闪闪发光的绿眼睛，“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他大步向他走来。

“May I kiss you？”基米希听到他问，下一秒吻就落下来，温暖干燥的掌心捧起他的脸。

“哦天哪！”爱脸红的女侍者小声惊呼。

基米希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里只有他自己的倒影，被浓稠的爱意包裹着，呆呆的一动不动。

“放轻松先生们，热恋情侣做这些最正常不过了，”阅历过人的裁缝笑着朝他们眨眨眼，“想必每个人都会经历如此甜蜜的时光。”

基米希瞪了安德里希一眼，后者正看着他傻笑，他没拍开那只扶在他腰侧的手。

“——所以二位是打算结婚？”

“是。”“不是。”两人同时开口。

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看来这位先生还没准备好……还是说这是一个惊喜？”

“好吧，怪我没提前告诉他。”基米希微笑。

“老天，那看来是我多嘴了，非常抱歉。”裁缝眨了眨眼，把发票递给他，“剩下的几套我们会送到您留的地址，感谢光临，祝二位幸福。”

安德里希自然地牵起身边人的左手吻了一下，“感谢您的祝福。”

“我以为你会讨厌那个词。”他边系安全带边说。

“确实，但这么说最简单，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基米希答。

几秒沉默后。

“嘿！别那么盯着我看，笑得怪恶心的。”omega皱起眉。

alpha搓了下他发红的耳尖，“你知道吗？你害羞的时候会下意识放一点信息素出来，甜甜的，”

“——让我很想咬你。”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

“给你两个选择，”omega瞪着面前的空气，“闭嘴或者滚下去。”

“我闭嘴，十分抱歉。”

“这样才是乖狗狗，”基米希微笑，“最好把眼睛也一起闭上。”

“我认识的一个人一直靠他有钱的女朋友接济，我过去一直觉得他是个不思进取又没责任心的超级混蛋。”

敲门声响起，基米希让穿礼服的侍者把盒子放在矮几上。

“——现在我觉得他至少是个幸福的混蛋，被富有的绑架犯先生包养的感觉真不错。”他把酒瓶从冰桶里抽出来，Martell XO别具特色的瓶身凝上了一圈细密的小水珠。“确实很不错。”安德里希反复强调。

基米希在和侍者确认并在某些东西上一一签字，无暇顾及他发出无聊感叹的人质。

“介于我看起来已经焕然一新，那你就是这里最格格不入的东西了。”安德里希拍拍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破损的黑色皮箱，“你甚至比不上你矮几上的兄弟。”

他把目光转向摞在一起的昂贵纸盒，黑色一个，白色两个，盒身包裹着光滑的暗纹缎。

完全是本能的好奇心作祟，他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一个。

“……所以你没告诉我的是我们要结婚还是要提前参加万圣节派对？”alpha试图用手指勾起盒子里众多奶白色缎带里的一条。

“都不是。”盒盖被另一只手合上，终于送走侍者们的基米希从他面前搬走两个白色纸盒，并闪进套间的一个卧室，“黑色那个才是你的。还有我要换衣服，不准进来。”

“嗯……我可以把这当作一个邀请吗？”

“不可以。”omega冷冰冰地关上门。

黑色礼盒里是一件宴会用的晚礼服，深黑色底布混纺少许墨蓝色丝线，面料似乎比他身上这件要贵许多，搭配银灰色的马甲和浅蓝色丝质领结，除去看一眼就让人窒息的假领，他对其他部分都相当满意。

安德里希为自己死在廉价motel里的廉价领带和被基米希烧掉的平价西装默哀了十秒，在把礼服悬挂妥当后陷进沙发。

他的眼神穿过烟雾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对方今天花费的时间显然比平时长了不止一倍，和他向来精简快速的风格相差甚远。

“约书亚——”他靠在门口，“约书亚，我可以帮你系领带哦，需要帮忙吗？”

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没人应声。

alpha叼着烟想了一会，那间卧室有一个正对马路的窗，房顶有一个通风口，但据他目测的不精准三围数据来讲对方会很难通过。

“约书亚，亲爱的，小约——我能叫你小约吗？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Mr.K，我亲爱的绑架犯先生，和我说说话好吗？”他用指节扣了两下门，“或者——在你像高塔上的公主那样从窗子逃跑之前，再见我一面好吗？求你了。”

“该死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基米希的声音从门板后面传来，还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甜甜的香草味，“看看电视的蠢节目或者给自己弄点喝的，随便你干什么都行，别站在门口烦我。”

“好吧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要去和美味的白兰地约会了。”

芬芳饱满的香气和暖而醇厚的酒体很快让他变得愉快又放松，甚至有些飘飘然。至少那个象牙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是如此。

“我的老天，”两人对视了一会，alpha眼神呆呆地开口，“我们不会真的要结婚了吧？”

“想得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来到近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我那完美主义的daddy看到我穿成这样结婚一定又火冒三丈。”

他甚至涂了同色系的指甲油，在暖色系的灯光下带一点细闪。

基米希看起来心情很好，至少他默许了对方傻乎乎轻轻捏他手指的幼稚行为。简约的希腊式剪裁让亮而软的丝缎完美贴合身体线条，在肩头、胸前和腰际堆起水波般的皱褶。

“我们需要混进一个上流宴会——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穿裙子真好看，亲爱的。”安德里希的目光迷失在他腰间的一小段褶皱间。

基米希用鞋尖碾他的脚面，“三秒钟之内站起来，否则你下半辈子别想离开你亲爱的沙发了。”

高跟鞋让两人的身高差缩小至可以忽略不计。

“老天，你可真是准备万全。”

“不像某些人连套衣服都懒得换。”

“我的生物钟告诉我这个时间更应该脱衣服，而不是换衣服。”alpha的手指轻轻滑过一条象牙色的波纹，点上对方裙摆间露出的大腿，“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去宴会？”

“计划如此，”基米希靠着墙，捉住那只不怀好意的手，“我有一笔旧账要算。”

“旧情人？还是仇家？”

绿眼睛眨了下，“或许两者都算。”

柔软的布料随着动作向两边垂落，露出被白色半透丝袜包裹着的腿。

“……当你的仇家待遇可真不错。”

“当我的人质待遇也不错，刚刚还有人沉浸其中发表感言。”

安德里希沉默，他只是盯着吊袜带上那只奶白色的缎带蝴蝶结，好像它下一秒就会飞走一样。

“到时候场面可能会很混乱，所以行动开始后我们要分开走，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汇合——你在听吗？”

“嗯哼，分头行动事后汇合。”

“你还要带着你的宝贝箱子吗？”

“当然，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好吧，那你的麻烦不会比我少。”基米希微笑。

安德里希想起另一双棕绿色的眼睛。他突然发现他们俩很像——一半时间气势汹汹，另一半时间笑得甜蜜又天真。皮箱里的东西原本是送给Flo的礼物，Jona曾经和他提起过。

“你在想谁？”

