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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天色将晚，夕阳在地平线上悬着，白日暑热散发着最后的余威。

一辆吉普追着重型摩托车疾驰在沙土飞扬的大峡谷中，两边红色陡峭的山体如沉默的旁观者，等待争斗发生。

吉普车驾驶室里有一位年轻的哨兵。JE基地最顶级的杀手三井寿，他侧头看了眼手表，与前车僵持已接近半小时。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让他有些惯性头痛，右手快速揉几下太阳穴，权当缓解。

JE基地为控制三井寿，让他在战场发挥哨兵最大能力，一直不给他配备向导。正常哨兵在经历过残酷战斗后，常常由于感官过载，精神高度紧张，需要向导帮助进行精神梳理，以此抚慰放松。

但基地那帮老谋深算的家伙，只给三井寿提供限量的人工合成向导素。每次任务完成后，如果上面满意，那么三井会得到足量向导素，反之，即便三井已经拼上性命去作战，基地方仍会不顾他死活克扣向导素。

这些年，三井寿已经习惯于头痛的折磨，向导素长期缺失，也让他的精神常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好在身为废土最强哨兵之一，三井寿拥有顶级调控力，他在任务后会想方设法使身体精疲力竭，如同昏迷般，沉沉睡去。

然而，再强的人经年累月受折磨，也扛不住，就像被挫去利爪的猛禽，很容易被人抓住弱点。

而知晓他弱点的人，宫城良田，恰好就坐在前方这辆重型摩托上，正风驰电掣，左突右刺，加足马力，轮番炫技宛如孔雀开屏。

黑色护目镜显示后方影像，宫城放大看，吉普车紧追不舍，而驾驶位上，哨兵正露出兴奋神色。

“难缠的对手。”三井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因为挑战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哦？要比比看吗。”宫城良田勾起嘴角，压低上身贴近车体，保持高速行驶。

他将精神触角悄无声息向后方探开。向导的精神力，细密如丝，速度飞快，如闪电般直潜入对方的精神领域。

沙石突然扬起，在宫城脸上擦出几道血痕。

这是警告。

哈，精神探查被三井寿发现了。

“三井寿长期未与向导有深度结合。”木暮公延合上资料，推推眼镜，宫城将弹匣推入手枪，转了一圈，自信满满道：“你意思，让我用精神力攻击他？因为他的精神领域长期没有梳理，相对脆弱。”

“不”，赤木刚宪双手抱胸坐在一旁，迟疑片刻后下定决心，对宫城坦白道：“不要攻击他。他是我们很重要的同伴。”

宫城一怔，赤木眉头微微舒展，示意他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宫城倒抽一口冷气：“老大，我们只是兄弟，虽说是有过命交情……但我有点洁癖，只想进我命定之人的精神图景。”

赤木黑线，挥拳作势要揍他，“跟你分享有关三井的记忆！你想什么呢！”

经过探查，宫城发现三井寿的精神屏障非常坚固，一个长期没有向导帮助的哨兵，很难维持如此坚固的防线，这说明他非常强。同时，三井寿的五感过度敏锐，想必平时会受到各种噪音的困扰。

看着前方飞驰的重型武器，三井寿内心暗叹不愧是改装过的作战摩托，速度和耐力都是一流，纯黑色流线车身，加银灰尖刺装饰如同点缀的流星。

只可惜，基地要求他明天必须把宫城良田带回去。

所以，这辆美丽的作战摩托必须被摧毁。

三井寿吹了个口哨，副驾驶座位上盘卧养身的猎豹瞬间站直，侧头盯着他等待口令，他笑着对猎豹昂起下巴：“帮个忙！去拦住他。”

一道黑金色的闪电，猎豹唰地一下瞬间奔驰在吉普车前方。

宫城良田注意到后方吉普车突然向左打方向，正疑惑，右后视镜又突然出现一只猎豹，速度飞快。

他想，这是三井寿的精神体？漂亮又矫健的猎豹，基地顶级杀手的精神体看起来也是一流。

猎豹加快速度赶上了宫城良田的摩托，拉开四肢，作势要扑上来。

摩托车上立刻冲出一只灰影，猛地将猎豹撞翻在地！是宫城良田的精神体郊狼，它摆出保护主人的架势，接着两只精神体凶狠地撕咬了起来。

宫城在意识海里给自己的宝贝鼓劲：“加油啊！grey！干翻它你就是顶级精神体啦！”grey回应了他两声低吼。

后方的三井看见精神体厮打的阵仗，发出哼笑，心想别小看我三井寿的豹子，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放开精神力攻击。

突然，摩托前方扬起一阵沙土，宫城正准备屏息冲过，结果又有一只猎豹破开沙土，朝他扑了过来！原来三井的精神力可以化成各种形态，假如他想，可以有成千上万只豹子对宫城良田围追堵截！宫城下意识抬手去挡，摩托车立刻向右栽倒，滑了出去。

三井寿的吉普车紧跟其后，将摩托车逼进了一条没有出路的峡谷。吉普车后尘烟滚滚，两个人一前一后轰隆隆驶进峡谷。

重型摩托的后轮被撞烂，宫城良田的黑色皮革机车服被抓出几道血痕，他趴在摩托前轮，看上去已经昏迷。

三井寿把宫城良田拖下来，找出尼龙绳给他绑上。

即便脸被抓伤，也挡不住绑架目标长得野性又英俊，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三井寿暗自对比自己和绑架目标，感觉在狂野不羁这方面输了一局，不满地咂嘴。这家伙还穿着紧身皮衣。三井寿啰嗦着顺便把宫城良田身上的绳子又勒紧了一些。这么爱显摆身材，干脆绑紧点。

赫赫有名的向导宫城良田，湘北所属雇佣兵。JE基地此次交给三井寿的任务，就是绑架宫城良田。同时勒令三井寿抓住人后立刻带回基地，不得有误。

听到消息时，三井寿就在心里嘀咕，这是有什么秘密实验来不及了吗？催着他把人带回去。

三井寿将宫城良田扔在吉普后座上，惋惜地看着那辆残破的重型摩托嘟嘟囔囔。那辆号称拥有极致速度的机车，猎豹打圈绕着摩托车好奇的嗅闻，奔跑之魂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紧急，我绝对要骑上去感受一下什么叫电光石火，极致速度。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有吹得那么神。”

“哎，总给我安排这种掉脑袋的活，基地那些老变态是真想我死啊。”

絮絮叨叨骂了一圈的三井寿爬上吉普，甩手关门，把对任务的怨气撒在可怜的车上。

吉普的副驾驶比刚才拥挤，座位上依旧盘卧着那只猎豹，但座位下多了一只向导宫城的郊狼。

猎豹不停的张嘴喘气，肚皮一起一伏，刚刚极速奔跑消耗颇多，需要时间休息恢复体力。郊狼则淡定得多，它好奇的看着猎豹尾巴，脑袋跃跃欲试，想要去拱两下。

见猎豹不搭理自己，郊狼晃晃脑袋，突然开始仰天长啸：“嗷呜——————————”

车里的三井寿和猎豹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猎豹楞楞地回应道：“喵呜？”

三井寿毫不留情的泼冷水：“你俩语言不通就别聊天了。好好呆着。”

