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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那种欲望很强的鬼马小女孩在酒吧门口crush了一个班感很重的疲惫西装男。是的，她是刚喝完酒出来，他是刚加完班。神智不清地跑上去要微信了，哥哥叔叔一通乱叫，脸蛋红扑扑的，钻进他怀里双手合十，求求你了我想要你的微信。
西装男本来困得不行，被小姑娘这一出吓清醒了，警惕心一下子上来，问她有什么事没有。女孩子大着舌头摇头，说没什么事，认识一下不行？顺便一起睡觉啊……西装男听笑了，把她扶稳以后很认真地开口，一字一句告诉她：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阳痿。女孩子一听双眼放光，真的啊这么好，那我们可以跳过中间部分只做前戏和aftercare吗？
西装男这次真笑出声了，突然觉得这个小东西有点意思。他把二维码调出来给她扫，等她扫的时候问她，那我有什么好处？她抬眼看他，朝他嘿嘿笑，你可以亲我啊，我这么漂亮，很多人排队亲我的……
哦，这样，那我得排多久？西装男问她。
看你这么帅让你插个队吧。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西装男没亲上去，只捏了捏她的脸。小鬼，今晚不行，我明天还要上班。
为什么？明天是周六诶…
是的，小礼拜。
什么公司啊，好坏…要不跳槽吧。
……就这么想和我睡觉？
对啊，你知不知道养胃是男人最好的…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西装男就这么笑着看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等她说累了才开口。很晚了，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可以可以，我家离这里很近，你不用管我。说着就在他面前走了条直线证明自己。
嗯，那回家吧，到家了发个消息。他跟她挥手。
于是西装男就这么看着她走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裆，在心里叹了口气。
麻烦啊。回家了还得加班。

【聊天记录】
23:47
我到家了daddy
23:47
别乱叫
23:47
不喜欢吗🥺
你又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23:48
我们交换名字好不好？我叫于枝
23:48
章邱
23:51
我可以叫你章章吗^^
23:51
不可以。
23:51
为什么
23:52
肉麻。
23:52
可是我想让你叫我枝枝🥺
23:53
去洗漱吧，很晚了
23:53
你烦我了…🥺
23:54
我没有
23:54
你有🥺
23:54
我没有烦你
是我明天要早起，没法和你聊了。
23:55
对不起哦…忘记你要上班了…
那明晚可以和你睡觉吗🥺
23:55
如果到了明晚你还想的话
可以。
23:56
我会想的！明天见！
晚安章章！🥰
23:59
晚安，枝枝。

第二天

【聊天记录】
18:17
还想吗？
18:18
啊，你下班啦？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要加班到很晚呢
18:19
今天有事
18:20
哦…你有什么事^^
18:20
陪睡。
18:23
(づ◡ど)
18:23
(づ◡ど)是什么意思
18:23
没什么
18:26
你现在在哪？
18:26
家
18:29
在昨晚的酒吧门口等我吧，我来接你。
18:30
哦…好
但是…七点就睡觉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18:32
……
是接你去吃饭
笨
18:32
不准说我笨🥺
18:33
呆
18:33
这个也不行!!🥺
18:34
可爱
18:34
这个可以🥰
18:40
我到了，停在路边，黑车打着双闪
18:40
怎么办章章
18:40
嗯？
18:40
我妈不让我坐黑车
18:41
……
好冷。我回去加件衣服
18:41
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我一下哦 我在过马路了 马上
18:42
没事，不急
18:43
啊我看到你的车了，我来了

上车以后
于枝：章章！
章邱：说了，别这么——
于枝：章章！！！🥰
章邱：……
于枝：（凑近嗅嗅）（眼睛放大）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章邱：……没有
于枝：（笑得更明显）你绝对有！
章邱：……一点点
于枝：表盘颜色和领带也蛮搭的嘛^^
于枝：该不会是巧合吧？
章邱：…………
于枝：好了小章师傅开车吧
小章师傅没说话，只倾身往于乘客那边靠。
于枝：（瞪眼捂嘴）
章邱：……
章邱：（退回原位）自己系安全带。
于枝：（脸通红）哦、哦……

小章师傅开始开车。

章邱：想吃什么？
于枝：谁请客？
章邱：我。
于枝：章章……
章邱：嗯？
于枝：你又请客又陪睡，听起来命好苦哦。
章邱：（气笑了）
章邱：嗯，我是m，我自找的。
于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不能是m
于枝：撞号了。
章邱：……
章邱：行，不和你抢。
于枝：我想吃牛排
章邱：好
于枝：要你切好的那种
章邱：嗯
于枝：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啊？
章邱：不是
于枝：可你好像一直没拒绝过我
章邱：能答应的我为什么要拒绝？
于枝：……
于枝：章邱，马上红灯了
章邱：我看见了，没打算闯
于枝：……那车停以后，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章邱眉头一挑，看了眼窗外，转头捏着于枝后颈就吻下去了，抓小猫一样。一触即分，很快的一下，快到于枝在心里懊悔自己还没来得及伸舌头。但显然是被哄得很高兴，亲完以后嘴角都压不下去。
章邱的拇指在她嘴角抹了一下，看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没忍住笑。
“满意了？”他在座位上坐直。
于枝眨了眨眼：“…你把我唇膏吃掉了。”
章邱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我只碰了一下，没张嘴。”
“所以要重新亲，”于枝看着他，微微扬起头，“不够。”
“于枝。”章邱的声音哑了一点，他很认真地叫她名字。
“我先开车，好吗？”
于枝很难用言语形容章邱的气场发生了什么改变，但她明显能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更明显的一点是，她很喜欢他的这点变化。
他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忽然变得认真的时候，她会有点抑制不住地想被他打屁股，想听他用这种声音叫她把屁股抬起来。于枝其实不算沉迷sp的人，只是章邱现在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太好看，让她觉得被他扇巴掌应该会很爽罢了。

章邱的黑车十五分钟后在某酒店停车场停下，但两个人都没有急着下车。于枝被人从副驾驶抱到了自己腿上，她的腿分开跪在章邱的两侧，腰被他的大手按得很紧。
“躲什么？”章邱看着她，缓慢地吐字，声音低得她腿软。
“撩我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嗯？”
“章邱……”于枝下意识放软声音，有点央求的意思。
他现在的眼神侵略性有点太强了，她担心他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裤子剥掉——她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没错，但不是在车里。
“别撒娇。”章邱抬手摸了摸她的唇瓣。
“舌头伸出来。”
“把你亲湿了再去吃饭，好不好？”
“小枝。”

于枝快疯了，她没想到这人色起来能这么色的。更可怕的是，还没吻上她已经感觉内裤有点湿了。
他刚才说什么，叫她别撒娇？怎么可能，她现在恨不得软绵绵地倒进他怀里求他摸摸自己。
思考了两秒，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她攀着他的肩，整个人贴上去，小小声说那你轻点。
轻点什么？章邱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在她耳边低声道，现在是亲你，又不是操你。
于枝的脸红透了，浑身都热热的，于是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黏黏糊糊：你不是…让我伸舌头吗？你刚才亲太快了，我还没、还没来得及，唔——
她话音还没落，章邱已经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这次不是浅尝辄止，他如她所愿地张嘴了。他缓慢地含着她的唇吮吸，舔弄，舌尖抵进去勾住她的，直到听见她溢出的喘息才打住。
湿了吗？他抱着她，手轻轻给她顺背。
于枝羞得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嗯了一声，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高攻低防啊，枝枝。抬头看看我，嗯？
于枝飞快地瞪了他一眼，又立刻把脸转向一边。
章邱闷闷地笑，又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好几下。好了，下车吧，该吃饭了。
于枝这才回头看他。她脸上的红还没完全散，嘴唇也有点肿了。章邱盯了她几秒，没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
别这么看我了，我车后座还挺宽敞的。
于枝忿忿地在他肩上砸了一拳：你骗我。
真挺宽敞的，你自己看？
不是说车，于枝嘟起嘴，你骗我你阳痿。
章邱顿了一下，环着她腰的手紧了一点：抱歉枝枝，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但反正今晚只做前戏和aftercare，你可以当我就是阳痿。
于枝有点愣住：你真打算服务到底啊…？那你好亏哦，自己都爽不了。
谁说我爽不了，章邱勾唇笑，你自己说的，我可以亲你。
于枝没理会他的话，只低头看着他早已绷紧的西裤。要不还是别跳过中间部分了吧……她小声道。
嗯？
你看起来很大。
还没等章邱反应，于枝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她笑着把脸埋到他颈窝，闻到淡淡的大吉岭茶的味道。
“对不起哦章章…你会不会觉得我废话很多？我们去吃饭吧。”她小声道。
章邱沉默半晌，拳头紧了又松：“……不会。”
他已经快对于枝这种毫无征兆的话题转换感到习以为常了。他摸摸她的发尾，蓬松柔软的触感像是把手伸进了小猫的尾巴下面：“走吧。”
在餐厅落座以后，于枝表示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让章邱先点菜，她吃什么都行。章邱点头说好。约莫十分钟以后，于枝从洗手间回来，经过章邱时，她把手伸进了他的西服口袋。
彼时章邱正在和服务员点单，只感觉自己口袋被人塞进来了什么东西。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但碍于服务员还在场，他没直接把东西拿出来。
“牛排要几分熟？”他望向在对面重新坐下的于枝，语调平稳。
“五分。”于枝朝他伸出手，像打招呼那样。
章邱的嘴角提了一下，转而看向服务员：“牛排五分熟，就这些吧。”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远，章邱这才把手伸进自己微微鼓起的口袋。果不其然，里头是一团湿透的布料。
他微微前倾，身体离于枝更近了点。
“去洗手间就是干这个？”
于枝很乖地点头：“不止，还擦了一下。”
“太湿了不舒服嘛……”她看起来真的在很认真地和他解释。
“早知道今天就穿裙子了，你都不知道穿裤子脱它有多麻烦……”
“于枝。”章邱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你还吃不吃饭了？”
“我吃呀……”于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饿……章章……”
“知道了。”章邱安静地看着她。
“会喂饱你的，枝枝。”

挑逗做到这个份上，这顿饭自然是吃得有点心不在焉，两个人都是。
章邱给于枝点的ribeye，端上来的时候真的按她所说地用刀切成了方便入口的小块。餐盘推过去的时候，于枝看着他问：“我们这样算不算约会？”
“看你想怎么定义。”章邱放下刀叉，目光落到她手边还在冒热气的牛肉上，低声说了句趁热。
于枝叉起一块，没有直接放进嘴里，而是拿着它说了句意有所指的话：“你呢？你也要趁热吗？”
章邱看着她，很轻地笑了下，不置可否：“我享受当下，你也可以。”
好坏的男人，于枝心想。
但她更喜欢了，怎么办？好烦哦。
算了，于枝在心里劝自己，要秉持猫咪的我最大态度，牛排趁热吃了再说，男人泡完了再想。
不过于枝是真的对章邱很好奇，就算他们不能发展成恋人，她也还是很想和他交个朋友的。
“章邱，”她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牛排，“如果我说我想了解你更多一点，你会反感吗？”
“看你想了解哪方面。”章邱把一只处理好的红虾放到她的盘子里。
“比如，你是做什么的，平时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像相亲哦…你要是觉得这些问题太私密了也可以不回答的，只是我很好奇而已。”
章邱摇头，答得很快很直接：“我在酒店行业，负责市场推广这一块。”
“兴趣爱好…打网球，品酒，住酒店。”
于枝有点恍然大悟：“所以这家酒店该不会是……”
“对，”章邱淡淡地笑了笑，“是我们公司旗下的。”
“那你平时爱住酒店是因为工作吗？”
“工作需要和生活习惯各占一半吧。”
他顿了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看了她一眼：“酒店是我一个人住，你是不是想听这个？”
于枝有点脸热，声音一点点弱下去：“没有啊……你就算和五个人住也ok的，我又管不着这些……”
她越说越心虚，说到最后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讲这些虚伪话，索性直接问了：“但我总不能是你第一个在非恋爱关系里一起睡觉的人吧？”
“你就是第一个。”章邱扬了扬嘴角。
“怎么，很意外吗？”
“有点……”于枝摸摸鼻子，“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有意思。”章邱说。
“也很漂亮。”他把手插进口袋。
“水也很多。”

于枝拿着叉的手一抖，肉掉在桌上。
人在害羞无措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比如于枝现在就忙着喝水、擦桌子、眺望远方。
“夜景好看吗？”章邱支起下巴，好笑地望着她。
于枝转过头，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他。
“你怎么这样……”
“哪样？”章邱重新拿起刀叉给她扒拉虾壳，“觉得我给的理由太俗了？”
章邱瞥了她一眼，看她没说话，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只是在说实话，于枝。”
“我们才认识一天，我对你的了解少之又少，你期待我给你什么答案？”
“说我能从你身上看到一股韧劲，说我珍惜你的感知力，说我觉得你坚强善良有淑质英才？”
“那太虚伪了。”章邱再次把一只剥好的红虾放进她的餐盘里，“你真的相信一个刚认识你的人能从你身上看到这么多吗？”
于枝被他说服了，或者说，她本就没觉得他说的有哪里不对——她只是单纯被那句水很多吓到了而已。她现在觉得章邱这人还挺真诚的，至少比那些只会讲花言巧语哄她的男人靠谱。
于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盘中的虾肉，有点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一直给我剥虾？”
好在这人完全不戳穿。
“感觉你喜欢吃。”他说。
“这也能感觉出来？”
“你对一道菜满意的时候，吃完会下意识舔嘴唇。”
于枝呆住了，她在回忆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个习惯。
章邱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失笑，问她吃饱了没有。于枝还处在状况外，慢半拍地点了点头，问他怎么了。
“那就走吧。”他眼底隐着笑意，“你吃饱该我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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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跟着人一路走到房间门口。房卡刷开以后，章邱站着没动，抵着门示意她先进去。她本来以为章邱会在关上门的瞬间把她按在墙上吻，结果他走进房间第一件事是去洗手间把她塞进他口袋的那条内裤给洗了。
于枝：？这对吗
在她怔在原地的这几分钟里，章邱已经将洗好的内裤挂进了衣柜。
“不早点洗了，你明天都没有能换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差点要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了，这句她没说。
“顺手的事。”章邱轻笑一声，仿佛不觉得有什么。
他走到床头去摁窗帘闭合的开关，把脱掉的西装搭在了沙发靠背。于枝不曾见过章邱只穿衬衫的样子，昨晚在酒吧门口遇见他时，他也穿了外套。只穿单衣显得他身材更好了，于枝不得不承认，宽肩窄腰于她而言就相当于猫薄荷之于猫。
于枝就像受到了什么驱使一般地走到他面前，轻轻捏住他的袖子，缓慢地抬头。
“daddy，亲亲我。”她说。
章邱只愣了一秒，随后便扣着她的后脑重重地吻下来。
很急切的吻法，比在车里时更激烈，牙齿叼着她唇肉磨的时候甚至有一点痛，但于枝格外喜欢，所以湿得也格外凶。她几乎快忘了自己现在没穿内裤，还是感知到外裤被水沾湿了才想起来。
意乱情迷中，章邱贴在她耳边哑声吐字：“我没有给人当sugar daddy的癖好或者习惯，于枝。”
“我知道……”于枝喘息着答他，“我只是……”
我只是鬼迷心窍想这样叫你。
话还没说完，她黏糊的声音就被又一个吻堵在了口中，而始作俑者对此毫无自我反省之意，反而笑得有些讨打。
“我明白。”
章邱扶着她一同倒在床上，看见她腿中间那一小块深色印记时笑了一下：“要脱吗？长裤可没有内裤容易干。”
于枝抬腿想踢他，被他预判捉住了脚踝：“留着点力气。”
两个人于是又抱在一起吻得不分你我，衣服裤子也在亲热间被一件件褪去，最后只剩内衣和内裤。于枝喘着气坐起来，伸手想去扒章邱的底裤，被他按住了手腕。
“只做前后戏，没有脱的必要。”
于枝拧着眉一把跨坐到他腿上：“为什么不做中间的？”
“于枝。”章邱搂着她的腰，突然很认真地叫她，语气甚至算得上严肃，“你是不是过于相信我了？”
“什么意思？”
“你做这些之前，都不问对方要体检报告的吗？”
于枝舒了口气，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不少：“我觉得你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
“哪有玩得花的男人会说自己阳痿啊…”她小声道，“我感觉你应该不是乱来的人……”
章邱哼笑了一声，手指在她鼻梁刮了一记：“耍小聪明。”
“所以别跳过中间部分好不好？”于枝蹭着他的肩膀撒娇。
“你换个说法我听听看。”章邱低笑着逗她。
于枝屏住呼吸，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她侧头去吻章邱的耳垂，含住那块软肉，用舌尖包裹，将它舔得湿漉漉。
女孩湿漉漉的声音在此时一同送进他的耳道。
她说：“枝枝想被你操，daddy……”

章邱的呼吸声变得更重，他简直硬得有点痛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嗯？”手摸到女孩的臀肉，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细腻柔软的触感瞬间填满掌心。
于枝登时就喘了一声，她软软地趴在章邱身上，嗲声嗲气地问他：“你不喜欢吗？”
“喜欢。”章邱攥紧拳头，手臂的青筋随动作隐隐凸起。
他在克制，让自己不在下一秒就直接扒掉内裤操进她的穴里。怀里这位一看就是家里的小公主，被娇生惯养着长大，这么凶地插进去指不定要哭。
于枝压根不知道章邱在想什么，还不知死活地坐在他大腿上磨。软穴毫无阻隔地贴上去，阴蒂受到挤压，带来连绵的快感。她爽得眼睛都湿了，嘴里泄出的娇喘也越来越不成调。
男人常年锻炼紧实有力的大腿上现在全是女孩蹭上去的淫水了，在酒店射灯下亮晶晶地泛着光，看得章邱喉头发紧。
“枝枝。”他哑声叫她。
“想被舔吗？”
于枝红着脸点头，凑上去亲他的唇瓣。
操。章邱垂眼看着，没忍住在心底暗骂。谁家的发春小猫，怎么能乖成这样。
“在床上躺好，把腿分开。”他拍拍她的屁股，让她换姿势。
于枝于是听话地躺下，把腿抱好，露出腿间粉红的、湿透的小逼。
章邱在床边站起来，低头在自己大腿上抹了一把，然后用这双沾满滑腻的手去抓于枝的腿根。
于枝快被这个举动色昏了，她感觉自己又流出了一股水，顺着小缝一直慢慢淌到后庭。下一秒，章邱的嘴唇已经贴上来。温软湿热的触感紧密地包裹着她的阴唇，男人柔韧的舌在那条缝隙间来回滑动。痒意与酥麻交替着袭击她的感官，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她舒服得想哭，止不住地扭腰摆胯，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章邱的大掌按在原地。
“乖乖，舒服吗？”章邱边吃她的穴边问，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于枝被这句乖乖弄得腿都软了，话也说不连贯，只能呜呜嘤嘤地应着，抖着腿叫他不要停。
章邱轻笑一声，舌头操进那个湿软的肉洞，卷走不断溢出的透明汁液，然后恶劣地喊她小漏斗。
“小逼一直在漏，宝宝……水怎么这么多？”
于枝受不了他用这样的低音讲荤话，她本来就快高潮了，他再这样逗她，她怕自己会尿在他嘴里。
章邱抚摩着她的小腹，偶尔也往下逗弄一会儿她的阴蒂。于枝的呻吟越来越软，混杂着急促的抽气声。章邱能感觉得出来，她应该是快不行了。
“要到了吗，枝枝。”他停下舔弄，转而用手去揉她的穴口，动作轻得像在摸一块豆腐。
于枝委屈巴巴地抽噎，声音带着哭腔：“想喷……呜呜……”
“那就喷给我看，宝贝。”章邱重新吻上去，舌尖快速地拨弄她因充血肿起的阴蒂。
“呜呜……嗯……哈啊！”于枝剧烈地抖了一下，穴口泄出两股清液，一半流到床单上，一半喷进了章邱嘴里。
于枝捂着眼睛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被子上。章邱亲了亲她还在痉挛的小腹，把她从床上抱进怀里拍背。
“怎么哭了，嗯？”他耐心地哄她，也不强行掰开她遮脸的手，只用脸颊去贴她微微发颤的手背。
于枝的音量小得像蚊子：“太舒服了……”
章邱笑了笑，温声夸她刚才做得很好，很乖很配合，水也很好喝。
于枝被哄得想笑，伸手捂他嘴：“你是不是骗我的，你真实职业是幼师吧。”
“只带你这一个小朋友也能算幼师吗？”章邱顺势吻她的手心，“那我就是吧。”
于枝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讲出这么自然的情话，一点也不刻意，但效果奇佳。放在当下最具体的表现就是——她又湿了。

“章邱……”于枝任他抱着顺背，喊他名字的声音有点虚。
“你说。”
“你什么时候可以插进来？”
男人沉默两秒，鼻腔溢出一声笑。
“随时都可以，小枝。”他吻了吻她的发顶，问，“你休息好了吗？”
于枝闷闷地嗯了一声，像是担心什么，又加了一句：“但是你要轻轻的哦……”
章邱有点受不了她这种无意识的撒娇，只觉得心越软鸡巴越硬。
“那我要是忍不住重重的怎么办？”他笑着啄吻她的脸。
于枝的眉毛迅速皱在了一起，好像她已经提前代入体验到了那种感受：“那小枝就会……哭……”
“没关系，小枝哭了我会哄的。”章邱顺着她道。
“真的不能轻轻的吗？”于枝还在争取。
章邱有些无奈地叹气：“……我尽量，宝贝。”

他牵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内裤，那里已经被勃起的阴茎撑起一个很大的鼓包。
“帮我脱掉，乖乖…嗯，就是这样……”
“摸摸它……握住，用力一点……对……”
真的很像幼师来的……于枝有点想笑，但又被哄得心情很好。
她忍不住想撒娇，于是一边撸他的肉棒一边索吻。章邱哪能抵挡得住她这样哼哼唧唧地求亲求抱，一低头一张嘴就又这么唇齿交缠上了。

于枝握着套弄了一会儿，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手好酸……”她倒进章邱怀里，“我想躺着……”
章邱嗯了一声，让她躺好以后把腿自然地屈起。于枝很熟练地张开了腿——她平时自慰也是这么个姿势，这样最省力。
章邱的手指在她的穴口按了按，指尖有好几次都因为阴户过于湿滑而陷进那条浅色的肉缝。于枝被他揉得很敏感，她不受控地想夹腿，淫水不断往外渗。
章邱走去床头柜戴套，一手扶着鸡巴一手拿着包装用牙齿撕开。于枝看着他漫不经心戴套的背影，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到了自己的腿间。那里湿得太夸张，全是水，摸上去就像失禁了一样。
章邱戴好套走回来，看见她咬着唇在那用手指操自己，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倒流。

“不听话。”他握着她的手腕压到身侧，按着鸡巴一下一下拍打在她的穴上。
啪、啪。
于枝觉得自己的脸要熟了。
“小逼很馋吗？”章邱的声音完全哑了，“很想被插是不是？”
于枝咬着唇点头，棕色的瞳仁被眼泪洗得发亮。她太羞也太爽，章邱嘴里蹦出一个字她的穴就跟着收缩一下。

“不要点头，于枝。”他忽然很严厉地喊她大名，“说话。”
“呜呜……”于枝哭着叫他爸爸，“小逼好痒……求求你……填满我…………”
章邱再也忍不了了，扶着鸡巴就这么直直撞到了底。

女孩的娇喘像水一般地从齿缝泄出来，听得章邱头疼——她太会叫，有好几个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听她喘也能射出来。
章邱忍无可忍地捂住她的嘴巴，身下一次比一次操得更狠。
于枝的眼泪从他进来以后就没停过。章邱起初还担心是把她弄疼了，结果刚慢下动作准备哄人就听见她说要快。
他提了下嘴角，恢复之前的摆胯速度，俯身将她的乳珠舔硬。
“哭什么。”他含着那颗肉粒轻咬，“就喜欢哭是不是？”
“不要了呜呜呜……好胀……要被你操坏了……”她哭喘着开口。
“怎么会……”章邱把她的眼泪一点点吻掉，“宝宝适应得很好……小穴一直在吸我……”
于枝委屈巴巴地撇嘴：“你叫叫我……”
“枝枝。”章邱亲亲她的眼角。
“小枝。”章邱碰了碰她的鼻尖。
“乖宝宝。”他含住她的唇，温柔地和她舌吻。

于枝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章邱……”她软声喊他。
“嗯。”
“你什么时候射呀……我有点累了……”
“你高潮几次了？”章邱答非所问。
“四次吧。”于枝爽得脑袋都乱了，哪还记得自己到了几次，胡诌了个数准备混过去。
“不，是五次。”章邱说。
“等你第六次高潮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好吗？”
真的需要做这样的约定吗？于枝有点崩溃。女人的高潮越到后面间隔时间越长，她真担心自己坚持不到下一次就会昏睡过去。
章邱见她有点泄气，一边哄一边亲她：“再坚持一下。”
“……你绝对是老师。”于枝有气无力地承受着他的顶弄。
章邱哑声笑：“那也是小枝同学的私教。”
“听着就很不正经。”
“嗯，在我这表现不好就要挨操。”
于枝听笑了：“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势必争当三坏学生。”
“呵……你做爱上瘾是不是？就这么喜欢？”章邱重重往里顶了一下，龟头碾过于枝最靠里的敏感点，把她操得浑身过电一样地颤，呼吸的节奏更乱了。
“哈……嗯……对啊……就这么喜欢……喜欢章老师……呜呜呜啊啊——！”

男人的眉宇间透出一股狠厉，抽插的动作也开始不再顾及轻重，而是次次深顶到底。
于枝的呻吟被身下的动作撞得稀碎，她再也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时间，眼泪和爱液狂流，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水洗过一样。

“我要射了，宝贝。”章邱精准地摸到她揪紧被褥的手，毫不费力地与她十指相扣。
“叫我。”
“daddy……”
“嗯……”
“章邱。”
“嗯……”
“射给我。”
“……”

章邱低喘了一声，浓稠的精液全部灌进了那个薄薄的乳胶套。他拔出的瞬间，于枝的穴口再次喷出了一小股液体，直直溅在了他的腹肌上。
于枝缩成一团，侧躺在床上发抖。她感到很渴、很累，浑身像被拆散了一样。强烈的潮吹让她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只能通过大口呼吸来平复她受到的快感的冲击。

章邱把套丢进垃圾桶以后并没有走远，他拿了瓶水上床，把还在颤抖的于枝抱进怀里，低声问她怎么样。
于枝闭眼靠在他胸膛，很缓慢地摇头：“不好……跟你做一次要休息三天。”
“做一休三，不喜欢？”章邱低笑，下一秒就被揍了。
“好，怪我，”他亲亲她的嘴角，“是我太凶了，先喝点水，嗯？”
于枝勉强睁开眼，看了眼那瓶矿泉水又把眼睛闭上了：“你喂我。”
章邱似乎早就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很自然地拧开瓶盖把水递到于枝嘴边。
“不是这种喂。”于枝抬眼看着他，有点撒娇的意思。
她脸颊的红晕还没完全散去，声线也因为叫床变得有点哑。说这种话的时候，就有点傲傲的矜持感，总之是章邱完全抵抗不住的那种类型。

“枝枝。”章邱顿了顿，道，“那么喂容易出事。”
“你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那么喂的后果。”
于枝有点委屈：“所以做完以后你就不和我亲亲了吗……”
章邱深吸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掐了掐她的脸：“你什么都没穿躺在我怀里，还让我嘴对嘴把水喂给你……你是不是存心折磨我？”
“可是我想要亲亲……我喜欢和你亲亲……”就几秒钟的功夫，于枝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水，像是什么被人遗弃的小动物，看起来可怜极了。

章邱静静看着她，没说话。下一秒，他坐起身灌了一口水，捏着她的脖子吻上去。
微凉的液体被章邱一点点渡到于枝的嘴里，还有一部分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

章邱突然在此刻生出一种很奇异的，在他总共三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被人拿捏的感觉。
更不妙的是，他竟不觉得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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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小半瓶水就这么嘴对嘴喂完了。章邱问于枝喝够了没有，于枝点点头，说可是我又被你亲得好湿。
章邱冷哼一声，抱着她起身往浴室走：“自找的，自己负责。”
于枝小声嘟囔：“可是你也硬了…”
章邱把她放到浴室的地垫上，问她：“你还想来吗？刚才是谁哭着撒娇说‘肿了，痛痛’？”
于枝咬着下唇，有点不好意思——这确实是她说的话。有点肿了是事实，但她现在又想要了也是事实。
章邱没管她，侧身去给浴缸放水。他刚把水龙头打开，腰上就环来两只手臂。
于枝的脸贴在他背上，手掌在他的腹肌上来回摩擦：“身材好好哦章章……”
章邱沉默两秒，喉间漏出一声笑：“你这又是哪一出。”
于枝还在自顾自地说：“你平时经常健身吗？”
“公司有健身房，不忙就会去。”
“好吧……好遗憾。”
“嗯？”
“我本来想问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健身，结果你是在公司健身房，那我应该没法进去了……”
“我可以来楼下接你。”章邱转过身，扯了条浴巾铺到洗手台，把于枝抱了上去。
“怎么突然说健身？”
于枝垂眼看着他挺立的那一根，抬脚轻轻地踩上去：“我想练练核心和耐力。”
“省得你觉得我不经操。”
“……”
章邱的喉结滚了两下，他有些用力地握住她作乱的脚：“你健身就是为了给我操吗？”
“还为了勾引你。”于枝微微前倾身体，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喜欢我漂亮我就要更漂亮。”
章邱的眸色暗了一点，他靠近了一步：“太漂亮了勾引的可就不只是我了。”
“我又不关心其他人。”她戳了戳章邱的脸，把声音拖得很长，“我只关心章章——”
“为什么？”
“因为你很有意思，也很帅，那里也大。”于枝冲他挑眉，就这么把他先前的话还了回来。
实在有意思。章邱勾起唇，把着她的腿根，一点招呼也没打就这么埋头舔了上去。
于枝被吓了一跳，惊呼声出来一半又立马变成了淫叫。章邱太会舔了，她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浴缸的水还在放，她现在觉得自己也在放水了。章邱才口了她两分钟不到，她就捂着小腹泄在了浴巾上。
章邱支起身来和她接吻，坏心思地让她也尝尝自己的味道。他的吻技很好，总能把于枝亲到忘记换气。等她忍不住开始挣扎了，他才放过她，退开几厘米，近距离地欣赏她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的样子。
和高潮时简直一模一样，章邱心想。
他走去看了眼浴缸的水，又走回来。他亲亲于枝的脸颊，告诉她放水进度很慢，应该还要很久。
于枝在喘气，没搭理他。他垂眸看着刚才被她弄湿的浴巾一角，伸手捻了捻，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
“你不是想练耐力吗？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枝枝。”
“把这条浴巾喷湿，我带你去洗澡。”
“不、不行……会坏的，真的会坏的……”于枝有点急了。她不敢想如果这一整条浴巾都湿透，她会是什么状态。
“那就不来了，”章邱捏捏她的脸，“我也不想把小枝弄坏。”
于枝默了默，压下嘴角笑意问他：“为什么？”
“你说呢？”章邱反问她。
“我不知道。”
“那就别知道。”
“不行！”于枝有点羞恼，“告诉我嘛……章章……”
章邱看着她，不说话。
于枝气得蹬腿：“那我来猜，要是猜中了你得承认。”
章邱淡淡地笑了：“好。”
于枝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舍不得。”
章邱点头：“嗯，我舍不得。”
于枝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快，愣了下才开口：“那你刚才干嘛不说……”
“因为你知道。”
“那不一样，我知道和我听见你说不一样……”于枝低下头，声音也弱下去。
章邱撑着洗手台，偏头去看她的表情。
“不高兴了？”
于枝低着头，没回他。
章邱叹了口气，展臂把她揽进怀里：“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会说的。”
于枝这才把头抬起来，只是眉毛还皱着。
章邱亲亲她的眉心，哄小孩似地哄她：“谁家的皱眉小猫，嗯？眉毛拧成麻花了。”
于枝又笑起来，仰着头索吻。
章邱哼笑着亲了她一口，说她变脸比翻书快。于枝对此持反对意见，纠正他道：“你错了，这只能说明我好哄。”
章邱不跟她争，反正他也乐得让着她。他抱了她一会儿，感觉她还是有点微微发颤。
“是不是冷？”他问。
“有一点点。”
“给你拿件浴袍穿好不好？”
“不要不要……就这么抱着，喜欢抱抱……”于枝抱着他不松手。
章邱忍不住笑：“你跟谁都这么撒娇吗？”
“你觉得呢？”于枝学着他反问。
“我觉得你不是。”章邱轻笑，“我觉得你是看人下菜。”
于枝弯起嘴角：“那你觉得我下对了吗？”
章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字：“挺对的，甚至对过头了。”
于枝看着他：“什么意思？”
章邱没讲话，只牵着她的手慢慢往自己腿间带，直到那只小小的、微凉的手掌裹住他那根滚烫的硬物。
他抵上于枝的额头，声音趋于沙哑，语气近乎恳求。
他说：“枝枝，帮帮我。”

章邱原本想的是让于枝用手帮忙。她的手很软，掌心又嫩，包住肉棒的时候章邱爽得只想喘。
但于枝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因为她直接从洗手台下来，扶着章邱的大腿跪在了地板上。
男人的眉心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起来，”他弯腰拉她，“膝盖会疼。”
于枝躲开他的手，转而握住他那根胀得通红的，还在流水的肉棒：“那daddy把浴巾拿下来好不好？垫着就不疼了。”
章邱的呼吸声重了点。
他觉得这人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于枝。”他声音沉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
“你想好了。开始了我就不会停。”
于枝抬眼望着他，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daddy帮枝枝拿浴巾。”
章邱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他在克制。
今晚他总在克制。
如果不是怕吓到于枝，照他做爱的习惯，这个时候他的肉棒已经插进于枝嘴里了。
但他不想吓到于枝，就像先前他说自己不想弄坏于枝一样。
他不舍得。
他只想疼她。

章邱认命地拿起浴巾，对折两次垫到于枝的膝下。
于枝抓着他的腿调整了一下跪姿，然后慢慢仰起头，将他的龟头含了进去。
男人的前液是淡淡的咸味，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让她不适的味道。她吞吐了几个来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股咸味的来源不止有他的体液，还有自己的淫水。
她刚才被他操喷了那么多次，每一次高潮都是拜他所赐，每一滴爱液都是为他而流。她一次又一次地包裹他，浸润他，在他全身都留下了自己的味道与痕迹。
而现在，她在亲口品尝自己的“杰作”。
于枝的腿悄悄地并拢了。
她又湿了，而且流得有点多，她能感觉到那股淫液正顺着自己的腿根往下滑。

口腔带来的刺激比手掌更强烈，于枝刚含进去一半，章邱已经喘了好几声。他忍了好一会儿才没把手掌放到她的后脑勺，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举动——他只要有了按她头的机会，他就一定会这样做。
女孩口腔湿热，喉道紧窄，时而伸出舌头沿着他的脉络勾舔，时而收紧颊面嘬吸他的顶端。深喉的时候她会故意吞咽，用挤压带来的紧致感加速他的高潮。
她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因为她是那样熟练。干呕的反应几乎没有，鸡巴顶到喉咙也只是调整呼吸，插得再深她也能很好地适应。
她做得很好，章邱却莫名感到不爽，甚至是烦躁。
他恨不得于枝因为生涩而不小心弄疼他，或是因为不懂得要怎么吸吮，所以没法让他产生快感。
他第一次在做爱时希望对方什么都不会，这样他就能手把手地教她，从零开始，一步一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教学。

但他真的只是享受这个教学的过程吗？
他明明是在嫉妒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人被她如此对待过。

经验向来是积累制，章邱深知这一点。在今晚以前，他从不觉得经验丰富是坏事，但此刻他却由衷地感到不快。

他趁于枝松口喘气时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不由分说地掐着她的脖子吻上去。
章邱有点用力，他把于枝的嘴唇咬破了。
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蔓延，于枝有些愣住，只感觉下唇异常的热。
章邱也愣住了，他盯着那处伤口，眼神暗了一点。
“疼吗？”
于枝无辜地摇头。
她还有些没回过神。她不知道章邱为什么突然拉她起身，为什么这么凶地与她接吻，现在又为什么以这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对不起，枝枝。”她听见男人的一声低叹。
“用手帮我吧，我不需要你这样。”