他突然撞进一双镜子般的绿眼睛，冰冷又透亮，像能映出所有秘密。有什么温暖光滑的东西轻轻蹭过膝盖内侧，若即若离但暧昧十足，被丝袜包裹着的皮肤触感很奇妙，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隔着一层西装布料传来，意味着某种明晃晃的挑逗和邀请。

“……别告诉我你到时候也打算用这招。”

“我还没想好。”omega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那我可能会忍不住爆掉那家伙的头，”灼热的掌心贴上袜口勒出的一圈软肉，“你会变成一个血淋淋的奶油樱桃派的，我亲爱的。”

“你打算把枪放哪儿？”他环过他的身体去解礼服背后的拉链，瞥到左耳耳垂一个空空的小洞。

“我那天不会带枪，先交给你暂时保管。”

安德里希皱眉，“你没准备手包之类的吗？至少可以藏一把袖枪备用。”

“你知道吗？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跟着Manu去打猎了，不是用枪，只用刀。那时候猎犬看起来甚至都比我大一点。”

这显然和他印象中的那个漂亮瓷娃娃出入甚远。

“拜他所赐，我知道猎物身上的每一个弱点——猎物当然也包括人。”基米希的手指一路滑过他的大动脉，最后停留在心脏。

“……老天，看来以后我要睁着眼睛睡觉了。”alpha举双手投降。

“骗我的人往往只有一种下场，就算是笨狗狗也不例外。”他笑着挠挠对方毛茸茸的下巴。

礼服裙被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基本靠缎带和蕾丝薄纱构成的内衣遮盖度无限接近零，至少背面如此。高跟鞋让那双柔韧结实的腿看起来分外细长，尽管他们的主人此刻正在发泄着强烈不满。

“这玩意简直是刑具，只穿了一会儿我的脚就痛得要死。”omega蹬掉正折磨着他的美丽废物，踩在厚厚的绒毯上，被丝袜包裹着的脚踝看起来更加纤细柔软。他轻巧地坐到床尾，双腿交叠，单手托着下巴，脚尖高高翘起。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靠在那边看还是快点滚过来？”

tbc.

Chapter Text

I love you so much, cant count all the ways,

我是那么爱你，任何东西无法衡量，

I die for you girl, and all they can say is:

我愿意为你死去，而别人却只是说：

He's not your kind.

他并不适合你。

——Urge Overkill《Girl, You'll Be a Woman Soon》

带纹身的手圈上他的脚踝。

“嘿！”omega条件反射地想抽回脚，却并未如愿。“你要干嘛？”他皱起眉。

“我刚刚听到有人抱怨脚很痛，”安德里希坐在他对面，两人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拇指轻轻蹭着脚跟外侧的皮肤，另外四指滑过后侧凸起的跟腱，“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好吧……确实，”基米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下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金色的睫毛半垂着，“但总感觉怪怪的……”

“你之前从没做过脚底按摩吗？”alpha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他紧绷的脚掌，“这样会痒吗？”

有种莫名的暧昧气氛在两人间流动着。

“不会。”他摇摇头，巧妙回避了对方的第一个问题。

仅就裸露程度而言，脚完全可以划归至人体的私密部位，或许这正是它们接触到一切非鞋袜类物品时就会异常敏感的原因。起初的一点痒意和莫名的羞耻感逐渐消失，因为高跟鞋隐隐作痛的前脚掌被按压揉捏着，恰到好处的力度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我开始后悔了，高跟鞋完全不适合我，”基米希小声抱怨，他伸展了下被丝袜绷紧的麻木的脚趾，“很难想象我要穿着这玩意暗杀某人，应该只有电影里的女演员能做到这种事。”

“但是你穿高跟鞋很漂亮。”

温暖的指腹轮流按过光滑紧绷的皮肤，直到触感变得热而柔软。

“对我而言，”omega盯着对方手背上的纹身，一边是眼睛和宝剑，另一边是玫瑰、燕子和四芒星，“漂亮和舒适之间必然会选后者。”

安德里希笑起来，“把自己绑成用缎带装饰的小蛋糕可不见得有多舒适……还是说——你是故意的？”他故意用力按了下脚掌正中央的凹陷处，激起一声甜甜的惊呼。

“……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基米希抿紧了唇。香草奶昔的味道在空中扩散开来，混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好了小别扭鬼，”安德里希亲了下他被白色丝袜包裹着的踝骨，“现在换另一只。”

“所以你只是在帮我按摩而已。”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基米希开口。

“嗯哼，”安德里希笑得一脸纯良，“难不成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一只脚赌气般地蹬上他肩头，脚趾戳着他锁骨。

“哇哦，看来有人完全不担心走光问题。”alpha打趣道，“从我的角度看真是一副好风景。”

“那再抬高一点呢，是不是看得更清楚？”

脚背蹭上对方的耳朵和侧脸，薄而滑的丝袜减弱了摩擦感，让基米希想起童年时养的小狗，摸上去没有想象中那么软，而且会假装咬他的腿玩。

“看起来有人的脚彻底不痛了。”安德里希吻了下捣蛋的脚背，弯起手指，用指背刮过敏感的脚掌心。

抬高的腿因此抖了一下，接着不服输地滑进外套前襟，一深一浅地踩着他胸口。

“你应该再给自己准备一条小猫尾巴。”alpha温热的掌心滑过包裹在半透明丝袜里的腿部线条，隔着一层薄薄的阻隔揉捏大腿后侧柔软的肌肉。

“嗯哼，你想要带铃铛的那种吗？”前脚掌踩着结实的腹肌一路下滑，轻轻踩上藏在布料下的硬物，“看起来有人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正经。”

混合在一起的信息素迅速塞满了整个房间。

下身涌出的爱液把薄纱浸得水淋淋一片，浅红穴口藏在白皙饱满的软肉之间，腿心的一片绯色因为主人毫不矜持的姿势一览无余。

薄而软的蕾丝紧贴在omega充血膨胀的性器上，女式内衣本就狭窄的空间让紧紧贴着小腹的浅色肉棒愈发可怜起来。

这一幕显然有点色情过头了。

架在alpha肩头的腿微微用力，把对方拉得更近了一点，却因为落在大腿内侧的吻不自觉地颤抖。

袜口和环状的装饰缎带间堆出一圈软肉。对方尖尖的犬齿叼起连接处的蝴蝶结，受力弹回的袜带激起一阵颤抖着的肉浪。alpha用牙磨着细腻敏感的皮肉，再安抚般地舔过齿痕，轻轻落下的吻逐渐变成用力的吮吸，在白而柔软的皮肤上留下一片鲜红的吻痕。

冰蓝色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吻沿着耻骨一点点向腿心延伸，omega的腰被高高抬起。

“等下……别——”

拒绝的声音变成柔软甜蜜的呻吟。

浓郁的信息素仿佛变成了实体，而他的身体也确实足够湿、足够软，正不受主人控制般地溢出水液。

“……我说了别……”

基米希挣扎着用膝盖顶对方的肩膀，但卡在膝弯的手阻止了他的小小反抗。

“别什么？”坏心眼的alpha看着他笑，“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别舔。”浅浅的薄红覆盖了裸露的皮肤。