三井踩着油门驾车在峡谷里横冲直撞，心底有股莫名的焦躁腾起。

不要回基地。

不要回基地。

不要回基地。

声音在脑子里回荡。真憋屈，好像有细细密密的虫子扒在心口，把愤怒和焦躁堵在胸腔，没有出口，无法宣泄。溺水大抵如此，想张开嘴呼吸，却吞了一大口水，差点呛死。

“吱——”急刹车让吉普在沙地上划出深深的两道车辙，与此同时，后座被绑个结实的俘虏也狠狠砸在椅背上。

“醒醒！宫城良田！”三井寿扭头冲后面毫不客气的狂喊，“别装了，是你入侵我意识云喊话吧？”

宫城良田不情愿地睁开眼，看见三井寿顶着一头刺毛，用他那端正英气的脸强行装凶狠，副驾驶的猎豹也一起探头龇牙，左右凑起两个脑袋出奇的像，眼睛瞪得圆圆一派天真。

第一次见气质这么像主人的精神体，真有趣。

啊话说我的宝贝grey呢？哪去了？

郊狼听见主人的召唤，立刻挤进俩脑袋中间来。

宫城被这场景逗笑，吭哧吭哧笑了几声，抬眼向三井提要求：“三井前辈，我申请松绑。”

“我是来绑架你的！还松开，开什么玩笑。”三井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宫城，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叫我前辈？他知道我名字？

“等会你叫我前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三井？”三井寿哨兵气场全开，沙土在他的意念控制下升起，围绕着宫城转圈示警。

“这样说话不累吗？”宫城和一旁的郊狼同步歪头，叹了口气，“我们又不是敌人。”

三井正准备开骂，却突然发现。耳边一片宁静，方圆几公里内的噪音尽数消失，自己大脑中的纷乱思绪也逐渐变得清明。

“是你在帮我梳理？”三井不敢相信地摸摸耳朵，折磨自己多年的噪音瞬间消失，宫城还贴心地留了底噪，让他不至于一下陷入寂静。

“是的。”宫城侧躺着，用尽全力做了一个帅气的耸肩，接着胸有成竹地说：“如果你想更舒服点，我可以帮你调节。顶级向导的能力远超你的想象。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哨兵终生都在寻找与自己高度匹配的向导。”

“能突破我的精神屏障，帮我做梳理。”三井一边思考，手一边按在后腰。这个向导非常危险，他准备随时拔枪。

“这个人很危险，我得防备着点。但他的精神梳理做得非常好，好到我从没感觉有这么舒服过。”宫城得意点头，把三井心里话一股脑念了出来。

“哈？！”三井寿面上一热，心理活动被戳穿让他很没面子，有些牙痒。“这也是你的向导能力之一？”

“不难。但也只是偶尔能窥探别人想法。”

“怎么说？”

“想听故事可以，先把我给松开？”宫城知道鱼已上钩，“三井前辈？”

三井寿在遵循基地规矩，不与目标人物交谈，和违逆基地，听听对方想要说什么之间，选择了后者。第六感，让他想要靠近宫城，想要知道点什么。

宫城良田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但自从醒来见到三井寿真人后，他的心头被惊叹遗憾不忍愤怒几种情绪反复纠缠。

这位传说中的哨兵，前辈口中的同伴，正皱着眉打量自己，尽管他眼中有着气势和自傲，然而面容却难掩疲惫与淡淡忧郁。宫城想，这些年他一定被基地折磨得很辛苦。

这么优秀的哨兵，他们却把他当作战争机器使用。

如果早点来接他就好！宫城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

宫城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突然一下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三井寿把宫城良田身上的绳子解开，留着手上的手铐。示意他可以开始。

宫城嗯嗯啊啊地扭了扭脖子，顺便拉伸身体，随后往座位上一靠，淡定开腔：“你叫三井寿，杀手哨兵。今年JE基地借你们这帮人除掉了不少首领，妄图吞并别的基地。”宫城挑起眉毛，看着三井寿防备的表情，继续：“而你最近在考虑逃走。”

三井寿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还好他尽力控制住。为什么绑架目标会知道自己的计划？

宫城良田笑了笑，三井寿果然如木暮所说，是个很简单好懂的人。不过时间来不及了，他必须立刻取得三井寿的信任，带他离开。

于是宫城毫不客气地展开了自己的精神力。

宫城良田之所以出现在JE基地的绑架名单上，是因为他拥有极其特殊的向导能力：在一定距离内窥探哨兵的想法，以及模拟现实和短时间内操纵低级哨兵意识制造幻象。远程战斗可能无需防备，但近战他就是最强辅助，因为他不但有邪门的向导力，还拥有远超普通向导的身体素质，耐力可与顶级哨兵一拼。只要身处宫城良田身边500米范围内，任何人的所见就并非所得，而是由他操控。

目前，宫城良田最强战绩是两小时内攻下某营地指挥部。

三井只看见从宫城身上散发出一些灰蓝色的细线，随后眼前就出现了两位旧识的脸。

赤木刚宪和木暮公延穿着红色制服，在陌生的场景里穿梭工作。

这是……湘北基地？

“对，这是湘北基地。赤木和木暮，你应该曾经和他们很熟吧？”宫城的声音像画外解说似的。

紧接着三井眼前的画面变成了和木暮面对面进行谈话，木暮笑眯眯地说：“三井很直接很好懂，你见到他就明白，其实他很心软。如果当年，他能和我们一起逃出来就好了。”

赤木转过头对着自己说：“现在有三派在内斗，JE基地迟早要崩盘。下周我们在离莫伦峡谷最近的JE基地分部制造爆炸。你趁乱，把三井寿带出来。”

画面结束，三井暴躁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后座把共享回忆的宫城良田狠狠拽下车。

前座的猎豹顺势狠狠咬了郊狼一大口，腾地一下跳出车外，郊狼呜呜呜地揉着耳朵翻倒在一旁表示无辜。

赤木，木暮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宫城良田的模拟现实里？

他们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

怎么……怎么才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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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举起枪对准宫城，咬着后槽牙，强忍住情绪发问：“你给我看这些什么意思？”

宫城叹了口气：“三井前辈，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和赤木木暮是一起的，老大他们叫我带你走。”

一阵酸甜的淡柠檬味悄悄从三井身上散发出来。

举着枪的人自己没发现。

宫城敏锐地察觉到了信息素的泄漏，他立刻对三井喊：“等下！你好像要发结合热了！向导素有吗？”

三井寿突然从巨大的慌张中冷静了下来。

哈哈，天要亡我。在绝望之际，三井寿等到了昔日同伴的救援，他的在基地漩涡里打转的命运出现了转机，然而，哈哈，结合热来了。

没有，他还没有自己的向导，一直用着基地特制的向导素和机器精神疏导，每次一到结合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硬熬。反正平时也就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出任务，基地那帮老头子根本不把自己当个人看。工具嘛，要什么精神世界，只要能死心塌地给他们干脏活就行。什么时候死了都无所谓。

而自己，一直在被迫给这种人卖命。真操蛋。

怎么办？

三井寿咬牙忍耐情潮，用仅剩的理智思考。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 ：直接把宫城良田绑回去，像以前千百次一样，完成基地的任务。并使用人工合成向导素，在自己的房间一个人熬过结合热。