于枝反应了一会儿，问他：“你刚才不是说开始了你就不会停吗？”
“是我做得不好吗？”
章邱垂眸看着她，低头在她唇上很轻地碰了下。
“不，你做得很好。”
“那为什——”
“于枝。”章邱抬腿挤进她的腿间，手掌朝上去摸她的阴阜。
于枝又开始喘起来。
没办法，她忍不住。章邱这样揉她的穴口，她没法不叫。
“呜……呜呜……好爽……”
章邱插进去一根指节：“以前有过炮友吗？”
“呜呜……没有……”
章邱呵了一声，又加了一根手指：“那你就敢跟我上床？”
于枝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眼缘这种东西，因为怎么说都听起来很扯。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很扯。

章邱没说话了，一声不吭地给她抠穴。他手指很长，轻而易举就能按到她阴道的敏感点。于枝被他抠得想尿，淫水流了他一手，声音媚得不像话。
“章邱……”
她转过身，撅起屁股对着他晃了晃。
“操腿好不好……”
“想要你射在小逼上……”

章邱呼吸一滞，下一秒就扶着肉棒操进她并紧的腿缝。
男人的阴茎一次又一次地陷进那两瓣湿软的唇肉，龟头一蹭到阴蒂于枝就发抖。章邱吻她的耳廓，肩膀，颈侧，手伸到前面揉她那两团乱晃的奶肉。
“宝宝……”他低哼出声，“怎么这么乖？”
“水流了一地你知道么？”
“呜……也流到daddy的肉棒上了……”于枝小声说。
“是啊……”章邱舔了下后槽牙。
“daddy的肉棒也被小枝弄湿了。”

……
于枝快羞死了。
她真的受不了章邱在这种时候用这种声音自称daddy。
她感觉自己光听他这么叫都能高潮。

章邱能通过性器上的液体量判断于枝的动情程度，比如此刻，柱身又有新的黏液滴上来，他就知道是于枝又在流水了。于是他加快挺腰的速度，在她的腿间越插越重。女孩细嫩的皮肤已经被操红了，淫水和他分泌的体液混在一起，形成天然的润滑，把大腿内侧那一块弄得很湿。
章邱掐着于枝的腰，下巴抵在她颈窝，和她挨得很近。于枝平时自慰就爱看男人撸管的视频，那些难以自持的性感低音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春药。
眼下章邱就这么贴着她的耳朵喘，闷哼和呻吟全都一声不落地灌进她的耳道，她再也忍不住，身体一僵，在他怀里抖着屁股泄了。
章邱有些意外，笑着逗她：“你是不是水做的，怎么操腿也能喷。”
于枝抖得像筛子，没有力气答他。章邱便抬起脚，故意在地面那滩水上踩出啪啪的声响。
于枝的头埋得更低了。
章邱低低地笑，捏着她的手很温柔地吻她：“腿夹紧，宝贝。”
于枝听话地照做，紧紧夹住他的鸡巴，乖顺地承受他越来越快的操弄，直到一股白浊溅上自己的肌肤。
章邱抱紧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射给你了，枝枝。”他说。

两个人洗完澡躺下已经快十二点。
于枝一泡热水就困，刚上床就开始犯迷糊。章邱伸手关掉床头灯，掀开被子躺下，把女孩搂进怀里。
于枝在他怀里小猫似地拱了拱，黏黏糊糊地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
“你想做什么吗？”他问。
“爱。”
章邱彻底沉默，于枝闷闷地笑出了声。
“开玩笑的，我以为你明天会有自己的安排……”她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问他，“那你平时周末都做些什么？”
章邱想了想，说：“天气好就打打网球，天气不好就在家看书。”
“装逼。”于枝小声道。
章邱笑了一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你说哪个？打网球还是看书？”
于枝拍掉他的手：“你就没做过什么……接地气的事吗？俗一点的。”
“什么叫俗一点的。”章邱把手放到她的背上，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早上醒来，如果硬了的话，会自慰。”
“你是想听这种吗？”
于枝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那你自慰的时候会看什么或者想什么吗……”
“不会。”章邱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没什么可看的也没什么可想的。”
他顿了顿：“不过现在可能有了。”
于枝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可以想你。”章邱揉了揉她的脸颊。
于枝的脸瞬间红了，她嗫嚅道：“想我什么……”
“想你刚才被我操到高潮的样子。”
“还有呢？”
“你在浴室哭着喷水的样子。”
“……还有吗？”
“还有……”章邱压低声音。
“你现在在我怀里偷偷夹腿的样子。”
“呜……”于枝羞得一头埋进被子里。
他怎么知道的……丢死人了……

章邱在被子外边低笑，于枝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出来，别闷坏了。”章邱拍拍被子。
于枝闭上眼，死活不肯出来。
章邱只好也跟着钻进被子，在黑暗中用手掌卡住她的下颚，然后吻她。
于枝被他亲得腿软，原本只是微微湿润的小穴现在又有了泛滥的前兆。
章邱松开她的唇，低声问她：“要擦擦吗？湿着不舒服吧。”
“嗯……”于枝委屈巴巴地开口，“好湿了……”
“我知道，我去拿纸巾好不好。”
“你知道个鬼！你又没摸。”于枝凶他。奈何声音太软，根本没起到任何震慑效果。
章邱无奈地笑。他叹了口气：“宝贝，我可以闻到。”
“你知不知道现在被子里全是你的味道？”

于枝又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起火了。
她沉默着从被子里出来，抱着枕头滚到床边装死。
章邱勾起唇角，没说什么，侧身去床头开灯，抽纸巾。
“于枝。”他哄她，“过来，擦干净睡觉。”
于枝安安静静地缩着，纹丝不动。
“快点，听话。”
她撇嘴，翻了个身，但也没靠近多少。
“我不动手，你自己擦。”
于枝觉得这样还行，于是撑起身子打算去接他手上的纸，结果下一秒就被他扯着手腕拉到身前。
“你在羞什么？”章邱觉得好笑。
“掰开小穴求我插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
“你不要说！”于枝羞得眼睛都红了，“好讨厌……你说了让我自己擦的……”
章邱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再也没了逗她的心思。他伸手去抱她，轻轻吻她的额头。
“生气了？”
于枝没出声，她不好意思告诉章邱自己是羞哭的。
“好了，是我错了，你自己擦。”
于枝微微张开腿，擦掉腿心的黏腻之后，把那团湿乎乎的纸巾塞进了章邱手里。
“帮我丢掉我就原谅你。”她小声道。
倒是挺会给人台阶下的，章邱心想。

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于枝已经在床上躺好。
章邱关灯上床，听见她很认真地喊他名字：“章邱，你明天真的没有自己的安排吗？”
“没有。”他在她身边躺下。
“那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当然可以。”
“谢谢你章章，晚安。”
“晚安，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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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的体力消耗过大，于枝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经快十一点。
章邱穿着浴袍靠在床头，戴着耳机好像在听什么。于枝从床上坐起来，挪了挪屁股躺到他腿上。
“在打电话？”她朝他做口型。
章邱摇头，摘下一边的耳机塞到她耳朵里。
“……behind the glamour of five-star suites and Michelin-starred dining, these companies face……”
于枝把耳机迅速拿掉：“好了好了，我等会儿又困了。”
章邱失笑，收起耳机，搂住此刻坐到他腿上来的人。
“你怎么洗澡了？”于枝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懒懒地问。
“健身出了汗。”
“啊……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的人睡得和小猪一样，会知道就怪了。”
“你才小猪。”于枝瞪他。
章邱叹笑，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不是很有胃口……”于枝瞬间蔫下去。
“不行，你没吃早餐，中午必须吃点东西。”
“你这样像我爸……”
而且还有点像在和我恋爱。不过这句于枝没说。
章邱没接她的话，他的关注点还在于枝的午餐上。
“那吃点清淡的好不好？我让酒店煮粥。”
于枝顿了下，狐疑地看着他：“……你…让…酒店…煮粥？”
她回想起他的车，这两次见面他的穿搭，他刚才听的新闻播客……
于枝眯起眼睛：“章邱，你到底是干嘛的？”
“在Echoes门口那晚你是刚从公司出来对不对？”
章邱没说话。
“酒店行业……市场推广……你是Aeternum的市场总监？”
说完她又自我否定了：“不对……不是总监……你比总监有钱。”
章邱听笑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于侦探。”
于枝把手抵在他胸上，示意他让她说完：“你该不会是总裁吧？”
她侧身去摸自己枕边的手机，被章邱捏住了手腕：“干什么？”
“Google你。”
章邱笑出了声。
“我人就在你面前，你要Google我？”
“……你又不告诉我。”于枝撇嘴。
“我的职业很重要吗？”
只当炮友的话不重要，但如果谈恋爱的话可能就有点重要了，于枝心想。
她挣开他的手，拿到手机打开app，在搜索栏中输入Aeternum Hotels & Resorts，然后点开词条，在目录中选取中国，下划，找到管理层简介。
在一排男男女女大差不差的职业西装照中，她一眼就看到章邱那张帅得格外醒目的脸。照片下面是一行小字：Vice President of Marketing。
于枝盯了三秒，手机被人夺了过去。
“照片没拍好……直接看我吧，宝贝。”章邱低声道。
于枝有点眩晕。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间房不会也是酒店给你长期预留的吧。”
章邱：“嗯。”
于枝：“……”
“所以喝不喝粥，”章邱揉揉她的头，“我给他们打电话。”
“你都副总裁了，我只点个粥是不是太亏了。”
“那你想吃什么？”
于枝笑了笑，翻身下床，去衣柜拿自己的内裤。
“还是喝粥吧，要甜的，谢谢章总。”
章邱下意识地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就传来管家的声音。没办法，他只好先沟通餐食。
几句话的功夫于枝就不见踪影了。章邱往洗手间迈步，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你别过来，我在上厕所……”
于是他停下，转身先去换自己的衣服。等冲水声响起，他才又往那边走。
于枝在刷牙，章邱就靠在洗手台边看她。不是打量，而是一种很温柔的注视。他看着她接水，挤牙膏，然后把牙刷放进嘴里。
于枝表情很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没事，你先刷牙。”
等于枝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章邱才站直身子。
他很轻地喊了她一声：“于枝。”
“过来抱我一下。”
“……”
于枝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的心跳得有点快，但她没动，也没说话。
“那我抱你一下，可以吗？”
于枝还是没说话。
章邱放下交叠的双臂，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环住了她。
“你在生气吗？”他问。
于枝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的声音很小。
“那就是不开心了，对吗？”
于枝不作声了。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章邱很认真地开口。
于枝沉默了几秒，说：“快到生理期了，激素波动，心情容易受影响。”
章邱低头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想听真话。”
“你不也没告诉我真话。”于枝脱口而出。
章邱弯起嘴角，问道：“我哪句不是真话？”
是哦……他说自己在酒店行业，负责市场推广，这些都不假，只是不够具体而已。
于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的唯一一句假话只有他阳痿。
……怎么感觉又被他摆了一道。
“你好烦……”于枝羞恼地看着地面。
章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没打算瞒着你，于枝。”
“你不是说你想和我一起健身吗，我本来准备到那时再告诉你的。”
“谁要和你一起健身……”于枝怼他。
“好，我说反了。”章邱轻笑，“是我想和你一起，好不好？”
于枝深吸一口气，道：“你其实没必要和我解释……”
“但我不想看你这样。”
“哪样？”
“有情绪又不表达，还叫我章总。”
“又没叫错……反正叫章章你也不喜欢。”
“谁说的。”
于枝猛地抬起头。
男人的面色谈不上凝重，但也没有笑意。
他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让于枝有些慌乱，暧昧一下子在有限的距离间无限地膨胀。她没想到章邱能敏锐成这样，要不是她泛酸的肌肉在不断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章邱的细心程度真的会让她怀疑他的性取向。
于枝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他坦白，但章邱已然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觉得自己没理由再踌躇。
“我以为你不说是因为你怕被傍上……”于枝的目光飘向一边，声音越说越小，“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缺钱……”
章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没有这样想你，小枝。”
“是我们的理解不一样。”
章邱耐心道：“如果我是你，对方一开始就告诉我自己的职级，在我看来反而更像一种信号，但那种信号并不是尊重的体现。”
于枝抿了抿嘴。
她觉得章邱说的有道理极了，但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误解，完全只是因为两个人的思考角度不同。但现在让她心脏怦怦跳的因素根本不是这个误会，而是章邱对她的态度。
她的三个前任都没这样耐心地哄过她，何况他们现在只是打过一炮的关系。
于枝看着他，问：“你是对谁脾气都这么好么？”
章邱挑眉：“你觉得呢？”
“那我下次要坐在你办公室里听你骂人。”
章邱低笑：“你在的话我可能会温柔一点。”
“为什么？”于枝皱起眉。
“你不觉得你现在对我有点太特殊了吗？”
章邱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午餐好像送到了，先吃饭吧。”

于枝没什么胃口，章邱就只点了粥和蔬果沙拉。
于枝看着两份相同的菜和粥，问他：“你怎么也只吃这些？”
“我不饿，陪你吃一样的。”
于枝哦了一声，在书桌前坐下，没再管他。
她现在不是很想去细想章邱做的这些事背后的深意，那样太累了，她打算轻松一点。章邱对她好，她就享受，对她不好，她就早点和他say goodbye。不然老揣度他的目的，她有点吃不消。
午餐时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于枝吃得很安静也很专注，往嘴里塞生菜叶子的时候，很像某种毛绒绒的草食系动物。章邱吃得比她快，他吃完以后接了个电话，电话挂断时于枝已经在抽纸擦嘴巴了。
章邱瞟了眼她餐盘里剩下的东西：“不爱吃番茄？”
“不喜欢，酸。”于枝皱起小脸。
章邱笑了一下，拿起沙发上的大衣披到她身上：“很喜欢吃甜的吗？粥也要喝甜的，昨晚那么甜的布丁也吃得干干净净。”
“对啊。”于枝下意识答道。
“你是不是在做客户满意度调查啊章老板，”她歪着头看他，“调查做完得有奖励吧。”
“嗯，奖励。”章邱点点头。
“走吧，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私人行程，章邱没叫司机来接，开的还是昨晚那辆。
上车以后于枝给他发了地址，看到天辰会展中心一行字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他原本以为她是要去什么休闲娱乐的地方，结果是要去展会。
这个会展中心是近几年才开的，建在东城区，很大很新，离酒店有段距离。不过下午这个时间路上不堵车，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
于枝像回家一样地领着章邱往里走。这边最近办了一个比较新奇的展，她朋友参与设计的产品也有展出，她今天过来算是支持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产品。
章邱对展会关注得不多，完全不知道这次展会的具体信息，不过根据于枝脸上的笑意，他猜测也许是女孩子比较感兴趣的生活方式类主题。
直到跟着她进了展会，他才知道他错得非常彻底。
展台上，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成人玩具陈列精致，摆放整齐。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微妙的香气，混杂着皮革、香草和玫瑰的味道。展会场馆的音响在放Earned It，一旁的LED屏幕在滚动Fifty Shades of Grey的剧照。

他终于明白她刚才在笑什么。

于枝回过头，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陪我逛逛吧，da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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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章邱很自若地牵起了于枝的手。
“诶，逛展需要牵着吗？”
“需要的。”章邱一本正经道，“场馆太大了，我会走丢。”
于枝：“……”
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人原来还有胡说八道不脸红的本领。
牵着就牵着吧，于枝想，反正他的手也挺好牵的，只是……
“章邱。”她晃了晃他们紧握的手。
“嗯？”
“你这样很像那种……阳痿但善解人意的老公……”
“带着没法被满足的妻子来展会买玩具，是吗？”章邱温和地看着她。
他的话接得太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一样。
于枝被他说得有点脸红，好像已经在他的讲述下代入了这个设定。她是那个欲求不满的小妻子，而她阳痿但体贴温柔的丈夫正在陪她一起挑选玩具。
“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章邱拿手背贴了贴于枝的额头。
于枝垂眼：“空调温度太高了……”
“那把大衣脱了。”
“懒得拿。”
“我拿。”
“……”
更像夫妻了。到底是来逛展的还是来拍戏的啊？
“不用，”于枝拒绝他，“逛一会儿就好了，先去我朋友的展位吧。”

贺焰如是于枝发小，美术学院毕业以后和朋友共同创立了flame，她主要负责设计。作为一个较新的品牌，她们的展位被安排在了场馆的角落。不过因为最近推出的新产品卖得很不错，闻名来逛flame展位的人还挺多。
贺焰如刚送走一波人，再一抬眼就看见于枝牵着个男人走过来。她眯起眼睛，以为自己中午吃的菌子没煮熟。
“焰焰！”于枝冲上去抱她。
贺焰如不受控地后退了几步，目光刚好和神色淡淡的章邱对上。
“于枝，什么情况？”她低声问。
“嗯？”
“这男的谁啊？新谈的？”
于枝轻笑：“没有，新睡的。”
“噗……”贺焰如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章邱的表情更冷了。
贺焰如眼皮一跳。
“宝贝，你这位脾气看上去不太好啊。”
“有吗？”于枝下意识往章邱的方向看去。
男人一潭死水般的表情在女孩望过来的瞬间泛起了一点波澜。
“需要我回避吗？”他看着她问。
“不用，又没聊什么机密。”于枝走回他身边。
“我朋友，贺焰如。”她和他介绍。
说完，她又看向贺焰如：“焰焰，这是章邱。”
“你好。”章邱绅士地伸出手，和贺焰如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贺焰如玩味地打量了他几眼，从展台下拿出一个礼品袋递给于枝。
“说好送你的。”
“谢谢宝宝！”于枝双手接过，“我一定天天用。”
贺焰如揶揄：“生理期还是可以休息下。”
“那肯定，我会给你反馈的，等着吧！”于枝笑了笑，拉着章邱离开了。
走出去没几步，于枝把礼品袋挂到章邱手腕上。
章邱沉默两秒：“我不帮你拿这个。”
“为什么？”于枝嘟嘴。
“准确来说，我和它是竞争关系。”他淡淡道。
于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憋着笑，捏他的手道：“你不是阳痿吗？你们是合作关系呀。”
章邱：“……”
行，自己立的人设，硬着头皮也要演完。
他接过那个袋子，牵着她的手继续走。

不远处的一个展位前站满了人，于枝一眼就瞥到台面上大小各异的肉色硅胶玩具，外形逼真到就连血管纹路都有。于枝看着那里，不自觉回想起昨晚的画面，被章邱自然而然地误会了。
“想看？”
“啊，没有……”
“没关系，想看就看。”章邱面色平静。
于枝突然有点想笑：“行，那看吧。”
她往展位走去，二话不说就伸手握住其中的一根。
“啊！”于枝下意识地叫出来，“怎么还是热的……”
“是的女士，这是我们家的新产品，具有加热和震动功能哦……”
导购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解，而于枝只想知道章邱的表情。她侧过头，看见男人幽深的目光。没猜错的话，他看的应该是她的手。
于是于枝握着那根东西上下撸动了一下，以体验为名行勾引之实地套弄起来。
章邱的呼吸重了一点。他开始思考答应陪于枝来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最近的楼梯间，把于枝拉到那里，锁上门，让她把刚才的动作对着他再做一遍。

男人喉结滚动，沉声喊她的名字。
“去下一个展区吧。”
“干嘛，隔壁展区你很感兴趣？”于枝笑问。
隔壁是BDSM主题，展出了一些皮鞭、项圈、口塞之类的情趣配件。于枝只在小说和电影里涉猎过，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算太大。
“来都来了，一起看看。”章邱面不改色。
她哦了一声，无意戳穿他，只乖乖伸出手让他牵。
BDSM展区布置得格外用心，展区中间的拘束装置上装饰了藤蔓和新鲜的玫瑰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薰蜡烛点燃之后的味道，放眼望去才知道是有人在展示滴蜡。
他们走马观花地逛，于枝边走边问他：“这里的东西，你玩过吗？”
“没有。”章邱顿了顿，“你喜欢？”
“也不是……但是……”
“但是很好奇，想尝试，是吗？”
于枝的脸又红了，她不知道这人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地讲出她的心声。
“可以从最基础的开始。”章邱抬眼在众多产品中扫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一排丝绸眼罩上。
他扬起下巴：“选一个？”
“想要那个有小猫耳朵的……”
章邱弯了弯嘴角：“嗯，确实适合你。”
他拿起那个猫耳朵眼罩，二话不说结了账。
“好大方哦章章，我也给你送一个礼物吧。”
于枝捂嘴，踮脚在他耳边小声道：“送你一个飞机杯，怎么样？”
章邱在原地站定，把一根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拿掉。
“用不上。可以自己选吗？”
“说来听听。”
“送我你的时间。”
“什么意思……”于枝有些没明白。
“比如，明天晚上。”
于枝的心跳开始加快。
“你是在约我吗？”她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是约我吃饭还是约我睡觉？”她又问。
“那要看你是愿意送我两个小时还是一整个晚上。”
于枝咽了口口水。
“那……还是去酒店吗？”
章邱挑起嘴角：“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来我家。”
于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她隔了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去我家？”
章邱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个人空间是生活里很私密的部分，在你主动邀请之前，我不会提这种要求。”
于枝看着他说话时微动的双唇，胸腔里忽然升腾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那种感觉不差。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把地址发我，我明晚去找你。”
章邱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语气有些惊讶：“你说酒店吗？”
“不，”于枝笑了笑，“我说你家。”

第二天晚上于枝是打车去的章邱家。章邱本来说去接她，但她正好在离他家不远的商场和朋友吃饭，想着没必要麻烦，遂婉拒了他的好意。
于枝快走到小区的时候，章邱已经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等她。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衫，鼻梁上架着副半框眼镜，拿着手机打字时，莫名有股学生气。

两秒后，于枝的手机震了一下。

章邱：快到了吗？
于枝：你抬头。

章邱抬起头，看见于枝拎着包站在小区外笑着看他。
他收起手机往门卫走，于枝也同步朝他这边走来。
门禁刚刷开，于枝便问：“怎么戴眼镜了？”
“刚才在处理工作。”章邱接过她的包，牵起她的手，又在感受到她手掌温度的时候皱起眉。
他偏过头，看见于枝长筒靴上那截裸露在外的大腿。
“穿这么少，冷不冷？”
“有一点。”于枝很夸张地叹了口气，“唉，可惜有些人自己也没外套，不然还能脱下来给我。”
章邱低笑：“失策了，下次注意。”

章邱住三十二楼，这层只有他一户，电梯门打开就是独立的入户门厅。由于左手被于枝牵着玩了一路，他只能用右手去摁指纹开门。
对于枝而言，好看的手在她这绝对是加分项，而章邱的手可以说能满足她对手的绝大部分幻想。他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修剪整齐，手背还有明显的青筋。这样的外观配上他手腕那块Daytona显得更有张力了，于枝暗暗地想，她今晚一定要哄他拍一张指奸的照片。
门打开，于枝跟着他走进去。她本以为章邱会在关门之后的下一秒把她按在墙上吻，结果他只是拆了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递给她。
“家里没有女士拖鞋，将就一下。”
“没关系，我不讲究。”于枝接过鞋换好，直起身问他，“我能不能先参观一下你家？”
“当然可以，”章邱将墙面的所有灯都打开，“不过没什么特别的，我在家住得不多。”

章邱的公寓是非常性冷淡的装修风格，色调基本是黑白灰，墙面毫无装饰，茶几上整洁得连个水杯都没有，壁柜也是空的居多。看这些摆设就知道他没说谎，的确没什么生活气息，样板房都比他这儿像样。
于枝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目光在扫过餐桌上的酒杯时停留了一下。

“你晚上喝酒了？”
“嗯。”

她戳了戳章邱的胸口，有些促狭地看着他：“不是说，喝了酒会硬不起来吗？”

章邱的喉间溢出声笑，反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让于枝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喝太多会，我只喝了一点。”
“操你绰绰有余了，宝贝。”

于枝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连带着耳朵和脖子一起。

“你别这样……”
“哪样？”
于枝咬了下唇，声音变得黏黏的：“就是……说这种话……”
章邱轻笑：“小枝不喜欢吗？”
“……不喜欢。”
“那你蹭什么？”章邱抬了抬自己被女孩下意识磨蹭的那条腿，眼底的笑意更甚。
于枝羞得不行，作势要去捂他的嘴，被章邱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枝枝。”章邱喊她。
“帮我把眼镜摘掉。”

于枝呼吸一滞。
这实在是句挺正常的话，但她就是莫名觉得很色，也许是因为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枝捏住章邱的镜框边，把那副眼镜取了下来。她还想着要帮他把镜腿折好之后放到桌上，哪知道这人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捏着她的后颈就吻上去。
章邱吻得很急，简直毫无章法，平时游刃有余的人现在倒表现得像个毛头小子了。于枝被他亲得想笑，捶他的肩膀叫他停下来。可章邱哪是说停就停的人，他甚至吻得比之前更用力了。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接吻的水声。
两个人抱着亲了很久，直到于枝被吻得浑身发软，勾着他的颈撒娇说不要了，章邱才放过她。

他摸了摸她的头，像揉小猫脑袋那样。
“你休息一下，我先去洗澡，好吗？”
于枝揪着他的衣袖不肯松。
章邱又抱了她一会儿，准备起身时还是被人拉住了。

“怎么了？”章邱捏捏她的手。
“我还没有参观你的浴室。”于枝小声道。
章邱愣了一瞬，随即弯起嘴角。
“那小枝和我一起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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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一起洗澡对于枝而言其实是件很亲密的事，并不只是因为会脱光，还因为洗澡是她最放松的时刻之一。但章邱提这句话的时候于枝并没有觉得逾越，更多的反而是期待———她太湿了，已经没有耐心等他洗完澡再来操她。况且，这本就是她拉住他的目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亲了章邱一口：“那你抱我……”

章邱的卧室依然是极简的性冷淡风。墙面雪白，kingsize的床上铺着深灰色的四件套，绒布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于枝看着那排窗帘，没来由地想到章邱衬衣最上方那颗永远系好的纽扣。
这么秩序井然的一个人，怎么床上这么野……于枝正腹诽，转头就对上男人探究的眼眸。
“在想什么，这副表情。”
“没什么……”于枝吞了口口水，讪讪地笑了笑。

想你干人太猛，衣冠禽兽。

章邱把于枝放下，走去衣帽间。于枝跟在他身后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一整面墙的定制衣架，不同颜色的西装和衬衫被分区悬挂好。胡桃木抽屉里，他的领带被卷起收纳在单独的格口，袖扣、领带夹和腕表也都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一旁。
章邱拿下浴袍，看了于枝一眼：“是不是很无聊。”
“嗯？”
“我的衣柜。”
于枝摇头，搂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不无聊，我喜欢。”
这是于枝的实话。她喜欢章邱穿正装，喜欢他把衬衫衣袖挽上去露出小臂，喜欢他解开西裤让那根硬得发烫的肉棒弹出来……怎么会觉得无聊呢？正装年上在床上摘掉眼镜操人可是于枝最爱看的黄片情节。
章邱的嘴角勾起一点，垂首在她唇上碰了碰：“给你拿件t恤换？”
“不要……我想要衬衫……”
“要哪件？”
“你最喜欢的那件。”于枝说。
“没有最喜欢的，我平时都是换着穿。”
“那就不穿了，”于枝冲他挑眉，“章总能接受我裸睡吧？”
章邱用舌尖顶腮，看她的眼神里多出了一丝玩味：“嗯，能接受。但有风险，你考虑清楚。”
于枝装作听不懂：“什么风险呀？”
章邱慢慢低下头，贴在她耳边沉声吐字：“被我操坏。”
于枝的脸一下子红了。事实证明她根本不是章邱的对手，因为只要他想，就能毫不费力轻而易举地让她破防。
章邱轻笑一声，亲了亲于枝红透的小脸，抱她离开了衣帽间：“走吧，带你参观浴室。”

话是这样说，其实根本没参观。于枝的衣服在衣帽间到浴室的短短几步路里被她自己剥了个精光，全身上下就留了那条湿透的内裤。浅粉色布料被淫水洇成深粉色，章邱把于枝放到洗手台，伸手按了按那条缝，看见更多的汁水从里边渗出来。
“好湿。”他捻了捻手指，简短地描述事实。
于枝羞得不行，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别过头，看见他手腕那块表，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念头。
“章邱……”她小小声喊他。
“你、你先……用手弄好不好？”
章邱被她的措辞逗笑：“用手弄是怎么弄。”
他打开水龙头洗手：“于老师，教教我？”
于枝牵起男人还在滴水的手掌往自己的小逼摸：“就是……用手……操小枝的这里……”
章邱顺势挑开那条细窄的布料，把中指抵进她湿软的穴口。
“嗯……”于枝不自觉地仰头，喉间溢出舒服的哼声。
章邱轻缓地抠弄她内壁的敏感点，等到指根完全被湿液浸润后，又添了一根手指进去。
于枝的呼吸更急促了，眼眶也因为快感盈满了眼泪。
“别咬嘴。”章邱凑近吻于枝的眼角，叫她乖乖，宝贝，哄她喘给他听。于枝不松口，他就插得更快，直到她红着眼睛叫出来。
于枝看着章邱那两根手指在自己体内一来一回地抽送，晕晕乎乎地想，现在的情景倒真和她进门前的幻想一模一样了，甚至还要更色。
她指指台面上的手机，问他：“能不能拍一张……”
“拍什么？”
“拍你用手操我。”
“……为什么想拍这个？”
“色呀……”于枝抬腿轻轻踹了他一下，“就想拍不行吗？”
“可以，不过那是我的手机。”章邱的动作慢慢停下来，“我去拿你的手机，好吗？”
于枝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你等会儿发给我不是一样的吗？”
章邱扯了张面巾纸擦自己手上的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不要在其他人的设备里留自己的私密照片。”
“我也一样。”

气氛一下子冷了一半。

于枝还没来得及反应，章邱已经离开了浴室。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部于枝的手机。
“还拍么？”章邱把手机递给她。
于枝摇头。
她有些委屈，但又说不出自己委屈在哪。或许是章邱刚才的语气太严肃吓到了她，又或许是他此刻的表情太冷淡。
章邱看着女孩耷下去的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不想继续的话我们就洗澡。”
于枝心里乱乱的，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场景实在太跳跃，前几分钟还吻得火热的人现在正客气生分地一起洗澡。于枝也没想到章邱说洗澡还真就是单纯洗澡，他甚至贴心地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忙抹后背的沐浴露。
这太怪异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炮友发展成搓澡搭子。
而且这个姓章的也绝对是个怪人，鸡巴都硬成什么样了，还在这面色平静地搓头发上的泡泡。
于枝洗着洗着突然很想笑，她也确实笑出声了。
“笑什么？”章邱睁眼看她。
“你硬了。”于枝盯着他道。
男人很平静地回答：“我知道。”
于枝沉默两秒，把水龙头关了。她的声音在水雾缭绕的空间里逐渐变得清晰。
“章邱，我有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章邱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只能把额前的碎发往上拨，露出光洁的额面。
于枝看愣了两秒，差点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什么意思？”章邱的声音又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于枝说着说着就蹙起眉头，“你要是不想做可以直说，我又不是没地方洗澡，不是非得留在你家用这个浴室的。”
她越说越呛，但章邱不仅没恼，反而淡淡地笑了。
“就这么急着挨操啊，宝宝。”他把人圈进怀里，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你是不是没在水里做过。”
“会有点痛的。”
于枝皱眉看着他。
“等下痛了又要哭。”
“我既要操人又要哄人，分身乏术啊，于小姐。”
于枝被他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面热，偏过脸不看他，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推开门就要去拿浴巾。
章邱这次没拦她，只说让她先穿衣服吹头，等他来找她。
“我才不等你，我要回家。”于枝嘟囔着把自己裹进浴巾。
“那更得等我了。”章邱的声音混着重新响起的水声传来，显得不太真切。
“为什么？”于枝下意识问道。
章邱在全是雾气的玻璃上抹了一把，透过门和于枝对视上。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现在满是笑意。
“太晚了，我送你。”他说。

章邱洗完澡推开门，于枝已经不见了身影。他没听见吹风机响，于是披好浴袍拿上吹风机出去找人。
于枝抱着腿坐在卧室的床尾，湿漉漉的头发海藻一样散在肩上。她背对着他，没穿衣服，只裹了条浴巾。章邱看到这一幕，眉毛几乎是瞬间拧在了一起。
他走过去，把手覆到于枝裸露在外的背上。
“不冷吗？去把衣服穿上。”
于枝不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章邱有些没辙，放了吹风机坐到她跟前。
“于枝，”他轻声唤她，“听话。”
于枝缓缓抬起头，眼睛也湿漉漉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章邱还没张口，又听她道：“我听话的话，你会消气吗？”
章邱沉默了。
于枝换了个姿势坐到他腿上，和他同样的洗发水清香随着动作飘进他的鼻腔。
“章邱……”于枝试探地叫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章邱否认得很快。
“可是你刚才在浴室很凶……”她小声道。
章邱下意识地抬眉：“有吗？”
“有……”于枝撇嘴，“你听我说想拍照以后，就很凶……”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她问。
于枝的话有夸张的成分。其实章邱在浴室并没有凶她，只是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她的直觉没错，章邱的变化的确是因为此事。
而眼下，被说中的当事人罕见地接不上话。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小枝。”
于枝摇摇头，凑上去亲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只是担心的话为什么要生气？”
这实在叫人难以回答，章邱在心底无声地叹息。总不能直接告诉她，生气是因为想到你有在前任手机里留下这种照片的可能吧？他算于枝什么人，有什么立场因为这个不爽。
可他又的的确确就是在因为这个不高兴，而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章邱此时的心脏像是被塞进了旅行箱的边边角角，受到多重挤压，于是变形严重，后果是他现在有点喘不过气。
“没有生气，宝贝。”他躲开于枝的目光，伸手去摸她还湿着的长发，“去吹头好不好？这样容易感冒。”
于枝才不会允许章邱不看她。她扶着他的脸掰正，闭上眼睛索吻。章邱无奈地弯起嘴角，在她唇上很轻地贴了一下。
于枝心满意足地笑笑，问他：“那吹完头以后我们还做吗？”
“如果你想的话。”章邱说。

于枝最终还是被章邱哄着套上了他的衬衫。很大一件，衣摆能盖到她的大腿。
“热了再脱，不然会着凉。”
“我为什么会热？”于枝明知故问。
章邱打开吹风机开关，声音被风声盖过一大半，不过于枝还是听清了。
他说：“你不会热吗？每次做爱都出那么多汗。”
于枝看着镜子瞪他：“那是……那是人之常情！”
“嗯，人之常情。”章邱附和地应着，手指伸进她的发间拨弄。
于枝披着他的衬衫，没系扣子，胸前完全敞着，一动就能露出半边酥胸。章邱无意识瞟到了几次，有时是半边乳肉，有时是挤出的沟，偶尔于枝动作幅度大了，粉嫩的奶尖也会冒出来。
“于枝，”章邱声音有点哑，“把扣子扣上。”
“干嘛……”于枝软声嗔他，捉住他没拿吹风机的手往自己胸脯上放。
“你是不是想摸……”她咬唇看着镜面，和身后的男人视线相交，“我准你摸的……”
章邱听得想笑，他把吹风机关掉，扣着于枝的肩把人转过来。他动作太快，于枝什么也没看清，只感到一阵眩晕，下一秒嘴唇就被人含住。
章邱边吻边叹：“怎么这么可爱……嗯？”
“唔……我哪里可爱了……”
“人可爱，奶子可爱。”章邱说着，手伸到于枝腿间，果然摸到一手的黏腻。
“……这里也可爱。”
于枝真的很受不了这种看着正派的人一本正经地说下流话，什么奶子什么鸡巴……他每次一说她的水就流得一塌糊涂，下面湿得像尿过。
但她又想听。
“……这里是哪里。”于枝红着脸问他。
“你说呢？”章邱极有耐心地揉开她，感到自己的掌心正在被温热的水液一点点涂满。
“你想听我怎么称呼？”他含着笑，咬字很轻。
“是宝宝的小穴。”
“还是……小逼？”
“呜呜不要说了……”于枝抬手按住他的嘴，被章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她惊叫了一声，小手触电一般地缩回来。
章邱低低地笑，单手托起她往外走。
“头吹完了，枝枝。”
他边说边扯开自己的浴袍系带。于枝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绯红立马蔓延到耳根。
——章邱挺立的肉棒正随着走路的动作上下晃，顶端泛着水光，或许是被前液沾湿了。
“你想做吗？”她听见章邱沙哑的问话。
随后是一个落到鼻尖的吻，紧跟着男人的陈述句。
“我很想。”