“别舔哪里？耳朵？腿？脚？还是像刚才那样——”

湿热的舌尖把薄纱顶进穴口，挤出一股热液，再滑过会阴，舔弄吮吸着饱胀的囊袋。湿透了的奶白蕾丝紧紧包裹着那里，透出诱人的粉色，手工布料微小的凸起被舌面顶着，一点点磨蹭着敏感的皮肤，逼出主人细碎柔软的呻吟。

“你湿透了，亲爱的，而且闻起来好香。”温暖湿润的嘴唇隔着薄纱含住敏感的顶端，“昨晚好像没怎么照顾你，都怪你的主人太敏感了。”

舌尖舔过充血的柱身，来回勾勒着柱头凸起的线条。被体液浸透的薄纱变得紧绷而粗糙，磨蹭着细腻敏感的皮肤，激起奇怪又刺激的快感。

omega软韧的腰不自觉地摆动着。

“你喜欢这样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咒语，“你明明很喜欢被舔，不是吗？”

想说出口的句子最终都被快感变成破碎的呻吟，他想他实在是坏透了，但是又确实爽得要命，仿佛整个身体都在他嘴里融化开来，像一颗软而甜蜜的、无力抵抗的棉花糖那样。

手指把包裹着臀肉的布料向中间聚拢，薄纱和蕾丝缠裹在一起，磨蹭着柔软泛红的穴口，同时让前端被裹得更紧。牙齿隔着布料轻轻咬上圆润的顶端，被钝化的痛觉像某种速效兴奋剂，让他一瞬间绷紧了身体，突然而至的、长久而用力的吮吸让基米希大脑一片空白。

“多谢款待。”

他看着alpha红色的舌尖一点点卷走顶端和布料上的白浊，在饱满的柱头留下一个吻。

“不得不说——尝起来加薰衣草是个好选择，”安德里希朝他眨眨眼，“现在我们有独家秘方了，不是吗？”

“……我杀了你。”omega浑身泛红，湿漉漉的绿眼睛瞪着他。

“你打算用什么杀了我，嗯？”男人凑上去吻他半张的薄唇，“如果用嘴的话——我更希望是下面那张，当然这张也可以。”

alpha的下半张脸湿漉漉的蹭着他下巴，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提醒着他，这些都是从他体内流出的水液。对方露骨的荤段子和自己身体色情过头的反应让基米希的羞耻心几乎爆炸开来，然而正用拇指蹭着他嘴唇的坏家伙显然没想放过他。

“我想射你脸上，亲爱的。把你变成淡粉色的奶油小蛋糕，一定可口极了。”

“混蛋！你滚开！”基米希恼羞成怒，试图用腿蹬对方的肚子。

“再往下一点宝贝，嗯……”alpha低叹出声，“我早就想你这么踩我了。”

“妈的，混蛋，我怎么不早点打爆你的头。”

“因为你喜欢我，不是吗？”

基米希沉默。两人间某些心照不宣的纵容和隐隐的渴求似乎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装可怜也好、坏心眼的故意试探也罢，在经历过昨天的一夜迷情后，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徒劳。他重重踩了下脚下凸起的那根作为回击，热而坚硬的性器抵着他脚底。

“操。”安德里希骂了一句。

昨晚突然降临于衣服上的悲剧还历历在目，alpha迅速把外套和裤子脱掉搭在椅背上，期间不断受到裹在丝袜里的脚的骚扰。

“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已经掌握了诀窍。”光滑的脚背撩过腰侧，重新夺回部分主动权后，那双闪着笑意的绿眼睛盯着他。

“什么诀窍？”

“脚底按摩。”基米希眨眼，脚掌摩擦着紧紧抵着他的那根，“礼尚往来，不是吗？”

“好吧……”alpha深吸一口气，“那让我们看看成果怎么样。”

脚趾隔着丝袜磨蹭着饱满的顶端，前脚掌按压揉弄着柱身，一深一浅地踩着，脚跟时不时蹭上鼓胀的囊袋揉搓。高潮时的一层薄汗让柔软的尼龙面料变得湿滑，脚底的动作也因此顺滑许多。紧贴着掌心的性器变得更烫更硬，让他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足够刺激，但还远远不够。

“只在尾巴上系铃铛好像不太够，”alpha的手环住他脚踝，“这也应该系一对。”

“我可没答应尾巴的事，”突然被打断的基米希很不满意，“把手松开。”

他用另一只脚去踩带纹身的小臂，却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在你的脚抽筋之前，不服输的小猫咪，让我们做点有趣的事吧。”

脚掌被迫合拢，带纹身的手固定住上半截和脚跟，顶端挤开中央那道小缝，再一次次操进去，直到掌心被弄得湿漉漉粘乎乎一片。

“老天，丝袜真是伟大的发明。”alpha感叹。

被浸湿的轻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滑腻触感放大了快感的火花，脚掌心的皮肤似乎变得像甬道内部一样柔软又敏感。对方手背上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看，某种被使用、被侵犯的羞耻感进一步放大，混合着奇妙的快感传遍全身。

“呜嗯……该死的，什么恶趣味……”

“我以为你在穿丝袜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圆润的顶端故意磨着对方软软热热的脚心，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有高级趣味的正人君子，我只是想把你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变得又湿又软而已。”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omega的绿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我想你抱抱我，贴近一点好不好？”

平时冷淡高傲的人主动服软或许才是最好的催情剂。

“好吧，如你所愿。”他亲了下他颤抖的脚尖。

他们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

手指用力揉捏着臀部的软肉，泛红的穴口暴露在空气中，被耐心地顶弄磨蹭着，吐出一小股热液。

“能先帮我脱掉吗，湿乎乎的好难受，”基米希亲亲对方的下唇，“既然你今天这么有耐心——”

粗长肉刃破开紧致热情的甬道，一下下磨着敏感点，把两片薄唇间吐出的语句都变成细碎的呻吟。

“我也想，可惜结构对我来说太复杂了。”安德里希的手指插进小腹上交错着的镂空丝带，指腹挤进吊袜带和皮肤之间，露出一截泛红的、潮湿的压痕，“而且你准备了那么久，多穿一会才对得起这番努力，不是吗？”

“笨蛋……操……你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享用小蛋糕的最好方法是连盒子一起压扁吞下去，就像这样——”

手掌隔着纱质内衣把软绵绵的乳肉聚拢，粉红色的乳尖早在刚刚的挑逗中充血挺立，藏在半透的柔软蕾丝之后，像颗硬硬的小石子。

“别揉了……好痛……”omega漂亮的脸皱起来，又不自觉地挺起胸，“好痒……呜”

舌尖绕着硬硬的一粒打圈，再整个舔过去，嘴唇包裹住一整片软肉吮吸，另一只手指腹来回拨弄着胀痛的小肉粒，把那颗反复按进柔软饱满的肌肉中，逼出又甜又软的呻吟。

胸前Y形的镂空缎带恰好勾勒出男性omega并不算过分丰满的胸型。也许他应该感谢一次不成型的孕期让那里的弧度略微增长了一些，也变得更柔软，但像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那样，首先蠢蠢欲动的是不必要的嫉妒心。