二 ：骗过基地。与宫城良田合谋，先处理掉结合热，再想办法跟他回湘北基地，和赤木木暮汇合。

宫城看三井有些松动，一边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一边继续游说：“我听赤木老大说你是JE最强哨兵，天赋极高。JE基地马上要翻天了，正好趁这次混乱我帮你逃出来。赤木老大他们一直在湘北等你。”

昔日的伙伴啊……三井寿脑中出现了两张年轻的面庞，一个认真的看着他，一个微笑着向他挥手。白光中看不清脸的人是年少时的自己，笑着跑向他俩，并伸手揽住，三个人热热闹闹的拥抱在一起。

咸咸的带点湿润气息的海风轻轻萦绕在三井身边，悄无声息地尝试抚平他的焦躁。这是宫城在主动对他示好，释放安抚性质的向导素，充分表达与他合作的诚意。

当初和赤木木暮说好，要一起逃出去创造新世界。

而现在，自己却像个没有目标的鬣狗，靠吃腐烂的尸体为生。

前几年，他多次试过逃跑，但植入身体的芯片总是能第一时间向基地发回警告。基地最后直接给他编写了自爆程序，告诉他如果再不听话，就等死。于是，逃跑计划被迫搁置。一直到今年，他听到内部要乱的消息。又动起想逃跑的心。

然而基地故意不停安排任务给三井寿，使得他最近几个月都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精神上很难保持真正的理智。

不过没关系，现在，机会来了。

三井寿深吸一口气，放松精神，酸甜的柠檬味放肆地溢出来。

郊狼打了好几个喷嚏，猎豹则在一旁优雅地舔着爪子，若有所思看向郊狼。

“三井！等等等一下，你还没有经历过哨向的浅层结合，别一下就来个大的！！坚持一会儿，跟随我精神力的引导，先稳定住身体状态。”

宫城从没见过这样乱来的哨兵，前一秒还像凶猛的野兽，现在看着又像是可怜的大猫猫，三井将身体紧紧贴在车门上，大口喘气，眼神里带着不甘望向自己。

“我必须撑住，不能失去理智……”宫城读着三井的意识，他身边没有人可信，导致他凡事必须依靠自己，哪怕是依靠哨兵本能完全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只能硬熬。

宫城冲上去抱住，将他扶坐在地上。认真盯着三井双眸说：“我会释放最简单的向导素安抚躁动，同时我会抱着你，增加皮肤接触可以增强哨向精神治疗的效果。请相信我，三井前辈。”

三井听懂后，卸了力倚靠在宫城怀里，双脚撑开在宫城身旁，形成一个互相嵌入的拥抱姿势。

精神海，好舒服啊。三井像很久没有获得充分水资源的人，突然泡在一池子温水里那么舒服。

宫城没有贸然进入三井的精神海域，只是在他的屏障最外层做精神梳理，修复屏障的漏洞，并且用他自己的向导精神力，给硬邦邦的精神屏障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空气壳，有了这层保护，一些低级的精神干扰与噪音还没等触及三井的精神屏障就会被过滤在外，他不用再时时刻刻紧绷着消耗精神力了。

感受到三井默许，宫城加深彼此拥抱，侧头将嘴唇贴上三井的后脖颈。

宫城记得，在赤木分享的回忆里，三井是那么神采飞扬，眼睛充满熊熊燃烧的火光。“怎么样？赤木？这次模拟训练的成绩，我可以单兵攻下100人。你这家伙还差得远呢！”

不过，赤木视角里，回忆中的三井并不讨人厌，单纯是过于耀眼。

原来在少年时代，三井寿就已经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哨兵潜能，且水平直逼顶级哨兵。怪不得会被JE基地这群心怀鬼胎的人盯上。

郊狼试探地蹭了蹭猎豹，下一秒猎豹立刻窜了出去，拉开长腿在沙漠里飞奔。郊狼见状抬头冲天嗷呜几声，兴奋不已地跟着冲了出去。

黄黑色闪电与灰色云团在峡谷里一前一后奔驰。

猎豹的求偶期很漫长，伴随着无尽的追逐与奔跑，而郊狼恰好擅长速度与长距离奔跑，也很有耐心。

第一波结合热初潮过去，三井寿躺在地上缓和情潮，他的大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时常有沙粒感的精神屏障，此刻也非常舒服。

这就是哨向结合的好处吗？你缺少的那部分，有人轻而易举替你补全。

宫城良田凑近他小声问道：“你感觉还好吗？有个消息我想你一定想知道。”

接着他将通讯器递过来，上面有一行字。

“To 14 ，我们相信你，请你也相信我们。”

三井寿看得鼻子一抽，忍不住泛出泪光。

宫城拧开刚翻出来的水壶，一边给他喂水，一边哭笑不得：“别哭啊，水分很珍贵，你可是要面对结合热的人！”

他在心里哀叹，老大也没跟我说，三井情绪这么容易激动啊！经历过死人脸赤木和好脾气木暮的宫城，实在是很难招架三井突然的情绪爆发。

废土风沙大，怪物也时有出没，两人开车找了一阵才在峡谷里找到避风的角落，准备搭个帐篷作为今晚的安身之处。

宫城良田架起屏障，给三井寿做好精神防御。怕被JE基地巡逻监视者看到，他们决定不点明火，好在现在夜间温度并不会低于体温。

宫城良田从后备箱搬出了帐篷扎好。今夜，三井寿有极大概率会爆发第二轮，也就是真正的结合热。他必须做好准备，帮助三井度过这个难关。

刚才，宫城良田收到队长赤木发来的最新消息，后天清晨8点，在距离他们66公里外的JE基地核心区外围会发生爆炸，到时候三井寿可以趁乱逃走，宫城负责将他接到湘北来。

说实话，三井寿心里疑虑还没有完全打消，他不敢相信宫城良田就是为了帮助他逃脱而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救他。也许宫城良田另有所图呢？

三井心想，那又如何，自己也不是毫无防备。趁着宫城忙于搬帐篷，三井也拿出通讯器为自己留了后手。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左右不过是坏的结果，和更坏的结果。

宫城良田将物资准备好，只看见三井寿坐在地上，背靠车轮，难受得快要失控，他一只手掐着自己，一只手死命抓住背后的吉普车轮，差一点就要在地上翻滚。

三井的意识仍然清醒，没有屈从于生理反应。

理智告诉他，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与宫城良田合作，先逃脱JE基地，逃离这帮奴役自己的人，获得自由身，其他事以后再说。

三井寿转化为成熟哨兵后，就没有与向导深度接触过，所以他不知道，他的结合热来得这么凶猛，无法抑制，不仅是因为他长期没有向导。

宫城良田刚把帐篷外的一切都料理好，用精神力定位了远处还在缠绵奔跑的郊狼与猎豹，发现傲娇猎豹正呜呜地翻着肚皮磨蹭着郊狼，目睹了动物求欢的他脸一红，关上了远程定位。

宫城走到三井寿身旁蹲下，戳戳他。突然，三井寿猛地暴起，勒住宫城良田的脖子，开口威胁他，提要求说他们绝对不可以做精神绑定。他不想被人控制。肉体结合没事。只要能度过结合热就行。

“宫城，我要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绝对不做精神绑定。”三井寿喘着粗气，勒紧宫城。