于枝从未听过章邱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望。
她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地被他蛊惑了，以至于话说出口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说：“我想被你操坏，daddy。”
操坏是什么意思呢？大概就是强制控她的高潮，让她受尽折磨，等阈值一点点抬高再猛地让她潮吹，直到嗓子叫哑，被快感洗刷成只会呜咽求操的发情小猫，再也发不出求饶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残忍，怪不得在衣帽间时章邱说这是风险。可对于当下的于枝而言，她求之不得。
天知道她有多想看章邱玩过火的样子，最好可以把她的乳头吸得肿起，在她的屁股上留下清晰的掌印，把她的小逼操红，插得她喷都喷不出来，这样她就可以在事后理直气壮地撒娇，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指使他充当走到哪驮到哪的人形坐骑。
好爽，光是脑海里想想就已经爽到不行。
章邱看着于枝不自觉内扣的腿，眯了眯眼，把她放到床上，俯身和她接吻。
“于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吻得很凶，力道重得像在执行惩罚——惩罚她刚才的口不择言。
于枝点点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我反正不用坐班呀……你要是把我操到下不了床，我明天就赖在你家休息。”
章邱笑了，故意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听起来像是蓄谋已久了，下不了床是不是还得我喂饭？”
于枝也没忍住笑：“嗯嗯，喝水也要喂，要嘴对嘴那种。”
“这么磨人啊。”章邱佯装惊讶地感慨。
“对啊，你嫌烦？”
“不会。”章邱摇头，“我很期待。”
“所以……”他低头看着于枝泛滥的小穴，缓缓开口。
“自己掰开吧，宝宝。”

于枝感觉自己的脸又烫了一点。
她咬着唇，手向下探，摸到自己泛滥不堪的部位。穴口在收缩，流出的水把那一片都弄得很湿很黏。她分张着腿，用手扒开阴户的两瓣，很小声地叫章邱进来。
“嗯……真乖。”男人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侧身去床头拿套。
有人说等待男方戴套的过程在性爱里是一个较为尴尬的时段，但于枝不这么觉得，她觉得看章邱戴套这件事的效果等同于抹润滑油，因为她会湿，每次都流很多。
男人扶着肉棒抵到她腿间，龟头在穴口蹭了几下才插进去。阴道已经足够湿润，再加上套的润滑，章邱几乎没感到什么阻力。粗长的一根直直操到底，他爽得皱眉，过程中听见于枝水一样溢出的媚叫。
娇，且嗲。
章邱更硬了。
他重重呼出口气，手掌不轻不重地按在于枝小腹。
“太瘦了。”他哑声说。
“肚子都被顶起来了。”
于枝臊得不行，穴道下意识收缩，被章邱扇了下屁股。
“夹什么……你自己摸。”他捉住她的手放上去。
“摸到没有？”
于枝呜呜地哭，眼泪随着点头滑到床单。掌心下，他不断进出的器官把她的肚皮撑起了一点弧度。
好色……于枝晕晕乎乎地想，他这样的尺寸，做成假阳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买的。
实在是太大了。

于枝被操得泪眼朦胧，汗和眼泪一起掉。章邱扬起嘴角，垂眸欣赏她被干得翻白眼的模样。
“舒服吗？”他有节奏地摆腰，每一下都撞到最里。
于枝说不出话，闭上眼算是回应。
章邱失笑，掰开于枝虚握成拳的手，低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于枝陡然睁大了眼——那两根手指上面，全是她先前掰开小穴时沾上的爱液。章邱就这么毫不介意地舔掉她的淫水，然后俯身吻她。
“舔你两根手指脸红成这样。”他好笑地看着她，手伸下去摁她的阴蒂。
“这里都舔过了，害羞什么？”
于枝整个人僵了一瞬，下一秒就抖着腿泄了。
高潮来得太快太猛，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章邱就退了出去。
床尾被弄得一片狼藉，她摸到自己喷湿的床单，有些委屈地看着章邱。
“怎么了？”
“弄湿了……”
“没关系，等会儿换掉。”
章邱笑着吻掉她的眼泪，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好孩子。”
“再来一次，可以吗？”
不可以……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叫她好孩子？于枝觉得自己快疯了，这无异于有人在她的性癖稻草堆上丢了把火。
她抬手圈住章邱的颈，爸爸两个字脱口而出。
“操我。”她说。
“操坏我。”
章邱什么也没说，只再度掐住她的腰，尽根埋进去。
女孩适应得很好，温软的穴肉乖顺地包裹着他，像无数张小嘴在嘬吸吮舔。
章邱忍不住叹气：“放松……这样不行。”
“什么意思？”于枝有点懵。
章邱无奈地笑，低头吻她：“夹太紧我会想射，宝贝。”
“那就射呀……”于枝软声道。
“daddy射给小枝好不好？”
“不好。”章邱抱起她走到落地窗边，“你今晚才来一次。”
“哪有……”于枝红着脸驳他，“在洗手台上我也到了的……”
“那是用手，不算。”章邱一本正经道。
于枝不说话了。她有时觉得这人简直蛮不讲理，但又痞得恰到好处。总而言之，她抗拒不了一点。
于枝背靠着窗帘，整个人被章邱托起来操。这个姿势进得很深，每一次都能顶到宫口，龟头反复碾过内壁的敏感点，她很快就又喷了出来。
潮吹的水淅淅沥沥落到地板上，听得于枝耳热。她把头埋进章邱颈窝，问他能不能结束，她想睡觉。
“最后一次。”他含住她的唇，温柔吻她。

章邱抱着于枝回到床上，折起她的双腿继续顶弄。她的穴已经有点红了，阴唇微微外翻，摩擦带出的白浆顺着会阴往下流。他控制着力道操她，听见她近乎梦呓的声音。
章邱知道她是真的没力气了，不再存心折磨她，摘掉套用手撸射，让精液全部溅在她的小腹上。于枝此时已经昏睡过去，闭着眼呼吸平稳。章邱抿着笑摇头，下床去洗毛巾给她擦身子。
等章邱给她清理干净，换好床单，再抱着她睡下已是午夜。于枝脸颊的酡红还未完全消散，倚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章邱看着她的侧颜，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每天都能这样抱着她睡，好像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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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于枝醒得不算晚，但此刻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醒了醒神，坐起身去床头摸自己的手机。
章邱在一小时前发来两条消息。
“我上午有会，先去公司了。”
“早餐在桌上。”
于枝拖着步子走到餐厅，看见一个对半切好的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过去。
于枝：你做的？
章邱隔了一会儿回她：嗯
章邱：还好吗？
于枝：还没吃，刚起
章邱：我说身体
于枝：……
于枝：挺好的
章邱：那就好

知道章邱正忙，于枝没和他继续聊，吃完早餐洗漱完就离开了他家。
她下午约了何庭屿谈合作，在此之前，她打算先回家收拾一下自己。章邱在她脖子上留了两处吻痕，不用遮瑕的话太过显眼。
早春的沪城还是冷，在室外说话能看见嘴里吐出的白气，于是于枝临走前又折回衣帽间加了条围巾。路上堵车，她迟了一点，小跑赶到时背上出了层薄汗。
“抱歉，久等了。”于枝脱掉大衣和围巾搭到椅背。
何庭屿没讲话，他的目光自她出现以后便一直停留在她的颈侧。
直到于枝落座，他才看向她：“枝枝，好久不见。”
于枝提起嘴角：“还好吧，网上经常有何先生的报道。”
何庭屿短促地皱了下眉：“枝枝……”
“叫我于枝就好，”于枝笑笑，“我今天找你来是聊工作的，何先生。”
“想喝点什么？”
何庭屿扫了眼菜单：“都可以。”
于枝叫来服务员：“两杯热可可，谢谢。”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平板推到对面：“这次展览的主题是都市人与欲望。何先生之前在巴黎个展里有一个探索欲望与都市孤独的影像作品，我觉得很适合这个展。”
何庭屿顿了一下：“你来过巴黎？”
于枝沉默两秒，说：“没有，查资料看到了而已。”
何庭屿的眼神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如果要展出《默》，你们的场地适合吗？那件作品是个沉浸式装置，需要一个封闭空间。”
“场地还没确定，但应该是宴会厅。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调整，专门定制一个小型展厅。”
“可以。”
“行，”于枝点头，“如果你同意参与，我们还可以安排一个艺术家分享会。”
“你主持吗？”
“不一定。”
“那就没必要。”
于枝看着他的眼睛：“好，我们充分尊重何先生的个人意愿。”
“费用和合同的问题——”
“于枝。”何庭屿打断她，“我们需要聊这个吗？”
“当然，还是说你想让我直接和画廊谈？”
男人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枝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何先生想多了。”于枝答得干脆。
她拿回平板：“那我后续直接和画廊经理联系吧，今天就先不打扰你了。”
于枝站起身，何庭屿也跟着一起站起来。
“枝枝，你后来去过巴黎对不对？”
于枝面色平静地披上大衣：“何先生误会了，我之前确实有考虑在巴黎策展，但后来选了米兰。”
“可是你还记得我咖啡因不耐受。”
于枝拿围巾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
“抱歉，点热可可是因为我早上喝了咖啡。”她轻声道，“下次我会记住的。”
没再等他接话，于枝转身离开了卡座。

两年前的事，不仔细回想，很多片段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于枝不是记仇的人，她总是更能记得别人的好，所以她对何庭屿的情感早就过了恨的阶段。她反而很感激他当初决定出国驻留时的通知式分手，好让她意识到和一个从不把你放进未来的人谈自以为会长久的恋爱有多愚蠢。
于枝走到路边停下，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让她想到喷气式飞机。她后来其实去过一次巴黎，又或者说，不是她去过，是那个失望的、停留在过去的于枝去了。决定向前走的于枝没有登机，她撕碎了机票，用何庭屿留在她家的最后一根烟将那堆纸片烧成了灰烬。
她依稀记得，那天她站在航站楼门口，抬头看了天空很久，就像现在这样。她耳边出现了很多声音，可没有一句是在呼唤她，就像现在这样。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刚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于枝？”
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后座车窗边慢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于枝的眼圈突然红了，她感觉有泪在眼睛里打转。
“要上车吗？”她听见章邱说。
于枝拉开车门坐上去。她脸上有两条泪痕，是刚才低头掉出的眼泪留下的。
章邱无声看着她，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他在中控屏幕上点了几下，等隔音挡板完全升起才开口。
“刚才在忙工作？”
于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嗯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章邱侧过头，“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
于枝红着眼抬头看他，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抱我……”
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张开手臂，示意她到自己怀里来。于是于枝跨到他腿上坐好，整个人完全贴上他的胸口。章邱收紧手臂，手掌在她背上轻抚。怀里的人因为啜泣，身体在轻微地抖，像只受委屈的小动物。
章邱叹了口气，替她拉了一下快掉的围巾，问：“需要纸吗？”
于枝摇头，支起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没吭声。
“有话就说。”章邱抹掉她的眼泪。
于枝松开咬着的唇，声音很小：“想接吻。”
章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下一秒，他按着她的后脑，把嘴唇贴了上去。唇齿交缠的瞬间，于枝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昨晚。她闻着章邱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脑海里全是昨晚自己被他压在床上进入的画面。身体几乎是本能地软了，攀在他肩上的手也没了力气。
章邱停下来，用拇指揩掉于枝蹭到他嘴角的唇蜜。
“好些了吗？”他静静看着她。
于枝有些语塞，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唐突的想法会被他默许，甚至主动实践，更没想到他亲完以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于枝感到鼻头一阵酸，原本收回去的眼泪又有了重新冒出的征兆。
“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哪里奇怪。”
“就……突然想要亲亲……”
明明他们只是炮友的关系。真正的炮友会在床以外的地方接吻吗？于枝越想越心虚。
“如果你觉得这样奇怪的话，那我应该也很奇怪。”章邱缓慢吐字。
“为什么？”
“因为看见你哭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枝枝。”
没等于枝反应，章邱已经重新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比之前更久，久到于枝感觉到了内裤的湿意。
她被章邱刚才那句话砸得晕头转向，现在又被人亲得迷迷糊糊，脑子根本转不过弯。
“嗯……不要了……休息一下……”于枝推开他，趴在他身上喘气，“你现在是去哪？”
“回公司。”章邱轻柔地拍她的背，问，“你要去哪？我让司机先送你。”
“本来打算回家……”
“那现在呢。”
“现在……”于枝看他一眼，脸开始发烫，“不知道……”
章邱低笑一声：“怎么了？这副表情。”
于枝有些苦恼。如果直接和他说现在想挨操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可是她真的湿得有点难受了。
“没什么，我还是回家吧。”于枝从他身上下来，坐回旁边的位置，“突然想到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章邱整理了一下西装，把隔板降下来：“你和司机说地址。”
“哦，对。”于枝倾身，把小区名报给司机。
芸栖湾，章邱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
果然住得离Echo很近。他看着于枝，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离他公司也很近。

下班点，章邱收到于枝的信息。
于枝：章章，你家洗衣液什么牌子
章邱：不记得了，回家看才知道
章邱：怎么了
于枝：没什么，就是准备洗床单发现洗衣液快用完了，想换新的
章邱：现在洗床单？
于枝：对啊
于枝：工作完了该做家务了
章邱：实话吗
于枝：🥺
于枝：弄湿了…
章邱：你刚才在做什么？
于枝：…试焰焰送我的玩具
章邱：很好用？
于枝：还行…
章邱：这就是你说的回家处理工作？
于枝：不是…我确实处理了呀！我没有玩一下午……
章邱：好
章邱：心情好点了吗
于枝：好点了，但不多
章邱：怎么说
于枝：自慰没有aftercare，还要自己洗床单……
章邱：所以呢
于枝：所以…你今晚忙吗
于枝：可不可以跟你睡觉(｡•́︿•̀｡)
于枝：素的
章邱：晚点有个应酬，结束了我来接你
于枝：好🥰
章邱：荤的也行。

晚上八点半，于枝接到章邱的电话。
“我到你小区门口了。”
于枝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坐起：“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她迅速下楼，小跑到章邱跟前，停下来时喘得话都说不连贯。
“这么急做什么，又没催你。”章邱淡淡地笑笑，挑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
“不想让你等太久嘛。”于枝主动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让他的手张开，再顺势与他十指相扣。
她凑近他闻了闻：“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一点。”
“那你怎么开的车？”
“有司机。”
“哦……”于枝有点尴尬，想起什么，又问，“那你怎么不直接在车里等？”
“我说了来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章邱说话比平时要慢，声音也更低更沉，听得于枝脸颊发红。
她跟着章邱往车边走，瞟了他一眼，又飞速移开视线：“等下去你家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用的什么洗衣液？”
“可以，”章邱应道，“你很喜欢那个味道？”
于枝嗯了一声：“喜欢……香香的……”
章邱轻笑：“其实你也很香，你知道吗？”
“你说香水吗？我今天用的是——”
“我说你自己，你的体香。”
“我哪有什么……”于枝下意识反驳，说着说着脸更红了，索性闭上了嘴。
车就停在马路边，他们三两步就走到了。章邱拉开后座车门，护着于枝的头让她先上车。
或许是因为司机的存在，他们都很默契地没再说话。一直到后来下车，走进电梯，章邱和于枝也没有任何交流，唯有两只手紧紧牵着。
于枝盯着那个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只觉得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她说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兴奋，又或许两者都有，而这样复杂的感受在进门后达到了巅峰——章邱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压到墙上深吻。他亲得很凶很霸道，大概是忍了一路了。
之前有好几次于枝都幻想着章邱会在关上门以后对她做这样的事，可那几次都没有。如今当她的幻想变成现实，她才发现滋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若不是章邱搂着她的腰，她早就因为舒服而腿软到坐下去了。
见于枝被吻得有些缺氧，章邱退开几厘米，近距离欣赏女孩被他吮得泛肿的唇瓣。
“下午喷了几次？”他贴着她，用气声问。
“两次……”
“你朋友那玩具送了你好几天了，怎么今天才想起要试？”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下午在你车上的时候……我、我……”
“你湿了，是吗？”
于枝羞得快哭了，她委屈巴巴地看着章邱：“你明知故问。”
章邱勾唇，抱起她往卧室走。
“我昨晚让你喷了几次，还记得吗？”
于枝摇了摇头。她是真记不得了，昨晚她太累，都不清楚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章邱的床单被她弄得不能看了。
章邱看着她，缓慢开口：“七次，宝贝。”
于枝把头埋到他肩上：“呜呜不准说……”
“怎么了，”男人低笑，“很厉害，宝宝。”
于枝的头埋得更低了：“说了今天睡素觉的……”
“那你帮我打出来？”章邱将人放到床上，手撑着床垂眼看她。
于枝闻言沉默了一下：“你什么时候……”
“门口，”章邱哑声回她，“亲你的时候。”
于枝红着脸去踩他的裆，脚掌隔着棉袜触碰到一团硬物。她条件反射般地想收回，被章邱握住了脚腕。

“小枝。”章邱轻声叫她。
“帮帮我吧。”
“我明天下午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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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愣了愣：“你要去哪？”
“纽约。”
她哦了一声，又问他去几天。
“六天。”
于枝不说话了。
“怎么了。”
于枝撇了撇嘴，声音闷闷的：“好久……”
章邱笑了一声：“什么好久。”
于枝吸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伸手要抱。
章邱把她揽进怀里，听见她黏黏糊糊的声音。
“你出差好久……”
“而且我要到排卵期了……”
章邱勾起一边嘴角，手滑到她臀上捏了一把。
“排卵期会怎么样？”
于枝捶他：“你又明知故问……”
章邱低笑，侧过头吻她脸颊：“我不知道。”
于枝看着他，声音变得很小很小。
“会……想被你插。”
“会很容易流水……有时候什么也不干内裤就湿了。”
“会很敏感……也很容易高潮。”
章邱眼底笑意更甚，又亲了她一下：“这么可怜啊。”
“那怎么办呢。”
于枝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早点回好不好？”
章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猫尾巴扫了一下，痒得厉害。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于枝：“早点回做什么？”
于枝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她在床上跪好，上半身趴下，把臀抬高，身体力行地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声音软得不像话：“帮我脱掉……”
章邱挑眉，脱掉于枝的外裤，手伸到她腿间按了按。女孩内裤中间那块已经湿了，隔着布料能摸到里面渗出的淫液。
“不是睡素觉么，怎么自己忍不住了？”他不依不饶地揉她的穴，听见她的呼吸越来越重。
“呜……”于枝咬着唇，眼里泛起泪花。
“daddy舔舔好不好……好痒……”
章邱喉间溢出声笑，搓磨的力道更重了些。
“别转移话题，于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我早点回来做什么？”
小腹泛起酥麻的痒意，穴里的水不停地往外流，于枝觉得自己快疯了。她现在特别希望章邱能立马扯掉她的内裤，舌头舔上去也好，手指插进去也好，总之不要像现在这样吊着她。
可这人偏还要在这时不紧不慢地问话，企图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刻逼她承认自己的浪荡。
要颜面还是要高潮，于枝只权衡了两秒。
她带着哭腔软声开口：“操我……”
“我要你早点回来操我……”

章邱的眼神暗了下去，霎时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下腹。他拿舌尖顶了一下上颚，将于枝的内裤拉到大腿中间，如她所愿地埋头舔了上去。
嘴唇包裹住她的花瓣，鼻梁戳在她的会阴，舌尖抵进她的穴道。
于枝湿得更夸张了，水一直滴，又尽数被章邱的舌头卷走吞掉。
“谁家的小水龙头坏了。”他边舔边笑。
于枝羞得快昏了，下面又被口得很爽，齿间哼哼唧唧溢出几个音节，不到两分钟就哭着泄了。腿根又滑又黏，全是溅上去的水。章邱顺势操进两根手指，轻车熟路地去按她内壁最敏感的几处褶皱。
于枝像被电打了似的，弓起腰叫了出来。
“呜呜不……慢一点……”
哪有在人刚喷完就插进去的，虽然只是手指，可两根一起也已经够要命了。
于枝倒在床上，看章邱解开自己的裤链，把那根胀红的阴茎从西裤中放出来。只是看着他高高挺立的鸡巴，于枝小腹的酸意就又蔓上来。她咬着手指，两条腿不自觉地夹紧内扣。
素觉，什么素觉。
她看见章邱就像猫看见鱼，细嚼慢咽是情趣，吃干抹净是本能。

一小时后，章邱将第二个避孕套打结扔进垃圾桶。
他刚才没有射进套里——于枝说什么都要给他口，他没法，只能依着她在床边坐下，克制地按着她的头释放在她嘴里。
他先前射过一次，这次精量明显没第一次多，液体也更稀。于枝没吞，张着嘴伸出舌头，让那团白色的清液顺着舌尖往下流，淌到下巴，再落到地上。
章邱呼吸一滞，拎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哑声问：“什么味道？”
于枝没说话，勾着他脖子吻上去。
章邱任她把舌尖顶进自己的口腔，听见她模糊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很健康的味道。”
章邱弯了弯嘴角：“没你的好吃。”
于枝身形一顿，脸又红了。
章邱低头吻她，轻柔地吮她的唇瓣。
“累吗？”
于枝嗯了一声，靠在他身上撒娇：“还好垫了毛巾，不然又要换床单了……”
“你应该说还好垫了两条，不然照样要换床单。”章邱抱起她往浴室走。
于枝把脸埋进他颈窝装死，听见一声笑。
“不早了，给你擦一下睡觉，好不好？”
于枝点头又摇头。
章邱轻笑，问她什么意思。
“想再多聊一会儿……你明天就走了……”她小声道。
“又不是不回来了。”章邱吻她的额头，“就算有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
“不重要的事也可以吗？”
“什么事都可以，小枝。”

章邱落地纽约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半。晚上八点他与合作方有一个会议预热dinner。
Aeternum这次合作的品牌是一个纽约本地的高端生活方式品牌，名叫twig，专做香氛、器皿、家具小件。创始人Rachel Lin是位亚裔女性，气质克制冷静，但非常精明，章邱在餐厅见她第一眼就感觉得到。
twig方出席晚宴的人并不多，只有Rachel和市场部主管Gabe Winston。Rachel带他一起不只是因为他擅长商业包装和品牌调性输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外向健谈，很会活跃气氛。
Rachel没打算让这顿饭变得很严肃，她今晚邀请章邱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聊聊各自的想法和理念，看彼此是否合拍。
晚餐过程中，章邱的手机亮了三次。一次是因为短信，一次是因为app推送，还有一次是因为邮件。

没有一次是因为于枝。

意识到这一点，章邱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他有些疑惑，或者说惊讶，惊讶自己竟会在身边还坐着合作方的场合分神关注手机弹出的消息———这在过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Rachel注意到章邱的停顿，问他是否有重要的信息需要回复。
章邱放下手机：“没有，继续吧。”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章邱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十点半。今晚的晚宴虽没那么正式，但他仍投入了十成的精力，因为他知道这次合作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跨界联动，更是Aeternum在亚洲市场下一阶段的战略起点。他若想要更多兼具艺术性和内容性的合作样本，不再使用老一套酒店的营销打法，那么，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晚宴，他也要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长途飞行和应酬带来的倦怠在踏进酒店房间的瞬间浮起，章邱的步伐有些沉。他扯松领带，解开两颗衬衫纽扣，走去吧台灌了两口水。
下午check in之后走得匆忙，他的行李箱还立在路中间没有摊开。章邱蹲下身，给箱子解锁，掀开箱盖，准备拿衣服去洗漱。手一拨，几件叠得整齐的衬衫下面露出了一抹极不属于他的颜色。
他愣了一下。
是条女式内裤，粉色蕾丝，几乎透明。
他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于枝的。
几十个小时前，这条内裤还在它的主人身上。章邱记得很清楚，关于于枝是怎样跪在他的床上，又是怎样翘起屁股，求他把这条湿透的内裤脱下来。
他捏住布料的一角，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原本疲惫得只想洗澡睡觉的身体，忽然被什么按下了开关。
章邱走到书桌边坐下，看着掌心那条布料，用手指捻了捻。上面的液体早就干了，可他却还清晰地记得那种濡湿又黏腻的触感。
他抖开手中的内裤卷成一团，重新展开，再重新叠上。一个又一个画面在脑海中轮播，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于枝急促的呼吸和娇软的喘叫。章邱感受着腹部的热意升腾，最后干脆闭上了眼。
解开皮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他手往下探，将半勃的性器从内裤里放出来。顶端渗了点液体，他用拇指抹开，圈起手握了上去。
肉棒已经处于兴奋状态，他随意套弄了两下就让它完全硬了。只是章邱原以为十分钟足够他解决，可动着动着才发现不对劲。记忆里的场景太具体、太诱人，但无法成真，触碰不到。他只能抬起手，将那条内裤放到鼻子前，嗅闻那股若隐若现的、让他上瘾的味道。
阴茎在手中弹跳，前液从马眼流出，章邱的呼吸变得粗重，可还是不够。
他低低骂了一句，喘着气摸过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于枝的名字，拨通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你们先逛。”于枝和朋友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一边。
“喂？”
章邱停顿了下，淡声开口：“在忙？”
“在看展。”于枝压低声音。
章邱嗯了一声：“展览怎么样？”
“还不错。”于枝说完，忽然觉得不大对劲。
章邱不像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找人闲聊的人，而且纽约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照他的自律程度，这时候应该准备睡了才对。
于枝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朋友，转身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你等一下，我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听筒里传来于枝踩着高跟鞋穿过展厅的脚步声。章邱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一扇门被推开，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的呼吸。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于枝在墙边站定，有些心虚地问他，“有什么事吗？”
章邱勾起嘴角，握住自己开始缓慢地动作：“你觉得呢？于枝。”
于枝的心跳被这句连名带姓的称呼叫得陡然间漏了一拍，脑海里的那个猜想愈发清晰。
“……你现在在干嘛？”
章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喘息，很压抑，像是控制不住的闷哼。
于枝静静地听着，耳朵贴着手机，心跳越来越快。
半晌，她终于听见章邱的回答。
“自慰。”
于枝靠上冰冷的墙壁，嗓子发紧：“自慰就自慰……打给我做什么……”
“你说呢？”章邱哼笑，“你偷偷把内裤塞进我的行李箱，不就是想看我这样？”
果然——被发现了。
于枝的心头生出一丝莫名的雀跃，像是什么小阴谋得逞了一样。
她小声反问：“哪样……”
“呵……哪样……”章邱抬手，将那条内裤盖在自己挺翘的阴茎上。
“操不到人，所以只能拿着她的内裤撸鸡巴。”
“听不到她叫床，所以只能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于枝，是不是这样？”
于枝的腿几乎是立刻就软了，她感觉自己被一股热浪从耳朵灌进了身体。
他怎么可以语气平平地说出这种话？她下意识夹了夹腿，手不自觉地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电话那端安静下去，只有轻微的摩擦声，像是什么在被缓慢地、反复地套弄。
男人粗重的呼吸在此刻明晰起来，偶尔会泄出一两声低喘，声音短促，但极其色情。
隔着长裙，于枝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热、胀、湿润一片。
她根本没法呼吸了。
于枝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一点点滑坐到楼梯间的墙角。她双腿并拢，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偏偏章邱还要在这种时候哑着声音叫她，问她怎么不说话。
于枝觉得自己更湿了。
她咬着唇，伸手往大腿内侧抚过去，轻轻摸了一下，指尖便沾满了黏腻。她呆了一瞬，随即羞耻感轰然升起，脸变得更烫。
“章邱……”她软声唤他，有点委屈。
“嗯。”
“你好讨厌……”
章邱笑了：“湿了？”
于枝羞耻到发抖，忍不住在电话里抽了一口气。
“回答我。”
“嗯……”于枝闭上眼，整个人瘫软地靠在墙角。
如果这是在家，她早就把手指插进穴里了，可这是在外面，随时可能有人来。
“你现在在哪？”
“楼梯间。”
“展会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和朋友一起……她们在等我。”
“明白，那先回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章邱……”
男人低声笑了笑：“怎么，想视察我的工作？”
于枝一时语塞，片刻才憋出三个字：“……不要脸。”
“好了，回去看展吧，不打扰你了。”章邱柔声道。
于枝本来想说也没有很打扰，结果刚站起来就感觉到内裤传来的凉意。
确实打扰。
“那我挂了哦……”她小声道。
“好。”
“晚安，章章。”
“早安，枝枝。”章邱扬起嘴角。
“内裤我会买条新的还你，这条就当你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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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洒在twig会议室大面积的原木桌面上。纽约今天是个好天，但章邱的脸色却略显阴沉。
Rachel放下手中的激光笔，询问章邱对她刚才讲的那张slide是否有什么不同见解。
章邱抬眼，微笑着摇头：“I'm with you. That audience is growing fast on our side too, and they love immersive experiences. If we nail the execution, this could strengthen both brands.”
Rachel笑了。会议进行到现在，她对Aeternum各方面都很满意。她相信这次合作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不仅是因为品牌双方的高契合度，更因为他们派来谈合作的这个人。
如果说昨天晚宴上的接触让Rachel对章邱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今天上午的会议则是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章邱务实可靠，值得twig信赖。

会议结束，Rachel邀请章邱同他们一起去附近吃个简单的工作午餐。一旁的设计师也加入了邀请的行列，极其热情地向章邱描述那家餐厅的taco有多棒。
“Thank you, I'd honestly love to, but I have a personal commitment I need to take care of later. Rain check? I'd really enjoy catching up over lunch another time.”章邱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说完就拎着公文包离开了会议室。
Rachel倒是没对这结果感到很惊讶，她看向设计师，笑得有些玩味。
“Something tells me that 'personal commitment' might just be smoothing things over with someone special...”
“You mean the girlfriend he kept checking his phone for?”
Rachel耸肩：“Hey, priorities.”

回酒店的路上，章邱一次手机也没看过。
他一闭眼脑海里就是于枝发来的那张图——光线昏暗，她双腿大张，内裤撩到膝弯，一只细长的玩具插在她湿得发亮的小穴里。
睚眦必报的小猫，真是会挑时间。
章邱看了眼表盘，脱了西装搭在手臂上。
十五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口。章邱开门下车，步速很快。他一边往电梯走，一边在心里盘算。
他和twig那边约好了下午两点参观线下旗舰店和仓库，现在是十二点十分，也就是说，除去吃饭的时间和车程，他还有最多一个小时可以和于枝视频。
够了，章邱心想。
一个小时，足够他指导于枝用那根震动棒把自己玩到潮喷。

国内。
于枝躺在铺好的尿垫上，已经高潮了两次。
她今晚敏感得格外夸张，也不知是排卵期的缘故还是因为上午被章邱挑逗得太过，小穴一整天都处于湿润状态。她平时自慰都得找点片或者小说看才有感觉，今天甚至连配菜都不需要，仅仅是想到章邱上午在电话里的喘息，腿间就已经泛滥成灾。
于枝拿来另一个玩具，将吮吸口对准阴蒂。开关打开，酥麻的感觉便从小腹开始向四周蔓延。很快，那种细微的电流感就沁入骨髓般地遍布了全身。
被快感淹没的瞬间，一个十分具体的人出现在了于枝的脑海。他会哑着嗓子叫她宝贝，含着水嘴对嘴喂她，赤着上身抱她去浴室清理，一言不发地埋在她腿间舔穴。
第三次高潮，身体明显已经有些累了。于枝把玩具抽出来，侧躺在床上喘气休息。
她莫名有些失落，因为没人在这时抱住她吻她的额头，告诉她你刚才做得很好，也没人用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小腹，轻缓地按揉她还在抽搐的肌群。
高潮把人抛去云霄，现实又将人拉回平地。巨大的落差让于枝红了眼眶，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明明知道章邱这会儿大概率在工作，明明知道他对拍摄私密照片的态度，但还是头脑一热地给他发了。于枝知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难过。
于枝难过得开始掉眼泪。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该做的事，因为一个小时过去了，章邱连一个标点都没回她。
手机忽然在这时震响。她抹了把脸，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
是章邱的声音。
“于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于枝的眼泪涌得更凶了，她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出“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之类的话。
一阵压抑的啜泣不甚清晰地传进章邱的耳道，他吸了口气，下意识地蹙眉：“小枝……你在哭吗？”
于枝咬着唇不说话。
章邱有点急了，语速也开始变快：“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枝松开紧咬的嘴唇，抽抽嗒嗒地和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章邱的眉头皱得更深。
于枝哽咽道：“照片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章邱拿开手机，看了看通话人的姓名，又再次把手机放回耳边。
“没有打扰，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把包放在书桌上，抽出椅子坐下。
“你现在方便视频吗？我想看看你。”
于枝沉默了一下：“……我还没穿衣服。”
“我可以等你，”章邱轻声道，“给我看眼你的状态就好。”
于枝抿了抿唇，放下手机，把睡衣套到身上。
“我好了……”
章邱应了一声，两秒后，他和于枝接通了视频。
于枝拿着手机，脸只在镜头里露了一半。她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章邱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胸口有些闷。他低叹一声，问她为什么哭。
于枝瞄了他一眼，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那张照片吗？”
“嗯……”
“为什么觉得是错事？”
“你一直没回我……我以为你觉得打扰……”
章邱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
“抱歉，枝枝，”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一点，“是我弄错先后顺序了。”
“我应该先回你的消息，而不是先回酒店。”
于枝瞪大了眼睛：“你……你在酒店？”
“嗯，刚回。”
“你那不是中午吗，你回酒店干什么？”她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章邱回酒店当然有他的原因，可以是吃午餐，可以是午休，可以是处理工作，可以有太多太多的原因了，她怎么会问这个？于枝真想敲敲自己的头听听有没有水声，她怀疑是刚才哭太多把眼泪哭到脑袋里去了。
但章邱回答得很认真：“下午要去参观合作方的店面和仓库，我回来放电脑。”
“不过这不是重点。”
于枝还没完全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所以人也有些呆呆的。
“……那重点是什么？”
章邱弯起嘴角：“重点是现在，小枝。”
“重点是看看你怎么样。”
“什么叫看看我怎么样……”因为哭过，于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就是看看你进行到哪一步了。”章邱道。
很显然，于枝现在的状态是章邱不曾设想过的。他没想到已读不回会让于枝胡思乱想这么多，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她可爱。
倒真和小猫一样了，讨摸被冷落就会毛绒绒地走开，躲去角落自己生闷气。
于枝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红着脸小声道：“我……我结束了……”
“看出来了。”章邱笑了一声。
“还好吗？”
“不好……”于枝撇嘴。
“我看垫子好像挺湿的，怎么不好了。”
于枝像只被突然摸尾巴的小猫，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气鼓鼓地辩解：“那是……那是汗！”
章邱压下嘴角：“好，是汗。”
于枝看了眼时间，又看向章邱：“你下午什么时候参观？”
“两点。”
“也没多久了……”
“舍不得挂？”
“什么呀……”于枝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你别瞎解读。”
章邱又笑起来。
“笑什么？”于枝不解。
章邱温和地看着她：“你一害羞就会口吃。”
于枝的脸更热了，红色一下子从脸颊延伸到脖颈。她有些崩溃——不在于章邱发现了自己这个习惯，而是他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个结论。这说明他早就知道那块垫子上的水迹是什么，也心知肚明她问他参观时间的原因。
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于枝觉得自己现在在他面前宛如裸奔了。她揪着睡衣，连屏幕也不敢看。
“章邱……”她吞了口口水，“我困了……要不我先挂了……”
“等等。”章邱叫住她。
“我为没有及时回复你这件事再次和你道歉。”
他看着于枝，神情认真。
“照片很漂亮，小枝。”
“我可以保存吗？”
于枝小声说可以。她没问为什么，也不需要问为什么。存这种照片无外乎那几个原因，光是猜想就已经使她面红耳赤。刚才那一个多小时几乎把她的体力耗尽了，再加上哭过，她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和他调情。章邱看出她的精疲力竭，哄了她一会儿，让她挂掉了电话。