“啊！”基米希发出低而短促的痛呼，他下意识想扭着身子逃开，却被alpha健壮的身体压得严严实实，带纹身的手臂把他的两只手固定在脸侧，蓝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顶端一次次撞上紧紧闭合的生殖腔口，每一下都让他被伸展开的身体颤抖个不停，眼眶一点点变得湿润，卷翘的金色睫毛颤抖着，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样痛吗？那这样呢？”

性器操进最深处再碾过微微张开的小口，omega的身体像鱼一样挣扎起来，钝痛夹杂着快感，一股热液从腔内溢出。

“哦操……你太紧了，我都想不到我昨天是怎么进去的。”

“……混蛋，给我滚开，操”

“好吧，我很想听你的话，”柔韧的腔口像半张着的小嘴，吮吸着大半圆润鼓胀的顶端，让alpha爽得头皮发麻，“但你这里可不这么想。”

规律而带着哭腔的呻吟从薄唇间溢出，突然变成甜而高的惊呼，顶进生殖腔的性器顶弄着软韧的腔壁，让他有种要被操穿的错觉。

“啊……停下！你他妈疯了……别”

那双蓝眼睛依旧盯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个表情和每个细节。“马上就好，亲爱的。”他轻轻吻他汗湿的额头和睫毛。

基米希又经历了一次昨晚遇到的事，区别在于昨晚来势汹汹的发情期让他头脑发昏，紊乱的激素降低了感官的敏锐度和羞耻心，而今天他清醒得要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对方是怎样一点点打开他的身体并填满最深处的。汗水和不讲道理的快感浸透了他全身，他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完蛋了。”omega用尽力气咬牙切齿。

有一丝犹豫从蓝眼睛里闪过，安德里希眨眨眼，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嗯……如果我明天真的要完蛋，那今晚吃个饱算不算是最正确的选择？”

软绵绵的身体被迫翻了个面，对方的手握上他的腰向后拉，轻而易举地被摆出一个跪趴的姿势。小腹沉沉地坠着，某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占据了他的大脑。

溢出的精液顺着大腿缓缓流下来，和半透明的长筒袜颜色正相配。紧紧绷住臀部的袜带被拉起再放开，击打在软肉上发出一声脆响，高高抬起的腰因此颤抖起来，穴口收缩着又吐出一股白浊。

被彻底操开的甬道又湿又软，能轻易地顶进最深处，发出咕啾咕啾的色情水声，每拔出一次就有温热的液体被带出来，黏在腿根，在交合时拉出淫靡的丝。

“停下……别……好奇怪……”

腔口的一圈软肉被彻底顶开，一次次吞进饱胀的顶端紧紧裹住柱身，又因为alpha的抽离感到空虚难耐，一阵快速连续的深顶让他爽得脚趾蜷缩，脖颈抬高露出漂亮的线条。

“但你明明很喜欢被操进去，不是吗？”带纹身的手抚过小腹和胸口，停留在脆弱的喉口。omega的上半身被迫抬起，更多的液体从交合处溢出来，让他有种失禁的错觉。

“想照照镜子吗，约书亚，你现在看起来很漂亮。”潮湿灼热的声音贴在他耳边。

镜子里的金发omega像个被过度使用的漂亮玩偶，被浸湿的内衣依旧完美地包裹着他的身体，薄而软的布料透出色情的肉粉色、以及淡红的指印和吻痕。汗湿的皮肤微微反着光，小腹绷紧的布料和大腿内侧的皮肤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半透明的浊液，而那之下殷红的穴口正紧紧含着alpha粗大的性器，白皙的臀部和大腿被一次次撞击挤压变形，发出难以启齿的湿黏啪啪声。小麦色的、遍布纹身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身体，他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发出时快时慢的呻吟，在快速而用力的抽插中攀上高潮。按在喉口的手捂上他口鼻，即将窒息的信号让整个身体都下意识颤抖着绷紧，感受着潮水般涌来的快感。

冷绿色的漂亮瞳孔逐渐上翻，alpha适时放开了手，被快感淹没的身体抽搐着喷出体液，起初是一点断断续续的白浊，然后是淅淅沥沥排出的清澈液体。性器退出被操得熟红的穴口，一大团浊液从分开的双腿间流下来，带出黏稠又色情的细丝。

金色的睫毛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alpha讨好般地用鼻尖蹭对方的侧脸。他听到他鼻腔发出小小的抽气声，湿淋淋的，有点委屈，容易激起一些很不妙的施虐欲。

“你还好吗，小约？”

柔软干燥的薰衣草味紧紧包裹住他。生理结构上的标记完全不讲道理，就算身体被对方搞得一塌糊涂，熟悉的信息素也只会让omega感到安心和放松。

毛茸茸的小狗或小狼亲昵地蹭着他，讨好般地轻轻舔吻他的下颌和脸颊，惹得他勾起嘴角，偏过头和对方接吻。按在小腹的手激出一声低吟，体内残余的体液被一点点挤出来，柔软的前胸高高挺起。

“背后的扣子，帮我解开。”

这原本是基米希今晚计划中的第一步，小狗要按指示一步步拆开包装才能拿到奖励点心，但就像会乖乖执行命令一样，小狗同样擅长破坏一切。

“是这边吗？那下面这个是……”

“笨蛋，别管那个了，先把扣子解开。”

塑型内衣的多排扣折磨着他的肋骨，一圈用作装饰的象牙色缎带连接着胸前的Y形镂空绑带，卡在腰间最细的地方。omega的手引导着对方塞进弹性绑带里作乱的手指，把整个用缎带构成的部分向上推。路过某处时alpha坏心眼地松开手，湿漉漉的缎带陷进饱满的乳肉，恰好磨蹭着充血肿胀的乳尖。

“……混蛋。”

“非常抱歉，我会好好配合的，”安德里希笑得很纯良，“我保证不会再手滑了。”

指尖故意挑起绷在浅粉色肉粒的那一段，难耐的呻吟被吻吞进肚子里。被折磨得厉害的小肉粒又痛又痒，叫嚣着被好好揉捏疼爱。指缝夹着那一颗用力拉扯又放松，灵敏的指尖抠弄着中央敏感的乳孔，带着痛意的快感让omega产生了某种似曾相识的荒谬错觉，正是这种错觉和快速揉搓乳尖的指腹让他喷得一塌糊涂。

安德里希很谨慎地避免提及关于对方前夫和孕期的所有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omega刚刚抬头撞进他眼神的一瞬间，失神的眼闪过一丝惊慌和诧异，他合理怀疑曾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把这个漂亮小家伙送上高潮，那时饱胀的乳房甚至可能还会挤出一点甘美的乳汁。

终于摆脱掉上半身束缚的基米希呼吸畅快了许多，他拉着他的手放在腰际潮湿的布料边缘向下推，“继续……帮我一下，快点。”

alpha在挺翘的臀上留下一个鲜红手印，内裤边被拉下来，粗长的性器借着滑腻体液一下下操他的腿心，顶端滑过穴口和会阴顶上鼓起的囊袋，大腿颤抖着不自觉地合拢。

“操……妈的，你又发什么疯……”