三井精神海域里一片翻腾，宫城的精神触角还未踏入禁区，只觉得那里面翻江倒海，想冲出来把自己给淹了。

宫城良田哀叹，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一边安抚：“三井前辈，我会帮你解决掉今夜的结合热，但我发誓绝对不会趁机和你精神绑定。”

三井闻言，松开宫城，叫他用向导力强行压制一下自己的燥热。

宫城轻松给三井顺毛以后，只看见三井拨打通讯器，一点也不像个要进入结合热的哨兵，他神情严肃声音凛冽，向JE基地汇报任务进展。

“请帮我转告赫伯特长官，现在情况比较棘手，我申请延长这次任务时间。”

“没错，宫城良田很难对付，毕竟是第一向导。我需要充足的准备时间，大约3天内可以复命。”

“……我记得自己的使命，保证完成任务。”

通话结束，三井低声骂了一句，捂住脸倒在地上。

半晌，他闷闷不乐地问：“刚刚……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没等宫城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一条给JE基地卖命的狗。我知道，他们都这么说。”

宫城看着三井低落的模样，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仍然发自内心的回答他：“没有。我觉得你很好。”

哨向之间的浅层连接，让三井寿明白，宫城良田说得是真心话，他确实没有丝毫看不起。

三井沉默片刻：“你不必安慰我。”

当夜，宫城良田在睡梦中被持续不断的呼唤喊醒，翻身一看，帐篷另一侧的三井寿已经烧到精神模糊，正在无意识地磨蹭宫城良田。

这是哨兵在呼唤自己的向导，在求欢。

宫城良田好笑，低声笑道：“三井前辈是不是没有经历过正式的结合热。怎么求欢都搞得这么生疏。”

三井寿只顾着在睡梦里挣扎，没有回应。

宫城只好俯身在他耳边暗示道：“三井前辈，你把精神图景开开，让我进去，这是度过结合热所必需的连接。”

三井寿意识模糊，只知道宫城良田释放的向导素非常清凉，让他好像泡在海水里，于是他凑近宫城良田，在宫城脖子上不停地啃咬，舔舐。

三井寿是顶级哨兵，发起结合热来也是毁天灭地，精神屏障后的狂风巨浪仿佛在警告想要踏入这片领域的人，小心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否则会被他的精神海域吞没摧毁。

宫城良田已准备好，他想进入三井寿的精神海域，查探有无危险。

当三井寿对宫城良田收起精神屏障后，宫城瞬间被巨大的力量吸进三井的精神图景里。

随波逐流进入三井的精神图景，宫城发现他的精神图景竟然是一片似云非雾又像海的领域，而在这片混沌中隐隐有片陆地，靠近看是一座学校。

宫城良田想这里应该有他要的答案，于是上岸，推开学校大门。

“其实，你别看我和赤木现在这样，尤其是赤木，还是基地小队的老大。在当年，我们的技能可都比不上三井。他，毫无疑问是最强的。”

“所以，这次你去解救三井，最重要的一点，是潜入他的精神海域。基地为操控他，肯定会在他的精神海域里种下暗示，哨兵不能自己进入精神海，但向导可以。我需要你帮助他找出暗示所在，清理隐患。三井只要能解除精神控制，就可以释放出最大潜能。到时候，他就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么，最强的三井前辈。你的学校里，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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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沌的精神海域，宫城良田操控着向导力，对整个场景发出暗示。

废土沙漠的帐篷里，昏暗光线下，宫城良田正回应着三井寿热烈的亲吻，给予他恰到好处的抚摸。

三井寿积极回应宫城良田，他现在非常渴求肌肤相贴和深入亲吻，身体跟随着情热躁动。 

宫城很奇怪，自己仿佛无法拒绝三井的邀请。平日在湘北与哨兵接触他是习以为常，公事公办，精神梳理做完就绝不留恋。可见到三井后，他的心头就时常萦绕着不舍，总想再做点什么。

精神海域里，宫城良田往学校深处走去，他试图寻找三井寿，想通过安抚精神图景里的人来减轻现实中的痛苦。

这间学校不大，但教学楼有好几层，宫城加快速度寻找。

宫城良田发现，每层楼都有一个关着门的教室，推开教室，里面扑面而来的是幻象，原来这里存放的是三井寿不同时期的回忆。

推开一楼的回忆，宫城才知道，当年三井寿展现出哨兵异能后就被带到了这所JE为哨兵向导建立的专门学院。他也是在这里遇见赤木和木暮。

学院给哨兵向导们安排的训练非常辛苦，有时甚至会让学生直面死亡，而且绝对不允许他们逃跑。

每一个哨兵和向导都是JE的资源，他们不可能轻易放手。

三井寿因为哨兵评级为S级，一直被学院领导视为资源，所以学院导师们对他盯得特别紧，把他当作学院的优秀资源和后备战斗力，贡献给基地执政者。

彼时，三井寿虽然辛苦，但仍然天真的相信基地培养他们是为了保卫基地平民的安定生活。

见此情景，宫城带着不好的预想推开二楼回忆，果然，这里是惨剧的开端。

因为对基地毫无人性的命令产生怀疑，三井寿与赤木老大他们计划逃跑，准备逃出基地，去到远离杀戮，普通人也能安居乐业的地方。

赤木刚宪和木暮公延的哨向评级只是A级和B级，但三井寿对这两个朋友的靠谱程度有信心，同时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逃出去。于是，他们三人制定了一个逃跑计划。

回忆里三井寿拍着胸脯打包票，“我给你们搞定门禁！我可以用精神攻击让门禁短暂失效，你们俩用这5分钟先跑，等场面一片混乱，我就趁机会混出来。”

赤木反对道：“这太冒险了。如果到时候你一个人遇见危险怎么办？我们逃出去，在墙外很难帮你。”

木暮点头：“和基地斗很危险，还是大家一起走，成功率更高。”

三井表示三个人目标过大，不接受反驳，就按说好的计划执行。周五大家等信号行动。

结果如何，宫城也知道了。赤木和木暮按计划逃跑成功，三井寿却被扣下。

宫城听队长描述原以为他们三人的出逃出了什么纰漏，直到看见三井的回忆才明白，原来基地一直把三井寿这种S级哨兵当成资源，早就在他身体里打下了芯片，目的就是为了操控他。

所以一旦三井寿靠近学院边界，系统会自动触发电击，将三井寿攻击至没有行动能力为止。

也就是说，三井寿根本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学院领导眼中，AB级别哨兵向导不过是可消耗资源，跑就跑了。S级的哨兵可要留下来好好利用，绝不会轻易放走。

在JE基地，天赋竟然也是一种灾难。

回忆到这里，宫城良田看着幻象里少年三井寿被关禁闭，被注入基地特制向导素，看着他脖子上无形的缰绳越勒越紧，最终把意气风发的他折磨成了现在这副疲惫的样子。

虽然宫城在湘北也经常要和流川枫，樱木花道抢吃的，并且他始终把自己还没有长过一米八的责任，归结于营养摄入不足，吃饭抢不过这俩后辈的原因上。

但他从没受过精神折磨和虐待，他不敢想象三井这么多年如何煎熬。

宫城良田走到三楼，忍着不适继续推开存放回忆的教室。这间教室里除了记录三井这些年出的任务外，就是他试图逃跑失败被惩罚的回忆。

宫城实在是有点不忍心继续看，但他必须要确保清除三井精神图景里的隐患，所以他仍然在走廊上前行，探索。

忽然一阵白光闪过，宫城看见走廊深处慢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回忆里穿着制服的三井寿！