下午一点五十，章邱出现在twig的线下旗舰店。Rachel已经等在门口，见他走来，冲他挥了挥手。他迈步随她走进店里，边参观边听她讲解店内的陈列和产品。
旗舰店共两层，原木风的装潢非常贴合品牌调性。章邱闻着空气中的香氛味道，没什么来由地想到于枝。这香味像她会用的类型，不甜腻也不冷洌，淡淡的，没什么侵略性。离店时，章邱主动问起这款香氛的名字。
“Wild light.”Rachel从一旁的展示柜上拿下一个透明磨砂的小圆瓶递给章邱，“这是我们下个月才发售的春季新香，还没有上市。”
“前调有一点迷迭香，后调是白木和西柚，算是比较清淡的女香，你喜欢这个味道？”
男人看着手中的香水瓶，道：“我一个朋友应该会喜欢。”
Rachel笑笑：“那送你了，我叫人包装一下。”
“谢谢。”

旗舰店下一站是twig的仓储中心。
仓库外立面是清一色水泥灰，Rachel刷卡带章邱走进仓库，开始轻声介绍。
章邱扫了眼货架布局，问：“你们现在的SKU总量多少？不同系列之间的打包流程有区分吗？”
Rachel愣了一下，笑道：“你是我见过切入重点最快的访客。”
“我们目前SKU大概四千左右，香氛占了将近一半。不同系列有独立的打包模块，主要为了配合礼盒搭配和限量包装的需求。我们在尝试引入自动化分拣系统，不过还在测试阶段。”
“了解了。那你们的香氛产品有特殊储存要求吗？比如温控、避光。”
“有的，尤其是酒精浓度高的系列和带天然精油的香型。我们仓库内控温在20到22度之间，湿度也控制在45%以下。所有香氛都用抗紫外涂层的玻璃瓶包装，外层还会再加上防光的遮挡物。最外层的纸箱也都经过特殊处理，避免长途运输时的高温烘烤。”
章邱点点头，朝香氛包装线看了一眼：“出货平均周期？”
“常规SKU两天内能发走，节日礼盒和定制订单可能要三天左右。我们准备在亚太区搭建第二个分仓系统，到时候效率会更高。”
“好。”章邱淡淡一笑。
他靠近一组未封箱的香氛瓶，蹲下查看它的外包装材质。看完又曲起指节敲了敲玻璃瓶身，判断它在长途运输中是否足够稳固。
“这款玻璃材质好像和刚才在店里看到的那批不一样。”他侧头看了眼Rachel，“是做了结构优化吗？”
“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Rachel的语气多了分惊讶，“我们的确在做新一季产品的材质升级。你太敏锐了，真的很少见。”
章邱站起来理了理西装袖口，平静道：“过誉了，这是我的工作。”
Rachel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底流露出欣赏与钦佩。
这个男人太稳了。理性、锋利，总能用最短的时间切中要害。她见过无数合作方，但能在一刻钟内把仓库看出问题点来的，章邱是头一个。
等他们结束参观准备离开时，Rachel忽然叫住了他。
“刚才忘了告诉你，明天下午我们那边有一个私享会的preview，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章邱停下脚步，转身看她：“preview是面向内部，还是？”
“主要是给几个合作方看的，不公开，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位子。我们会展示几款还未上线的联名产品和一组全新的品牌视觉片段，市场部的人想听听你的反馈。”
章邱微微一笑：“行，时间发我邮箱吧，我有空就来。”
Rachel扬起嘴角，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谢谢你今天的提问，真的很专业，我感觉我也该重查一遍我们的仓储系统了。”
章邱握手回礼，礼貌而疏离：“互相学习。”

第三天，章邱一大早就去了一个工地。这是Aeternum即将在纽约上线的高端酒店，他要去施工现场勘查。
工作结束得比章邱预期要早，和建筑事务所吃过午餐后，他先回了酒店。twig的私享会在下午三点，中间的空档，章邱打算冲个澡换身衣服。他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水龙头还没来得及打开，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于枝打来的，还是视频。章邱点下接通，只看见一面雪白的墙。那边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折回浴室，率先开口：“于枝？”
过了几秒，于枝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准确来说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全身——女孩举着手机，对着穿衣镜向他展示。
“不是说买内裤吗，怎么送了一整套？”她扯了一下内衣肩带，又托了托自己的胸。
章邱沉默两秒，嗓音有点哑：“想着你应该喜欢。”
“呵……确定不是你自己喜欢？”于枝冷笑一声，刚把视线转回屏幕就叫了出来。
“啊！”她看着男人优越的肩颈线条，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不穿衣服？”
“正准备洗澡。”
于枝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怀疑：“……大中午洗澡啊？”
章邱没忍住笑：“上午去了工地，灰尘很多。”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于枝有些面热，尴尬地望天：“没有呀……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看你照片了，是吗？”
“我没这么说！”于枝飞速否认，却抵挡不住脸颊温度的上涨。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将手机熄屏：“你……你洗澡吧……我不知道你有事……”
“我没事，枝枝。”
“那就是我有事……”
章邱喉间溢出声轻笑：“你也没事。”
“我有很多事。”
“说来听听。”
“呜……”于枝在地毯上坐下，把脸埋进臂弯。
章邱勾起唇，低声问她：“衣服还合身吗？”
“合身……合身得像我自己买的……”她闷闷道，“你是不是调查我三围了？”
“嗯，实地调查的。”章邱面不改色地接话。
于枝羞得咬牙：“……章邱！”
被叫到大名的人心情好得异常：“我在，你说。”
“你烦死了……”
“这样啊…那于小姐能不能指点下我，应该改哪里？”
“应该改签。”于枝嘴比脑快，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
“我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你好好工作。”
“是吗？”章邱静静看着屏幕，即使上面漆黑一片。
“可我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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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总，现在是回澜樾云庭吗？”
“不，”章邱垂眼看着手机屏幕，“我给你发了个地址，去那。”
半小时前，于枝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朋友的庆生照，下面带了定位。章邱刚下飞机就看到了这条动态，他没点赞，也没评论。
他没有告诉于枝他回来了。
他想看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语音，不是文字，是人。

晚上九点，餐厅的门被推开。女孩们笑闹着走出来，有人拿着蛋糕盒，有人捧着花。于枝走在最后，低头在包里摸手机，准备叫车。
章邱的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司机早走了，他倚在车边，沉默地望着餐厅的方向。
也许是心灵感应，于枝抬起头时，一眼就看见了他。
马路对面，橘黄的路灯下，章邱站在轿车边，手插着兜，表情安静而深沉，像是等了很久。
于枝怔住了。过了几秒，手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是章邱打来的。
她点下接通，还没出声，就听见男人低沉而微哑的声音：“过来一下。”
于枝朝朋友摆了摆手：“那个……我车打到对面去了，先走啦，你们到家以后在群里说一声哦。”
说完，她穿过马路，快步走到章邱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
章邱看着她，弯了弯嘴角：“改签了。”
他拉开副驾车门：“上车吧，送你回家。”
于枝咬着唇，弯腰坐进车里。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怦怦作响。
章邱从另一边上车，车门合上，车厢里只剩空调运转的声音。他发动车，一言不发，将车子缓缓驶入主干道。
夜晚道路上的灯光映在章邱的侧脸，他眉目间还带着长途飞行回来未散尽的疲惫。于枝静静看着，内心微动。
“你不是应该还有两天才回吗，怎么改签了？”她问。
“事情提前谈完了。”章邱说得平静，视线仍落在前方的路况上。
“也是……干你们这行是得争分夺秒……”她扯了扯嘴角，看向窗外。
章邱没立即接话。他踩下刹车减速，把车停在路边。
“如果改签只是因为工作，我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章邱无奈笑了下。
“是我想见你，小枝。”
于枝松开握紧的拳，终于回过头。
章邱温柔地望着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侧身解开她的：“要过来吗？”
他手心朝上，摊开双臂。
“我抱抱你。”
于枝的心颤了一下。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撑住中央扶手，小心地抬腿，慢慢坐到了他的腿上。
刚坐稳，章邱的唇就贴了上来。他的舌缠着她的，舔吻、搅动，毫不犹豫地侵占她口腔的每一寸柔软。她伏在他身上，双手攀着他肩膀，揪着他的领口回吻，身体一点点软下来。
直到于枝伸手推他，章邱才缓慢退开。
“晚上喝酒了？”他贴着她耳廓问。
“喝了一点……你怎么知道？”
“甜的。”
于枝的脸更红了，整个人像块被高温融化的软糖，晕乎乎地靠在他怀里。她压着他调整姿势，腿无意识地收紧，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他的反应——硬热、滚烫，隔着裤子抵在她身下。
于枝下意识地往后退，被章邱按着腰坐得更里了。
“蹭什么？嗯？”
“我没……啊……！”
章邱故意抬腿，顶了她一下。
于枝极快地捂住嘴，却还是没能止住那声呻吟。她憋得眼尾都红了，鲤鱼尾巴一样，看得章邱心痒，下面更是硬得发痛。奈何时间地点都不正确，他只好先哄于枝坐回去，耐着性子开车。

两个人一路无言，情绪却早已翻涌如潮。
章邱把车停在于枝小区门口，听见她小声道：“要不开进地下车库吧，我也不是很介意你知道我住哪。”
章邱顿了顿，点头说好，按照于枝的指示，一路将车开到她的车位边。
车停下，于枝却还是没有动。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人，有些紧张地喊他的名字。
“其实旁边这个车位也是我的。”
“我是说……你想上去吗？”
章邱没直接答她，而是问：“你想让我上去吗？”
于枝抿唇，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章邱没再多说，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后备箱拿行李。他一只手握拉杆，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了于枝，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
“走吧。”
于枝看着行李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拿行李干嘛？”
“你说呢？”章邱笑了笑，“你的衣服我穿得了吗？”
“哦……”于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不是想着反正你不穿也行……”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她飞快地摆手，拉着他往电梯间走。

这是章邱第一次来于枝家。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他们的双手依然紧牵。章邱看着于枝垂在脸边的发丝，忽然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
她把他带进了自己的私密空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接纳。虽然不知道程度有多少，但至少比之前要深了。这是好事，章邱想。
门打开的瞬间，于枝回头看了他一眼，像邀请，又像挑逗。章邱眼神一沉，关上门就吻了上去。
炽热的吻落在于枝的唇上，肩上，脖子上，像是密密麻麻的带着热意的印章。
她背贴着墙，喘息间手已经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章邱的手也没闲着，但动作却不急。他缓慢褪掉她的衣服，像拆一件自己亲手包装的礼物。
于枝的衣物随着他的动作一件件散落在玄关地板，只剩下内衣裤——是他送的那套。
他喉结滚动，俯身去吻她的锁骨。
“好乖。”
于枝脸颊泛红，轻轻靠在他肩上喘气。
章邱直接抱起她往客厅走，把她放在沙发上。他整个人覆上来，吻她，咬她耳垂，听见她齿间溢出的低喘，说自己好湿了。
“想要吗？”他压在她耳边问。
于枝眼神迷离，点了点头。
“说出来。”
她咬住下唇，声音带着哭腔：“想要……”
“要什么？”
放平时于枝一定会骂他得寸进尺，但今天她什么别的话都不想说了。空虚了四天，她现在只想被他干哭。
“呜……要你操我……”
章邱哼笑，低头在她鼻尖上吻了一下：“家里有套吗？”
于枝愣了一下：“好像没有……”
章邱默了默：“我去便利店买。”
于枝拉住他的手，委屈巴巴地摇头：“不要不要……就一次，你射外面，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见他没吭声，于枝又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到他胸口撒娇：“不想你走…呜呜……”
章邱叹了一声，揉了揉她头发：“……那我点个外卖。”
于枝没想到他对戴套的态度这么坚决，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啊，哪有这么容易就中招的……人家备孕还有好几个月怀不上的呢……”
章邱弯起指节敲她额头，听见她吃痛地叫了一声才收手。
“体外射精要想怀孕确实是小概率事件，但一旦发生，你要承担的是百分之百。”
“能规避的险为什么要冒。”
“反正被口也能喷，怎么弄你都会爽，早插进来晚插进来有什么分别。”
于枝被他按倒在沙发上。
“躺好，把内裤脱了。”
于枝震惊地看着他。
他想的居然是她会不会爽……明明他的裤子看起来已经要爆炸了。
“可是你没爽啊……”她小声道。
“谁告诉你我没爽。”章邱握住她的腿，张口含了上去。
于枝登时就叫出了声，而后听见他低低的笑。
“叫得真好听，宝贝。”
“我现在就很爽。”

于枝羞得忍不住并腿，被章邱按着膝盖分开。她那处已经湿得发亮，穴口翕张着，透明液体不断涌出，沿着股沟淌下。
章邱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穴，吮吸、舔弄，发出黏腻的暧昧声响。
“流了好多，宝贝。”
他描述给于枝听，复又俯下身，鼻尖贴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上，一直蹭到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受不住地扭腰，一乱动就被他握住脚踝钉在原地。
“躲什么？”他说着，舌尖已经探进去，缓慢地描摹那条湿哒哒的缝，从下往上一点点舔过，精准地挑拨着于枝的每一寸神经。
她喘得越来越急，腰也跟着弓起。章邱忽然吮住她的阴蒂，微微一吸。
于枝尖叫了一声，腿几乎要合上。
“别夹，”章邱轻笑，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你舒服。”
他含着那处吮了两下，用舌尖在上面打圈，然后是更深的探入。他伏在她腿间，舌头动得越来越快，每一下勾弄都像算准了于枝失控的点。
她爽得开始发抖，淫叫，且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因为每当她试图咬唇的时候，章邱都会换着花样哄她出声。
别忍着，叫出来，我喜欢听，诸如此类。
于是于枝真就乖乖听话，所有反馈都不吝给他，颤着声音叫他爸爸，说自己好舒服，好喜欢，慢一点，要到了……
她眨着一双泪眼撒娇时，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章邱盯着她潮红的面颊，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他当真不想就这么毫无阻隔地操进那片软热的湿地吗？
他想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想，但他不能。
下楼几分钟能解决的事因为女孩的撒娇改成了配送时长半小时的外卖，这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但他心甘情愿。他想他可能再难见到于枝这副样子，这副患了渴肤症一般的，无时无刻都想与他紧贴同他接吻的浪荡模样。
女孩还在反反复复地叫他，抓他的手指，用嘴含住、吞吐他的指节。
“于枝。”章邱咬牙叫她的名字。
“我真想拿面镜子给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
“唔……”她仰起脖子索吻，“我现在是什么样？”
章邱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瓣。
“……欠操。”
于枝红着脸，牵着他的手放到阴户上：“那你操呀……”
章邱的眼神暗了下去，一句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插进了两根手指。
“啊啊啊……停、停！”
章邱不仅没停，反而捣得更猛了。
于枝整个人软在沙发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没两分钟就哭着泄在他的手上。
“不要、不要了……”她捂着肚子，眼泪直直地掉下来，“我想去洗手间……”
章邱没说话，在她穴上安抚地吻了一下。
“洗手间在哪？抱你去。”
于枝小声抽着气：“我可以自己去……”
章邱挑起眉尾：“你下地试试。”
于枝从沙发上下来，刚站起身就跪到了地上。
腿软，根本站不住。
她听见一道气声的笑，脸红得更甚了，索性坐在地上耍赖：“daddy抱……”
一只手绕过她的膝弯，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下次喊mommy也没用。”
于枝笑出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mommy。”
章邱睨了她一眼。
门铃在这时响起，章邱把于枝放到洗手间门口。
“你上厕所，我去拿外卖。”

于枝没想到出个差回来这人能疯成这样。
章邱撕开第三个套时，她屁股底下的沙发垫已经完全湿透了。高潮了四次，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章邱胯间的东西却还精神抖擞地立着。
“你不是人……”她呜咽着控诉。
“是吗……”他笑着看她一眼，将套一撸到底。
“刚刚求我把你操痉挛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
于枝看着那根能轻而易举顶到她花心操到她喷水的肉棒，小穴又湿了。
章邱在沙发上坐下，往她穴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开始就着那滩体液揉她的逼。
“说着不要了，水还是照样流。”他哑声笑。
“你一直这么口是心非么？”
于枝抬起胳膊挡脸，讲话气息很虚：“讨厌你呜呜……我真的没力气了……”
他勾唇，扶着鸡巴顶进去：“你躺着就行，不用动。”
于枝又开始呻吟。她嗓子已经有点哑了，在章邱听来反而更性感。
“嗯啊……顶到那里了……不行、不行……”
内壁的凸起被龟头来回碾过，于枝敏感得发抖，穴道不自主地收缩，逼得章邱闷哼。
“……放松……别吸这么紧。”他掌根覆在她肚皮上，感受着她被自己顶起的弧度。
于枝委屈地吸鼻子：“章邱……你是不是吃药了……”
“你不正常。”
章邱顿了顿，笑出了声。
“你手机呢？借我一下。”
于枝呆了一瞬，摸来手机给他：“干什么？”
章邱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点开相机拍了一张。
几秒后，手机回到了于枝手里。屏幕上，女人红唇微张，乳尖被吸得充血肿起，白皙的皮肤透着被操熟的粉，渗出的细汗在暖光下像刚擦过带细闪的身体乳。
好色。
于枝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章邱垂眼，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到了？”
“你如果是我，你可能比我更凶。”
于枝把手机扔到一边，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懂……”
章邱不理会她的戏瘾，掐着她的腰往里撞，直到把她不成调的呜咽撞散撞碎才开口。
“我年纪是比你大，但性功能暂且正常，还没到需要吃药的地步。”
“想干你是人之常情，于枝。”

于枝快晕了。
哪有这样的……哪有一本正经说自己性功能正常的，像在念体检报告……
章邱抬起她的下巴：“看我。”
“再泄一次带你去洗澡。”
于枝无力地摇头：“我来不了了……”
“你可以。”
“……”好像那种鸡娃的家长，于枝在心底吐槽。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总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大。章邱咬着她肩膀射精时，于枝再次喷出一股水，溅在早已湿成深色的沙发坐垫上。
章邱将她抱进怀里，抚摩她的背，温柔地亲她：“累了？”
于枝靠在他胸口，没好气道：“死了。”
章邱轻笑，揉了揉她头发：“已经很好了。”
“你是好了，我不好。”她有气无力道，“不是刚下飞机吗？你哪来的力气……”
“嗯，所以感谢于小姐给我充电。”章邱抱起于枝往卧室走。
“……你这种吸干他人精气恢复自己元气的行为是不是不太道德啊？”于枝愤愤不平。
“听起来是有一点。那于小姐希望我怎么补偿？”
于枝定睛看着章邱高挺的鼻梁，鬼使神差地开口：“下次我要坐脸，可以吗？”
章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他带着笑意回答。
“当然。”
“My pleas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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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晨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点亮卧室的一角。
于枝睁开眼，发现自己腰上搭着一只手，手臂主人躺在一旁睡得正沉。
章邱睡着和醒着完全是两个样，少了点凌厉，多了分柔和。额前的碎发耷下来几绺，眼睛紧闭着，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于枝盯了他好一会儿，吞了口口水，伸手去点他的鼻梁。
男人的眉头蹙了一下，缓慢地包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醒这么早？”他环着于枝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腕。
于枝把手放到他的胸上，没什么规律地戳点着那块富有弹性的肌肉。
“做了个梦，睡不着了。”
“嗯？”章邱半睁开眼，“梦见什么了？”
她咬了下唇，声音很轻：“梦见……你让我坐你脸上。”
章邱眯起眼，呼吸重了一点。
于枝忽然发觉自己有些过于实诚了，她都快忘了身旁的人还光着上半身，只穿了条内裤。
嘁，昨晚还装模作样地拖着行李箱上来，结果还不是裸睡。她腹诽着，没过两秒下巴就被人捏着抬起来。
“梦里还做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爱呗。”于枝嘟囔着，偷瞄他一眼又极快地移开视线。
腿根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晚的激烈，于枝担心这人等下真的让她下不来床，于是开始非常生硬地转换话题。
“那个……你饿吗？”她小声道，“我请你吃早餐，好不好？”
章邱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嗓子里漏出声懒懒的笑。
“好啊。”
“上来吧。”
于枝怔了一瞬，脸倏地红了：“……什么什么呀！我是说真的早餐！”
“我也是说真的早餐。”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于枝的脸彻底红透了，忍无可忍地捂住了他的嘴。
章邱的低笑和揶揄从她掌心底下闷闷地传出：“梦里这么大胆，醒来就怂了？”
于枝垂眼，有些结巴：“我……我还没试过……”
“那就现在试。”章邱平静道，“把内裤脱了，手撑着床头。”
于枝心头一颤。
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她并不反感，而且很期待，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和消化这个事实。于枝呼出口气，把手伸进被子里，脱掉内裤，然后抬腿，跨到章邱身体两边，膝盖上挪，直到在枕头上跪好。
章邱弯唇，侧头在她大腿内侧吻了一下。
“真乖，就是这样。”
以这种姿势将自己的私密部位完全袒露在男人眼前，于枝还真是第一次。
一想到小穴正下方就是章邱的鼻子和嘴唇，等会儿她还要这样坐上去，她就控制不住地情动。
章邱抬眼看着正上方那条已经开始流水的肉缝，伸手刮了一下。
“湿了。”
陈述的口吻听得于枝腿软，她倒吸了口气，低头和章邱对视上。
“我……你会不会没法呼吸……”
章邱愣了下，忽地笑了。
“不是把我当凳子坐，宝贝。”
“是……用你的小穴，蹭我的嘴。”
于枝羞得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紧闭着眼不敢看他，也不敢动。
章邱仰着头，手掌握着她腿根，用力一按，将她的穴口稳稳压在唇间。他张开嘴，舌尖戳进那条缝，勾着她浅层的敏感点反复舔弄。
小腹的酥麻感层层叠叠地累积，迸发，而后扩散到四肢百骸。于枝喘得越来越急，大腿开始不住地打颤。
“哈啊……啊啊啊不行……”
章邱掐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舌头没停。她忍不住扭动了几下，坐得更深了。淫水蹭在他鼻尖和下巴，把他整张脸都弄得湿漉漉的。章邱没躲，反而吮得更卖力，把于枝逼得一阵战栗，连呻吟都染上哭腔。
“呜呜章邱……慢一点……求你……呜……要高潮了……”
“那就高潮。”他哑声道。
“别忍。”
话音刚落，于枝就哆嗦着泄了。她脱力地倒在一旁，嘴唇微张，失神地喘着气，满脸是泪。
章邱抹掉下颚的水，把她抱进怀里，来回抚摸她的背：“哭得这么伤心。”
“哪里不舒服么？”
她不答话，章邱便耐着性子哄她，温柔地吻她唇瓣。
“乖乖…告诉我？”
“好丢人……”于枝委屈巴巴地吸鼻子。
章邱轻笑一声，又去亲她眼角：“不丢人。”
“小枝只是太舒服了，是不是？”
于枝小声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把手放下，红着眼看他：“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去公司？”
“不用。今天居家办公，明天再去。”他看着于枝，起身去床头柜抽了两张纸回来给她擦眼泪。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怕耽误你时间。”
章邱笑了：“刚才五分钟都没有，小枝。”
于枝鸵鸟似地把头埋下去，拿额头撞他。
章邱垂眼看着女孩的发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还想睡吗？还是说你有工作安排？”
“我约了工作室八点半看样本。”
“那我送你。”
于枝抬起膝盖，精准地顶了一下章邱腿间的鼓包：“你这样送我？”
章邱表情淡定：“借你浴室冲个澡。”
“才三月，洗冷水，不好吧？”于枝眨着眼睛望着他。
章邱不语，下一秒突然一个翻身压到她身上。
于枝被吓得惊呼。
“那你说怎么办？”他沉声。
“操你可不止五分钟，于枝。”

章邱最后还是洗了冷水澡。
他一是考虑到时间不够用，二是觉得于枝身体吃不消。明知对方待会儿有工作还把她折腾到腰酸腿软走不动路，他章邱干不出这么混蛋的事。

虽然他有点想。

冲完澡，章邱从行李箱拿出twig的香水礼品袋放在了于枝床头。
女孩彼时正在衣帽间换衣服，眼尖地瞥到，惊喜地跑了出来：“twig！国内都没有专柜诶，你在纽约买的？”
“合作方送的。”
“爸爸……”于枝抱住他，头抵在他胸口乱蹭。
“不至于。”章邱无奈地摇头，“你前任到底怎么对你的？送瓶香水就能听你叫爸爸？”
于枝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小声嘀咕：“哪里是因为送香水叫你爸爸……”
就是想叫不行吗。
死直男。
于枝把香水包装拆开，拿着瓶子左看右看：“我怎么没见过这款。”
“还没上市。”
……这次是真想叫爸爸了。
于枝踮起脚，在章邱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谢谢……嗯……章章！”
“行了，收拾好该走了。”他微笑着替她翻好大衣领子，柔声催她出门。

二十分钟后，章邱的车在一片创意园区前停下。于枝开门下车，和他挥手告别。
冷风迎面吹来，于枝拎着包往里走，心头那点暧昧的粉色泡泡一个一个裂开。
她脑中只剩下章邱方才无心说出的那句话。
“你前任到底怎么对你的？”
怎么对我的？于枝自嘲地提起嘴角。
不重要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何庭屿的电话。
“我到你工作室门口了。”

何庭屿的工作室在创业园的一幢老厂房里。这是他回国后新租的，于枝第一次来。
工作室外墙保留着旧时代的红砖，斑驳的壁面爬满了藤蔓，墨绿和砖红混在一起，看得于枝有些眼花。她脑海中乱糟糟地出现了很多词汇。什么纽约画派，巴奈特·纽曼，亚威农少女……
于枝闭上眼，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门开得很快，何庭屿站在门边，眼下浮着两团乌青。比起上次见面，他头发更短了些，身上还带着刚刚焊接完金属的焦味。
他侧过身给她让路：“进来吧。”

室内的环境可以称得上简陋。这么多年过去，这人对极简的追求倒是从没变过。挺何庭屿的，于枝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跨过地上散落的器材和堆放的几块亚克力板来到空间中央，那里靠墙立着一套大型装置——一个三面环绕的镜面结构，中央投影持续变换着模糊的人像。
何庭屿走过去操作控制台，背对着她说：“你可以靠近点看，这个结构对光线反射很敏感，白天和晚上是两种效果。”
于枝点点头，走近了几步，变换着视角打量。何庭屿一边操作一边和她介绍关于装置的构思。于枝记下这些话，准备稍后整理写进展陈逻辑里。
两人一边看一边聊，公事公办的语气，氛围不冷也不热。
看完装置样本，何庭屿主动说：“要不要带你转一下？”
于枝应下。
他带着她往里走，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材料堆、拼装结构和灯架。何庭屿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担心自己跳跃的思维会让于枝难以跟上。
她会懂他的，他理所当然地想。
两个人一直走到尽头的隔间停下。
“里面是些旧东西。”他解释道，“从巴黎搬回来的，有些还没处理。”
于枝往房间里随意地扫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块放在角落的画布。
那幅作品她看过无数遍——那是何庭屿心血来潮画的她，只有线稿，没有上色。
三年前她刚毕业，正是青涩又好骗的时候。何庭屿画着玩的东西，于枝当宝贝一样地供在家里。后来那通分手电话冷水一般地将她泼醒，于枝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打包寄了回去，其中就包括这幅画。
现在它出现在这里，在何庭屿的新工作室，在这些新的作品之间，像个突兀的回音，砸得她耳膜很胀。
于枝目光停顿，声音变得有点哑：“没丢吗……”
何庭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忘了。”
于枝蜷起手指，没有说话。
她忽然有点想抽烟，又想起自己已经戒了。
房间变得很安静。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什么发酵的气味，酸的，不大好闻。
于枝吸了口气，感到一阵轻微的反胃。
她压下那股身体的不适，语速很快：“今天的内容我大概都记录了，我回去整理一版合作确认函给你，之后的进度我会直接同步你的助手。”
“好。”
她转过身，听见何庭屿轻声叫住她：“于枝。”
她停下脚步，没回头。
“我没想让你不舒服。”
“我知道。”于枝顿了一下，“是我之后还有事，得先走了。”

于枝走到路边打车。等车的间隙里，她想起前几天贺焰如和她的对话。
“全世界艺术家那么多，你干嘛非要找那渣男合作？”
“他之前的一个作品和这次展览的主题很契合，赞助方也点名希望他参展。”
“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放下了吗？”
“……当然，他不值得我留恋啊。”

感情里那个先脱身的一方总会被冠上“坏人”的名号，于枝为此深思过，也纠结过。仔细想来，何庭屿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只是在这段关系里自私了点，而于枝又太擅长自我拉扯自我折磨，所以才显得那么可怜。
她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提前和她商量，她也一定会支持他的决定。只是最终的结局或许还是逃不过隔着大洋和时差流泪，吵架，然后分开。
既然结果都那样，还有什么必要纠结过程呢？他们只是没有缘分而已。
于枝说服了自己。她说服自己，把何庭屿当作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乙方，而不是曾经相爱的过客。
于枝抹了抹脸颊，刚想收起手机，看见顶端弹出一条消息。

章邱：结束了吗？我来接你？
于枝：不了，等会儿还要去酒店确认布展细节
章邱：这么忙，中午能有空吃饭吗？
于枝：不太有，咖啡店点个简餐什么的凑合一下
章邱：多吃点，你昨晚体力消耗很大

冷不丁看到这句，于枝的脸蓦地红了。下一秒，对面转了一千过来，留言写着自愿赠予。

于枝：？
章邱：吃点好的
于枝：……

得吃什么才能吃到一千……于枝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发了句谢谢。

车内。
章邱回了句不客气，收起手机，缓缓跟上了前面那辆出租车。

“诶，那男的是不是刚刚旁边桌那个？”
“我靠……是！他没走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要微信……”
“去去去，冲！”
女孩拿着手机推门而出，小碎步跑到章邱面前。
“你好，冒昧问一下，你是单身吗？”
章邱停下脚步，闻言抬了抬眉。
“那个……就是……能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我刚才就坐在你隔壁桌，本来想那时候问你的，但看你们好像在谈工作就没打扰。”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章邱道。
他的态度非常明显，话说到这份上，女孩也没什么好再坚持的了。她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丢下一句“祝你早日成功”就回了咖啡厅。
章邱看着她走远，忍不住思忖，什么算成功呢？是和那个人一直保持联系当朋友算成功，还是在一起算成功？
如果放在以前，章邱会觉得这两种好像都算。
商人看重回报，所以不会轻易付出，感情方面亦如此。作为一个理性绝对压制感性的人，关系保持稳定对从前的章邱而言已经是一种圆满。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他不再满足于这种隐忍的守望，他对感情的态度变得更具体，更具象，甚至贪婪。他想要一段亲密关系，想要生活的重叠，想要肢体的触碰，想要两片灵魂紧紧缠绕不再分开。
而这些想法所涉及的对象，全都只有一个名字。

“于枝，你来看下这边要怎么处理？”
被叫到的人正拿着一张图纸，神色专注地用笔在上面圈画。
“这一面留空，投影装置改成从天幕侧向打光，我不要漫反射。”
“中轴这一块的比例要调整，前区不能抢主视觉。”
“然后那个投影平移十五度，把光域往回收一点。”
“天幕那里，明天我会带调光师过来，你们今天先别封顶。”
她语气利落，思路清晰。工作人员有时不明白她的指令，她便亲自上手调整，俯身在地上做标记。
“这条线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必须压完，否则后面的设备架没法跟进。”于枝蹲在地上，查看底灯埋设的位置。
章邱站在中庭不远处，看着她蹲下时露出的脚踝，有一瞬恍神。
他昨晚握着这对脚踝压她腿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她工作时会是这副模样。
和蹭他胸口撒娇的完全是两个人。
章邱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没上前，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看于枝操控现场如同指挥一场战役。
她看上去并不轻松，但那种紧绷的专注反倒令他生出些奇妙的感受。大概是一种源自观察的隐秘愉悦，以及某种更深层的、难以言说的动心。
他突然很庆幸刚才谈完事之后没有直接回家。如果不是这个无心之举，他或许还不能这么快见到工作状态下的于枝。

很可爱，热了还知道马尾不能扎太高，否则会露出颈后的吻痕。

章邱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给于枝发了条信息。

章邱：说这么多话，不渴吗
于枝：？
章邱：回头。

于枝转过身，看见章邱的那一刹眼睛都亮了。她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随即便跑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于枝来到他面前，“早上不是说居家办公么？”
“来这见了个客户。”章邱面不改色，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于枝哦了一声，忽然被人牵住了手腕。
“诶……你干嘛？”于枝下意识想抽回手，章邱却握着不松。
他拽着她走进安全通道，门还没合上，男人已经吻了上去。
于枝靠着墙被亲到腿软，推又推不开，只好揪着他的领带求饶：“不行不行……不要亲亲……”
“亲了会怎么样？”章邱对着她耳朵吹气。
于枝猛地一抖，连带着声音都开始打颤。
“会……唔……会湿……”
“这么敏感啊。”
“你、你少来！”于枝红着脸瞪他，“这是公共场合，你注意点……”
“所以这不是带你来楼梯间了么。”章邱低笑。
于枝偏过头不说话，胸口因为喘气还在微微起伏。
章邱把她的头转回来，亲了一下她嘴角：“还没弄完？都快十二点了。”
“你饿了就自己去吃啊。”于枝撇嘴。
“我是担心你饿，”章邱揉揉她头发，“等会儿低血糖晕在人家酒店，多不好。”
于枝看了他一会儿，勾唇凑到他耳边。
“那怎么办，章总请我吃啊。”
“猪肉棒、牛肉棒、肉棒……都可以的，我不挑。”
章邱定定地望着于枝，沉默的时长让她有些慌。
于枝慢慢往后退：“我……我开玩，唔——”
章邱按着她的腰把她揽到身前，不由分说地咬住了她的唇瓣。他吻得很凶，舌头撬开她的齿关勾缠。接吻的水声在楼道里异常清晰，于枝听得耳朵都红了，一边躲一边喘，身体完全软在他怀里。
章邱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女孩被他亲得眼眶含泪，嘴唇微肿，口红都晕开一片，哪还有刚才外边那副冷静干练的模样？
他勾起唇，拇指抚过她的嘴角：“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欠收拾？”
“是你先招我的……”于枝有点委屈地嗔他，“我工作都还没做完……你不能这样……”
“原来是报复。”章邱深呼吸，笑着摇头，“好吧，是我自作自受。”
他要这么说自己倒也没错，但于枝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
她瞟了眼时间，道：“你待会儿有工作吗？我应该快了，我跟他们交代一下就能走。”
“没有。”章邱握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她的指骨，“你下午没事了？”
“嗯。”
“那等会儿一起吃饭。”
“好。”

中午的餐厅是于枝选的，她吃过几回。家常菜，称不上惊艳，但也不容易踩雷。吃饱之后犯困对于枝而言是常态，上车没多久她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本以为已经到家，结果定睛一看，是条她不认识的小巷。
“醒了？”章邱把车停好。
“你要去哪？”
“我之前订的西装做好了，顺路就过来拿一下。你继续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于枝还迷糊着，但手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章邱没说什么，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接她，于枝于是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到他手上。
迎面吹来的风有点冷，醒神倒是刚刚好。
她被吹得清醒了点，问他：“这种不都可以直接送到家吗？还需要你亲自来取？”
“西裤做了点修改，要试试合不合适。”
“改了哪？裆啊？”她笑。
章邱沉默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加了点力道：“我看你还是吃太饱了，精力过于旺盛。”

于枝跟着章邱走到巷尾，终于看到一家私人裁缝店。橱窗边展出的西装挂得整整齐齐，每一件都剪裁精良。
店员认出章邱，立刻迎了上来：“章先生，好久不见，上次定制的两套已经做好了，您稍等，我去拿。”
这家店全是男装，于枝没什么好逛的，只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他。她八卦聊得正上头，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夫人喝点水。”
“？”她抬起头，只见店员笑盈盈地端着一个纸杯，意欲递给她。
“我不是……”她澄清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章邱在试衣间里叫她。
“于枝。”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有些模糊。
“你进来一下。”