“夹紧一点？实话说，几天前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想这么干了。”

浸湿的布料彻底被扯下，男人宽大的手掌包裹住omega尺寸小巧的性器撸动起来，“你想让我进去吗？还是就这样继续？”

“……我想让你滚出去，该死的色鬼。”

“被该死的色鬼操到失禁的感觉怎么样？亲爱的绑架犯先生，你刚刚好像晕过去了，没看到自己前后都在喷水。”

某种挤压般的榨精手法让基米希爽得头皮发麻，但已经过度发泄的性器射不出更多，只是硬挺挺地立在对方手心迎接下一波快感。他能感受到对方隐藏在懒懒散散行为举止下的独占欲和危险念头不受控地发酵着，正一点点啃食着他们两个的理性。

手指挑开吊袜带的连接扣，整个手掌插进长袜边缘的缝隙，用力揉捏着大腿软韧的肌肉。“看来你没办法穿着这身去见别的男人了，小猫咪。”

“蠢蛋……我没打算，”基米希断断续续地骂，“开玩笑的……小心眼的混蛋。”

“词汇有点贫瘠了我的大小姐，”安德里希笑着舔他的耳垂，“不介意再等我一下吧？”

拇指堵上顶端渗出液体的小孔，在腿心进进出出的粗热性器滑进半张着的柔软穴口，破开热情缠绕上来的湿热内壁进到最深，敏感腔口再次被反复蹂躏的事实让他绷紧了身体，但不同的是痛感已不知不觉消失，只剩下巨大的快感。

再快一点、再用力一点，被操穿也无所谓——

“你真这么想？”alpha问，“你不会只有在被搞得晕晕乎乎的时候才说真话吧，虽然蛮可爱的。”

omega整张脸红得像要滴血，被抬起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绯色在白皙的身体上弥漫开来，除了吻痕和掌印，还有被不同材质的缎带蕾丝压出的红痕。视线很快被生理性泪水搞得模糊一片，alpha再次卡在软绵绵的生殖腔里射精，前后积攒的快感一瞬间爆发，涨红的性器摇晃着喷出一小股白浊。

“亲爱的绑架犯先生，介于我很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能不能最后问一个问题？”

“嗯？”基米希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懒懒地趴在alpha身上。环抱着他的、浴缸里的热水和混合在一起的信息素让他很安心——或许还有两人温暖稳定的心跳。

“你有没有……”话到嘴边突然一转，“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基米希笑起来，“你想永远被我绑架吗？顺便一提，我可不想带着某人的尸体到处转悠。”

“那至少离开之前和我好好告别，可以吗？”

基米希看着对方的蓝眼睛，透亮的、专注的，浓稠爱意中有一丝无法忽略的悲伤。

虽然不知道前路为何，但单单实现这个约定似乎并非难事，毕竟告别有许多种方法，不是吗？

“好吧，我答应你。”他听到自己说。

tbc.

Chapter Text

『I was five and he was six,』

『We rode on horses made of sticks.』

『He wore black and I wore white,』

『He would always win the fight.』

『Bang bang——』

“你爸爸是世界第一的神枪手。”

记忆里的一个声音这样说，“现在这把枪是你的了。”

“我们什么时候练枪？”绿眼睛的男孩把清洗干净的不同型号刀具按次序摆放整齐。

他们的猎物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庞大美丽的、树一样的鹿角下，逐渐暗淡的黑色眼睛像两个黑洞。

“我从来不用枪，”金发男人笑起来，“你想练的话可以去找Lewy。”

“那你不是我daddy？”他歪头盯着他。

“我也没说过我是，亲爱的。”

“好吧，”基米希扁扁嘴，“我以为你是，毕竟我从没见过我daddy。”

诺伊尔摸摸他小小的脑袋。

“不过没关系，”男孩表情很平静，“我能留下看你做标本吗？”

事实其实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

彼时还年轻且风头正盛的诺伊尔和穆勒让内外很多人都苦不堪言。托马斯总能在任务之外找到有趣的事做，所以他每次都不加思索地欣然赴约，包括那一次。

“别告诉我你突然想做慈善了。”诺伊尔打趣道。

车停在东西德边境小镇的某个孤儿院，而他往日总是咋咋呼呼一肚子话的拍档意外地安静。

“其实这算是我的个人请求，”穆勒摸了摸鼻子，“而且Phili也同意——他说我们这个年龄是时候该养个孩子了——嘿！”

一只手探进他的西装前襟。

“现在吗？我倒是很乐意。”指腹隔着薄薄的衬衫揉着胸前凸起的小肉粒，“其实我一直在想，托马斯，你是不是有点太瘦了？我们的孩子可能会饿到。”

“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穆勒伸手掐住对方凑近的圆滚滚的脸颊，“还有把你不安分的小熊爪子收回去。”

“好吧。”

诺伊尔圆圆的蓝眼睛看起来有点委屈，但深知他套路的拍档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们今天来接一个孩子回去，就当帮我朋友的忙。”

“嗯哼。”

“托尼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那双异色的眼睛望着他，“这是我们三个之间的秘密。他从哪里来并不重要——他之后只会有一个身份，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拜仁的孩子。”

“我明白了。”宽阔温暖的手掌握住对方纤细的手指。

调皮的笑容又回到他的拍档、或者说他的伴侣脸上。他的托马斯给了他一个不算热情但温柔甜蜜的吻，继续道：“好了，去见见我们的小宝贝吧。”

孤儿院半旧的外墙看起来灰扑扑的，绿色的藤蔓沿着砖缝向上爬。他抬起头，对上某个窗口的一双眼睛。

那个孩子的身影迅速消失了，让他怀疑刚刚的对视会不会只是一场幻觉。

“Manu! ”站在门口的穆勒向他招手，“搞定了，来吧。”

那是他第一次和基米希见面。

而窗口的那双眼睛和现在盯着他的这双也没什么不同。

“你笑什么？”男孩小小的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乖乖地趴在操作台边缘。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只有七八岁，趴在孤儿院的窗口。”男人用娴熟的手法剥下猎物的皮，少量残留的血染红了他手上的橡胶手套。

“那时我刚过8岁生日，”基米希说，“mommy写信说晚点会送生日礼物给我，所以我每天都在等。”

诺伊尔挑眉，“别告诉我你这几年一直觉得你的生日礼物是血缘上的爸爸。”

“你想多了，”那双绿眼睛眨了眨，“你和Mulli带孩子的水平真的没什么说服力，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好吧，那我前几年举高高并且无数次接住某个从天而降的调皮鬼之类的事算是白做了。”男人的语气有些受伤。

得益于他的身高和健壮的体格，经常会有某个小家伙大叫一声，恶作剧般地从露台跳下来，像一只小飞鼠一样落进他怀里。

“别忘了你纵容Mulli给我穿裙子的事，而且据他所说，‘Manu也为我提供了一些小小的支持’，托你们的福好多人都觉得我是个小女孩，”基米希面无表情地撑着下巴，“还有每年万圣节不重样的装死戏码——那并不是适合8-10岁孩子观看的血腥场景。”