宫城快步向前追上去，14岁的三井寿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宫城步入阴影深处，与制服三井保持一定距离。三井紧紧抱住自己身体，制服边缘有几块血迹，手上沾着白色墙灰，宫城看得出，他刚刚还在试图翻越栏杆。可惜以失败告终。

少年人抵不过好奇，他带着些许防备问：“你是谁？我从来没在学校见过你。”

宫城良田说：“那你在学校见过其他人吗？”

少年三井寿迟疑片刻，眼睛一转，爽快回答：“没有。我只见过幻象里的那些人。”说着他抬手指指存放回忆的教室，“从没见过像你一样，活生生的人。”

宫城良田想告诉他，自己也不是活人，只是能够进入哨兵精神图景里的精神力象征。

可是这概念对十几岁的三井未免太过抽象，于是他选择继续发问：“我是来帮你的。可以告诉我，这座学校的中心在哪里吗？”

小三井寿听见宫城来意，肩膀微微放松，他有些拘谨地起身，小心地上下打量宫城，然后伸出手问：“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吗？”

宫城不解，还是遵循本能，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少年掌心。

“这么多年，我只在教学楼里见过你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学校里来来去去的影子，我抓不住，更别提说话了……我想，你对我应该很特别吧？”

这句话仿佛一道指令，让宫城的心有所震动，有什么地方在呼唤自己。

“去找吧！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找到！”

宫城良田跟随心中感应，走出教学楼的阴影，赫然发现学校有一个能看见夕阳的角落，是座篮球场。

直觉告诉他，这里就是三井寿精神图景的最中心位置。

“木暮前辈，我对三井寿的了解还不够。如果想在他精神图景里寻找突破点，那么我必须得掌握更多有关他的信息。”宫城良田冷静地提出诉求。

赤木斜眼看向宫城：“你这小子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湘北基地花边新闻不断的第一向导举起双手以示清白：“老大，我只是对每个人都很好而已！绝对没有到处沾花惹草。”

宫城良田鼓了鼓腮帮子，暗暗觉得好笑，老大到底是认为自己会把三井寿怎么样啊，明明对方才是哨兵，自己是向导。

木暮右手握拳敲在左掌心，“啊，我想起来了！上学时三井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每当心情不好，压力大，他就会去球场打球。篮球场也是他和我们相识的地方。”

最后一场敲定逃跑计划的对话，就发生在那天夕阳下的篮球场。

宫城良田离得远远的，发现球场中心有一束强烈的光线在闪动，于是他谨慎地隐藏身形接近。

躲在粗壮的树干后，宫城良田看向篮球场，惊出一身冷汗。

一只形似人眼但有五六位成年人那么宽的巨大眼睛，在扫射整个学校！

这恐怕就是……没错！这就是JE基地给三井寿精神领域里种下的精神控制。

“一旦身体内的芯片不起作用，那么根植在精神图景里的精神控制将直接操纵三井寿的大脑。”宫城喃喃自语，JE基地为了让三井彻底变成战争机器，手段极其冷酷，肉体操控和精神操控，双管齐下。

至此，宫城良田终于明白。

原来三井寿一直没有逃离JE基地的真正原因，在他自己的大脑里。

作为哨兵，他无法自己拔除精神领域的监控，可能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潜意识监控在他自己的脑海里。

没有向导去帮助三井寿，也没人提醒他。基地想永远控制他，只会将精神监控作为秘密小心保守。

帐篷外一片漆黑，废土的峡谷夜晚比白日要凉爽许多。

三井寿的结合热一直发到凌晨才有所好转，宫城良田一面在精神领域寻找突破点，一面帮助他身体进行发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劳作，纵使宫城有再强的精力也觉得疲累。

不过，宫城良田发现，其实三井寿的精神图景非常包容自己，没有设绊子或者躲猫猫，而自己也像和他认识很久一样，轻车熟路巡视了所有地方，仿佛他早就知道该怎么走。

“啊，”宫城紧绷的神经突然开了个飘飘然的小差，“这是不是说明，我和三井寿的匹配度很高？”

废土夜空星密如海，宫城却无暇欣赏。最强哨兵大人的结合热不是一般的熬人，他尽力让三井寿发泄几次，细心地半抱着三井，用补给箱里翻出来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汗。

安抚好三井寿，宫城良田走出帐篷，坐在吉普车前盖上，掏出通讯器将目前情况回报给湘北营地，与赤木讨论下一步该如何操作。

联络期间，宫城良田仍体贴地释放精神力安抚三井寿，也拿了冰袋贴在他身旁，防止他又一次陷入热潮。

三井寿从深眠中醒来，这一段沉睡可以说他近几年来从未体验过的舒坦，睡梦中没有杀戮、惊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绵绵不尽的大海，温柔地包裹着他。

三井寿起身，发现宫城良田正躺在他身旁沉沉睡着，看上去很是疲惫。

三井没有做声，静静思考当下情况。

看来宫城良田遵守了约定。这个人从昨天到现在，行事沉着理智，他所做的事都是有计划的，同时言而有信，他答应帮自己搞定结合热，就严格做到安抚自己且没有达成精神结合。

醒来后的三井寿感觉大脑清醒舒爽，想必是宫城进入自己精神海域帮忙梳理了很多冗杂信息和思绪的缘故。

宫城良田很有诚意，应该可以相信。

但，基地的事不像宫城说得这么简单，自己得那条线还得动起来。

思及未来，三井寿的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这边三井寿对宫城良田的态度，还审慎地保持距离，另一边的精神体早就出卖了他。

他的猎豹在废土和郊狼进行过一场浪漫的求偶追逐，回来后，猎豹表现出无比餍足的神态。

猎豹直冲到宫城良田身边磨磨蹭蹭，把不知情的宫城直接哼唧醒了。还翻肚皮给人家看，宫城顺着它摸摸肚皮，顺顺脊背上的毛，好好将猎豹从头到尾抚摸了一遍，实在伺候不动了，才让郊狼把猎豹拱走。

而郊狼也在三井寿身边绕了半天，还舔三井，很大力地用头狂拱三井的手，希望获得一点抚摸。估计是浅层结合的原因，三井看着郊狼也觉得顺眼许多，破天荒地付出了一点温情抚摸，这下可把郊狼高兴坏了，直接扑上来大舌头要给他洗脸。

玩闹中，郊狼撞到三井胸口，正好撞在了芯片的位置。三井立刻收敛了笑容，回到现实中来。

三井寿决定实话实说，于是直接对宫城良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走不了吧？”

宫城良田怀里抱着猎豹，点点头说：“我知道他们给你身上装了随时可以引爆的小型炸弹。”

三井叹气：“我反抗过很多次，但失败了。但凡接近边境，这个芯片就会用电流刺激我。后面我也想过再尝试，但重蹈覆辙没有意义。我试图找到避开监控的方法，奇怪的是总失败，哪怕在失去信号的地方，这个芯片仍然对我有威胁。”