试衣间空间很大，木纹墙面，绒面沙发，黄铜挂衣杆，酒红色地毯，墙角落地镜擦得锃亮。
于枝推门走进去：“怎么了？”
“帮我选条领带。”
于枝嘟嘴：“不是有店员嘛……”
章邱穿着那件新换上的灰蓝格西装外套，朝她走近了几步。
“我相信你的审美。”
哄人的语气，听得于枝面热。
“哦……知道了，等我一下。”
于枝走出试衣间，在店内的一排领带前站定。章邱的领带太千篇一律了，她回想起在他衣帽间看到的那些，总觉得少点亮色。她挑选片刻，最后拿了条银白色的条纹领带回去。
“这个，怎么样？”于枝锁上门，转头看见章邱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港城那个地块不是本来要第三季度末才启动吗？”
“我记得招商方案里写的是九月第二周才开始第一波。你把那份文件调出来，重新看一遍投放节奏线。我不想听‘来不及’这三个字。”男人皱起眉，解开了两粒衬衫扣子。
于枝拿着那条领带站在原地，看他讲电话看得出神。
这人冷脸谈工作的模样实在太犯规，尤其是还穿着正装。西装腰线收得恰到好处，皮鞋和裤脚之间露出一截黑色的袜筒。她静静地盯着，挪动脚步，在他膝盖边缓缓跪了下来。
章邱看了她一眼，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可他也没阻止她。
于枝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些含蓄的鼓舞，当然，也可能只是她的臆想。
她俯下身，把手慢慢放到他的皮带扣上。章邱呼吸一滞，嘴里却还在冷静地和对面说话：“没必要联系总部，他们不会为三周的节点重新开预算审核。”
于枝轻轻扯出他束进西裤的的衬衫，而后把唇贴到了他的下腹。她的吻缓慢而温柔，她能感受到章邱越绷越紧的肌肉，和愈发低哑的声音。
于枝更加兴奋了。她拉开那条拉链，低头吻了上去。硬物隔着布料和软唇相贴，热度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于枝顿了一下，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吸气声。
章邱的呼吸明显有些乱了，但语调依旧平稳，没有任何破绽：“你告诉他，第一波媒体list改成本地垂直媒体，节省英文素材翻译时间。”
于枝挑开那条碍人的底裤，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她先是用手摸了摸，然后张开嘴，含住了顶端。
章邱闷哼了一声。
“……没事，你继续。”他闭上眼，手指收紧了些，但仍然维持着谈话节奏，“广告方案维持不动……对，把重点放在品牌露出。”
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能继续，于枝抬头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舔弄的速度。舌尖一寸寸滑过，她开始更卖力地吞吐，像是在试探他到底能忍到哪一步。
章邱没说话，也没看她，只是手往下一按，稳稳地压住了她的后脑勺。
好深……
于枝喉咙被顶着，眼泪在眼眶打转，却上瘾般地不想叫停。
喜欢，喜欢他的味道，喜欢看他因为自己而失控混乱。
章邱的声音越来越低，字句之间残存着最后一丝克制。
“人选敲定了吗？嗯，筛掉营销痕迹重的那批。”
“我知道，这些我不干预，但最后定下之前我要过一眼物料。”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节奏地按她的头。
眼泪被撞得乱飙，于枝颤抖起来，喉间发出一声极轻极细的呜咽。
章邱低头看了她一眼，终于把手机从耳边拿下：“嗯，我这边还有事，你先发我，晚点我再看。”
说完，他挂断电话，俯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疯了？”
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快被逼到极限的无奈。
“说你精力旺盛就能这么乱来？”
于枝抵着他肩膀喘气，小声道：“可是你也没推开呀……谁让你打电话也这么——”
她话没说完，被章邱扣住后脑深深吻了上去。
于枝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一阵眩晕。
敲醒她的是门外的声响。

咚咚咚。

“章先生？试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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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先生直接穿走吗？”
“嗯，另一套和我自己的衣服麻烦帮我装起来。”章邱走出试衣间，面色平静，仿佛他刚才在里面真的只是接了个电话。
“好的。尺码什么的都没问题吧？”
于枝心虚地看了眼章邱。
他根本没试另一套。
男人语气平稳：“没问题。”
“那条领带也拿上吧，刷卡。”
什么啊……领带你也没试啊。于枝盯着他，表情古怪得不行。
好在店员十分钝感，看起来压根没察觉：“好的，您和夫人稍等。”
于枝快不能呼吸了。
不是，她和章邱就这么有夫妻相？
而且这个姓章的居然就这么低头看手机，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说。
于枝走过去晃了晃他的手，小声道：“你怎么不跟她说我们不是夫妻？”
“麻烦。”章邱头也没抬。
“啧。”于枝松开他。
麻烦是吧，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几分钟后，店员拎着纸袋回来。章邱接过，道了声谢，牵起于枝往外走。
于枝环顾四周，对着店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哦，我老公刚才接了个工作电话，所以试得久了点，应该没影响到你们其他客人吧？”
“没有没有，夫人客气了。”
“那就好，麻烦你们啦。”
章邱的嘴角抽了一下。他转过头，正对上于枝无辜的眼神。
“怎么了？”
“……没事。”他顿了顿，“该走了。”
“宝贝。”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于枝刚挨上座位就乖乖系好了安全带，没看手机，也没说话，就这么静坐着。
章邱瞄了她一眼，压下翘起的嘴角，淡淡道：“挺会玩啊，于枝。”
“跟你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
“谦虚了。”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章邱哼笑一声，踩下油门：“去我家还是酒店？”
“？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的顺路应该是顺送我回家的路吧？”
“你点火不负责灭的？”章邱单手把着方向盘，从扶手箱里摸出一副茶色墨镜戴上。
“你家最远，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那去酒店吧。”于枝小声道，“省得又要让你换四件套……”
男人轻笑：“嗯，确实很有自知之明。”
于枝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但她找不到证据。
“怎么戴墨镜了。”
她话题一向转得生硬，但章邱从不拆穿。
“阳光刺眼。”他说。
她哦了一声，靠上椅背：“今天过后你应该短时间内见不到我了。”
“什么意思？”
“我接下来这个月一天比一天忙。”
“这么辛苦。”
“嗯……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前期准备要做。”
“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枝思考了一下，说：“你好像还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嗯？”
“我们每次说一起吃个饭，最后总会吃到床上去……加在一起时间就长了。”
章邱笑了笑：“明白了。”
“不过你忙归忙，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于枝点头：“那当然，焰焰又给我送了新的玩具，还没试过呢。”
章邱：“……”
“很喜欢用玩具？”
“喜欢呀，方便嘛，不像约章总还要看你schedule呀。”她拿腔拿调，歪头看着他笑。
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章邱摘下墨镜，看向于枝。

“你约我不用。”

-

没见面的两周里，于枝和章邱几乎没有联系。
工作忙起来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分享的东西，何况他们目前也不是那种需要时刻分享彼此生活的关系。两个人好像终于回到了大众认知中炮友该有的状态，床上熟床下生，互不干涉，互不影响。

不过也可能只是自我欺骗。

周五下班前，谭昊忽然收到了老板的微信。
章邱：【图片】
章邱：帮我查一下这是什么品种，还有花语
什么情况？
不过老板发话，执行就是了，哪用管那么多为什么？
谭昊连忙存图上网搜。
经过一番比对，五分钟后，他回复老板：章总，这应该是芬德拉玫瑰，花语是只对你一人钟情。
对面发来一句谢谢，便再也没了下文。

办公室里，章邱坐在桌前，盯着于枝十分钟前在朋友圈晒出的那束玫瑰，取消了点赞。
沉默良久，他点开那条许久未打开的聊天框，给于枝发了条消息。
章邱：最近忙吗
于枝：嗯嗯
章邱：忙着收花？
于枝装傻：什么东西
章邱：朋友圈
于枝：哦，朋友送的
章邱：朋友送玫瑰？
于枝：那怎么啦
章邱一阵胸闷气短。
章邱：今晚有空吗？
章邱：我托人订了套网球服，晚上拿给你
于枝：有空的……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了呀？你喊个跑腿送一下也行的
章邱：……就这么不想见我？
于枝：我没有……
章邱：那就晚上九点在小区门口等我
于枝：知道了……

晚上九点，于枝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她一眼就看见章邱停在路边的车，于是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章邱从驾驶位下来，走到后座，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
“谢谢。”于枝抱着袋子，很乖地道谢。
女孩穿着身卡通睡衣，刚洗过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头，看起来和高中生也没什么两样。
章邱看着她脸颊的弧度，莫名生出一种犯罪感。
“回去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应该合适。”
“还没试就这么肯定？”
“内衣你都买对了……”于枝低着头嘟囔。
章邱闷笑一声，揉了一把她的发顶。
“行了，穿这么少别冻感冒了，回去吧。”
诶？于枝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居然真的只是来送礼物吗？那她故意发的朋友圈，刚才用的磨砂膏，房间里点好的香薰蜡烛算什么？
算对着死水钓鱼，独居精致生活吧，于枝小声叹气。
“怎么叹上气了？不喜欢？”
于枝摇了摇头：“没有……那我，我回去了……”
“嗯。”
于枝慢吞吞地转身。
一步、两步、三步……
“于枝。”
终于，章邱在她迈第五步时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就已经落入了男人的怀抱。
章邱从她背后贴上来，一双手紧紧地圈着她，温热的吐息洒在她的头顶。
“家里有人？”
于枝忍不住弯起嘴角：“什么意思？”
“没有人你让我叫跑腿？怕我敲你家门？”
于枝越发想笑了。
她挣扎着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凑近闻了闻章邱的领口。
“晚上吃面了？醋加这么多。”
章邱垂眼盯着她，不说话。于枝就勾住他的脖子，作势要亲上去。
结果这人居然拿手挡住了。
“谁知道你那朋友是男朋友女朋友，”章邱神情淡漠，“我没有插足别人感情的爱好。”
“哎呀女的女的！”于枝急得差点跺脚，“不给亲我走了。”
章邱的眉眼这才舒展。他抬起她下巴，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她的唇瓣。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他问。
这又是哪一出。
于枝谨慎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有人说想学网球说了好一阵了，我兑现承诺。”
于枝睁大了眼，然后疯狂点头。
章邱被她这副样子逗笑，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明天下午一点半，我来接你。”

-

章邱带于枝去的是他朋友的私人球场，建在郊外，环境很好，人少还清净。
于枝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时，章邱已经站在球场上等她了。
她随意地绑了个高马尾，上衣和短裙间露出一截腰，两条腿白皙又匀称。章邱远远地看着，拧开矿泉水灌了两口。
于枝走近，把球拍横在身前转了转。
“你朋友怎么会有私人球场啊？”
“他喜欢打，就把这片地买下来了。”
于枝扶额作晕倒状。
章邱轻笑，站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手把手教她握拍。
“左手放这里，别握太紧，松一点。身体别太僵，跟着球的方向转。”
他的声音就贴在她耳边，带着呼吸的热度，一偏头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于枝的心跳开始加快。
“知道了，”她吸气，“你……你退后点，我试一下。”
章邱闻声退开几步，手插进口袋，眼神落在她身上。
于枝摆出一个姿势。
“像那么回事。”章邱点头，“试试接球。”
他走到网对面，发了个球过去。
于枝跑了两步，对着球挥拍。
很好，没接到。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跑去一旁捡球。百褶裙随她弯腰的动作微微荡起，露出里面的短裤内衬。章邱不经意间瞥到，立马移开了视线。
“继续吧，我发球。”于枝说着，将球打过来。
章邱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动作把球稳稳地击回了对面。
于枝侧身挥拍。这一次倒是碰到球了，但打偏了方向。她有点可惜地啊了一声。
“没关系，刚开始这样很正常。”章邱捡起球，重新发过去。

这么打了几十个来回，于枝接球和发球的动作明显比最初要熟练了。
章邱冲她投去一个肯定的目光：“学得挺快。”
她喘着气笑道：“是……章教练……教得好。”
章邱眯了下眼，停下动作。
“要喝点水吗？”
于枝望了眼场边，面露尴尬：“我忘记带水了……”
章邱拎起自己的水瓶朝她走去。
“喝我的。”他顿了顿，“不介意的话。”
于枝根本没和他讲客气，拿着塑料瓶就开始吨吨吨。她喝得急，水顺着嘴角下巴一路流到脖子，把上衣领口都打湿。
“……慢点。”章邱看着她，声音透着股无奈。
话音刚落，于枝就呛到了。章邱接过水瓶盖紧，伸手给她拍背。
于枝眼泪都咳了出来，满脸通红地抽气。章邱看着她，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她这副表情他见过不止一次，只是不是在球场。
肌肉早已紧绷，偏偏她还要不知死活地靠上来。章邱看着自己被于枝牵住的衣角，哑声开口：“不想打了？”
“有点累了。”她小声道。
“那走吧。”

于枝和章邱一路走到更衣室门口，刚想转身，忽然被人拉着手腕拽进了反方向的房间。
门“咔哒”一声落锁，世界顿时静了。章邱捏住于枝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
于枝浑身发软，双手抵在他胸口，扭头躲他的吻。
“唔……这里是……男更衣室……”
“不会有人来。”他说得很笃定，下一秒又追着她的唇吻上去。
章邱压着她亲了一会儿，推着她往里面的淋浴间走。于枝靠着墙喘气，看章邱打开一旁的水龙头洗手。她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也放入水流之中。
章邱从镜中和她对视上。他挑了下眉，笑得有点痞。
“手也要和我一起洗？”
“什么叫也……”
“你说呢？”章邱关掉水龙头，抽了两张纸擦干，将于枝抱到洗手台边坐着。
他一手捏着她的腿根，一手探进她运动裙底下，恶劣地在她已经濡湿的地方揉搓。
“不要……”于枝下意识地出声，身子却不由自主往他怀里靠。
“哪里不要？”章邱仰起头，在她颈侧轻吻。
“说话。”
于枝咬住唇。她本来不想吭声，但身下又被他摸得很舒服，于是不成调的呻吟就这样断续从喉间溢出。
章邱勾起嘴角：“什么时候湿的，嗯？”
隔着短裙内衬都能摸到一手滑腻，不像是才有的反应。
于枝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跟我……打球的时候……”
章邱的眼神暗下来，嗓音变得更哑了。
“湿着和我打球啊宝宝……”
“捡球的时候是不是偷偷夹腿了？”
“呜……”
于枝突然觉得脑袋里有烟花炸开，她甚至有几秒钟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他怎么可以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仍然一刻不停地揉她的阴蒂？
水流得更凶了……她控制不住地并腿，觉得自己急需被什么东西填满止痒。
“章邱……章邱……”
“嗯，你说。”
男人的指腹还在那处缓慢按压着，一下一下地往中间顶，让湿透的布料陷进去一条缝。
“呜……小穴好痒……想要你进来……”
“操我好不好……操我……”
章邱叹了口气，抱着她往浴室走。
“给你口好不好？”
“这里没有套，小枝。”
明白他的底线以后，于枝已经不对无套这种事情抱有希望了。
于是她只是撅起屁股，掀开裙子，露出那口还在翕张的，水光泛滥的小逼。
“好……”
操。
怎么这么可爱，让人舔穴前还会乖乖说好。
章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什么硬物重击了一下，否则为什么会凹陷一大块？
他吸了口气，在她身后慢慢地蹲下。
女孩腿间已经湿得不像样，透明水液在阴户上糊了一片，新分泌的又从穴口滴下来。章邱看着那滴即将落到地面的液体，张嘴接住，然后吻了上去。
唇舌刚触碰到软肉的瞬间，于枝就发出了一声惊叫。这个角度，她的阴唇很容易被章邱的鼻子蹭到，偶尔她站不住下蹲时，他的鼻尖还会戳进那条肉缝。
章邱舔得很认真，舌面在穴口来回卷动，带走那些情动的汁水。于枝爽得发颤，泪水和淫水同时往外冒。给她口了一会儿以后，章邱插了两根手指进去。小穴浅层的敏感点被他轻而易举地摸到，于枝登时哭出了声，
她一开始只是捂嘴，后来捂嘴也压不住声音了就变成咬手。这种时候，章邱就会坏心眼地在她穴口用力吸一下，哄她喘给他听。如愿听到女孩的浪叫以后，再含着她的豆豆含糊不清地叫一声乖乖。
没有人受得住这种夸奖。
五分钟不到，于枝就哆嗦着泄了一地。
液体淅淅沥沥地溅在地面，有一部分也落在了章邱的下半张脸上。
他站起身把于枝搂进怀里，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于枝看着他刚洗过还在往下滴水的面庞，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下来接吻。
她刚高潮过，手还有点发麻，没有力气，说话气息也不稳，不过章邱还是听清了。
她说：“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硬的？”
章邱身形一顿，额头抵上她的。

“你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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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四月初章邱又飞了趟纽约。
twig即将发布一批新系列香氛，章邱需要亲自体验，选出适合Aeternum定位的产品线。他行程安排得仓促，工作强度很大，每天不是参观就是开会。
最后那天，Rachel邀请章邱去twig的设计工作室参观。工作室有很多还在研发过程中的样品，她一边讲述那些产品的设计理念，一边拿样品给章邱试用。
“对了，可以看下这个，它是——”
“抱歉，我接个电话。”章邱抬手冲她示意了一下，偏头走到一边。
屏幕上的于枝两个字稍显突兀，因为现在是美国时间下午两点，也就是国内的凌晨两点。
自上次和于枝从网球场回来后，章邱没再和她见过面，天也没怎么聊过。因此于枝在这时给他打来电话，他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
电话接通，轻得几不可闻的喘气声和带着一点沙哑的哽咽混杂着传来。
章邱的心猛地一紧。
“于枝？”
回应他的只有压抑的啜泣。
“你怎么了？”
于枝还是不说话，但听筒里多了一个声音——类似电动牙刷的震动，又像某种嗡鸣。
章邱背对着人群，走到工作室角落：“于枝，听得到吗？”
他屏息着，听见对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呜咽，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震动声陡然停下，女孩低声叫他的名字：“你在哪……”
“纽约。”他顿了顿，“我今晚的飞机。”
“你还好吗？”他有些着急。
“我到不了……”于枝握着手机闭上眼，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是不是太急了？”章邱缓和着语气哄她。
“慢慢来。”
于枝无声地摇头。
“你明天几点到？”
“下午三点半。”
“你要倒时差吗？”
章邱皱起眉：“……怎么了？”
“我想见你。”于枝缓缓道，“明天下午，我在酒店等你，好吗？”
章邱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小枝，”他沉下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于枝轻声笑了笑，“就是我想做了。”
“如果你长途飞行太累需要休整，那就改天吧。”她说着就打算挂。
“等等。”章邱叫住她。
“我晚点和酒店前台说一声，你明天到了之后直接拿卡去我房间等我。”
于枝嗯了一声：“明天下午见。”

望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章邱心头的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Rachel在这时走到他身后，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不，我只是……”他快速滑动手机界面，点开航司官网。
直飞的航班只剩今晚那一趟。
章邱深吸了口气。
“没什么。继续吧，Rachel。”
“Are you sure?”女人看着他一直拧着没松的眉头，“看起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但不是现在。”章邱收起手机。
“抱歉耽误了一会儿，刚才说到哪了？”
Rachel很是敬佩地朝章邱竖起大拇指：“向你学习。”
“嗯？”
“切换工作状态的速度。”

-

套房内光线昏暗，章邱带上门，轻手轻脚往里走。
于枝趴在沙发上睡着，又大又长的裙摆从沙发边垂下。地上的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大概是被她甩掉的。章邱悄声走过去，把那两只鞋拾起来摆好。
于枝翻了个身睁开眼，正对上章邱望过来的眼神。
“醒了？”他蹲在沙发边，伸手握住她裸露在外的脚。
“怎么不去床上睡？脚这么凉。”
于枝笑了笑，从沙发上起身：“等你呀。”
她展开双臂，如愿被男人抱进怀里。
章邱抚着她的背，道：“我先去洗个澡。”
“不要。”于枝抱着他不松，“现在就做。”
“不卫生，小枝。”他没妥协，半劝半哄道，“我刚下飞机，好歹让我冲一下。”
于枝知道自己拗不过，放手让他去了。
章邱洗完澡回来，于枝已经脱到只剩内衣裤坐在床上等他——他送的那一套。
他喉结滚了一下，站在床边没动。
于枝膝行着靠近，伸手解开他腰上围的浴巾。章邱没穿内裤，下面已经硬了，粗长的一根在空中翘得很高。
于枝用手圈住，拇指在他的洞眼上蹭了一下。
“你在流水……”她小声道。
章邱没说话，只垂眸看着她，看她努力用那双小手包裹住自己的样子。
于枝跪在床边，一边给他套弄一边自己夹腿。她很喜欢听章邱在这种时候的喘声，很克制，也很性感。
撸了一会儿，她慢下动作，俯身含住了他的龟头。嘴唇才刚碰上那里，章邱就扶着她的头退了出去。
“不用这样。”
于枝抬眼看他：“可是我想……”
没等章邱反应，她再次张嘴，将肉棒吞了进去。
她吞得很深，三分之二都插进了嘴里。龟头压到舌根，浅浅戳着她的喉咙。她忍住反胃的感觉，含得更深了一点。
她有时嘬吸龟头，舌尖挑弄他渗出前精的小孔，有时又收紧颊面，用湿热的口腔内壁刮蹭他的柱身，像夹紧穴道那样绞弄他胀得发红的鸡巴。
口中积的津液越来越多，她无法吞咽，任它们顺着下巴嘴角流出来，滴到床单和地板上。
章邱的呼吸越来越重，手几乎快要按上她的后脑勺。
忽然，于枝干呕了一下。
章邱身形一僵，扳着她的肩膀推开。
女孩大口大口地呼吸，被呛出的泪水蓄满了眼眶。
章邱抱着她给她顺背，想到刚才那一幕，脸色变得有点差。
说不上来，他总觉得今天的于枝有些不一样。
嘴角传来柔软的触感，是于枝在亲他。她勾着他的脖子软声撒娇：“我想在上面，你躺下好不好？”
她甚至还没平复呼吸。
章邱的脸更沉了。
“于枝。”他有些严肃地喊她名字。
“你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人似乎吓了一跳，身体哆嗦了一下。几秒后，她松开环着章邱的手，眼眶再度湿了。
章邱的心一下子塌了一块。他叹了口气，将于枝推倒，把她按在被子里亲她。
“你遇到什么事了，对吗。”
很肯定的语气。不像是问话，倒像是定论。
而于枝只是摇头。
章邱沉默了一会儿，靠坐到床头，给自己戴好套。
“过来吧，自己坐。”
于枝慢吞吞挪过去，将自己的内裤拨到一旁，扶着肉棒坐下去。
小穴已经很湿，但他们又有将近半个月没有做过，因此只进了一半于枝便开始皱眉，委屈巴巴地说胀。
章邱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自便。
于枝的心紧了一下。她觉得这简直是一种挑衅。
而她应对的方式就是按捺住呻吟咬牙坐到底。
阴茎顶到最里的时候，痛感比爽感要更清晰。她低着头，还是没忍住吸了口气。一眨眼，一滴眼泪掉在章邱的腰上。
男人垂在一旁的手倏地攥紧了。
他克制住了抱她的冲动，只伸手揩去那滴水，抹在了床单上。
于枝的眼圈越来越红。她试图抬腰，可只要微微一动，那种又酸又胀的痛感就从腿心炸开。
不，不能哭。
不能撒娇，不能求饶。
于枝，你不就是想要这种感觉吗？
她掐着自己的掌根，说服自己爱上这种疼痛，企图将这种感觉定义为舒服。
她开始缓慢吞吐章邱的性器。
最初的痛感在抽插中逐渐变得麻木，于枝咬着唇，发出小声的喘息。胸前的乳肉随着动作上下晃动，粉嫩的穴肉也被鸡巴操得外翻。
明明哪里都是香艳的画面，但章邱自始自终只盯着于枝的脸。
他不觉得爽，只觉得很闷。
胸口很闷，心脏也很闷。
他看着女孩眼角溢出的泪，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能。
忽然，于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剧烈地抖了一下，直起身时听见“啵”的一声。低头看去，水正从自己腿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她还懵着，眼前突然黑了。
章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很重很急地吻下来。他强硬地撬开她的唇瓣，舌头伸进去搅，牙齿也毫不怜惜地磕在她的嘴唇上。
很快，两个人的嘴里就蔓延开血腥味。
于枝拿手臂遮眼，呜咽声断断续续地泄出来。
“满意了吗？”男人用力掰开她的手，看她抽泣到整张脸都在颤。
“找虐并不能解决问题的，于枝。”
“你刚刚舒服吗？”
于枝哭着摇头，眼泪越流越凶。
章邱闭上眼，将人搂进怀里。

“哭吧。”
“不用忍着。”

于枝在章邱怀里哭了很久，哭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章邱低头看了看她，起身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
“指甲怎么换了？我记得你上次还是那种长的。”
于枝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闷声回答他：“不方便自慰。”
章邱沉默了几秒，抬手把她汗湿的头发理了理：“最近经常自己弄？”
于枝低下头：“嗯。”
“是因为压力很大吗？”
“嗯……”
“工作上的事？”
于枝看着床，答非所问：“章邱……下面…好像有点肿……可不可以帮我擦点药……”

十五分钟后，男人拎着药回来。
他把药放在床头，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折返时于枝已经坐了起来，正拿着药看说明书。
“是你要的那种吗？”
“嗯。”
“躺好吧，我帮你擦。”
于枝把药递给他，在床边躺了下来。
章邱去买药时，她已经去浴室冲过了。体液被洗净，外观上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红肿。
章邱在床边蹲下，挤了一节软膏在指腹，往于枝的那两瓣上抹。
“啊……”
“怎么了？”
“有、有点凉。”
“忍一下。”
章邱的动作很轻柔，手指上的药抹完后，他又涂了一点在洞口。
“可以了，你内裤呢？”
于枝从被子里摸出自己的内裤。
章邱很自然地拿起：“腿，抬一下。”
于枝没抬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章邱望过来的一瞬间，她的鼻子蓦地酸了。
“章邱……”她声音很哑，还带着点颤。
“……我们结束吧。”她说。
“我不想再这样了。”
章邱没说话，自顾自地给她把内裤穿好。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他从床边站起，过了很久才开口。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
一滴泪从于枝的眼角流下。这一次，章邱没有再替她拭去。
他把纸巾盒放到了她的手边。
“房卡交给前台就行。”说完，章邱披上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于枝恍惚地看着床头柜上的药，忽然被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包围。
这是他的房间，再怎么也应该是她走。
他到这种时候了还是在顾及她的感受，所以爱上章邱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结束得这么轻易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她本以为章邱会和她聊很多，再不济也至少问她要一个解释，讨一个说法，但是这些都没有。
他好像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于枝回想起他们第二次见面时章邱说的那句“享受当下”。
他可活得真洒脱。
不过于枝并不怪他。她想，是她自己要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打翻了也是自作自受。
于枝轻轻地眨眼，脸上滑过两股热流。
她很想这时有个人站出来骂骂她，问她为什么哭凭什么哭。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结束，现在你做到了，你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外涌。
刚才有很多个瞬间她都想说出真相。在章邱耐心地哄她时，替她擦去眼泪时，抱着她深吻时，她都差一点要将事情全盘托出。
但她忍住了。
她不想这样，也不愿这样。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理应由她自己解决。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凭什么依靠他？
于枝了解自己。在这样一段没有确立名分、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里接受帮助，会让她变得被动和依赖。可是只要章邱出现在她眼前，她好像就没有办法按捺住那颗想要依赖的心。
——有人接住自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她知道只要沉溺，就再也回不了头。

tbc.

Chapter Text

从酒店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章邱站在门口，太阳穴隐隐作痛。风吹过长街，把他的眼眶也吹得微微发涩。他沉默地看着车水马龙，良久都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在大堂门口停下。
他拉开车门上车。
“去公司。”
“好的，章总。”

持续清醒十八小时后，人的反应速度、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会下降大约百分之二十，相当于血液酒精浓度0.05%的状态，接近酒驾的标准。此时处理复杂任务的效率会显著降低。
章邱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但他还是选择了踏进办公楼。
毕竟比起躺在床上失眠，他觉得不如找点事做。
办公室空空荡荡，章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对着电脑处理邮件。室内一片安静，只有键盘的敲击声断续回响。拿签字笔时，他不小心撞歪了桌上的资料。章邱看着那份资料的封面，动作停了下来。
twig的命名来自英文单词“twig”，名词意为小枝、新发出的细枝，动词在英式俚语里有突然明白了某件事，察觉，顿悟的意思。
章邱的目光落在封面那个单词上，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浮现出一个女孩。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和他睡觉的女孩。
那个在工作时认真敬业闪闪发光的女孩。
那个酷爱甜食，讨厌吃酸，睡觉时偶尔梦呓，包上挂着小猫玩偶，敏感细腻，爱哭也爱笑的女孩。
敲定合作品牌时，他还不认识于枝。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她就像是从他无聊又重复的生活主干上旁逸斜出的一根枝条，通向柔软、感知与生命。
“章邱，你等它凉一点再吃呀！吃太烫了不好的，容易得那个什么……食道癌！”
“你看这个被虫咬的叶子，是不是很像小鱼张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到门口了，刚才遇到一只很粘人的小猫就跟它玩了一会儿……”
“我今天用了你送的香水，嘿嘿，好闻吧！这个西柚味特别夏天。”
“章邱，你慢一点……”
“章邱，你今天好帅。”
“章邱，你真好。”
“章邱，我们结束吧。”
“……”

章邱揉了揉眉心，关掉电脑，从办公室离开。
他下楼拿车，路过echo时无意间抬头，视线顿时定住。
靠窗的吧台上，刚才出现在他脑海的身影正趴在那一动不动。
于枝手边的几个酒杯已经空了，肩膀微微颤着，整个人像被风一吹就散的纸片。隔着玻璃望不真切，但章邱能看出她的脸红得不太正常。
来不及犹豫，他推开酒吧门，快步走了进去。
女孩额头冒着汗，眼神迷蒙中透着痛苦。
“于枝。”章邱低声唤了一句，抬手探她的额头，惊人的烫。
他皱起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不要医院……”于枝神志不清地摇头。
“那送你回家，好吗？”
“不……我自己……回去。”于枝本能地抗拒，却根本没力气推开他的手。
章邱没跟她僵持，走去收银台结账，而后隔着衣服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走。

一路将人抱回家，章邱连汗都没怎么出。
太轻了，比他印象中又更轻了一点。
他简直不知道于枝这段时间都怎么折磨的自己，脸颊瘦得甚至微微下陷。
给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章邱才转身去客厅找药。
灯打开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七八个瓶瓶罐罐倒在桌上，正中央的烟灰缸里堆着五六根烟头。原来他今天下午在于枝身上闻到的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不是什么香水后调，就是她抽了烟。
章邱从客厅桌下翻出退烧药，倒了杯热水给于枝端去房间，看着她喝完，又给她贴了片退烧贴。
“我就在客厅，不舒服记得喊我。”
于枝蜷缩在被子里，没有回应。
章邱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心脏变成了一块被烫铁烙出卷边的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烟味也许就是肉被烧焦的味道。
他没再说什么，离开时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客厅桌上散乱着一堆文件和手写草稿，摊开的展览项目计划书上，“场地变更”四个手写的大字被于枝用红笔画了很多个圈。另一边的备忘录纸上潦草记着几个备选酒店名，旁边还有几家被划掉的名字和预算数字。章邱将最后一个啤酒罐扔进垃圾桶，盯着那张纸陷入了沉思。
没记错的话，她展览的场地不是早就定下来了吗？布展进度都完成三分之一了，这个节骨眼要换场地？
章邱觉得奇怪，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了那家酒店的名字。
“景聿的中庭区域因规划问题涉及产权纠纷，需暂停对外开放，接受后续勘查与审理，时间不定……”望着那篇报道，章邱深吸了一口气。
他难以想象于枝收到消息时是怎样的心情。
虽然酒店方需要承担部分违约责任，并协助展览方另寻展会场地，但展览开幕在即，现在临时叫停，现场搭建、展品运输、灯光装置这些他们都没办法处理。酒店能够赔偿金钱，却无法赔偿于枝的时间、精力、前期投入、合作方的信任、乃至她个人的信用背书。
经常吸烟的人身上一定会携带烟味，可在今天之前，章邱从未在于枝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他终于明白她频繁的自慰、做爱时的失控是因为什么。喝酒、抽烟，也都不是无的放矢。
她只是太累了，需要宣泄。
帮忙找场地对章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相信于枝也知道。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于枝不想接受他的帮助。
或许是不想欠他人情，又或许她还有其他的顾虑。
章邱忽然觉得胸口的那块石头轻了一点——如果于枝要和他结束是因为这件事的话。
他有信心打消她的顾虑，只要她还愿意相信自己。

于枝醒来时已经退烧。手机被人充上了电，时间显示八点差一刻。她昨晚喝了不少，但还没到断片的程度，依稀记得是章邱把她抱了回来。
她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去客厅。
男人还躺在沙发上没有走，身上盖着件西装外套。
于枝放轻脚步，缓慢地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他下巴冒出了点胡茬，眼下两片明显的乌青，眉头也皱着，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于枝忽然觉得自己也挺不是人的。知道他飞了十几个小时还坚持要在昨天见面，反常表现让人好一顿猜结果做完就把人甩掉。她还嫌章邱没问她原因，明明她自己提的时候也没想着要给他一个交代啊。
于枝蹲得腿有点麻，刚准备站起来，男人就睁开了眼。
“好看吗？”
于枝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章邱捏了捏眉心，伸手去摸于枝的额头。
“好像好点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于枝摇摇头：“好多了……昨晚谢谢你。”
“少喝点，伤胃。”他淡淡道。
“烟也少抽，伤肺。”
于枝回头看了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连同那些乱七八糟的稿纸，有些挫败地低下头。
“你都看到了……”
“嗯。”章邱坐起身，把她拉到沙发上。
“有看好的场地吗？”
“还没……看了六七个地方都不行，预算、位置、设计感……没有一个合适的。”
“市中心新开的Mirage Tower最近在试营业，里头预留了好几个功能厅和展览空间，准备等品牌进驻了再整体招商。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
于枝蹙眉打断他：“章邱……我不想麻烦你……”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章邱叹了口气：“你先听我说完。”
“我只是把场地信息和联系人电话给你，要不要去看，看完要不要谈，都是你决定，不是我。”
于枝的态度有些松动了。
时间紧张，换场地迫在眉睫，她确实没有时间在这个关键时刻再纠结什么攀不攀附，依不依赖的问题了——先把场地确定才是要紧事。
见她不语，章邱又补充道：“放心，Mirage Tower是盛铭集团的，和Aeternum没有关系。”
“我顶多起了个介绍的作用，谈不谈得下来还是得看你本事。”
于枝抬头看向他，胸口那股酸涩的滋味又开始蔓延。
他懂得她介意的点，于是只提供推力，而非包办。尊重她的意愿，不剥夺她的自主，在决定上给她全部的自由。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有点带颤：“谢谢你……”
章邱平静地摇了摇头：“给我个邮箱，资料我晚点发你。”
他从沙发上起身，拿着外套往门口走。
于枝没有跟上去。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决绝，不带一点留恋，仿佛昨晚哄她吃药喂她喝水的那个人不是他。
“对了。”章邱按下门把手，侧了侧身。
“以后想发泄的时候，不要用自己的身体。”
“对你不公平。”