“抱歉，现在想想确实有点过分，”诺伊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你小时候确实很可爱，而且我们确实有点想要个女儿……二元性别意义上的那种。”

去掉毛皮后的肉块死气沉沉，被泡进装着药剂的大桶里，很难想象其中曾经存在过一个灵动机警的灵魂。

“而且也只有第一次骗到过你。”诺伊尔开始清理他手边的工具，“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该想想晚餐吃什么了。”

“那是因为后来我熟悉了血的味道。”男孩跳下凳子，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而且我相信你们是不会死的。”

诺伊尔笑着握住他叠在一起的、小小的手，“那还真是——”

“我爱你们，”男孩说，“我爱你，father。”

“其实……”回程路上，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其实什么？”

“其实是我不觉得mommy会喜欢你，喜欢到给你生小孩那种，你不是他的type。”调皮的笑容逐渐出现在男孩脸上。

“嗯哼，”诺伊尔捏了捏他的脸颊肉，“你说得对，而且我也应付不了他。”

[Mirosław.J.K]

指腹摩擦着金属枪身上的铭文。看来这把枪曾经属于一个波兰人。

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而这把枪的现任主人并没有按时出现。身后追来的枪声越来越近，安德里希骂了一句，踩下油门，按事前的计划离开了汇合点。

“如果我没有按时到，你就一个人走，越快越好。”基米希把一张叠好的浅蓝色丝巾塞进他胸前的口袋，“和你眼睛的颜色很配。”

“一路平安。”他轻轻吻了他一下。

这很难说算不算得上一次告别。

他们在早些时候一起赶到了宴会现场。

被柔软蓬松的黑色毛皮大衣和宽檐礼帽妆点的omega更加纤细精致，缀在他左耳的珍珠耳环和柔软的象牙白长裙让他整个人都闪着光。

alpha在下车前摸了摸他大腿上的绑带，引得基米希挑眉。

“劝你别打什么鬼主意，现在无论你想干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只是确认一下。”

“我拔刀的速度不比你拔枪慢，放心吧。”绿眼睛的主人笑了笑，“但愿你今天带够了子弹。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今天来抢箱子的人可能比我们上次遇到的多得多。”

“这点不用担心，或许大家都该知道没事别找枪手的麻烦。”

“即便是经常被人摸走枪的那种？”基米希揶揄道。

“那只对你有效，亲爱的。愿意再给你的人质一个吻吗？我亲爱的绑架犯先生。”

“好吧，你得感谢我忘了涂口红。”omega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

全世界的慈善酒会都无聊得千篇一律，即便暗藏杀机的这种也一样。

安德里希几乎刚进门就碰到了脸熟但不熟的人。18号先生如今身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蓬乱的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和参与劫案时的那个他判若两人。只是左手依旧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从绷带变成了石膏。

挽着同行人的手臂传来一阵阻力，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基米希在他身边微笑着，用老友重逢般的语气说：“莱昂，好久不见。”

18号，抑或莱昂·格雷茨卡，似乎愣了一下，同样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小约，”他说，“你看起来更漂亮了。”

两人交汇的眼神似乎是某种复杂情绪的交锋，基米希挽着他的手臂紧绷绷的，似乎在发抖，而那双深色的眼睛终于转向了他。

“这位是？”

“不用在意我是谁，我只是恰好陪着约书亚而已。”安德里希抢在身边人之前开口回答。

“那祝你今晚玩得开心，带着箱子的护花使者先生，”男人微笑着，“记得保护好你美丽的同伴。”

他本来能在劫案时趁乱打爆这个混蛋的脑袋的，安德里希想，但还是保持着友好微笑和对方握了握手。

“这儿也升级了吗？”他在离开时故意撞了下对方的左肩，压低声音说。

紧紧挽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放松下来，基米希的表情是某种混乱的平静，脸色苍白。

“你们见过？”他小声问。

“和这个有关。”alpha抬了下提着箱子的手，“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不介意提前帮你一个小忙。”

对方金色的睫毛低垂着。

“所以那家伙就是我们的‘活死人’先生？”安德里希问。

“嗯。”

“那……你偶尔闻到的檀香味也不是错觉？”

“可能不是。”omega握着他的手一下子收紧了，这意味着这些年来对方就埋伏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好了，别紧张。”他轻轻揽过他纤细的腰。

温暖又毛茸茸的薰衣草香包裹住他，像某种镇静剂，但突然闯入的檀香减弱了药效。

安德里希感觉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仿佛一瞬间竖起了所有尖锐的倒刺。

“他的人头是我的，亲爱的。”基米希轻轻亲了下他嘴角。

alpha本能捕捉到身后愈演愈烈的、来自同类的敌意。他转过头，对上房间另一端那双冰冷的深色眼睛，对方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向他举了举酒杯。

台上无聊的致辞者还在继续，但某些缓缓移动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鼠们开始行动了，”安德里希贴近他耳边，像一个亲密的吻，“我可能得离开一会儿。”

“嗯哼。”

“可能会很难办……我会尽量早点搞定的，”他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虽然我现在很想吻你，但这个承诺只能在十二点后兑现了。别受伤，好吗？”

基米希笑着点点头。

“还有——我爱你。”他吻了下他光洁的额头。

带着手提箱的男人消失在身后的黑暗里。

“我猜我们可能对彼此有很多话想说——”

“不，”基米希打断他，“要说的只有你，我没什么可说的。”

格雷茨卡伸出的手被对方巧妙地躲开了。

“我们可以省去这一步，毕竟对死人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悼词。”那双绿眼睛盯着他，“而我并不希望你的灵魂得以安息。”

“别这样，小约——我是说，我们曾经如此相爱不是吗？”他看向他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而你在法律层面上依然是我的妻子，无论生死。”

“如果你的爱意是用一颗9mm子弹打穿你妻子的脑袋，那可真够新潮的。而且我们的仪式并没有完整结束。”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是在找这个吗？”

本该插在腿边刀鞘里的匕首正躺在男人手心。

“你藏东西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格雷茨卡凑近他耳边，同样凑近的还有抵在腰后的枪，“看来我们需要换个地方继续聊了。”

“你好像还是不太适应高跟鞋。”

“我没空和你聊这个。”

“你记得吗？我们婚礼前在家练了好久，我牵着你的手，我们在家里听着John Lennon的《Mind Games》一起跳舞，只是为了在办仪式的时候不摔到宝宝。”

“你可以闭上嘴吗？”

他们面对面坐在酒店的休息室里。格雷茨卡手里不仅有那把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里的格洛克18，还有一个似乎会出现在所有电影里的大大的红色按钮，“只要我按下去，整个酒店里的人都会给我们陪葬，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新男友了。”

“不过他现在是否还活着都很难说，”高大的男人继续道，“除了他的老朋友，似乎还有好几拨人也来了这里。我没想到这个情报这么值钱。”