鬼打墙式的环境，任谁都要疯的，但三井坚持住了，没有放弃过抗争。宫城手攥得很紧。

三井拍拍脑袋，摊手说：“有时我也会责备自己，不能再努力一点吗？想想别的办法。我就这点本事吗？被他们圈禁一辈子？”

“不！不是的！”听见三井自责，宫城忍不住大声打断他，“你被他们骗了！”

三井愕然，呆呆看着宫城愤怒地输出：“他们在你精神海域中心点放置了监控！你知道吗？不仅仅你的身体里有芯片，你的大脑也被他们植入了监控！你的精神图景里有一个巨大的眼睛，24小时在监控！所以，即便是在芯片信号失效的地方，你也没办法对付它，是因为芯片同时还受你大脑里面的监控操纵！不是你没本事！而是没有属于你自己的向导，你根本没办法察觉到有这样的监控，自然也无法自己拆除。”

将自己所看见的实情倾吐过后，宫城眼神闪烁，他似乎还觉得委屈，紧紧抓住三井寿的胳膊说：“所以不是你没有努力！千万别这么想！你，你还活着，就是最大的抗争！你没放弃，赤木和木暮也没放弃，所以我来了，所以我们在这里！”

是的，是我们。不止我一个人，赤木刚宪和木暮公延都在等着你。

所以千万别放弃。

三井寿在脑海里听见了宫城良田没有说出口的话，哨向浅层结合，让他能感知结合对象想传达的话。

三井没想到宫城会如此认真替自己着想，明明才认识一天不是吗？紧接着他突然冷静地想到另一件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会被我大脑里的精神操控看见吗？”

“哈！”这还是三井寿第一次看见宫城良田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高傲轻蔑如同看杂碎，像黑夜里亮出獠牙的狼。

宫城保持着这种神情，对三井讲述他如何在发现三井精神图景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想到制造幻象来隐瞒监控这个方法。他在巨大眼睛360度监控下，独自一人复制了原本的学校作为幻象放置于眼睛四周，竟然完全没被发现。随后，他还趁机把三井精神海域里监控设置的其他小障碍全都拔除。

三井寿这才有宫城良田确实是湘北第一向导的实感。身为向导，身体素质却堪比哨兵，反应敏捷程度又远胜部分哨兵。

“也就是说，现在你大脑里的监控会一直看见虚假的三井寿大脑活动。而你真正的所思所想，会被隔离在外。但这幻象有时间限制，我只能复制你前3天的记忆，等到3天一到，记忆循环，它就会发现不对。”

三井寿一边给枪上膛，一边思索，“我得抓紧这三天时间逃跑？”

“对，只要你能逃出JE基地。精神海域的监控，我可以替你彻底拔除，没有外部爆炸威胁，区区一个监控，不能把你怎么样。”

三井的眼神越来越亮。

“但目前还有一个问题。”宫城良田盯住三井寿，瞳孔里映出初升的红日，“我只解决了精神监控，但你身上装的是双保险，身体里的芯片，只要在JE基地的信号管控范围内，有人操作，都会有爆炸的可能。”

“所以？”三井寿背对着宫城良田，他身后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天边满目尽是金色光辉，“我们只好把基地炸了？”他和宫城良田对视着，异口同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三井寿一跃跳上吉普车的车头，狠狠跺脚，对着远方叉腰放肆大笑。

不去担忧明日，不再纠结过去，他今天就要炸了基地出一口恶气！这才是他三井寿。

赤木点开光屏收到消息，人是懵的。任务是让宫城良田把三井寿带回来，结果宫城说他要炸了基地？怎么还自己升级任务。

Chapter Text

前往JE基地前，宫城良田坚持要给三井寿做精神梳理。

“前辈，接下来炸基地需要我们共同协作，我必须在精神领域与你充分共鸣，才能发挥出我们的最大力量。”宫城一本正经地给三井这个从来不知道怎么跟向导合作的人科普。

“那一定要精神梳理吗？”三井咋舌。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想想你精神海域里的幻象。”宫城使出杀手锏。

向导伸出无数根丝线般的思维触手，轻轻深入哨兵的精神海域，这次他没有再遇到狂暴的风浪。无边的蔚蓝色海洋中，一艘船在孤独的航行，风帆卷起，宫城跃而登船，握住了风帆。

他轻柔地安抚着因为知晓暴风雨来临而颤抖的甲板。

宫城发现，三井在潜意识里向自己发出了召唤，哨兵无比渴求着向导的安抚。他期待着向导的指引，驱散这些毫无意义的迷雾。

三井寿闭上眼睛，感受精神海域的宁静。他的手却没有停歇，悄悄向外盲打发出讯息。

“明日携目标归。”

“明日在一层汇合，具体计划见面说。”

宫城良田有一瞬间也怀疑过，三井寿是真的愿意跟自己走吗？这一切会不会是三井为了抓住自己的伪装？

但最后，他选择相信三井寿。

一方面原因是他们俩的匹配度极高，只拥有哨向浅层结合的他们，精神相通的层次就已达到普通哨向深层结合的程度。

而越靠近JE基地本部，宫城心里越明晰，另一个原因，其实来自于赤木和木暮说的话，以及他们分享的对三井温暖的回忆，这些都在潜移默化中坚定了宫城对三井的信任。

这两天的相处与脑海中的回忆，种种细节化作一句话打在宫城心中：毫无保留的相信三井，竭尽全力帮助三井逃脱。

没体验过正经向导梳理的三井寿不想承认，此刻自己经历着从未体验过的极致舒爽。

……和压抑的不住的快感。

三井寿感觉不妙，自己似乎有点爽到产生生理反应了。

被称为杀戮机器的最强哨兵大人觉得好丢脸，偷偷蜷曲两只腿，耳根后颈泛出一大片薄红，强撑着闭眼，实际上睫毛在疯狂颤抖，完全出卖了主人的慌乱。

这一切只能怪坏心眼的宫城良田，他为彻底清理三井精神海域里的杂念，顺手调高了哨兵的感知能力，方便他释放刺激，精准抓住反抗信号，进而清理掉负面情绪冗余。

与此同时，三井的五感自然也变得极其敏锐。

不用说大脑里近乎放纵的快感，就说宫城按住自己的手。粗糙的手指只是在三井锁骨处来回摩挲，但在向导感受中这只手仿佛已经游遍全身，四处撩拨。

天啊，快停下来！不然我要疯了。三井寿在心里暗暗喊。

宫城良田接收到这丝羞涩且微弱的心声，不禁为哨兵大人的纯情笑出声，同时终于舍得完成快要把三井整个人点燃的精神梳理。

被放开的一刹那，三井寿先是感觉到整个人轻飘飘，而后停住细细体会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精神海域有种开阔通透的感觉，好像和头顶天空和脚下大地都连接起来，没有被困在不透风角落的感觉。

三井寿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询问地看向宫城良田，得到对方肯定眼神，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贴近地面，闭上双眼，集中精神。

片刻后，三井手掌下的土地裂开了一条缝，那条缝伸向远方，一直向前，向前，直到离他们有四五百米远处的一块两人高的巨石被击碎，这才停下。

“我的精神力可以运用自如了？！”三井冲过来抱住宫城，开心的像个拿回自己心爱物品的孩子，随后放声大喊。

久违了，这种完全释放，忠于自己的感觉。

我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基地，我只属于我自己。

我活着只为我自己。

宫城一左一右站着郊狼和猎豹，三只歪着头看三井又哭又笑，而兴奋的哨兵则眼睛含泪回望宫城。他的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分外明亮，透着希望的光。