从于枝家里出来，章邱回公司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他把手机放在台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李继铭在那头笑着：“哟，回国了？”
章邱对着镜子抹须后水，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们浮光大厦还有没租出去的场地吧？”
“有是有，怎么了？”李继铭反应很快，立刻问，“你要用？”
“不是我，是我朋友。搞艺术展的，时间比较急。”
李继铭听完笑了：“你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章邱没理会他的八卦，沉声道：“人靠谱，预算有限，时间大概两周。给我一个能谈的价格，不要太为难。”
“行，”李继铭答应得干脆，“明天我让团队把资料发你，价格算个友情价，你让你朋友自己来谈细节？”
“嗯，谢了。”
“喂，姓章的，我都这么爽快了，你真不打算透露一下？什么时候谈的——”
“还有事，挂了。”
-
次日中午，章邱整理好场地资料发到了于枝邮箱，还附上了几张展厅照片。
于枝翻了翻那些图，觉得值得去现场一看。她当即联系了运营负责人，预约在了第二天九点。
第二天一早，于枝就跟着场地方的人去了展厅。
展览空地在六楼，沿着中庭环绕而建，半封闭式布局，地面是浅灰色磨砂石材，天花板做了裸露式工业风设计，冷峻又有都市感，很符合于枝想要的感觉。
负责人简单介绍了场地的数据。于枝边听边观察，注意到了几处问题。
首先是临街落地窗方向一角的自然光太强，日照直射时可能会导致某些展品受光不均。其次，空调出风口的位置有些尴尬，某些吊装作品可能需要特别避让。再就是地面有轻微的不平整，尤其是靠近中庭栏杆的位置，地砖有起伏，布展时大型装置可能要加防倾措施。
虽然有瑕疵，但整体而言，这里已经比她之前看过的其他场地好太多了。面积够，净高够，预算也能勉强接受。那些不足都可以通过展览设计和局部调整来规避，不算大问题。
于枝站在场地中央，仰头看着头顶明亮的灯光，心里慢慢有了底。
参观结束后，她向负责人礼貌致谢：“今天谢谢您，我这边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再确认一下，会尽快回复。”
“没问题，我们等您答复。”
-
午后的浮光大厦人流不多，落地窗外是一片澄亮的天色。
于枝按照预约时间，准时到了运营办公室门口。负责接待她的是场地方的运营总监，名叫徐娜。李继铭先前和徐娜打过招呼，叫她别太刁难，按流程走，效率高一点。徐娜嘴上答应得很好，内心却不大情愿，想着又是什么关系户，接下来的合作恐怕不会顺利。
见到于枝的第一眼，她的这种直觉就更强烈了——小姑娘看起来就柔柔弱弱的，不像是能单独操盘大项目的人。
不过她还是微笑地领着于枝进了洽谈室：“于小姐，这边请。”
于枝落座，把手边的文件夹摊开，没有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进入主题。她简单介绍了展览的性质、布展需求、现场搭建时间、预计观展人流量及后续撤展安排，态度温和，表达清晰且有条理。
“需要你们配合的主要是以下几点。”
“一，场地交付时间必须精确到小时，不能延迟。二，场地基础设施要达到预定标准，若有临时变动，须至少提前48小时书面通知。三，消防备案、临时施工报备我这边可以协调，但需要场地方配合盖章，时间节点不能错。”
于枝一边说，一边列出了应急方案，甚至考虑到了现场的人员流动和楼层电梯调度，细致到展览期间是否能使用货梯、增设引导标识。
徐娜原本还有些走神，听到一半，神情都不自觉地认真了几分。
她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小姑娘，竟然专业得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逻辑缜密，表达精确，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到位，甚至连潜在风险也提前预判了。
于枝讲到最后，抬头冲她笑了笑：“我知道Mirage Tower是第一次配合这种艺术展览，所以特意把流程梳理得详细了些。如果有问题，我们可以再单独开小会对接，不影响贵方正常招商。”
徐娜拿着资料，脸上露出了笑意。
“于小姐放心，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价格方面也按友情价给您，合同下午就能出，最快明天上午可以交付。”
于枝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站起身和徐娜握手：“谢谢徐总的支持。”

回到车里，于枝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
犹豫片刻，她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章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
熟悉的低沉嗓音。
“场地谈下来了，谢谢你。”
“这么快，恭喜。”
于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友情价这个人情，我怎么还你。”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
半晌，她听见章邱道：“按字面上的来。”
“从朋友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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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什么意思？”贺焰如放下手中的咖啡，“你是说，你问他要怎么还人情，他要你和他做朋友？”
于枝蔫蔫地趴在桌上，用叉子反复戳盘子里吃了一半的提拉米苏。
“嗯……我前脚刚和他说结束，他答应了我，现在又说做朋友……我搞不懂他。”
“反悔了呗，”贺焰如笑，“我们枝枝这么有魅力。”
“哎呀……不是的……我能感觉出来他有在和我保持距离。”
贺焰如捏起一颗马卡龙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说的结束是结束炮友关系，和做朋友倒也不冲突吧。”
“那我当时的意思就是断绝关系不要来往了呀……”
“啊，他对你做啥过分的事了？”
“……没有，是对我太好了。”
贺焰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有点喜欢他了，是吧？”
“可能吧……”于枝小声道。
“那你怎么不和他在一起？”
“什么什么呀……”
“章邱不喜欢你的话会对你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于枝声音闷闷的，“他太会了……我怀疑他对每个女的都这样……”
贺焰如哦了一声：“懂了。”
“喜欢你，但可能不只喜欢你。”
于枝抬头看了眼贺焰如，嘴角又撇了下去。
贺焰如眼珠一转：“哎呀，但是做做朋友也没关系的嘛，你感觉不对了就跑。”
“你这么聪明，还怕被他拿捏？”
“怕……”
“于枝！”她气笑了，“能不能有点骨气！”
“我就是玩不过他才不想跟他玩的。”于枝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那有什么的，上一轮输了，这一轮再赢回来！我看好你！”
“说得好像我要上战场似的……”
“情场如战场！我于家军永远是你的后盾！”
“行了行了……万一人家真的只是打算和我做朋友，倒像是我自作多情了。”
“啧，这你就是当局者迷了。”贺焰如斜眼看她，“我打包票他不只想和你做朋友。”
“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谈恋爱。”于枝看了眼时间，从座位上起身。
“我要先走了焰焰，展厅那边我得去帮忙。”
“去吧去吧，”贺焰如朝她眨眼，笑得很狡黠，“记得和我更新进展哈。”
“……更新你个大头鬼！”
-
临时更换场地意味着场地测量、作品进场、施工搭建这些全都要重新开始。由于时间仓促，需要于枝亲力亲为的事就更多了。她不仅要确认场地细节，重新安排作品的摆放与安装，还要重新制作视觉物料，拿新内容去和媒体宣发对接，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展厅和家两点一线。
好在章邱这个“做朋友”的压力给得不多，上次那通答谢电话打完之后，于枝还没被他找过。她听说twig在国内的首次快闪活动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想来章邱最近应该很忙，抽不出时间联系她。

twig快闪活动首日，于枝忙里偷闲去逛了一下。
客人太多，sales无暇顾及到每一位，于枝就自己走走看看。她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自己逛反而更自由。
在柜台前闻香氛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枝以为是有人要经过，还特意靠边站了一点，结果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有挑到喜欢的吗？”
她回过头，章邱正温和地望着她。
于枝有些尴尬：“你怎么在这？”
“活动第一天，我过来看看。”
失策了，不应该今天来的……但他是怎么认出我的？于枝往旁边望了一圈，自己实在是穿得低调。
章邱走近了几步，和她在那排香水前并肩而立。
“这几款都是新出的，我们酒店大堂用的是中间这个。”章邱拿起中间那瓶，喷了一点在试香纸上。
于枝凑近他的手闻了闻，说：“还不错，不过新品里我还是最喜欢Wild light。”
“为什么？”章邱放下手中的香水，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于枝思考了几秒，说：“就感觉……味道很对，它的西柚用在里面绝对是画龙点睛。”
章邱勾起嘴角：“好巧，我也最喜欢这款。”
“你也觉得味道很对吗？”
“我觉得送得很对。”
于枝的脸一下子热了。
臭男人……一本正经地提问，还以为真要讨论香水。
“下周一有空吗？”章邱岔开话题，“Aeternum有个小型答谢晚宴，能不能邀请你陪我？”
于枝刚想问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出席，就听到他说：“也许对你认识业内的人会有帮助。”
好了，那不管了，什么身份都行。
她爽快地点头：“好。”

当晚，于枝收到章邱的消息。
章邱：明晚有时间吗？
于枝：干嘛
章邱：带你去买礼服
于枝：不用，我有现成的
章邱：既然是我邀请你，礼服也该由我来准备
于枝：好吧
章邱：你明天下午在哪
于枝：展厅
章邱：我五点半来接你
于枝：这么早？
章邱：顺便吃个饭
于枝望着屏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于枝：谁跟你顺便了！
章邱：贝因街新开了家法餐，主厨拿过蓝带奖，听说甜品做得很好
于枝闭了闭眼。
于枝：六点。
章邱：好。

第二天下午，章邱提前了一点到浮光大厦。
他本来只打算在停车场等，想了想还是下了车，坐直达电梯去了六楼。
李继铭这王八蛋中午还在给他发微信犯贱，说你女朋友的展弄得真不错，怎么没见你过来看看。
他当时正要去开会，没来得及回。这会儿想起来了，给他回了句还不是女朋友。
傍晚，落日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洒进来，打在展厅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影。宽敞的空间被白色幕布和灰色展台切割成错落有致的区域，展览名称已经悬挂就位，展品位置也已基本确定，只剩下最后的灯光校准和展签调整。
于枝蹲在一块展板前核对作品编号和介绍文案，头发用一支中性笔随意地挽在了脑后。
“这一组编号和文案要再调一调。”她指着展板角落，声音平稳而清晰。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记下：“好的于老师，我改好以后发给您过目。”
于枝点点头，走到另一侧看展品摆放。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就蹲下用手比划出新的间距尺寸，再拿起测距仪确认，然后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奇怪……笔去哪儿了？”于枝放下测距仪从口袋里摸出本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笔。
于枝的话音刚落，盘起的长发就如瀑般地散落在身后。
她有些惊诧地回头。
“在这。”章邱把那支从发髻抽走的笔递到她手上。
真是忙傻了……于枝握紧笔，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你怎么上来了……”她看了眼表，上面显示六点整。
“不好意思……我、我马上好了……”
“没事，不急。”他顿了顿，“你先把事情忙完。”
于枝连忙摆手：“我忙完了，走吧。”

昨晚答应章邱的晚餐邀约以后，于枝给贺焰如发了张聊天记录截屏。
贺焰如：大姐，你变卦也太快了吧！
于枝：可是我想吃这家很久了嘛……太火爆根本订不上，预约都排到下个月了
贺焰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于枝：你怎么知道吃完饭他还要给我送裙子……
贺焰如直接给她打了通电话，再三叮嘱她一定要保持绝对冷静，不能因为一顿饭一条裙子就放松警惕，还叫她注意表情管理。
可是这家法餐真的做得还不错嘛……于枝望着服务员端上来的最后一道甜品，努力克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一块精致小巧的千层酥上覆着轻盈的鲜奶油和应季草莓，旁边还附了一小盏温热的香草酱。
章邱拿手帕擦了擦手，抬眼看向于枝：“怎么光看不动？”
说着把餐盘往她手边推了一点，抬了抬下巴：“尝尝。”
她拿起叉子，看了眼章邱：“你不吃吗？”
“你爱吃甜的，点给你的。”
空气中弥漫着柑橘和柠檬皮的香氛味道，背景音乐放着听不懂的法语歌，于枝吸了一口气，觉得桌上那支细蜡烛好像把她的脸都照烫了。
她低下头，拿刀切下一块，叉起送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眼睛亮起来，神情里是藏不住的满足。
“好好吃……”于枝眯起眼睛感叹。
章邱不语，只是支着下巴看她。
奶油吃到嘴角了就用舌头舔掉……小猫咪一样。
他拿起冰水喝了一口，移开了视线。
晚餐时他有意地避开了那些过线的话题，和于枝保持着简短而体面的对话，语气也礼貌克制，不带一丝逾矩。话题基本都是点到即止，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他以为自己这种冷静的状态可以维持全程，直到刚才于枝伸出舌尖去舔嘴角那点奶油。
艳红和乳白。
实在是……很糟糕的颜色搭配。

于枝虽然身高不比模特，但胜在比例好，试了好几套都被sales狂夸，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试衣间又换了一条，出来以后拎着裙摆走去章邱面前。
“你那天穿什么颜色的西装呀？”
“怎么了？”
“既然是一起出席，我想着跟你配一点嘛……”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我穿黑色，你穿什么都配。”
于枝别扭地哦了一声。
“那这条怎么样？”她在原地转了一圈。
章邱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于枝身上穿的是一条满钻的镂空吊带礼服，做了深v和大露背的设计，身后的裙摆开衩到了臀下的位置。布料极具垂感，与于枝的身体贴合得恰到好处，曼妙曲线展露无遗。
见他沉默不说话，于枝心里有些没底：“是不是太露了？那我换一条。”
“不是。”章邱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站到她的身后。
“裙子很漂亮，但晚宴是露天的，我担心你会冷。”
他看着她几乎全部裸露在外的脊背，低声道：“再买条披肩吧。”
于枝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披肩我有。”
“来都来了。”章邱朝sales招手，让他们又拿了几条不同款式和颜色的披肩过来。
于枝最后选了条和礼服同色系的披肩，章邱二话没说买了单。
于枝拎着袋子跟在他身后，忽然生出一种自己被包养的错觉——还是不用她付出的那种。
这人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服的，过几天还要带她去晚宴上结识人脉，于枝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为什么天上净掉馅饼，她吃都吃不过来。
上车后，她还是没忍住叫了他一声。
“章邱。”
男人系好安全带才看过来：“怎么了？”
“要不我还是把礼服的钱转给你吧……”
“是我叫你陪我出席，哪有让你自费的道理。”
“你不是请了我吃饭吗？”
“那是另外的事。”
“啊？”
“先系安全带，路上和你说。”
章邱看了眼反光镜，把车往外开。
出了停车场，他才颇为认真地开口：“我有个事想咨询你。”
“Aeternum打算更新品牌形象，想做些不一样的空间设计，但内部意见很多，保守派觉得稳妥就好，新方案迟迟定不下来。”
于枝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半晌，她问：“你自己想怎么做？”
“我想把酒店的公共空间打造成能给人留下记忆的地方。漂亮和舒适还不够，我想让它特别。”
于枝沉思片刻，道：“……或许可以试着引入艺术装置。”
章邱目光微动：“具体一点？”
“比如，在大堂、餐厅、电梯厅这种地方设置一些中型装置或者互动作品。每三个月或者半年更换一次主题，让客人每次入住都像在参加一场小型的巡回展。”
她顿了顿，补充道：“比起换家具或者灯光，艺术是更灵活也更有冲击力的表达方式。而且成本也可控，能维持空间的新鲜感。”
章邱在红灯前缓缓踩下刹车。他转过头，瞳孔中有光在涌动。
“于枝。”他轻声喊她。
“如果之后我们真打算推进空间改造项目，你愿意参与吗？”
“形式是合作，你主导艺术策展那一部分。”
于枝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得有些快。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我还没接过这种涉及商业空间的项目……”
“那就让这一次成为第一次。”章邱温和道。
“不用太担心，合作谈判、预算控制这些我都可以派人协助你，你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
听到这里，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毕竟对于枝这样的独立策展人而言，被商业集团认可是十分重要的里程碑。这是一次能扩展履历的机会，因为酒店公共空间改造涉及到高端品牌调性、美学呈现、用户体验等等。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展览，它的难度更大，分量也更重。如果做得好，以后不论是继续做策展、做顾问、还是自己开空间，这次经历都会成为她非常宝贵的财富。
但……于枝更希望自己是通过正常流程竞争获得这个机会，而不仅仅是因为她和Aeternum的市场副总裁认识，或者单凭他个人对她的欣赏与青睐。
所以她说：“如果你们真的打算推进这个项目，我会来报名参加比选的。”
章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抱歉，是我没有表达清楚。”
“虽然我是在私下邀请的你，但最终的方案还是需要内部审批，会按流程走。”
“我还没到能只手遮天的地步。”
于枝也笑起来：“是么？我看你也快了。”
章邱笑着摇头，将车稳稳停在芸栖湾小区门口。
“下周一我公司有点事，晚宴前我会让司机来接你。”
“好的，麻烦了，今天谢谢你。”她开门下车，和他挥手告别。
门被关上，章邱隔着玻璃目送着于枝的身影远去。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专业，更敏锐，也更聪明。
这种时候倒不像小枝了，微风根本吹不动她。
她是自己的主干。
章邱弯起唇，给车掉头。
他忽然很庆幸。
庆幸第一次遇见她那晚，他没有掉头。

tbc.

Chapter Text

Aeternum近两年持续拓展文旅、城市更新和高端酒店管理板块，今年顺利完成了几个关键城市的酒店签约与合作。因此，集团决定举办一场答谢晚宴，邀请地产合作方、酒店管理代表以及一些外部协作方以示感谢。
章邱到酒店宴会厅的时候，已经陆续有人在往里走。他在入口内侧的接待区站定，拿出手机给于枝发了条消息。

章邱：上车了吗？
于枝：嗯，司机刚接到我
章邱：我在入口这里等你
于枝：你先进去吧，不用站着等我
章邱：下午坐太久了，站会儿也好

于枝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
好在路上并不是很堵，十分钟后于枝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她拎着裙摆走进去，经过一个转角，很轻易就望见了站在宴会厅门口的章邱。男人穿着身黑西装，站得笔挺。与于枝四目相对时，他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多停了几秒。
她今天梳了一个低盘发，妆容精致，口红色号和平时也不大一样，大概是为了搭配礼服。
于枝远远冲他笑了笑，步速下意识加快。章邱看了眼她迈步时露出的高跟鞋，朝她的方向迎了几步：“当心脚下。”
“等很久了吗？”于枝挽上他的手。
章邱这才闻到她身上的淡香，是他送的那瓶。
“没有，刚到。”
她摩挲着他的西装布料，小声问道：“那个……我的发型怎么样？我不太会弄，下午盘了好久……”
章邱看了看，认真给出回答：“很漂亮，适合你。”
于枝不好意思地笑了。
准备进场时，一位穿灰西装的男士迎面走来。
“嘿，章总这次还带女伴了，难得啊。”
章邱礼貌一笑，没有避让，只是微微侧身介绍：“赵总，这位是于枝，独立策展人。我上次和你提的酒店改造的点子就是她给的建议。”
赵铮抬眉，笑着伸出手：“原来是于老师，久仰久仰。”
于枝轻握了一下：“不敢当，我也还在摸索阶段，算不上老师。”
三人没再继续聊，前后走进了场内。
作为集团副总，章邱自然被安排在核心的一桌。于枝跟着他在餐桌边坐下，发现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章邱就已经向在座的人介绍了她，如同刚才那样，语气平和，点到为止，让人一听就明白，她不是家属、也不是情人，而是一个有价值的专业人士。
主持人介绍完晚宴主题后就是主办方代表致辞，再之后是一个弦乐四重奏。期间桌上的菜一道一道地上，几个高管围绕工作的话题也没停过。于枝没兴趣插嘴，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吃饭。
“上周那个提案我看了，设计公司那边有点偏打卡装置那一套，说实话，感觉不太打动人。”
“是，我也觉得太表面了，体现不出品牌的精神气质。”
“唉……我们现在这个地段太卷了，隔壁几家新开的都在拼设计拼体验，我们就更不能走老路子。”
章邱在这时缓缓开口：“我前阵子在这个方向上请教过于枝，她对空间叙事和公众心理的把握很细致。”
说着，他侧过头：“你之前说你策划过一个把楼层布局做成城市漫游结构的展览，观众走一圈就像沉浸在一个故事里，我应该没记错？”
于枝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章邱。她没想到之前在车里随口一提的事他记得这么清楚。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点了点头：“对，去年八月的时候。”
“听起来有点意思，”坐在对面的女士饶有兴趣地接话，“不是单件装置的拼凑，而是有一个故事线？”
“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于枝顿了顿，说，“我就是希望人和空间之间能发生一点真实的连接，而不是拍拍照就走。”
“诶，对！”何清一边肯定一边点头，“对对对……就是要这个连接感，说到我心坎里了……”
章邱切着盘里的羊排，听到这笑了一声。
“何总，我跟您换个位置，您坐这边来聊？”
“哎唷…不麻烦章总了，等会儿吃完我单独找小于聊聊的。”她和蔼地笑起来。
用餐结束，所有宾客都转场到宴会厅外的露台。角落设了鸡尾酒台和小型甜点台供客人自取，于枝端着两杯香槟，主动走到何清身边。
章邱彼时正在一旁和几个地产商聊天，看到这一幕，他不动声色地弯起嘴角。
隔着人群，他能清晰看到于枝眼里对机会的向往和把握。他看到她微微侧头倾听时的专注神情，也看到她嘴角的弧度，谈笑时弯起的眼睛。虽然听不清对话的具体内容，但他知道于枝正在冷静而有策略地铺展自己的道路。锋利又优雅，像一把藏在丝绸下的刀。
章邱忽然就想起她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那种时候她通常眼尾泛红，脸颊也红，汗和眼泪把整张脸都洗过一样，呼吸急促得像差点溺水的人，那么脆弱，那么易碎，浑身软得好像马上就要化掉，从他的指缝里流走，滴滴答答地落到床上，和湿透的床单融为一体，再被他的体温烘干蒸发。
在场没有人知道于枝还有这样的时刻，就像没有人知道那条羊毛披肩下，她裸露的背有多漂亮。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也可能只是章邱自己一个人的。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仰头抿了一口，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章邱洗了把脸，回去的途中撞上提着裙摆跑出来的于枝。刚想问话，于枝已经跑远，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看方向应该也是去洗手间，章邱没多想，先行回了露台。
十分钟过去，于枝仍然没有回来。章邱有些担心，放下酒杯往外走，在洗手池边看见了擦手的于枝。
“还好吗？”他走近，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生理期提前了，还好这里有提供卫生巾。”于枝轻描淡写道。
其实晚餐时她就不大舒服，但她没想过是这个原因，热流涌出来的时候才发觉大事不妙。
她拉起快要掉落的披肩，扔掉手中的纸，转过身，发现章邱还站在原地没动。
“露台风大，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还好。”于枝只看了他一眼就撇开目光。
“何清姐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或许是先前几杯冰酒的后劲逐渐上来，回去以后没多久于枝就感觉自己的头变得有点重，小腹也开始出现那种熟悉的、坠胀的疼。她把手覆上小腹，正试图调整呼吸，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腰都挺不直了还说没事。走吧，回家。”
章邱讲这话时何清就站在一旁，闻言她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好自然的一句回家，脸上的担心也不像假的……女人脑海中瞬间飘过了一万种可能。
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何清的存在，章邱又清了清嗓，添了一句：“我让司机送你。”
听起来更怪了……于枝扶额，转身同何清道别。

于枝原本以为章邱只是要看着她上车，结果车门一开，他也跟着坐了上去。
于枝愣住：“你干嘛？”
“聊得差不多了，我也回家。”他淡淡道。
“……”
章邱勾起唇，闭上眼问她：“有收获吗，今天？”
“嗯……认识了何清姐……好喜欢她。”
“才见一面就说喜欢？”
“我就喜欢，怎么了？”于枝嘟囔着，腹部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又让她瞬间弯了腰。
她嘶了一声，手按在小腹上。
章邱睁开眼看她，眉头紧皱：“家里有止痛药吗？”
于枝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但我喝酒了……”
章邱停顿了一下：“热水袋呢，有吗？”
于枝摇头：“之前有，后来坏了，一直没买新的。”
“我让司机找个便利店停一……”
“章邱。”于枝突然打断他。
“你手也挺热的。”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意思？”
于枝吸了口气，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她说：“你想和我回家吗？和我回家吧…”
章邱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于枝，你喝醉了。”
于枝安静了几秒，转头望向窗外：“……对不起。”
“不用找便利店了，我家有热水袋。”
章邱的身形顿了一下，沉声说好。
两人一路无言，车快开到芸栖湾时，于枝出声道：“就停在小区门口吧，我自己走进去。”
“你穿着礼服不好走路。”章邱说。
“没关系，慢慢走总能走到的。”于枝压着哭腔，努力让声线听起来平稳。
章邱没再说什么。
下车时，于枝没有和章邱道别。她并非有意，只是酒后思绪太乱，失态后逃跑成了第一反应。她佝背捂着小腹往小区里走，章邱隔着车窗静静看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他知道于枝在流泪。
她讲话时的鼻音，把脸转过去时泪痕的反光，下车以后抬手抹脸的动作，他全都没有错过。
他错过的是一个能名正言顺心安理得抱她的机会。

洗完澡，于枝吹干头发爬上床，被子还没睡热就听到门铃响，外卖员在很大声地说外卖放地上了。
她翻身下床，把门外的塑料袋拿了进来。
是她买的热水袋。只是人倒霉的时候连热水袋都能被送错，粉色送成了白色，好在不影响使用。这样想着，于枝给热水袋灌满热水揣回了卧室。
约莫十分钟以后，门铃再次响了。于枝警惕心一下子上来，正准备去拿战术手电，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您好，外卖给您挂门把手上了。”
于枝打开外卖app，发现她点的这一单的确是刚刚才送到。门外的塑料袋里躺着一只粉色的热水袋，于枝把它拿进来，又走去垃圾桶翻出先前那张随塑料袋一起扔掉的小票。
备注上只有一句话：好好休息，晚安。
于枝看着晚安后面那个句号，眼眶又一次湿了。她扯下那张小票，对折收到了抽屉里。
小腹的坠痛一阵一阵，热水袋带来的缓解效果微乎其微，至少今晚是这样。于枝开着灯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章邱。
“很漂亮，适合你。”
“我前阵子在这个方向上请教过于枝，她对空间叙事和公众心理的把握很细致。”
“还好吗？”
“腰都挺不直了还说没事。走吧，回家。”
“才见一面就说喜欢？”
“于枝，你喝醉了。”
“……”
她有时候会想，要是章邱再坏一点就好了。
坏到可以不在乎所谓的界限，坏到不觉得答应她是一种趁虚而入，坏到无所谓在她酒精上头的时候冲动一把。
这样的话，她就能放下了。
可他不是。
他有分寸有教养，理性而自持，于枝总能因此意识到自己不错的眼光，却也时常担心自己抓不住这样的人。
章邱不是那张贴在塑料袋上的小票，撕下来放进抽屉就永远属于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有太多人见识过他的魅力深知他的好，而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这样想着，于枝又觉得那句话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和委婉的拒绝了。他明明见过自己喝醉的样子，她真喝醉的时候明明不这样，不是吗？
她像虾米一样蜷缩在被子里，一边翻着和章邱的聊天记录一边流泪。右下角突然显示有一条新消息，于枝往下滑，看见章邱问她：还没睡吗？
于枝愣了一瞬，下床走去窗边。窗帘没拉严，她掀开一边的帘布，清晰地看见路灯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的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抬头望着她家的方向。
她没多想，披上外套下了楼。直到在章邱面前站定，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
“你怎么在这？”
“想看看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那你现在看到了。”于枝轻声道，“你走吧，很晚了。”
章邱的眉毛皱了起来，因为于枝的眼圈很红，鼻子也是。
“于枝……”
于枝没应他。她低下头，转身快步往回走。
只是还没迈出几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章邱抓着她仿佛抓着一条光滑的鱼，担心一脱力鱼就会溜掉。
“于枝。”他的声音很哑。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你明白吗？”
“我不能肯定你明天清醒后是不是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于枝本来想说自己很清醒，可现下看来，好像她醉了才更好。酒精能合理化所有反常的行为，所以只有她醉了，今晚过后一切才可以回到正轨。
因此她没有澄清什么，只是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怕你乱想。”
于枝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闷：“已经乱想了。”
章邱怔了下，无奈地闭了闭眼：“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道什么歉。”
他走上前，抹掉于枝的眼泪。那是下在他心头的雨，把他的心脏冲得遍体鳞伤。
“因为我本可以做得更好。”
我本可以不用让你掉眼泪。
他叹了口气。
“回去睡觉吧，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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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的展览已经进入了筹备末期。开幕在即，她几乎每天都泡在场馆。
这天章邱来浮光大厦找李继铭谈事，谈完和他一起下楼时习惯性地按了六楼的电梯。
李继铭斜眼看他：“哟，车停在六楼啊？”
章邱沉默地把一楼也按上。
李继铭呵呵笑了一声，接着调侃：“还没追到啊章总？你这位挺难搞啊。”
难搞吗？章邱脑海里浮现出于枝的脸，而后淡淡地笑了。
“难搞点应该的。”他说。

那次晚宴之后，章邱还没和于枝联系过。想着她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又不想给她什么回应的压力，就一直没找她。
走进展区，他一眼就看到于枝的背影。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正和她一起调试装置的灯光和音效。
“枝枝，扶一下这里。”
章邱下意识地蹙眉。
过了一阵，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呼……差不多了，要不要休息下？”
于枝摇头：“没事，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男人顿了下，又说：“渴不渴？这附近新开了家咖啡店，我请你。”
于枝皱起眉，正想拒绝，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叫住她。
“于枝。”
她回头，看见章邱缓步朝她走近。
“有空吗？找你有事。”
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站到了章邱那边。
何庭屿看了眼章邱，又看了看她，脸色变得有点差。
“枝枝，这是？”
“我朋友。”
她露出一个温和又疏离的笑：“何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说着她就拉着章邱的手腕往外走。
章邱被于枝一路带到电梯口，目光一直在于枝和她牵着自己的手上流连。
他低低笑了声：“你还有什么事？”
于枝毫不犹豫松开他的手：“你找我什么事？”
章邱有点无辜地挑眉：“请你喝咖啡？”
“好啊，”于枝勾起唇，“但我只有一个小时。”
章邱跟在她身后：“没关系，一个小时已经足够那位何先生从这里离开了。”
于枝没忍住笑：“我是不是又欠你一个人情？”
“一定要算这么清吗？”
“当然。”
“那我还真有一个忙要请你帮。”
“说来听听。”
“我奶奶说想见见孙媳妇。”
于枝差点被口水呛到。
章邱轻笑：“别担心，只是演戏。”
“她有阿尔兹海默症，最近闹得有点厉害，一直在说我婚礼没请她。”
于枝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但只落了一秒就又升起来。
一上来就给已婚剧本，他的忙和她的忙是一个难度系数吗！
看出她的犹豫，章邱开口道：“为难的话可以拒绝，只是我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所以来求助你。”
于枝还处于一个刚接到高难度任务的震惊状态，完全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那我要怎么配合你？”
“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就好。”
“什么时候？”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第二天傍晚，于枝抱着一束康乃馨坐上了章邱的副驾。
章邱接过花放到后座：“等会儿花就留车上吧，别带下去了。”
“为什么？”于枝撅嘴。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精挑细选出来的花束。
“你和家里人吃饭会带花吗？”
好像也是哦……早知道买点保健品了。
“不用想着送什么东西，你人到了就好。”章邱抬抬下巴，“安全带。”
老人家图清净，没和儿女住一起，家里只有她和一个保姆。刚进门于枝就闻到线香和中药的味道，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客厅的电视机在播京剧。于枝低头看章邱弯腰给她拿拖鞋，忽然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和他结婚了的错觉。
“不用紧张，也别担心说错话，”章邱把拖鞋摆到她脚边，“她记不住的。”
于枝点点头，同章邱往里走。
“奶奶。”
“奶奶。”于枝跟着章邱一起叫。
老太太扯了扯腿上的毯子，摘下眼镜打量于枝：“哪位啊？”
“奶奶，这是于枝。”章邱向她介绍。
“哦！回国啦？什么时候啊？”
于枝有些疑惑，听见章邱说：“前几天。”
奶奶睨他一眼：“终于肯带回来给奶奶见见啦？婚礼也不请我去，奶奶白疼你。”
“法国太远了，您腿脚不好就没请您，是我考虑不周，我道歉。”
她哼笑一声，握住于枝的手：“囡囡好水灵咧，跟我们小邱好般配哦。”
于枝听得面热，转过头正对上章邱眼中的笑意。
脸更红了。
章邱压下嘴角起身：“你先陪奶奶聊会儿，我去倒点水。”
“……好。”
奶奶摩挲着于枝的手背，开始问她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怎么这么瘦。
于枝摇了摇头：“还好，没章邱辛苦。”
“哎，这小子一忙起来就到处飞的，不晓得有没有好好陪你。”
于枝沉默了一秒，轻声道：“他对我很好，奶奶。”
“那就好，”奶奶拍拍于枝的手，“他要是欺负你了就和奶奶讲，奶奶教育他。”
章邱端着水回来，三个人坐在客厅一直聊到开饭。
吃完晚餐，于枝又陪奶奶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坐上车，于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你前女友是不是在法国？”
章邱的动作一顿：“嗯。”
“所以你们原本打算在法国办婚礼的是么？”
章邱扣好安全带，转身面对于枝：“不。”
“我和她生活节奏不同，未来规划也不一样，我们不会结婚。”
“这样……我看你奶奶对她好像还挺念念不忘的。”于枝牵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章邱深吸了口气：“她得这个病有几年了，今年记忆错乱的情况比以前更严重。如果她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了，我替她和你道歉。”
“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过替身，于枝。”
于枝闭了闭眼，偏头看向窗外。
她其实有点抗拒和章邱这么一本正经地谈这种话题，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种程度，或者说，她现在还没完全准备好。
所以她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些，我知道你只是想安抚一下奶奶的情绪才带我……”
“有必要的。”
“……什么？”于枝缓慢回头。
“我说，有必要解释。”章邱定定地看着她。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误会。”
“我很在意你的感受。”