基米希很难把记忆里那个围着他转的，笑得傻兮兮的，几乎用阳光、音乐、海浪构成的强壮的alpha爱人和眼前这个阴郁又精致的男人画上等号。

“或许我当时的计划完成了会更好，只差那么一点点，”他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桌上的咖啡杯，“就差一点，小约，你就可以继承拜仁，那样整个世界都将是我们的了，我们会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的计划不会完成的，”那双绿眼睛几乎被燃烧着的愤怒之火吞没，“永远不会。”

“扑克牌里的Joker和塔罗牌里的死神，确实很难对付，”男人喝了口咖啡，“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能听我的话，甜心，”

“他们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他们会为了你做任何事的。”

荒谬的疯狂填满了那双曾经温暖注视着他的深棕色眼睛，让基米希想起那头死鹿。

标本完成的那天，男孩细而白的手指在灰白色的美丽树枝间穿梭着，像冬天飞过林间的鸟。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他问。

填在空洞眼珠里的黑色玻璃球仿佛让这头鹿重新活了过来，但只要凑近看便能发现，那只是两团毫无生机的浑浊。

“当然，小约，这是你的第一个猎物，”半跪在他身边的男人望进他的眼睛。

“只要你想，我们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诺伊尔轻轻吻他的额头。

『Bang bang, he shot me down,』

『Bang bang, I hit the ground,』

『Bang bang, that awful sound,』

『Bang bang, my baby shot me down.』

——《Bang Bang (My Baby Shot Me Down)》Nancy Sinatra

tbc.

Chapter Text

Chapter Text

“我这是在哪？”陷在被子堆里的基米希揉揉眼睛。

“你说的那种能停保时捷的酒店。”

“哇哦！”他吹了声口哨，“他们的门童尖叫着报警了吗？”

“没。”安德里希扁扁嘴。

“那你交小费了吗？”

“没。我是不会妥协的。”

“有人提到小费吗？”卧室门口探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举起细长的手，“是我给的，姐姐，不，小约。”

“斑比？”基米希尖叫。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离你那么远了吧。”安德里希摊手。

“在聊什么？听起来好热闹。”一个相对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又干了什么糗事，快说出来给我听听。”某个刻意压低的，陌生而年轻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一见面就凑到一起咬耳朵，作为唯一的年长者只能单独来打招呼。男人微笑着握了握他软绵绵的手，“哈维·阿隆索，我们应该见过。”

“确实，我认得您。”omega露出一个微笑。

“是Manu和Mulli他们拜托我来的，不知怎么的又塞给我两个小家伙，让这里变得有点吵。”西班牙人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笑容。

“没关系。其实我刚醒不久，”冷绿色的眼睛很温柔，“而且能看到熟悉的人很开心。”

卧室门口伸出两个脑袋，下面那个深色的一开心撞到上面那一个，两个脑袋又叽叽喳喳吵起来。

“那是……Flo？”基米希问，“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

“我去把那两个小捣蛋鬼拎进来。”靠着墙的枪手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生物被拎起后颈都会变得乖乖的，基米希面前就有两个乖宝宝。

“我是贾马目下拉，最喜欢的是德国饺子。”

“我是弗洛里安·维尔茨，好久不见，约书亚。”

“嘿！我们说好的要装小孩逗小约的！”穆西亚拉皱着脸试图扯对方胳膊，被身后的大人拎远了一点。

维尔茨用手指拉开嘴角向他吐舌头示威，“笨蛋。”

“嘿，Flo。”

“抱歉哈维。”被点名的男孩吐了吐舌头乖乖站好。

“原来你们两个现在也还粘在一起。Flo看起来比Jam成熟多了，”基米希打趣道，“有人的儿童口癖改了四年都毫无进展。”

“哦约书亚，你不爱你可爱的弟弟了吗？”泪眼汪汪的小alpha眼看就要往床上扑，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

“小崽子，你男朋友在那边。”

安德里希把两个脸红的小家伙摆在一起，满意地拍拍手，“只有这个时候是最安静的。”

床头临时组装的医疗设备屏幕发出微光，西班牙人语气很温柔，“考虑到这几天的数值都算稳定，而且看你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我们再留一两天就会离开，不打扰你们俩啦。”

“我以为会是斑比陪着我……”基米希对上一双同样很震惊的蓝眼睛。

“啊？不是我吗？这是我姐姐诶！”深色皮肤的男孩发出悲鸣。

“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乖乖和我回德国。”阿隆索露出一个平静但不容违背的微笑。

“以及——准备迎接你漫长而没有尽头的假期吧，Rob。”他拍拍安德里希的肩，笑着眨眨眼。

“我刚刚是不是被解雇了？”alpha从震惊中回神。

“听起来是这样。”绑架犯先生懒洋洋地说，“那来当我的全职小狗吧，如果钱花完了我们就去抢银行。”

“哇哦，独树一帜的金钱观。”人质小狗蹭蹭他的手心，“但听起来不错。”

分别之际伤心的男孩还是获得了特赦，扑进姐姐怀里大哭起来，让基米希想起几年前久别重逢的那个晚上。

“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姐了，”他说，“我会好好长大的，约书亚，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这个家和所有我爱的人的。”

“你一定能做到的，贾马尔，我相信你。”他望进那双圆圆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像往常一样摸摸他头顶的卷毛。

“姐——”

“我记得刚刚有人发表过长大宣言的，”安德里希拽住他的领子，“而且能不能对别人的omega有点距离感？”

“约书亚怎么会找你这么爱吃醋的男朋友！”男孩的脸气鼓鼓地皱起来。

“换位思考，伙计，要是我抱着Flo你肯定会打我一拳——”

“我会想你的，Rob。”话音未落，年轻的omega就飞快抱上来亲了下他脸颊。

而基米希漂亮的眉毛还没来得及皱起来就被对方紧紧抱住。

“姐姐你好香好软闻起来像香草奶昔。”维尔茨把脑袋埋进他颈窝。

小alpha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当机，安德里希一把把人拎起来，“不要觊觎别人的香草奶昔，回家啃你的巧克力土豆去吧。”

“嘿！道过别了就准备出发咯，”成年人的身影恰好出现在门口，笑着向他们挥挥手，“拜拜二位，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假期。”

“我觉得还是要把你们两个分开养，合在一起简直吵翻天。”西班牙人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养孩子真是不容易。”

“青春期的孩子尤其是，你没醒来的时候简直是灾难，”安德里希扶额，“哈维出门的时候我得独自面对这两个小崽子，比如应对你宝贝弟弟无休止的纠缠盘问并且时刻警惕着Flo爬你的床。”

基米希的眼神有一丝疑惑。

“呃他没什么别的意思，毕竟omega在我们的圈子里太少了，所以对你很好奇。”

“好吧——不管怎样，终于只剩下我们俩了。”香草奶昔在他眼前摇摇晃晃，跪在床上，用软软的手臂搭上alpha的肩，“乖小狗想不想要奖励？”

“虽然……但是，我的建议是谨遵医嘱，毕竟那个混蛋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他亲了一下对方的鼻尖。