“宫城！收东西，做好准备。我们去轰了基地那帮王八蛋！”三井眼神势在必得。

“听你安排！”宫城昂首应下。

进入JE基地边界，三井寿特地让宫城良田躺在后座上，加以简单捆绑假装被俘虏。

沿途警卫的军衔都低于三井寿，所以对他态度十分恭敬，都只是简单扫一眼车内情况就放行。三井就这样开车载着宫城驶过三道关卡，进入到JE基地的核心区。

吉普车来到核心区专用于停车的仓库，三井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将车停在此处。他很清楚，中午时分仓库里不会有守卫。

车停稳后，宫城观察四周无异样，迅速起身准备隐蔽。

然而，此时三井寿却出现了异状。原来，自打进入基地核心区后，三井就产生了惯性恐惧，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流程，让他从心底里开始怀疑自己此刻的行为是否正确。

脑子里闪回各种基地对他的惩罚，毫无理由的，粗暴的责罚，关禁闭，无边的黑暗折磨，以及时隐时现的噪音折磨。

三井在宫城的帮助下走到仓库门口，门外同僚们的各种交谈如海啸瞬间涌入三井的脑海。天旋地转，三井被噪音裹挟着栽倒在地。

心中明白此时必须隐蔽，然而三井想前进，身体却开始颤抖。宫城扶住三井，心里明白，这是三井长期被环境驯化而生的恐惧。

门外有脚步声接近，已经来不及躲避。

哨兵成田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海水味，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有对哨向野鸳鸯在仓库偷偷缠绵。

那向导很是狂野，坐在哨兵身上，整个身子将对方遮住。看不见模样，但这浓烈的信息素昭示野鸳鸯的情深意浓。

“喂，别在这种地方乱搞啊！”

成田对着墙角空地打招呼，说得起劲，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幻象。

“下次记得躲着点人，今天我心情好就不上报违规了。祝你们愉快！”

成田全程自言自语，并未看见实景。宫城则在他眼皮底下，偷偷释放精神触手，三井努力平稳情绪，宫城怕他呼吸受阻，连忙解开领口，顺势看见他身上各种新鲜或陈旧的伤痕，有些是碰撞的淤青，有些则是厮杀留下的疤。

三井用力箍住宫城的手臂，喘着粗气解释道：“我有点、惯性恐惧。平常也会这样，但不严重。这次可能是因为”，宫城手掌贴在三井的额头，向他的精神海域发送暗示信号，打断三井说：“我知道，应该是因为昨天的结合热，导致体能下降，精神屏障不够稳固。基地核心区的精神力磁场非常强，很容易受到影响。”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从补给站搜刮来的甜蛋糕，撕开包装塞给三井，又拧开功能饮料，举着喂到三井嘴边。

手负责飞快地往嘴里塞补给，三井的耳朵负责听宫城讲故事。

宫城良田小时候个子很矮，常常被营区的人欺负，他一个人硬着骨头对打，总是被欺负，总是对打。

“所以，什么第一向导。我只是被打的次数多了，知道怎么打回去。”

此刻，三井寿终于相信，宫城良田前两天说的是真心话，他不认为自己是懦夫，因为宫城知道真正的勇敢是直面自己的脆弱和痛苦，仍然迎头去战斗。

宫城看三井状态恢复，但看上去好像还有话要说。

三井用胳膊捣了一下宫城，咳嗽两声，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觉得我们需要加强一下精神链接。还有……你把我的敏感度调低一点，方便打架。”

哨兵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讲完这句话，抬眼用你别不识好歹的眼神砸对方。

宫城干脆地说：“请多担待。”

接着单膝跪地与三井交换了一个很长，很温柔的深吻。

是咯，最简单快捷又足够稳固的浅层结合，就是亲吻。

休整完毕，三井红着脸起身活动一下手脚，表示自己没问题。“你现在感觉如何？”宫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问道。

“不能再好了！”三井带着羞恼用精神力将一个靠近他们的哨兵敲晕后，高声回道：“这里地形复杂，你别拖我后腿才是！”

三井寿，你已经可以从JE的无限死循环里跳出来。

寻找属于你自己的新未来。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回字型的基地大楼里，宫城和三井兵分两路。宫城负责断后，清理杂兵，同时给前方冲锋的三井在精神海域里指路。

“三楼，十二点钟方向有三人埋伏。有枪。”

“二楼，六点钟方向有一个小队，十二人左右，建议隐蔽。”

浅层精神链接和他俩极高的匹配度，让他们的配合非常默契，常常宫城还未给出判断，只是共享敌人信息，三井就能瞬间击杀。

“宫城，你到楼梯间来。”三井紧急召唤。

宫城飞快跑进楼梯间，和三井上下夹击，成功让一整队哨兵失去攻击能力。

进度超乎宫城的想象，他没想到攻破JE基地如此轻松。

宫城更没想到他们俩有如同心一体的攻击，杀伤力如此之强。

人不能高兴太早，宫城正在脑海里惊喜着，三井那却出现了意外。

未曾防备，三井寿的脑后被顶上枪口，“不许动！”，来人是负责巡逻的哨兵护卫队成员。然而三井神情却并不慌张。

宫城握紧拳头，做好准备随时开打，三井则边转身边示意宫城不要动。

他泰然自若转身与来人面对面，并露出放松的微笑。原来，对方是护卫队的后辈越野。他朗声说道：“收到消息我就赶来了！很高兴你回来！”

二人交换了一个拥抱，宫城长吁一口气，看样子是来帮助三井的同伴。

越野询问如何帮忙，是否按照原计划？三井表示长话短说，简单阐述他们的计划后，越野表示可以为他们守住所有进入核心区的出入口，扫清障碍。

三井认为足够，于是带着宫城向四楼总控室发起攻击。

同时，守在下方的越野向护卫队同僚传达假信号，让三井和宫城得以顺利进入最后一层，基地控制层。

越野敲信息给三井：你们小心，赫伯特很奸诈。

三井收到这条信息时，总控室外无关人士已经清场，只剩下室内四个人相持。

猎豹在总控室玻璃门外暴躁踱步，抻着脑袋向里看，郊狼嗷呜呜地叫，但它们没法穿过这道无形的精神体屏蔽墙。JE的新技术，就连精神体也能限制。

基地总控室内，三井寿从后面制住了基地统领赫伯特，右手持刀抵在他的颈动脉处，短刀之下，呼吸起伏。离他们几米远处，基地实际意义上的操控者卢卡斯，则举起手枪与宫城良田对峙。

宫城良田大杀四方的幻象能力，此刻也对他们俩无效，因为他们身上装有哨向攻击屏蔽器，精神攻击不如传统攻击来得快。

作为训练有素的杀手哨兵，三井动作快一步，直接擒住赫伯特，然而卢卡斯反应也很迅速，拿起手枪就对准前来支援的宫城示威。

三井和宫城原本计划是进入总控室，控制住两位基地高层，然后直接摧毁能够引爆三井身体内芯片的控制器，同时将其他引爆装置的控制器也一并摧毁，一劳永逸，以除后患。

卢卡斯拿着枪同宫城良田对峙，丝毫不慌，仿若对局势很有把握，他左手掂了几下核心区的控制器，“你没想到吧？这个人，三井寿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天真。”