-

“他直接当你面说他很在意你的感受？”
“嗯……”
贺焰如目瞪口呆，隔了几秒才出声：“不，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啊？”
“那也可能只是……他本来就很照顾身边朋友的感受啊……”于枝垂下眼，拿吸管搅弄玻璃杯里的冰块。
贺焰如一副被气昏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带你回家看奶奶而不是其他人？”
于枝思考了下，说：“他要找人演戏，我正好欠他人情啊。”
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嘛。
贺焰如掐着人中往后倒，又把手放到于枝额头上：“我的公主大小姐……你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发烧啊，怎么感觉脑子都坏了？”
“之前跟他暧昧那会儿的段位全掉了？王者变青铜了现在。”贺焰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于枝耷拉着脑袋趴到桌上：“连你也凶我……”
“我不是凶你，我是着急！我要急死了！”贺焰如叹了一声，“那个姓章的可真有耐心，要是换成我，我早就忍不住挑明了。谁能甘心和喜欢的人做朋友。”
于枝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不就是了……喜欢我就说啊，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贺焰如沉默了几秒，说：“有没有可能是你离他太远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没给他能更近一步的暗示或者信号。”她敲了敲桌子，“人家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怎么敢贸然和你表白？等下把你吓跑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于枝又蔫下去：“那我要怎么给他信号嘛……”
“你手机呢？”
于枝警觉起来：“干嘛？”
“打个电话给他，我来问问题，就说在玩大冒险。”
于枝摇头：“很晚了，还是别打扰他休息了。”
“……不是，你这还没谈上就心疼上了？”贺焰如无语，“才十一点多，他睡这么早吗？到底大你多少啊？大你一轮就算了，老男人不行。”
于枝笑出声：“我不知道他具体年龄，但应该也没大一轮吧，反正现在还挺行的……”
“受不了了……”贺焰如伸手去抓她的包，“打个电话而已，敢不敢吧你就说。”
于枝妥协了：“好吧……但你不能问太过分的问题。”
“放心，我有分寸。”
于枝把手机递给她。
电话接通，贺焰如点开免提。
“于枝？”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贺焰如眉头一挑，清了清嗓：“请问是章邱吗？”
“是我，你是？”
“哦，我是于枝的朋友。那个……我们在酒吧，她喝醉了，刚才一直在叫你名字，你能来接下她吗？”
于枝急得立马去抢手机。
贺焰如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机举远。
“好，你们在哪个酒吧？”
贺焰如憋着笑把酒吧名字报过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于枝夺过手机，音量因为生气变得有点大：“贺焰如！”
“说好问问题的，为什么要骗他？”
贺焰如叹了口气抱住她：“哎呀好了好了……你现在重新给他打个电话。”
于枝红着眼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喂，我马上到。”
于枝瞪大了眼，又听见他说：“麻烦你再照顾她一会儿。”
通话终止，于枝烦闷地放下手机：“他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真的不好……”她有些自责道，“我要是真的醉了就算了，问题是我根本没醉啊，这不是耍他吗……”
“好说，”贺焰如朝酒保打了个响指，“您好，这边要点单。”
于枝拽住她的手：“你干嘛呀……别发疯了……”
“那咋办……我看你俩这个样子我是真快疯了。”贺焰如扶住她的肩，“哎你也别太有负罪感了嘛，他能来这么快说明他就在附近，可能正好在开车呢。”
她望着于枝的脸色，把酒保递来的酒单往她手边推了推：“对不起嘛，我再请你喝一杯好不好？”
“我不要……再喝我可能真的醉了……我在他面前丢不起人。”
“那不正好，你要是醉了就不算耍他了呀。”
于枝瞪她：“你再送我个玩具我就原谅你这回。”
贺焰如哼笑一声：“我送你两个，你等下一路装醉装回家。”
“你滚啊！”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五分钟后，于枝接到章邱的电话。
“我到门口了，这边没法停车，你能扶她出来吗？”
于枝默了默，说：“我马上出来。”
“他到了？”贺焰如冲她眨巴眼。
“嗯。”
“那我搀着你出去？”
“不用了，我不想演戏。”于枝拎着包起身，“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章邱的车就停在马路边，于枝拉开车门坐进去，张口就是对不起。
章邱愣了一下：“为什么道歉？”
于枝看着他，声音有点哑：“我没喝醉。”
“是恶作剧……不好意思……”她越说头越低，越说声音越小。
“本来打第二个电话是想让你别来的，没想到你已经在路上了……”
“没关系，”章邱把车开进主路，“我正好在回家的路上，顺路。”
“可我家和你家是反方向。”
“那也没关系，晚上不堵车，送你很快。”
于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我好像总是给你添麻烦……”
章邱顿了顿：“我不觉得是麻烦。”
“就是麻烦……”于枝闷声道。
男人看了她一眼，喉间溢出声笑：“那我换种说法。”
“我喜欢被你麻烦。”
“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离你又近了一点。”
于枝不说话了，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这实在是一句太容易被误解的话。安静让气氛变得暧昧，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种时候不太适合一言不发。
“章邱……”于枝咽了口口水，无措地揪着自己的牛仔裤。
“后天的展览开幕式，你来吗？”
“你想让我来吗？”
“……想的。”
说完，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随即听见了一声很轻的笑。
“好，那我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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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各位嘉宾、朋友们，上午好。我是于枝。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迎来艺术展《都市人与欲望》的开幕。”
“……我常常在想，在城市不断膨胀、加速、分化的过程中，个体的欲望是如何被塑造、如何被催生，又如何被消解的？在这次展览里，我们试图通过不同艺术家呈现的作品，捕捉都市人在欲望涌动下的情绪切片，无论是孤独、渴望、迷失，还是满足、顺应与对抗，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将在这里被感知，被看到。”
“筹备这次展览的过程并不轻松。场地变更、时间压缩、无数细节的调整，我们几乎把所有意料之外的状况都经历了一遍。但也正因如此，我更加确信，今天每一件能在这里与大家见面的作品，每一寸空间的光影，都是值得被感受和珍惜的存在。”
“感谢参与这场展览的艺术家，感谢所有工作人员，感谢浮光大厦给予我们这次合作机会，也感谢每一位认真聆听的你。希望你们在这场展览中能找到共鸣，也能找到出口。谢谢。”
台下掌声雷动，章邱站在人群后排，面带笑意地看着于枝所在的方向。
他想起前天晚上于枝在车上的请求。她说希望他可以在开幕式时站在靠后的位置，因为担心自己看见他会忘词。章邱问她为什么看见他会忘词，她却又红着脸不说话了。
真的没喝醉吗？章邱看着她匆匆开门下车，连包上的小猫挂件掉了都不知道。
他笑着叹气，拾起那只被洗得有点旧的小猫，摸了摸它的头，将它放进口袋。
此时此刻，小猫被章邱握在手中，毛茸茸的触感让他的心脏也变得柔软。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它的主人。
思考再三，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说得很好，没有忘词。
几秒后，对面回复道：你看了展吗？怎么样？
章邱：还没来得及，刚才只顾着看你。
发完这句，章邱按灭了屏幕，因为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
“大家好，我是何庭屿。很荣幸能有机会在开幕式上发言，也很高兴我的作品《默》能在这次展览中展出。这些都要感谢我的老朋友于枝小姐。”
章邱眯起双眼，往前排走了几步。
“她是我见过最有耐性的人，对艺术、对生活，也对人本身。”说着，他侧身朝于枝笑了笑。
“这次展览的主题我非常喜欢，很有深度，也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希望大家能喜欢和享受这场展览，也谢谢于枝小姐和团队人员的付出。”
身边再度响起掌声，这一次，章邱没有动作。
剪彩环节，何庭屿作为知名艺术家，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于枝身边。章邱站在几米之外，清晰地看见何庭屿的手背蹭到了于枝的手腕。他没有刻意避开，甚至凑到她耳边和她低语。于枝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嘴角依然带笑。
章邱面无表情地看着金色的丝带落地，拿出手机，看到于枝几分钟前的回复。
“谢谢章总捧场呀。”
……
一股无名火。
剪彩结束后是自由参观时间。场内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艺术作品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于枝刚下台就被媒体拉去采访拍照，何庭屿也跟着一起。镜头前他们并肩而立，记者玩笑般地说出登对二字，章邱站在不远处，重重地闭了闭眼睛。
等记者离开，何庭屿却还站在原地不动。他叫住于枝，看起来还想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题。章邱收起手中的展册，快步走了过去。
“于枝。”
于枝闻声抬头，听见何庭屿在一旁问：“枝枝，这是你上次那个朋友吗？”
于枝刚想回答，章邱已经伸出手：“何先生，又见面了。章邱。”
“你好。”何庭屿礼貌地回握。
章邱收回手，毫不留恋地把目光转向于枝：“于小姐现在有空吗？能否借一步说话？”
什么于小姐什么借一步，搞什么啊……
于枝按捺住笑意，平静道：“有什么事吗？直接在这说吧。”
章邱瞥了眼何庭屿：“其他人在场，不太方便。”
于枝更想笑了。她吸了口气，朝何庭屿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到章邱身边：“好吧，去哪儿说？”
章邱没说话，只径直往楼梯间走。
于枝一头雾水地跟他走进楼梯间：“什么呀，到底怎么了？”
章邱从口袋拿出那只小猫挂件塞到她手上：“你前天落我车里了。”
于枝看着那团毛绒小球，没忍住笑：“这就是其他人在场不方便说的事？”
章邱看着她，伸手在她的手腕处轻轻蹭了一下。
于枝触电般地抽回手：“你干嘛！”
“刚才在台上，他也碰到你手腕了。你当时怎么没反应？”
“我、我没感觉到……”于枝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是吗。”章邱往前走了两步。
于枝跟着他的步子后退，后背完全贴到了墙上。
“何庭屿和你什么关系啊？”章邱还在继续问，“你所有异性朋友都叫你枝枝吗？”
她想说不是的，没有，她也不喜欢他这样叫她，可话到嘴边就不知该怎么说了。
章邱温热的鼻息就落在她的头顶，于枝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安静的楼梯间好像只剩她的心跳声。
她双眼紧闭，掌心的小猫掉在了地上。
“呜……你别……太近了……”
章邱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了一点。
“枝枝。”
于枝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睁眼看我。”他低声道。
好奇怪，于枝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毒。不然为什么章邱说什么她都乖乖跟着做？
她缓慢抬头，对上他略显压迫感的眉眼。
“如果像现在这样站在你面前的是何庭屿，你会怎么做？”
“……扇他。”她小声道。
章邱鼻腔里溢出声笑。
“那怎么不扇我？”
“惹不起……”
章邱挑起一边的眉毛：“你现在才觉得惹不起？”
“于枝，你已经惹我很久了。”
话音刚落，章邱就偏头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再分离。两秒钟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天旋地转。
“现在呢，想扇我吗？”
于枝脑袋还晕着，却也能反应过来这人刚才做了什么过分行径。她抬起手臂，手掌还没挨到他的脸，手腕就被人扣着举过了头顶。
章邱的吻再次落下来。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他含着她的唇瓣，把舌头送进了她的口腔。
于枝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早在他吻上来的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该死的肌肉记忆，她一边哼唧一边在心底咒骂。
一缺氧腿就发软，腿一软身体就随着墙面不受控地向下滑。章邱见状松开禁锢她的手，于枝想也没想就攀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勾起唇：“挺熟练。”
于枝立马松手，随即听见一声闷笑。
“小猫怎么掉地上了。”
于枝红着脸不说话。
章邱弯腰将它捡起，转头看向楼梯上方的角落。

“看够了吗？”
“何先生。”

于枝跑出了楼梯间。
她不认为这算落荒而逃，她想，她跑出来只是因为要接何清的电话而已。
“于枝，你在展厅吗？”
“在的何清姐，您到了吗？我来接您。”于枝平复了一下呼吸，往电梯口走去。
于枝清楚何清这次参观不会只是简单地关注展品本身，她作为策展人如何介绍展览，又如何输出自己的策展理念或许才是何清更看重的东西。
于枝是很敏锐的人，他人的赞扬到底是出于客气还是发自内心，她读得懂。上次晚宴时何清没有吝啬对她的夸奖，但于枝明白她的话暂时还不是百分百真心。她在等她证明给她看，而这次艺术展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何清姐，”于枝笑盈盈地走过去，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们的展册，您可以看一下。”
何清点头接过，跟着于枝往展厅里走。
路过《默》时，何清的脚步慢了下来。
“何庭屿？”她看着展品介绍上的人名，很是惊讶，“这小子回国了？”
于枝身形一僵：“……什么？”
何清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号码：“何庭屿今天来了吗？”
“来了的，”于枝喉咙发紧，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您……认识他？”
“哈哈哈，我侄子。”她冲她笑笑，把手机放到耳边。
“真是个没良心的，回国多久了，也不跟姑姑说一声。”
于枝感到一阵眩晕。
“我在你作品这里，挂了。”
几分钟后，何庭屿出现在两人面前。
何清二话不说往他头上来了一下：“你不认我这个姑姑了是吧？要不是人于枝邀请我来看展，我还以为你在巴黎。”
何庭屿捂着脑袋吃痛地叫了一声：“嘶……姑你轻点儿……”
“看样子你爸妈也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还没和他们说……”
“臭小子……晚点跟你算账。”
何清呼出口气，面色柔和下来，转向于枝：“走吧于枝，带我去其他地方转转。”
何庭屿见状连忙开口：“诶姑，今晚我请你吃饭吧……那个……于枝你晚上有空吗，一起？”
于枝看了眼何庭屿，又看了眼何清：“……好啊。”
她和何庭屿当初谈得像地下恋，没到见家长这一步就散了。看他们姑侄间的相处模式，谅他也不敢当着何清的面提这一段，于枝就没有拒绝。但她答应不是因为何庭屿，而是因为何清。
很多机会都是吃饭吃来的，她不想错过任何可能。

晚餐订的包间，圆桌，何庭屿和于枝在何清的一左一右坐下。
点菜时何庭屿向服务员提了一句不要花椒。
于枝喝着水没说话，听见何庭屿问她：“于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于枝放下茶杯。
她知道何庭屿是故意的，因为不吃花椒的人是她。
“没有，何先生有心了。”
从楼梯间离开以后，于枝还没有和章邱联系过。现在何庭屿这么上赶着恶心她，她都怀疑是不是章邱上午说了什么羞辱他的话。
趁何清还在和何庭屿聊天，于枝在桌下拿出手机给章邱发消息。
于枝：你和何庭屿说什么了
章邱：没说什么
于枝：我不喜欢被瞒着
章邱：我让他别白费力气了，你对他不感兴趣
好吧，这和羞辱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枝有点想笑，又问：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章邱：凭你现在和他坐在一张桌上还在给我发消息。
章邱：这个够吗？
于枝吓得立刻把手机关了。
很恐怖，她觉得自己汗毛都在倒立。
冷静片刻，她重新解锁屏幕，看见章邱发来的新消息。
章邱：我在你隔壁包厢，刚才看到你了
要不要这么巧……于枝失语。
章邱：等会儿吃完饭等我一下
于枝：干嘛
于枝：你求我
章邱：求你。
于枝：？这么没骨气
章邱：嗯
于枝：所以等你干嘛
章邱：我送你回家
于枝压了压嘴角。
于枝：何庭屿也有车
于枝：他车还挺好的
章邱：前男友的车你敢坐吗
于枝呼吸一滞。
他果然没说实话！
于枝：你们上午聊的不止这些吧
章邱：不，这是我猜的
章邱：运气比较好猜中了而已
于枝气得手抖：章邱！
章邱：我这边上菜了
章邱：吃完记得等我
于枝没再回他，收起手机，他们这边也正好上菜。
何清笑眯眯地看过来：“男朋友啊？”
于枝怔了一下：“不是。”
何庭屿闻言无声地松了口气。这个角度何清看不到，但于枝看得清清楚楚。
她突然觉得让章邱送自己回家也好。免得有些人不死心，夜长梦多。
“我们过段时间有个开业前的预热展览，你有没有兴趣做这个项目的空间艺术策划？”何清侧身面向她，语气真诚。
“说实话，我一直在找一个真正懂空间语境的人来做这个项目。今天看完你的展，我觉得你很合适。”
于枝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甚至没费什么力气。
女领导就是好，想要争取机会不用送礼也不用陪酒，只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和她们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欣赏就大方表达，有合作意向就直接提出，不搞那些弯弯绕绕，夸你前也不会先踩你两脚。
于枝丝毫没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何清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那等你展览结束以后，我们细聊。”

晚餐后，何庭屿果不其然提出要送她们回家。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何清朝他摆手。
“你爸妈那边我不会多嘴，但你最好还是回家一趟，他们挺想你的。”
“知道了姑，多谢。”
望着何清离开的背影，于枝好奇心作祟，多嘴问了一句：“你回国为什么没和你爸妈说？”
印象中他爸妈明明很疼他。
“说了就要相亲，我不想。”
……她就不该问。
于枝沉默地起身，被何庭屿拉了一下手腕。她下意识地躲开，对上他受伤的眼神。
“枝枝……你……”
“何庭屿。”于枝忍无可忍地叫他的名字。
“不要这么叫我。”
男人安静了几秒：“对不起。”
“我们早就结束了。我对你不感兴趣，现在如此，未来也是。”
何庭屿皱起眉，从座位上站起来：“是因为章邱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言论，于枝讽刺地笑了一下：“你真该改改你自恋的毛病。”
“对你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你很无聊，不是因为别人有趣。”
“别把什么都怪在别人头上。”
“告辞。”
于枝拎着包离去。推开门，章邱正一脸兴味地站在门外，抱着手臂看她。
她一时语塞，有点尴尬：“你结束这么早？”
“没有，他们还在吃。”他走近两步，“你没答应等我，我担心你先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于枝脸有点热。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觉得还好提前出来了。”
他弯起嘴角：“不然听不到这么好听的话。”
于枝转身就要走。
“诶，”章邱握住她的指尖，“走反了，我的车在负一，要坐电梯。”
“谁说要坐你车了？”于枝抽出手指，气鼓鼓地瞪他。
章邱无奈笑了下：“那我求你。”
“于枝小姐，我求你坐我的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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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时常觉得自己看不懂章邱。
比如现在，她望着窗外自家小区的风景，就不是很懂他为什么上午能因为吃醋拉她进楼梯间接吻，晚上求她上车却真的只是为了送她回家，全程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就是在帮她拉开车门以后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怎么了？需要我开进车库吗？”见于枝坐着没动，章邱还以为她是不想自己走进去。
于枝偏头看他，语气透着一点犹疑：“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给人当司机的爱好？”
“我不爱给人当司机。”章邱说。
“我有司机，送人回家的事我一般交给他。”
于枝佯装平静地接话。
“那他今晚是请假了？”
“我给他放假了。”
“你可真好心……”
章邱沉默了一秒：“于枝。”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上午是我失控了，抱歉。”
于枝的目光垂下，落到男人紧闭的，浅色的薄唇上。
她没说话，只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好了，我们扯平了。”
说完，她转头去拉门把手，拉了两下才发现拉不开。
完了……点火前忘了检查安全通道畅不畅通了……
于枝顿时有些慌乱，还没来得及出声，脸已经被人掰了回来。
章邱捏着她的下巴，但没有吻下去。
他停在了咫尺之遥。
两张脸离得太近，于枝的眼神几乎没办法聚焦。
“我不想和你扯平，于枝。”
她听见他忍耐又克制的声音。
“扯平意味着两相抵消，互不亏欠。”
“可我不想止步于此。”
章邱伸出拇指，在于枝的下唇抹了一下。
“要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恋爱吗？”于枝拉开了点距离，瞟了他一眼，又立马低下头。
章邱被她逗笑。
“本来是想说谈谈你的想法，”他抬了抬眉，“但你说的也没错，只是更直白一点。”
于枝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什么想法……”
“和我更进一步的想法。”
于枝有点坐不住了。她从小就有这毛病，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能不能改天？”
“当然。”章邱温和地看着她。
“只要你想好了，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回到家，于枝脱掉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那一刻忽然有些发晕。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过来。
洗完澡躺上床，于枝还是没能将“章邱”这个名字从大脑中扔掉。闭上眼耳边就是他的声音，睁开眼楼梯间的那一段又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她有些浮躁地翻了个身，随即定格般地僵住了。
有什么东西从腿间流了出来，而她的生理期前几天才刚刚结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湿了，因为章邱。
于枝有些不爽地洗好玩具，打开许久未登的网站看了几部播放量高的作品。
索然无味。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退出网页点开了自己的相册。一路往上滑，她终于在一堆五花八门的照片里找到了一张光线昏暗的照片。
这是一张live图。画面中是一个女人的裸体，她分张着腿，浑身是汗地躺在沙发上。双眼被一只大手挡住，身下被那人的东西填得很满。
这个女人是她，章邱拿她手机拍的她。
于枝打开音量键，长按屏幕，听见手机里传来自己两个月前的喘息。除了这些，她还看到男人往里挺进的动作。紧窄的入口被完全撑开，交合处挂着捣出的白沫。
于枝闭上眼，想象此刻抚慰自己的不是硅胶玩具，而是男人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舌头。呻吟从口中不成调地溢出，与过去的逐渐重合，她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名叫章邱的深渊。
爬不出来，只能坠落。
高潮来临的时候算不上快乐，怅然反而更多。
她不禁在想，难道上午失控的只有章邱吗？她明知道如果自己内心深处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排斥，就根本不会允许那样的失控发生。
所以不是个人偶然的失控，而是彼此之间早有预谋的堕落。
章邱走向她的看似冲动的每一步，其实都得到了她的默许。

他们或许早就扯不平了。

于枝拿起手机，给章邱发了条信息。
于枝：我想好了
对面回得很快。
章邱：那我们明天找个时间聊聊？
章邱：你什么时候有空
于枝：现在可以吗？
于枝：我现在就想见你。

章邱望着屏幕上那行字，闭了闭眼。
章邱：很晚了，小枝。
于枝：我知道
章邱：你想在哪里见
于枝：你家
章邱：我来接你
于枝：不用，我自己能开车
章邱：我还在公司
于枝：哦……
章邱：十分钟以后下楼
于枝：知道了

十分钟后，于枝坐上章邱的副驾。
她素颜出现在章邱面前的次数其实不算多。想到自己以往见到她素颜的场合，章邱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感知到他的目光，于枝侧过头。
“你明早要去展厅吗？”
“要的。”
他看了眼手表：“那你今晚打算几点休息？”
于枝顿了顿，轻笑：“看你效率啊，章总。”
很暧昧的一句话，暧昧就暧昧在怎么理解都可以。
如果章邱现在二十岁，他或许会解读成沟通效率。
可惜他三十四了。
章邱没再说什么，沉默地踩下了油门。
晚间道路畅通无阻，两个人一路上都很安分，上楼的电梯里也不曾有任何肢体接触。
章邱把手指覆上指纹锁，开门让于枝先进。女孩眼神黏在他身上，他一进门就被她勾着脖子挂上来。
章邱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反手把门关紧。
“你……”
“不想亲我吗……”怀里的人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章邱的喉结滚了一下。
于枝抬起手指，触上那块方才滑动过的、凸起的软骨。
章邱浑身一僵，终于忍无可忍地扣着她的后脑吻下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章邱感觉于枝在自己怀里往下掉。
“抱紧点，要摔了。”他贴着她耳朵吐字。
“你抱紧点呀……”她黏糊道。
章邱低低地笑：“这算什么，你给我的答案吗？”
“不喜欢吗……”于枝小声喘气。
“喜欢，但太模糊了，小枝。”
于枝瞪他一眼：“你很缺安全感吗？”
“嗯，很缺。”
“脸皮真厚……”
章邱勾起唇：“我们坐着聊，好吗？”
“哪个做？”
他一边给于枝换鞋一边回答：“坐下的坐。”
于枝忍着笑继续问：“坐哪儿？”
章邱弯腰将她抱起，往客厅的方向走：“沙发。”
“油盐不进……”于枝撇嘴。
章邱把她放到沙发上，直起身子问她：“喝水吗？”
“有酒吗？”
“有，但今晚不行。”
于枝皱起了眉，不过原本看似生气的表情却又因腮肉鼓起很快变成了撒娇。
“你干嘛……”她小声抗议，“不欢迎我来你家啊……”
章邱走去厨房，取出一只洗净的玻璃杯倒水。
“你跟人谈工作的时候也喝酒吗？”
“谁是来跟你谈工作的啊？”于枝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章邱笑着把温开水端过去。
“抱歉，我的意思是，谈正经的事情。”
于枝接过他递来的水，抿了一口。
“我只是觉得……喝了酒的话……我会……胆子更大一点……”
章邱在她身边坐下：“你刚才胆子不大吗？”
“就是因为刚才把胆子用完了呀……”她声音越说越小，“你知不知道大招的cd很长啊……”
章邱没忍住笑。
“于枝。”他叫她名字。
“你不用放什么大招。”
“你早就赢了。”
于枝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嗯？”
“我说，你早就赢了。”
“在你说结束的那一天。”
于枝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地把头别开：“……我怎么不知道。”
章邱提了提嘴角：“那你现在知道了。”
“但我……也没做什么吧……”于枝瞥他一眼，又很快地移走目光。
她感到疑惑，疑惑自己的“胜利”为何会来得如此轻而易举。
而章邱是这样回答的。
他说：“你不一定要做什么。”
“还有个词叫投降。”
于枝呼吸一滞，彻底说不出话了。她觉得自己脸烫，脖子烫，哪里都烫。烫得她大脑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于枝。”章邱在她面前蹲下，微仰起头。
她无处可躲，只能看向那双让她无数次沦陷的眼眸。
“你愿意吗？”她听见他问。
“……什么？”
“给我一个…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来找你的身份。”
于枝沉默几秒，轻声道：“就只是这样吗？”
“不，当然不止这些……”章邱顿了顿。
“还有拥抱你，和你牵手，送你回家……很多，列举不完。”
“这么贪心。”她笑。
“……是，很贪心。”章邱点了点头。
只是他望着她的眼神依然温和，仿佛那句贪心不是索取，而是一种坦白。
于枝半晌才开口：“那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毫无保留。”
“商人会这么慷慨吗？”
章邱失笑：“商人最擅长计算利益，确实不轻易慷慨。”
“但我从不把恋爱当成交易。”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太过计较会错失很多对幸福的感知。”
“只有一种说法我能认同。”
“什么？”于枝问。
“真心换真心。”
于枝笑了起来。
“合同在哪里签？”
章邱低低笑了一声，眼底多了点柔软：“你需要吗？”
于枝假装在意地点头：“当然。”
“那我去书房现拟一份。”
他刚要站起来，眼前忽然暗了。
于枝跪上地毯，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现拟一份太麻烦了……就口头约定吧。”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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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抱着于枝回到沙发。他向后靠上沙发靠枕，让于枝分开腿跨坐在他怀里。
她挨得很近，腿弯紧紧夹在他身体两侧，一手环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后颈，指尖划过短发与发根之间那片温热的皮肤。
“你笑什么……”于枝凑上前问。
“……没什么。”他低声说着，两手环上她的腰。
“高兴。”
于枝压下嘴角：“没出息。”
章邱垂眸看着她，笑了一声：“嗯，没于小姐有出息。”
于枝被这称呼弄得头皮发麻，索性吻上去堵他的嘴。
她吻得不急，嘴唇贴上去，亲两下就退开，然后再压上去，轻咬一下，再退。
章邱的呼吸重了点。
“……谁教你这么亲的？”他问。
“自学成……唔……”
还没等于枝把话说完，章邱就按着她的头亲了下去。
男人的舌尖不由分说地伸进女孩的口腔，环在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他掌心沿着她后腰慢慢下滑，隔着布料捏了一把她的臀肉。
于枝的腿登时就软了，手无力地揪着他的衣角，半撒娇半乞求地叫他别乱摸。
两人靠得太近，她每一次呼吸都被他捕捉。吻从唇瓣移到下颌，再到锁骨凹陷。章邱克制着呼吸，手掌滑到裙摆下，探到她大腿内侧。
“这么快就这样了？”他压低嗓音，笑意明显。
“怪谁？”于枝瞪了他一眼。
“怪我。”章邱抱着她轻哄，“难受吗？要不要脱掉？”
于枝委屈地点头，手从他肩头拿开，精准地往他胯间伸。
“不是这个意思……”章邱握住她的手腕，“我是说……我帮你。”
于枝愣愣地看着他：“你不想吗？”
“我很想，小枝。”章邱顿了顿，“但不是现在。”
于枝低头看了眼他被顶起的西裤：“……为什么？”
“你刚刚才答应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想听你那句愿意只是为了这件事。”
他的拇指缓慢地蹭着她的脉搏，眼神真挚得叫人难以拒绝。
“所以……让我帮你，好吗？”
于枝怔住了，她开始顺着章邱的话思考。
他们才刚确认关系，她明白章邱不想让这个“确认”看起来像是上床的通行证，明白章邱总是习惯性地照顾她，考虑的时常比她想到的还要多。
但她真的会这样觉得吗？
于枝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她知道章邱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是我想要……是我要的，章邱……”她挑开他的衬衫下摆，微凉的手指一点点触上他紧绷的肌肉。
“你如果不相信，那……那不做，但是……也让我帮你……好不好？”
章邱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
心脏像一块被扔进熔炉的巧克力，不到两秒就化成了一滩流动的高甜液体。
“不用，小枝，我……”
于枝拿手指盖住他的唇。
“要的……我们一起，好吗？”她偏头看着章邱，语气像在哄五岁小朋友。
章邱从没被人这样哄过。通常情况下他都是哄人的那一方，因此对这种被哄的体验感到十分新奇。
他笑了。
“好，我们一起。”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断续响起。
于枝背靠着章邱的胸膛，被他整个人按在怀里揉穴。
指尖被温热的湿意包裹，他轻轻摩挲几下，流水的小洞便开始收缩。
于枝不受控地仰头，呼吸间漏出细碎的呻吟。
“小枝…乖乖……”他低声唤她，“放松。”
于枝软软地哼出声。
因为太过模糊，根本听不出在说什么，所以给人一种迷迷糊糊在讲梦话的感觉。
章邱听着想笑，偏头吻住她颈侧那片已经被他惹红的肌肤，手指轻柔地滑进穴口，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按下去。
于枝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大腿下意识并拢，又被章邱把着腿根分开。
“舒服吗？一直在流。”他问得低而克制。
于枝羞得快哭，忍着声音在他怀里点头。
章邱于是动得更快，手指顶到最里，直到指根也完全浸没在温软的穴中。窄而热的内壁像有吸力一般紧紧地裹住他的手指，让他的每一次抽插和搅动都清晰可闻。
高潮来得毫无预兆。液体淅淅沥沥淋在沙发上，洇湿了章邱的西裤。于枝小幅度地抽气，在快感中颤抖。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那种绽放时熟透了的淫靡气味。很色，很上头，也很羞耻。
她坐在章邱腿上，一边喘气一边按捺不住地用屁股蹭他，小声问他痛不痛。
“什么？”
“你的……这里。”她故意往后坐了一下。
“嘶……”章邱倒吸一口冷气。
他已经硬了很久，鸡巴被西裤压着，仍然把裆部顶起一个很大的鼓包。于枝没多说什么，在他怀里转身，解开他的裤链让那根东西弹出来。
肉棒上盘旋的青筋一直延伸到根部，由于西裤只开了一条小口，直直伸出来这么一根便显得更恐怖。
于枝把脸埋进章邱颈窝。
“怎么了？”
“好大……”
他哑了一瞬，低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于枝的头更低了。
“好了，好了……”他低头吻她头发。
“没叫你用嘴……宝贝。”
“帮我……摸摸它，好不好？”
于枝抬起头，迟疑了一会儿，垂眸握了上去。
很烫，缓慢套弄时能感受到他皮肤下微弱的跳动。硕大的前端早已湿润，于枝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即刻就听到男人的闷喘。
“好敏感哦……章章。”她抿着笑看他，语气带着点促狭。
章邱不置可否，只抬眉让她继续。
她吸了口气，一只手撸着他的阴茎，另一只手伸去揉他的囊袋。章邱闷哼一声，咬紧了后槽牙。
“爽吗？”于枝顺着那几条脉络摸他，就着龟头的前液用掌心画圈。
“嗯。”
“多爽？”
章邱盯着她，缓缓勾起嘴角。
“你再撸两下我可能会射。”
“我这么厉害呀……”
“嗯，你一直很厉害。”
于枝被他夸得很想笑。
“真的？”
“句句肺……嗯……”章邱皱起眉，克制着力道去抓她的手。
“怎么了？”于枝佯装无辜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来。
“快一点……”
于枝憋住笑，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不要……”
章邱默了默，下一秒突然把于枝放倒压了上去。
“喜欢玩？那玩到底。自己摸，我看着。”
声音太低，压迫感太强，于枝咬着唇，小逼不自觉地夹了一下。
不就是自己摸吗，又不难。于枝轻哼一声，屈膝打开腿，手沿着小腹下滑，摸到自己湿漉漉的小穴。
章邱死死盯着她，一只手按着她的大腿，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握着自己套弄。
只是这种较劲很快就变了味。于枝发现被人看着自慰和自己一个人自慰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
在章邱眼前自慰，她会下意识地想躲，想找东西遮住自己，努力不让娇喘从嘴中泄出来。但与此同时，水也流得更凶，两根手指放进去也仍嫌不够。
“别咬唇。”男人缓慢道，“叫出来。”
于枝红着眼摇头，忽见章邱俯下身来。
“听话。”吐字时，他滚烫的阴茎就这么直接贴上于枝的小腹，囊袋轻轻拍在她阴阜上，蹭得她一激灵。
“呜呜……”
章邱有些玩味地看着她：“有感觉了？”
这人完全就是故意的！于枝又气又羞恼，把脸别到一旁，继续揉自己。
章邱笑了笑，捏着她的脸转回来。
“和我一起到。”
“好不好？宝宝。”
于枝一听章邱叫宝宝就想撒娇，于是不管不顾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摸我。”
章邱笑着摇头：“自己来。”
“呜呜……累……”
“……娇气。”
话是这么讲，但章邱还是借了于枝一只手。
“想我怎么摸？自己说。”
于枝安静了几秒，小声说：“抠我。”
章邱没再废话，在她穴上揉了一把，然后将中指和无名指送了进去。
“呜呜好舒服……嗯……摸摸豆豆……”
章邱勾起唇，拇指抵在那颗充血肿起的阴蒂上拨弄。女孩很快发出了快慰的叫声。
于枝就这么一边被抠穴，一边看着章邱自慰。
他跪立在沙发上，衬衫衣摆因为先前被她扯过所以有皱痕。除此之外，如果忽略他胯间昂扬的性器，他整洁得像刚从会议室走出来。
这个场景着实养眼，最有说服力的体现就是于枝变得更湿了。她的淫水沿着缝不断下流，把屁股也弄得很湿。
“于枝，看着我。”
于枝原本眼神还在乱飘，听到这句，她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章邱抠弄她的速度不断加快，同样加快的还有他套弄鸡巴的速度。
酸胀的感觉一点点在小腹聚集，酥麻与痒意电流般窜至四肢百骸。于枝喘得越来越急，直到所有声音都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一小股透明液体从穴口喷出，落在沙发上。同一时间，章邱压着喘息，射在了她的小腹。
于枝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才与世界重新建联。
章邱抽出手指，果不其然看见自己指缝间粘连的银丝。
“水做的。”他低叹，“该买尿垫了。”
于枝拿过抱枕挡住头。
章邱笑了笑，低下头，在她膝盖上吻了一下。
“明天上午真的要去展厅吗？”
“要去……我不太放心。”于枝的声音还有点虚，但谈及工作，她很明显认真了起来。
“那我抱你去浴室擦一下？不早了，早点休息。”
“你要留我过夜啊？好暧昧。”于枝含着笑问。
“你想回家睡也可以，”章邱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我只是担心明早没人叫你你会醒不来。”
“你明早还要叫我起床吗？好暧昧。”
章邱步伐一顿，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你小腹上是什么？”
“我小腹上……”于枝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肚皮，反应过来以后脸爆红。
章邱冷笑一声。
“想要暧昧是吧？”
“我明早就这么叫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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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于枝是被章邱吻醒的。
她迷蒙间嗅到一点淡淡的薄荷味，不知道是牙膏还是须后水，总之凉凉的，很好闻。
“再睡会儿？”男人低声问她。
于枝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朝他胸口小猫踩奶似的来了一拳：“那你亲我干嘛……醒都醒了。”
“抱歉，”章邱轻笑一声，“没忍住，我的错。”
于枝揉着眼睛爬起来：“我的内裤干了吗？”
“给你烘干了。”章邱把那条三角裤递过去，“我去做早餐，你慢慢来。”
于枝接过穿好，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我很快的，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刷个牙洗把脸就好了。”
章邱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我今天叫人把护肤品化妆品给你备齐。”
“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枝笑着下床，“不过章总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假装客气了。”
章邱呼吸一滞，折回她身边，把人搂进怀里重重地捏了下脸：“能不能不叫章总？”
“那叫什么，”于枝被他揉着脸，讲话口齿不清，“唔……老公吗……”
章邱的嘴角一点点弯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于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假装客气了。”
于枝笑着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学人精……做你的早餐去……”

吃过早餐，章邱把于枝送到浮光大厦楼下。
“中午没法一起吃，晚上我订了餐厅。”
于枝伸去开车门的手在空中顿住，回头揶揄道：“我晚上没空，下次约我记得提前。”
章邱淡淡地挑眉：“有安排了？”
“嗯，要和朋友吃饭。贺焰如，你见过的。”
哦，那个制造竞争对手的朋友。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那吃完饭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晚上会开车去哦。”于枝冲他眨眼。
章邱无奈地笑了：“好。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于枝忍不住勾唇：“某人看起来很失落呢。”
“没有。”
“真的吗？本来还打算用亲亲补偿一下的。”
“……有一点。”
于枝笑出了声，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可以了吧？”
章邱摇头：“偏了。”
“得寸进尺。”于枝无语，又在他嘴上补了一个。
章邱这才放过她：“嗯，现在可以了。”