“那都是一周前的事了。”基米希皱眉。

“前三天我的前老板一直在给我反复普及医学知识，不良行为可能导致的后遗症并发症等等，拜托亲爱的，我不想你冒任何风险……”

“那你能帮我检查一下吗？代理医生。”omega勾起嘴角，抓着他的手探进宽松的睡裙下摆。

“对不起，Mulli，我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种事，”他低着头，“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你们遭遇了危险。”

“不是你的错，亲爱的。你没必要感到抱歉。”穆勒用手帕擦去他溢出眼眶的泪水，“对于一个规模过分庞大的家族来说，背叛者是一个几乎永恒的话题，经历危机的同时我们也把握了机会，不是吗？”

“但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基米希抽泣着。

“我们也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亲爱的。过去不能重来，不必纠结这些，好吗？”

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那双绿眼睛里涌出来。

“我记得这件事已经被Manu列入禁忌话题了，那么是哪个小坏蛋在偷偷走漏风声，让姐姐哭个不停？”

藏在角落里的毛茸茸小脑袋抖了一下。

“斑比？”

“对不起mommy，是我说的。”

“我再说一遍，你已经长大了斑比，约书亚在你这个年纪甚至已经能出席一些不那么正式的社交场合，”异色的眼睛看着他，“不要喊mommy，要喊什么？”

“Thommy. ”男孩吸了吸鼻子，暖呼呼的小手轻轻握上仍在抽泣着的人的指尖。

“嗯哼，这才是乖孩子。”穆勒揉揉他们俩的小脑瓜，“另外你们两个，别跟任何人，尤其是Manu提这件事，他一直很为这件事自责。”

“就让这件事和你们现在的家教老师的头发一样随风而逝吧……顺便一提，我最近在思考要不要换个新人，上一个资历尚浅没什么应对危机的经验，这一个又有点不太适合我们……”

12岁的贾马尔和12岁的约书亚，前者经历了一场所有人都会死的真实的万圣节游戏，后者相信着属于Joker和死神的不死神话，而当噩梦被击碎之后，他们会成长为一样成熟的、无所畏惧的、独一无二的人，人们通常会把这种人称为“主角”。

落日、海边、无尽的公路和一个孤单的电话亭。

基米希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Telephone Record 04

“一切都结束了。”

“恭喜你重获新生。”诺伊尔的声音被电流滤得有些失真。

“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像我早说过的那样，”男人顿了一下，“不过你现在发现真相也并不晚，亲爱的。”

哽咽带来的生理反应让空气填满了他的喉咙，他沉默着。

“旅程愉快，约书亚。”他的教父说。

另一个声音加入了对话。

“如果想我们的话欢迎随时回来，亲爱的，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谢谢你们，Manu，Mulli，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别这么客气，孩子，”诺伊尔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做父母还远远不够格。去追寻你的自由吧。”

“以及——记得我们留给你们的礼物。”穆勒补了一句。

基米希能想象到对方在电话那边怪模怪样眨眼的样子，于是他笑起来。

“旅途快乐，我们的甜心。”

他的教父们说。

“落日真美，不是吗？”

alpha坐在车顶抽烟，向他伸出手，“要一起吗？亲爱的。”

基米希从车里拿出那个破旧的黑色皮箱，拉着他的手跳上车顶。

“要拆开自己打开过一次的礼物还真是没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前几天都忘了这玩意儿还存在，”安德里希说，“直到哈维问起我才从我们待在停车场的老朋友肚子里找到它。”

“你谈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你说得好像这箱子里装的是整个世界一样。”

“你听到了？”

“老房子隔音很差，而且我因为某些该死的原因异常清醒，”omega说，“感谢你的长篇大论和开锁小技巧，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和自由。”

“我的荣幸，”安德里希微笑，“你说得对，那时这个箱子确实很重要，因为我要用它换我的整个世界。”他吐出一口烟，“而且——”

“浪漫主义者永远不会死。”

他们异口同声。

“好了小猫咪，来拆我们的礼物吧。”alpha说。

和他上次打开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多，什么都没少。

“真是毫无惊喜。我不相信一根镶了几颗钻石的钢笔能值得全世界大动干戈。”

基米希在老地方找到了那张纸条。

“看来你确实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基本和我放进去的时候毫无差别。”他说。

“无聊。”安德里希撇嘴。

“如果有光的话……打火机借我一下？”omega伸出手。

“——镶嵌在笔身上的钻石会反射出一个连在一起的形状。”

基米希缓缓旋转着钢笔，散乱的光点在他深色的西装外套胸前汇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哇哦，有点意思。”alpha产生了一点兴趣，“但是这点小把戏也并没有那么值钱吧？”

“看看你手里的那张小纸条。”

“无价之宝，因为有世界第一酷的赏金猎人的签名。”

基米希笑起来，“那不是重点，看看背面。”

“看起来像元素周期表被打乱重组后多次复制的微缩切片，而且裁得很不小心，有很多地方甚至只保留了一个字母……”

“试着在那张纸上还原一下这个形状？”

“……所以这是个分子结构图？”

“没错。”基米希微笑。

“关于什么的……化学药品？杀伤性很大的那种？”

“并不，”omega摇头，“是人工钻石。”

“……”

“据说根据这个分子结构图可以人工制造出完美的钻石，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应用得当确实可以撬动全世界。”

打火机亮起橙红色的火苗。它轻巧地跳动着，落在安德里希手里被卷起的纸条上，熊熊燃烧起来，点燃了他叼在唇间的烟。

“那可真够无聊的，”他说，望着那双映着火舌的绿眼睛，“我已经拥有我的全世界了。”

他们依偎着彼此，在车顶分享一根昂贵异常的万宝路。

镜头一点点拉远，由熟悉的昆汀式字体组成的片尾字幕应该在此时出现，而片尾曲也早该响起了——或许在打火机亮起的那一刻。

《Kill Bill》中的《Don't Let Me Be Misunderstood》是个不错的选择，而《Django Unchained》中的《Trinity》似乎更加贴合……

无论如何，我们的主人公的冒险故事好像走到了尽头，但对于他们来说又似乎只是刚刚开始。

感谢您的收看，希望您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旅程。

让我们下次再见。

好消息，您并没有错过彩蛋时间——

枪声划破了午后的平静。

男人几乎本能般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对上遥远处一双冷绿色的眼睛。一只带纹身的手揽上对方的肩，那双眼睛朝他笑了笑，做了个简短的口型。

那把他熟悉无比的、多年前临别时送给爱人的枪被插进腰侧的枪袋里。

柯尔特蟒蛇，使用.357马格南弹，枪管4英寸，胡桃木把，枪身刻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Miro？”克罗斯看向归来后若有所思的爱人。

男人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深色的短发，他曾经是世界第一的神枪手。

“没什么，”克洛泽微笑，“我好像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金发男人缓缓勾起嘴角，眨了眨眼，“说不定呢？毕竟就算神枪手有时候也会犯糊涂。”

“Tschüss, Daddy.”

那个金发男孩在远处朝他微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