“我知道他想干嘛。”卢卡斯用控制器指向挟持着赫伯特的三井。

“他想借你的手把我们除掉，好控制一整个基地。”

宫城良田心里一震，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别装了，三井寿，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夺权？”他的神情甚至显得有些轻松，就好像在谈论一件十拿九稳的生意。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卢卡斯点点旁边的沙发。

宫城良田出发来JE自投罗网之前，木暮曾经一个人来找过他，他反复纠结，最后下定决心，认真叮嘱宫城：“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不敢确定，三井是否愿意回来。”

“但我向你保证，如果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三井寿，他会和你一起回来的。”

赫伯特在哨兵有力的钳制下，仍不放弃对三井进行游说，他嘶嘶笑着，“三井你可想好了，你身上的芯片和这整个基地的爆炸是连同一体的。如果你想毁掉控制室，那么整个基地战略防线也会彻底废掉，JE会成为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废城。到时候，你可就一无所有了。”

三井寿拧紧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宫城良田承认，此刻他毫无把握，他不能赌，接下来的行动关系着三井和自己的性命。

他只能模糊地去试探三井寿的精神海域。

卢卡斯则大声挑拨离间：“你被三井骗了吧？他的生活可不像他所告诉你的那样。”

“哈哈哈哈，要说惨的话，一开始是很惨，但很快他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主动提出完成任务后要提升级别，他也想站得比别人高。”卢卡斯迅速地瞟了三井几眼。

“他是不是还和你说，他没有受过向导的精神梳理？”

“恰恰相反，我们基地所有向导都被他筛选过了。”

“看来你不知道？那我猜，你一定和三井寿的匹配度极高吧？我们基地最厉害的向导，和他也只有80%的匹配度。”

“怎么样？宫城”，卢卡斯似笑非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还相信他吗？”

宫城良田明白此时他必须和三井寿站在一起，不能互相怀疑，起内讧只会让对手得逞。

宫城紧了紧右手的手套，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回呛：“那你猜错了，这些我都知道。另外，我不是你们JE基地的人，别用那套花言巧语来骗我。”门外的郊狼狠狠龇牙，恨不得冲进来替主人咬人。

经过一番游说，卢卡斯见三井寿并未动作，面上也显不出心思，就认为自己有把握能说服他，于是虚情假意道：“何必离开JE 呢？我的孩子。你早就习惯了这个地方不是吗？外面的世界哪能容得下你？这里才是你的家呀！”

“这么多年，你早就习惯了JE给你的一切。要推翻重来也很累不是吗？”

三井寿心里承认，其实带宫城回来，自己确实存了另一层心思。如果他能够借助宫城的力量，将管理层扳倒，整个基地将会被他收入囊中。

从此以后，他三井寿可以坐拥废土最大的能源基地，不再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哨兵，替人卖命的工具。

但，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宫城良田的背心被汗浸透，只靠左手握住腕带稳定心神。

三井寿，他说的是真的吗？

宫城努力在精神海域里向三井发出呼唤，希望他回答。没想到，精神海域里的三井迅速回应：“你相信我吗？”，并塞给他一段记忆说，你看到的回忆不完整。

“我告诉你缺了哪一部分。”

时间回到三井与赤木木暮相约出逃的那天，夕阳下的篮球场，只剩三井寿一人，赤木二人已经先一步回了宿舍。

三井没走，只是躲在一旁，准备等他俩离开再独自待一会儿。

还没等他起身，三井意外听见自己导师赫伯特的声音，貌似是在与人交谈。

“注意点，三井寿最近很躁动。”

“不用担心，他身上有芯片，跑不掉的。”

这句话被三井听见了。

宫城良田大为震惊，原来赤木他们所了解的并非完整事实，三井寿在逃跑前一天就知道他被基地打入芯片。可他还是赴约了……

没给宫城更多反应时间，控制室里情况突变，从天花板处扑来了一道闪电般的影子。

宫城眼看见另一只猎豹出现，扑倒了卢卡斯！！它凶狠地一口咬碎他手上的控制器，利爪嵌进他的身体，尖锐的牙齿正对着他的咽喉，蓄势待发。

卢卡斯惊叫：“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将你们的精神体都困住了！”

三井寿嗤笑一声：“这就要多亏卢卡斯老师了。是你们，刺激我分化出很多只精神体。”

三井寿的耐心在刚才卢卡斯冗长的表演中已经耗尽，他说完就一刀抹了赫伯特脖子，怒斥：“去死吧老东西。”

断了气的赫伯特倒地，三井三两步走到宫城面前，拿过宫城的手枪，对准卢卡斯轻蔑一笑：“让你就这么死，简直浪费。”

没有犹豫，一枪爆头。

宫城看着三井干脆利落的动作，心里又想起赤木和木暮下达任务那天所说。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相信他。记住，你也要相信他，宫城。”

“信任，是连接我们最重要的纽带。”

没有人想到，一个普通的下午，废土竟变了天，最大能源基地JE的管理层死的死，逃的逃，原有的体系彻底崩塌。越野等人的护卫队暂时接管了基地，和愿意守护家园的同僚们一起，准备重建还哨兵向导们一个自由的世界。

三井寿——人称战争机器的JE最强哨兵，也打定主意要离开。

在越野等人的目送下，三井寿驾车载着宫城良田，以及后座两只累得昏昏欲睡的精神体，悄无声息地驶离JE。

宫城掏出设备，抽空给湘北方面发了个信息。

“老大，回去以后，我可能要打个结合申请。”

在湘北基地日常巡逻的赤木看到消息，给他回了一串问号。这小子怎么把终身结合讲得这么随便，出一趟任务回来就敲定也太过草率。

赤木回复：“和谁？”

“难道是三井寿吗？”

“？？？？？？？？？？？？”

“你给我说清楚！”

丝毫不顾队长的咆哮，宫城良田将通讯器扔进收纳箱里装死。

他抬头按开车载fm的按钮，调大音量，一首《the winner takes it all》 缓缓飘了出来。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The loser has to fall.”

听见歌词，驾驶座的三井寿笑了，喃喃自语，“胜者为王，真是首好歌。”

输家们，再见！

他举起右手，向身后挥了挥，和满含血泪的过去道别。

“さようなら。”

宫城也笑了，“行こう。”

满身伤痕的两个人，此刻却是最幸福的。

震天响的音乐声中，三井大声地冲身边人吼道：“宫城，有件事我一直忘记问。”

“什么？”宫城也开心大叫。

“为什么你一个生活在废土大陆的人，向导素是海水的味道？”

“等我们到家。如果你想听，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家，三井寿听见这个字眼，喉头哽咽。

他哈哈哈笑了几声，吸吸鼻子忍住情绪，深吸一口气呼出去：“好！我们回家。”

宫城望着远处不断向前的地平线，突然想起那本哥哥留下的书，自己常常翻阅，却看不太懂，然而书里有两句话他很喜欢。

“但是世界上所有的水到头来都会相遇，北冰洋的水和尼罗河的水就会在湿润的流云中交融。”

吉普车向橘红色的夕阳驶去，远处是他们期待的新大陆。

“流浪者也无二致，每条路都会带他回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