于枝乘着电梯上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只是这样的笑容在她走进展厅以后不久就凝固了。
展厅助理神情凝重地把手机递给她。
“于老师，网上有点动静，您要不要看看？”
屏幕上是社交平台的一条热帖，配图是她亲自布置的作品《呼吸之间》。画面被人截成了五秒循环的动图，文案的措辞刺眼难看——“裸女躺在水里，这也能叫艺术？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能进商业空间公开播放。”
帖子的热度不断上升，转赞评已近五千，不少人在评论区留下了“打擦边球”、“艺术幌子”的字眼。
于枝看完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那一闪一闪的动态图上。
《呼吸之间》是林潜的作品，也是她的展览中最容易被误读的一件。它是一个循环播放的单频录像装置，镜头由上至下俯拍，一名女性裸体仰躺于浅水中，四肢自然张开，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装置无音乐和旁白，仅有水声和呼吸声。
这件作品的核心，并非裸露，而是“凝视”本身。它用最安静的方式，把观看者从观看对象的位置拉回到自我身上，逼迫人们意识到：你看到什么，是你自己决定的。但如今它却被人截成一张五秒的动图，以最轻佻的语气传播出去，成了舆论口中的“软色情”。
助理看她沉默，有些紧张地问：“于老师……要不要投诉删帖？或者我们发点声明？”
于枝摇头：“林潜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刚联系了，林老师说她不擅长应对这些……我感觉她可能不太想出面。”
“我知道了。”于枝拍了拍助理的肩，“不用担心，会解决的。”
吩咐完注意事项，于枝回了趟家。回家的路上，她亲自致电林潜，和她讨论了一下应对方案和自己的想法。
于枝不打算立即在网上做出解释，比起这个，她觉得收集数据和观众反馈更加重要。这种事情她不是第一次经历，她深知舆论的引导性，如果回应不当，反而会坐实负面标签，扩散错误观感。林潜在电话中表示了理解和同意，并请她以展览官方的身份替她发布声明。
中午十二点，于枝在展览官方账号上发布了一段简短声明。
“《呼吸之间》呈现的是一段身体静态影像。艺术家林潜以女性身体作为承载，呈现出一个人安静呼吸的过程——它不表演，不取悦，只是平静地存在。这件作品意在探索‘人类最本真的生命状态是否需要服从他人的观看’。我们欢迎理性讨论，不欢迎恶意剪辑。”
她没有回避“裸体”，反而以观看者的投射为话题核心，有力地回击了性暗示的指控。
与此同时，她也用个人账号对此条声明进行了转载。她在文案里写道：“为什么一个静止、非表演、非迎合视线的身体，依旧会被性化？平躺的裸体女性在社会文化中常常被等同于‘被动’、‘等待’或‘献身’，但这件作品完全没有引导你这么想。作品拒绝了审美化、性感化、叙事化，而是选择了一种几乎近似‘无’的姿态，也因此把所有观看者推入了自我反观。‘看’是中性的，但‘怎么看’却不一定是。艺术如果不能激起任何不适，那它可能也没什么能量。我们欢迎理性讨论，也期待听到不同的见解，前提是抱有尊重。”
发完以后，于枝并没觉得松了口气，反而越发觉得胸口堵得慌。
章邱的消息从屏幕顶端弹出来。
章邱：吃过了吗
于枝蜷在沙发上，回他：吃了
章邱：吃的什么
于枝思考几秒，随便回了一个过去：小炒菜，你呢
章邱：和你一样
于枝：我有点困了，想休息一下
章邱：去吧
于枝没再回他。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从冰箱拿了瓶酸奶和三明治。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撕开包装，完成任务似的强迫自己咀嚼、下咽。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些言论像又腥又臭的海藻，浮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看到一具女性身体，第一反应就是意淫，然后指责、嘲讽、污名化。那些人从来不在乎作品本身想表达什么，只是一味地用自己的想象盖过创作者的意图。哪怕那具身体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他们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淫荡起来。
她突然觉得很累。不是因为那条帖子或者跟风骂的恶评，而是因为这个时代普遍缺乏理解力和尊重意识的公共语境。当一个社会连“安静地存在”都不再是权利的时候，美学的退化其实已经不是最可怕的事了。她感到难以言喻的悲哀。
于枝一直是个敏锐的人，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异于常人的敏感，这是她的天赋。作为策展人，这是一项很厉害的技能，因为艺术需要感知力。她在第一次见到《呼吸之间》这个作品时就知道它可能会引发争议，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联系了林潜，因为她策展的初衷不是讨好，而是表达。
如果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办展，她大可以选择展出保守的、被普遍接受的作品，但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她是在策展，不是在编教材说明书，她不需要迎合所有人，让每个人都理解，让每个人都赞同。

看了眼时间，于枝给展厅助理打了个电话。了解到网络舆论并没有影响到现场秩序，她稍稍放下心，重新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精神紧绷了一上午，于枝一放空就开始犯困，再加上昨天睡得晚，她很快就闭上了眼。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她撑着沙发坐起来，看见三个章邱的未接来电。
回拨过去是忙音，她又打开微信，看见他问自己还好吗。
想来是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她拿起手机敲字，还好的好字还没按下，章邱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小枝？你在哪？”
“我在家，刚睡了一觉，手机静音了没听到你电话。”
“还睡得着觉，看来没受什么影响。”
“我哪有那么脆弱，”她自嘲地笑了笑，“你女朋友不是花瓶好不好。”
章邱温和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但我猜，有人中午没说实话，对吗？”
“饿不饿？”
于枝望着桌上只啃了一半的三明治沉默了。
“晚上和朋友多吃点。”
她鼻尖一酸，莫名其妙地湿了眼眶。
“喂？听得到吗……？怎么不说话？”
于枝吸了下鼻子，这下换章邱沉默了。
“宝贝，”他顿了顿，“我过来，好吗？”
“不用，我没事……”于枝闷声道，“我要化妆了，我和焰焰约的五点半。”
章邱举着手机，想说的话在嘴边兜了个圈，最终化作一声吐息。
“……好，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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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晚上八点四十，章邱终于在后视镜里看见了那辆他一直在等的车。
他开门下车，走到那辆车的车边，抬手敲了敲玻璃。
“你怎么来了？”于枝降下车窗，声音有些疲惫。
章邱微微俯身和她视线平齐。
“来看看你。”他说。
于枝浅浅地笑了。
“哦……好看吗？”
“好看，不过要是能开门让我看就更好了。”
于枝安静了片刻，低下头，解开安全带，按下了门锁开关。
章邱从外面拉开门，弯腰握住她蜷起的手。
“下车，让我抱抱。”
只一句话，又让于枝红了眼睛。
她踩上地面，落入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
“你好粘人……”女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章邱收紧双臂，摸了摸她的后脑。
“晚上吃的什么？”
“川菜。”
“好吃吗？”
“很辣，很麻……人都傻掉了……”
章邱轻笑一声：“花钱买罪受。”
“你不懂……吃辣很爽很过瘾……”
“但是人会不舒服。”
“反正我不吃也没多好受。”
章邱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我今晚可以留宿吗？”
“我家里没备你的东西。”
“我不在意。”
于枝抬起头，对上章邱深不见底的眼睛。
“怎么办章邱……”
“嗯？”
“我好喜欢你……”
于枝的声音不大，落在章邱耳朵里却如同一阵雷鸣。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已经说不出了——章邱含住她的唇咬下去，吻得很深很眷恋。
于枝的身体在他的吻中一点点变软，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衬衣。当她以为还要继续的时候，章邱却停了下来。
“先回家吧。”

第三次走进这间公寓，章邱的心境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
于枝把均码的女士拖鞋拿给他：“不好意思，你还是得将就穿这双，我明天就去买男士拖鞋。”
“没关系。”他接过拖鞋，将自己的皮鞋在旁边整齐地摆好。
“下午在家抽了烟吗？”
于枝身形一顿，像做错了事一般地低下头：“抱歉……我去开窗……”
章邱拽住于枝的手腕，叹了口气。
“不用总和我道歉，小枝。”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是在担心你。”
于枝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眼泪无声地掉在地上。
章邱蹲下身，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湿痕。
“网上的事我都看到了。”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于枝微微别开脸，自己拿手指擦眼泪：“我是不是太爱哭了……你会烦吗？”
“不会。”章邱站起来，牵着于枝往客厅走。
“我只会觉得，你有把我当作很亲密的人。”
“什么意思……”
“你会在外人面前轻易掉眼泪吗？”
于枝摇头，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明明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晚餐结束后她又看了眼那条声明，评论区几乎全是正面的评价，支持艺术自由表达的声音也已经压过了最初的误解与斥责。很多立场模糊的观众逐渐转变成了支持者，也有不少业内策展人和艺术家站出来为她们发声。
是很成功的一次公关，她理应感到高兴才对，可为什么眼泪还是会不受控地流呢？
“你晚上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有和她说这件事吗？”章邱抽了几张面巾纸塞到她手里。
“没怎么说，提了一嘴。”
“那你有和其他人说这件事吗？”
“没有。”
“这就是原因。”
于枝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把所有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你需要宣泄。”章邱停了停，继续道，“哭也算是一种解压。”
“可我只有在听到你说话的时候才哭……”
章邱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那是因为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小枝……”
“你要求自己勇敢，坚强，遇事冷静，得体大方，所以就连眼泪也不允许自己掉……但你知道我不会要求你这样。”
于枝听着他低而缓的声音，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她下巴抵着他的肩，啜泣着开口：“你的西装贵吗？”
“怎么了？”
“肩膀上……蹭了粉底液……”
章邱弯起嘴角，偏头亲了亲她耳朵。
“可以洗掉的，就算不能，它也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于枝从他怀里出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
“原则性问题不会。”
“比如？”
“比如，和我在一起时还和前任纠缠不清。”
于枝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你上次不是听到了吗？”
章邱嗯了一声：“所以我只是举例。”
“还想哭吗？”
于枝摇摇头：“好一点了。”
“那去洗澡吧，今天早点休息。”
于枝没动，而是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谢谢你，章章。”
章邱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她道：“我知道你过来是想陪我……所以……以后你不开心的时候，也要让我陪你，好不好？”
眼泪都还没干就在想这些……章邱望着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刺穿了神经结的章鱼，意识混乱、几乎动弹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托起女孩的脸：“我是不是没回你刚才那句话？”
“什么？”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于枝。”
于枝呆呆地看着他，心跳剧烈得仿佛要突破胸膛。
她很少……不，她从没听章邱说过这样外放的情话。
她知道对他这样性格的人而言，一句明明白白的喜欢有多重的分量。正是因为太重，不知该如何回应，从而又生出无措的心情。
“……怎么又在掉眼泪？”章邱起身抽纸，又坐回来替她擦。
“眼睛痛不痛？”
于枝点头又摇头，哽咽着把话说完：“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幸福……”
章邱温柔地看着她：“小姑娘一样……”
“我马上就二十六了！”于枝蹙眉。
“好，你是成熟独立女人。”他顺着她哄，“什么时候生日？”
“九月二号。”
“小时候过生日老和开学撞上，经常一边吃蛋糕一边哭着补作业……”
章邱扬起嘴角：“我还以为你是提前好几周写完作业的好学生。”
“小时候贪玩嘛……”于枝嘟嘴。
像是想到了什么，章邱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你的展什么时候结束？”
“两个星期之后，怎么了？”
“想去海岛玩吗？”
于枝睁大了眼。
“Aeternum在卡维尔岛开了家度假酒店。”
于枝眼睛转了一圈，拖长音道：“哦，想让我陪你出差。”
章邱哼笑：“那你别去。”
“不不不，要去要去！”
章邱把手机解锁递给她：“护照号，我让助理明天买机票。”
于枝拿过手机打字，长叹了一声。
“我现在觉得我整个人都好了。”
章邱看着她笑，没有说话。
和小时候一样贪玩，明明就是小姑娘，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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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尔岛位于赤道附近的热带海域，四面环海、气候常年温暖，拥有世界级的白沙滩与原生珊瑚礁。因其自然生态几乎未被破坏，被誉为“南洋最后一块净土”。岛上植被繁茂，海水呈现出分层的湛蓝与碧绿，日出与日落尤为壮观，是高净值人群青睐的度假目的地。
于枝扫了一眼百科词条，关掉手机，走去阳台。
章邱刚结束一个工作电话，还没来得及转身，怀里就钻进来一个人。
于枝仰着脑袋看他，刚洗过的头发在夜风吹拂中送来淡淡的香味。
“忙完了吗？”她轻声问。
“嗯。”章邱点头。
“好辛苦哦，章章。”
“辛苦什么。”
“就…这么晚了还要谈工作呀……”
章邱垂下眼，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总部那边的电话，有时差。”
“哦……那也还是很辛苦嘛……”于枝努嘴，“这次出差是非你不可吗？”
“Serene是Aeternum亚洲市场的重点工程，接下来一个季度的大部分收入都指望中国区。”
说到这于枝明白了。正因为中国客人是酒店开业后的主要盈利来源，所以需要中国区的高层亲自出面把关。
“怎么了，”章邱看着她，“你不想去玩玩？”
“不是……我是玩了，但你还是要工作呀……总感觉你没休息过……”
章邱提起嘴角，拿手背蹭了蹭于枝的脸颊。
“心疼我？”
于枝瞪他一眼，试图从他怀里出去——自然是没有成功。
章邱低笑着将她抱起，转身往卧室走。
“工作结束以后，我们在岛上多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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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尔岛的海岸线在飞机降落前就已经跃入视野，海水像墨水一般蓝得失真，环抱着这座几乎与世隔绝的热带小岛。
落地抵达酒店于枝才明白为什么章邱说这里是他们亚洲市场的重点工程。因为Aeternum把这座原本几乎名不见经传的赤道小岛打造成了一个封闭式度假系统——一座岛只有一家酒店，三十二栋别墅，每一栋都是全海景、独立泳池、私享沙滩，配套服务比照集团在南法和夏威夷的标准，却更精致隐秘，专为亚洲高净值客户定制。建筑保留了Aeternum一贯的特色，装潢低调且高级。浅色石材和原木包裹着低矮平铺的屋顶，每栋别墅都带有自己的无边泳池。
窗帘没完全拉开，光斜斜地照进室内，于枝站在房间中央，望着客厅桌上的蝴蝶兰出神。
身后，章邱温润的声音传来：“喜欢吗？”
“喜欢……”她喃喃道，“美好得不像现实。”
“这就是我们想做的，”他低声道，“让这里不像现实。”
于枝回过头，踮脚吻上章邱的下巴：“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小枝。”章邱摸了摸她的头发。
“谢谢你愿意陪我来。”
于枝笑了一声，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免费度假诶，我干嘛不来。”
章邱笑而不语，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想去泳池吗？”
“现在有点晒，想等日落的时候再去。”
说完，于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哦……你等会儿是不是有事？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的，你不用管我。”
“是，一会儿要和项目负责人见个面。”他轻舒一口气，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章邱顿了顿，说，“只是觉得……你这么善解人意，倒显得我有点混账了。”
于枝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
她轻轻地拍了拍章邱的脸。不是扇巴掌的那种力道，更像是一种……带点情趣的挑衅。
“坏人……想看我穿比基尼还是想看我湿身？”
章邱挑起一边眉，缓缓捉住她的手腕。
“宝贝……”他笑道，“你还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于枝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挣扎着跑开，只给他留下一个慌乱的背影：“你去见负责人吧！我要去冲澡了！”
章邱勾起唇，离开了房间。

会客厅位于主楼顶层，落地窗外是无遮无拦的碧海与天光。项目负责人是一位新加坡籍的中年男性，曾参与过Aeternum多个东南亚项目，经验丰富。他打开平板投影图表，微笑地寒暄：“欢迎您，章总。”
章邱点头回应，手肘搭在沙发扶手，开始听他介绍酒店的房型、景观以及试营业以来的营收数据。和他预想的一样，酒店的SPA、潜水体验和私人厨房最受欢迎。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iPad，在设计图上圈出几个核心区域的位置：“我明天想参观一下这几个地方，除此之外还想体验一次目前在推的私人游艇出海项目。”
负责人一愣，笑道：“章总真是务实派。”
章邱淡淡一笑：“我只是不希望半年后收到的投诉是我没见过的场景。”
对方点头称是，当即就安排下属去协调参观路线。
聊到最后，负责人提了一嘴晚上一起用餐。
章邱看着窗外的晚霞，拒绝得很干脆：“感谢您的好意，我还有事，明晚一定。”

回房时已经找不见于枝的踪影，章邱推开连通泳池的玻璃门，看见要找的人正趴在池边欣赏落日。
章邱没急着叫她，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其实他并非什么热爱拍照的人，只是这一幕让他想到她先前说的那句话——“美好得不像现实”，所以他觉得自己应当做些什么，让它永远地定格。
女孩把头发挽得很高，白皙的脖颈和肩背上还有他昨夜留下的几点红印。
章邱内心微动，走到泳池边轻声叫她。
“小枝。”
于枝循声回头，随即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你来啦！”
“我刚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这么好看的晚霞要是错过了怪可惜的……”
章邱在岸边蹲下，静静地看着于枝朝他游过来。
于枝游到他面前，没说话，只从水里伸出一只手。章邱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把手递了过去。
下一秒，他被一股巨大的力拽进了泳池。
章邱在水里站稳，抹了把脸，将笑着逃跑的于枝捞回来按进怀里。
“小疯子……”他喘息着咬上她的嘴唇。
于枝闭着眼回吻，手不安分地隔着他湿透的衬衫摸他绷紧的肌肉。
男人被撩拨得渐渐失去耐心，索性腾出手开始解纽扣。
于枝忍不住笑：“脱衣服干嘛？”
章邱头也不回地把衬衫丢到岸边。
“脱衣服干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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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的心跳冷不丁漏了一拍。
“在这吗？”她咽了口口水，莫名有些紧张。
“不，”章邱在水里托住她的臀抱起，“回房间，这里没有套。”
于枝盯着他没出声，突然在他肩上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怎么了？”章邱瞥了眼肩膀上的牙印，柔声问她。
她看着他，说：“是真男人就立刻马上在这儿干我。”
“激将法对我没用，于枝。”章邱低笑。
“不是就不是，我无所谓。”
于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倒在他身上：“你怎么这样……”
“我倒是想问你。”章邱的神情认真起来。
“为什么对无套这么执着？”
“也不是……就是……很好奇射在里面是什么感觉嘛……”
章邱沉默了一会儿， 说：“那我去结扎，怎么样？”
于枝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结扎。”
于枝手忙脚乱地捂住章邱的嘴巴，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我们、我们是在谈恋爱吧，不是结婚了吧……”
嘴被遮挡，于是笑意从章邱的眼睛里跑出来。
“怎么了？这么紧张。”他顺势吻她的手心，“我不觉得结扎是很大的事，就算哪天反悔了也还能复通，何况我不会反悔。”
“别说这些了……”于枝把脸埋到男人颈间，“回房间吧……”
章邱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却抱着她往泳池台阶的反方向走去。
等于枝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从水中托起放到了岸边。先前胸以下的部位都泡在水里，现在突然这样暴露在章邱面前，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于枝悄悄把腿并拢，两秒不到就又被章邱握着腿根分开。
“湿了没有？我看看。”
于枝脸红得发烫，却如同着了道一样顺从地撑着地面任由他摆弄。
她的比基尼下装是一片很窄的布料，只能堪堪遮住隐私部位。章邱将它挑开拨到一旁，看见两瓣光滑的、闭合的软肉。肉缝间露出了一点可疑的水色，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刮便牵出了一条透明银丝。
章邱弯了弯唇，在女孩的穴口落下一个吻。
“真乖。”
于枝呜咽了一声，红着脸看章邱慢条斯理地含住自己，仿佛在品食一枚鲜嫩的布丁。
他的舌面在两片小阴唇上来回舔动，偶尔也会把舌尖抵进穴口，卷起来勾弄她内壁的褶皱。
于枝知道这里的隐蔽性和在家没有区别，但潜意识里总还是认为自己在户外，是公共场合。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腾起一丝忐忑，又或许是刺激和害怕交织的产物，因而刚呻吟出声就咬住自己的手，平时叫床爱喊的那些称呼也全都憋着不说。
章邱有一些小小的不满。他重重吸了一下于枝的阴蒂，然后如愿以偿地听到女孩带颤的惊呼。
“乖乖，”他揉着她的穴仰头看她，“叫我。”
这个角度，于枝能清晰地看到章邱的嘴唇和下巴上沾着自己的水。
色死了……但是好爽。
“……爸爸。”她咬着唇小声开口，“喜欢你……喜欢你操我……”
章邱愣了两秒，无奈地笑了。
“你真是……”
他仰起脖子和于枝接吻，手指顶进她湿透的小逼抽插，带出一连串咕叽咕叽的水声。
于枝开始颤抖，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娇。
章邱一边亲她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要到了吗？”
于枝带着哭腔哼唧，被章邱摸着背顺毛。
“宝宝要高潮了是不是？”
于枝委屈巴巴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想尿尿……”
“不是尿。”章邱抽出手指给她揉豆豆，贴着她的耳朵低哄，“泄吧，宝贝。”
于枝僵直了一瞬，穴口就这么射出两股水浇在章邱的手上。
于枝看着自己溅到岸边的水渍，呆呆地问他：“弄到水里了吗？”
“在我手上。”章邱环着于枝的腰将她抱进水里，“累不累？”
于枝这才发觉自己的四肢像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绵软。
她有气无力地靠上章邱的胸膛：“嗯……”
“那现在抱你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吃饭，好吗？”
“不做了吗？”
“等你恢复体力再做。”
“我也没有虚到会被你操晕的程度吧……”
“不好说。”
“喂。”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
“好了，我自己解决一下，很快。再晚一点餐厅也要打烊了，你不想试试这边的海鲜吗？”
一说到吃于枝就精神了不少。
她看向章邱，询问似的眨了眨眼：“真的不用我帮忙哦？”
“不用，”章邱抱着她走出泳池，“你帮忙容易出事。”

酒店的餐厅一共就三家，章邱带于枝去的是一家专做地中海融合菜系的店。吃饱喝足以后，于枝提议去沙滩边走走，吹吹风消消食。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此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偏深的蓝黑色。章邱一手拎着于枝的鞋，一手被她牵着，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
他试图理性地定义此刻的状态，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他在做一件没有明确产出的事，没有目的，不求回报，他所做的仅仅只是牵着她的手，走路，呼吸，听海浪。他不会想到未查看的邮件，明日的参观，会议的主题。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着于枝往前走，走到她不想走了，再停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一部分内在边界正在松动，就如此时此刻他脚掌之下微微下陷的沙滩。他察觉到自己的“软化”，却并不排斥这种改变，反而有些享受这种“失控”。
他知道这些变量的出现全都和他眼前的这个人有关。
于枝一深一浅地踩在潮湿的细沙里，海水间歇涌来，有时会没过她的脚。感觉到海水漫过脚背时，她就捏捏章邱的手，章邱便也回握她一下。
于枝轻轻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
她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们真的做到了，让这里美好得不像现实。”
章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或许只是因为你本身很美好，小枝。”
“美好的人更容易看见美好的事物。”
于枝的脸颊慢慢浮上绯红。她停下脚步，伸手抱住章邱的腰。
“这么喜欢我啊。”
章邱抬手圈住她。
“嗯。”他说。
“很喜欢。”他又说。
“那要接吻吗？”
章邱垂眼看着她，扬起嘴角。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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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做了三次，于枝最后几乎是昏睡过去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点。
拿出手机，章邱在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两条信息。
章邱：醒了吗
章邱：酒店今天安排了一个私人游艇出海项目，想不想去？
于枝噌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于枝：去去去！
于枝：我需要带些什么吗？
章邱很快回她：不用，人来就好
于枝：船上除了我们还有谁吗
章邱：游艇可以无人驾驶
章邱：所以只有我们，小枝
于枝：好🥺
于枝：那我应该怎么过去呢？
章邱：我现在回来接你
于枝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包，放下手机冲去卫浴洗漱。

摆渡车在酒店码头停下，章邱牵着于枝下车。
她今天穿了条裸粉色的抹胸挂脖长裙，戴了顶宽檐草帽，整个人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章邱盯着她颈侧的吻痕，低低地笑了一声。
“还以为你会用遮瑕盖住。”
于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蚊子咬的。”
章邱顺着她道：“嗯，蚊子咬的。饿不饿？”
“有点……”
“我点了寿司套餐，船上吃。”

晴天的海蓝得很澄澈，随着游艇驶出，一道道水痕在艇后缓慢张开，又迅速被周围的浪吞没。天空一如既往地高远，阳光近乎垂直地照射在船舷与白色甲板上，勾勒出清晰的光影分界。
吃过午餐，于枝坐在船头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发呆。带着咸味的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章邱端着两杯清酒走到她身侧坐下，递给她一杯。
“在想什么？”
于枝收回视线，扯出一个笑：“没什么，发呆。”
章邱摇了摇头：“你看起来有心事。”
于枝并不意外章邱会发现自己的反常。她本就不太擅长掩饰情绪，尤其是在他面前。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描述这种心情，这是一种面对广阔景色时的微妙感伤，她会有一瞬间感到自己很渺小，或者说，无力。
章邱从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还在想展览的事吗？”
“是又不是。”于枝拿起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比划，“你手好大。”
章邱没理会她生硬的话题转移，扣住她的手继续道：“愿意和我说说吗？”
于枝吸了口气，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感觉……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们留久一点。”
她渴望拥有，又预设失去。明明知道最该做的是珍惜当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担忧未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份看似“矫情”的脆弱能否得到理解，所以索性选择沉默。
章邱果然没有说话。
于枝哎呀了一声。
“不讲这些了……出来玩聊点开心的……”
章邱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换成面对自己的姿势。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且温柔，仿佛要将她所有没说出口的话一并接纳。
“我没觉得这样不好，小枝。”
“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至少在我面前不用。”他说。
于枝抿着唇，又听见他道：“看似留不住的东西并不代表它就不复存在了。”
“它可以以另一种形式留下，比如记忆，比如体验。”
“你要做的就是，经历的时候好好感受。”章邱顿了顿，“就比如现在。”
“你感受到风，听到海的声音，看见我就在你面前。”他将自己的额头缓缓贴上于枝的，“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对吗？”
于枝眼眶发酸，仰头去找他的唇。
章邱毫不犹豫地吻住她。两片嘴唇轻柔地相贴，摩挲，直到呼吸乱掉才停下。
于枝靠在他胸口，轻喘着叫他：“章邱。”
“嗯？”
“你会不会……在某些时刻觉得我很幼稚？”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毕竟你比我大了这么多……”
“不会。”章邱答得很果断。
“年龄差并不意味着谁更优越谁更低级，所以我不会用幼稚来定义你现在经历的阶段。”
“我只会庆幸，现在陪你经历这些的人是我。”
“没有人可以一出生就把所有事都做得很好，你觉得自己幼稚的那些瞬间也许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只是比你经历得早了一点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于枝已经跨坐上他的腿急切地吻上来。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也带着一点迫切想要确认的意味。
章邱一边回应一边轻拍她的背，忽然有些想笑。
他见过工作状态中的于枝，那种时候的她从来不会展露出这样的一面。这样粘人、脆弱、缺乏安全感的于枝只在他面前出现，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也好幸福。
章邱就着这个姿势将于枝抱起，往室内的方向走。
女孩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含糊不清地问他去哪。
“卧室。”章邱揉揉她头发，“你的脸晒得有点红了，小枝。”
于枝摸摸自己的脸，下意识道：“是晒的吗……”
章邱低笑一声：“应该是，毕竟我们也没有做爱。”
于枝重重锤了一下章邱的肩，锤完又把羞红的脸埋下去。
“你烦死了……”
章邱弯起唇，没说什么。他推开卧室门，把于枝放到柔软的床上。
“船上有浮潜装备，滑梯也有。”章邱摘下腕表放去床头柜。
“等傍晚没那么晒了，可以去海里玩一会儿。”
于枝盯着他壮实的小臂咽了口口水：“……那我们现在干嘛？”
“休息一下？”
“可是我不困。”于枝小声说。
章邱在床边坐下，回头看她：“那你想做什么？”
于枝从床上爬起来，膝行到章邱那头，抓住他的手指。
“游艇上有监控吗？”
“可以关。”
于枝咬着唇不说话了。
章邱闷笑一声，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想问这句多久了？”
于枝羞恼地撇开脸。
“想去哪做？”
于枝的脸红得快滴血：“我没说要做……”
“那你问监控做什么？”
于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章邱按着压在了床上。
“于枝。”他沉声叫她的名字，声音很哑。
“想要就说。”
“我又不会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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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又一次被章邱吻到内裤湿透。她搂住他脖子时晕晕乎乎地想，假如世界上有接吻专业，他一定能以前1%的优异成绩毕业。
“接吻也能走神？”章邱略微不满地咬了下于枝的嘴唇。
“什么事这么让你放心不下？”
“我没……唔……”
解释的话被男人伸进来的舌头强行中断了。几秒之后，于枝被章邱拦腰抱起，走出了卧室。
“去哪儿？”她问。
“关监控。”
于枝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那你现在抱着我亲岂不是也全被监控拍到了……”
“是啊。”章邱弯起唇，“你介意？”
于枝垂眸，心虚地盯着他凸出的喉结：“倒也没有……只是你的吻法一看就知道在做前戏……”
章邱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
“我什么吻法？”
“太凶了……像在用舌头操人……”于枝的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没听清。”
于枝脸红得要命，张口重重地咬在章邱侧颈。被咬的人却完全不恼，反而心情很好地将于枝放了下来。
“驾驶舱到了，”章邱朝面前那扇白色木门抬了抬下巴，“自己开门。”
于枝按下把手走进去，在主控制台上的众多按键中找到了关闭监控系统的那一个。
她操作了一番，很快就回头看向章邱。
“好像关不了，要密码……”
章邱从容不迫地走到于枝身后，环住她的腰，手掌盖上她的小腹。
“689436，试试。”
于枝照做，而后惊讶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
“来之前问过。”
于枝愣了愣，然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捶了一下章邱的胸。
“变态……”
章邱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被吮得有些发红的嘴唇上。
“你说我吗？还是刚才那个以为关不掉监控一脸失落的人？”
于枝耳根子都红了，却因为被说中，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要为自己辩驳。
章邱眼底的笑意更甚。他轻轻擡起于枝的下巴，嗓音低沉而魅惑。
“小枝。”他叫她名字。
“想在这里被我用舌头操吗？”
于枝几乎快晕倒了。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她反手撑着操控台，面对向她欺身贴近的章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躁动。具体体现为，她的心跳开始加快，小腹开始发热，甚至……小穴也开始收缩。
她原以为他的手会顺着自己的大腿摸上来，结果这人只是将她抱去了另一侧的桌面。
于枝懵懂地看着他。
章邱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开始擦手。他一边擦拭手指，一边回应她未说出口的疑问。
“你水多，浇坏面板就不好了。”
说的什么话……于枝这次真的要晕倒了。且不说豪华游艇上的设施防水性能肯定是顶顶好，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把水弄到那上面去呢？
除非她站在桌上被操。
章邱看见于枝一晃而过的白眼，鼻腔溢出声哼笑。他撩开裙摆探进去，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濡湿的布料。于枝别开脸，又被章邱捧着脸扳正。
“你还需要前戏吗？”他低笑，“摸起来像是已经尿过一轮了，宝贝。”
于枝忍无可忍地扯住章邱的衣领把他拉下来接吻。
她实在受不了他这么说话。
“章邱，”过了一会儿，她松开他的唇，“套在哪？”
“口袋。”
于枝闻言把东西从他口袋拿出来。
“这个也是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吗？”
章邱摇头：“刚在卧室拿的。”
“来之前我没想在这和你做到这一步。”
“昨天在泳池的时候你有点紧张，我以为你不喜欢在这种场合。”
于枝吸了口气，小声道：“只是不习惯……没有不喜欢……”
章邱勾唇，从裙底剥掉于枝的内裤。
“嗯，看出来了。”
“如果讨厌的话，应该不会湿成这样。”
于枝撕套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塞进他手里。
“你自己戴。”
逗猫逗过头了被猫挠两爪子也是应该的，可面前这只，被逗过头了也只是扭头不让摸而已。
怎么可以这么乖？
章邱又低低地笑起来。
“那小枝帮我解开，可以吗？”
于枝下意识瞥了眼他的裤子，又把目光移走：“你自己有手。”
“我的手要撕包装。”
有手撕套没手解皮带？于枝无语得想笑。但她知道只要章邱想，他有一万种法子哄她。她懒得和他周旋，索性摸上那个冰凉的金属扣，将皮带往外拉。
滚烫的硬物不多时便从拉链缝隙中弹出来。于枝条件反射般地做了个吞咽，腿不自觉地开始内扣。
她抬眼对上章邱深不见底的眼眸，听见他沉声开口。
“想吃？”
于枝没说话，但已经身体力行地在他的脚边跪了下来。章邱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抚上她的头顶揉了揉。
“刚吃过东西，会不会不舒服？”
于枝还是没说话，但已经用口腔包住了他的龟头。
她行动得太快，章邱一时没克制住，闷哼从喉头滚出来。
恋人舒爽的喟叹无异于一种变相的肯定，于枝因此感到一丝小小的雀跃。她低下头，刚想撩开耳边碍人的头发继续，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十分轻柔地帮她把长发拢在了脑后。
搞什么啊……操嘴的时候明明这么凶，抓头发却又这么温柔……
章邱简直像是她的性癖集合体……
于枝控制不住地开始流水。

船还在匀速航行着。光线明亮的驾驶舱里，于枝正被章邱的鸡巴顶得说不出话。
她一只手扶着肉棒的根部套弄，一只手被章邱捏在手心。沿着嘴角滴落的口水把地面弄得乱糟糟，深喉时溢出的生理泪水把眼妆也弄得乱糟糟，于枝却有些难以言喻的高兴。
她想她现在一定很漂亮，不然章邱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一副……杂糅了爱意、怜悯、沉迷和破坏欲的神情。
他会想把她弄坏吗？会想在她深喉之后把她拉起来接吻吗？会想揉着她的穴舔着她的耳廓说我爱你吗？
她不知道章邱是怎么想的，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让他就这么射在她脸上。
事实证明，章邱在这件事上有着自己近乎执拗的坚持。他似乎一向反感在她嘴里射精或是用精液弄脏她的脸。如果不是于枝软磨硬泡地要求，他总会在精关失守的前几秒退出来，然后释放在自己手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枝看着章邱因喘息而起伏的胸膛，娇声喊他爸爸。
男人将她从地面捞起来，和她接了一个漫长的吻。于枝靠着他，极其小声地说，能不能在外面操我。
“什么意思。”
“想被你抱着操……抱我去甲板上，好不好？”
章邱擦掉自己左手掌心的白浊，很轻地笑了一声。
“上来吧。”

半个小时，于枝在游艇栏杆边泄了三次。
地板上全是潮吹的痕迹，于枝软在章邱怀里，大腿和小腹还在抖。
她低头看着他被水溅湿的脚面，脸红得根本抬不起来。
章邱轻缓地摩挲她的背，问她：“如果工作人员问这块地怎么湿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于枝想了一下，小声道：“我们下海游泳了……上来弄湿的。”
“那应该一路都是水才对。”
于枝听到这才意识到他在逗她。
游艇甲板上有水就和菜市场有菜一样正常，到底哪个无聊的工作人员会问啊！
“你老欺负我……”于枝不高兴地撅起嘴，眼睛也湿漉漉的，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章邱一秒钟服软。
“错了，”他笑着亲亲她的脸，“你罚我，好不好？”
“好。”于枝仰起头，说，“那就……罚你回国以后跟我回家见我爸妈。”
章邱呼吸一滞，神情严肃了点：“你认真的？”
于枝嗯了一声：“我妈闺蜜的儿子最近回国了，她一直嚷嚷着让我和他吃顿饭。”
“我前段时间忙着策展就拒绝了，这几天她又开始催我。”
“什么饭这么非吃不可？”章邱好奇。
“嗯……我俩小时候定过娃娃亲……”
章邱沉默了。
“他以前还跟我表过白，我拒绝了，但我妈不知道这回事。”
章邱更加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于枝有点没底。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见家长太早了？没关系，也不是
那种意思，就是……”
“没有，我没觉得。”章邱握住她的手，“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惩罚。”
“这明明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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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父母住在沪城靠近市郊的一幢独栋别墅。
得知今晚于枝要带人回来，下午四点半不到于父于母就已经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小枝前段时间还跟我说没谈恋爱呢，怎么半个月不到男朋友都有了。”于母将洗好的土豆递给于父，语气隐隐有些担忧。
“我是觉得陈昱洺挺好，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知根知底。”
“你要相信你女儿，”于父将土豆对半切开，“她学艺术的，审美又随我，眼光差不到哪里去。”
“去去去，就知道臭屁。”于母哼笑。
“她之前谈的那个姓何的，不也是看着人模狗样，最后净干些窝囊事吗？”
“哎，现在的小年轻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正常。”
“你怎么说话呢于宗梁，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小枝不也没说过那个男孩子什么吗，我们就不要说这么多了。”
“那是你姑娘太善良！心肠软！”于母瞪他一眼，“我不在这陪你了，你自己做吧！”
于父无奈地笑：“我刚才就说了让你在房里待着吧，你非要跟来。”
于母皱起眉：“什么意思于宗梁，你烦我了是吧？”
“我哪敢呢老婆，别叫大名行不行？”于父放下菜刀，擦干净手，转身抱着人哄。
“你去休息吧，等会儿孩子们就到了。”

五点半，章邱随着于枝进门，弯腰换鞋时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
“宝贝？”
于枝闻声转头，扑到女人怀里：“妈咪！”
章邱跟在她身后，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阿姨好。”
于母回了句你好，拍了拍于枝的背：“不给妈妈介绍一下男朋友？”
“哦……”于枝从她怀里出来，竟感到一丝紧张。
“妈妈，这是章邱……”
章邱将手上包装精美的礼品袋礼貌地递过去。
“阿姨，第一次登门，一点心意。”
“哎，来就来嘛，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小枝你也没拦着人家一点？”
于枝在一旁耸肩：“我刚上车才知道他买了这么多东西。”
于母叹笑：“行了，别在门口站着了，来客厅坐。”
三个人并排在沙发上坐下。
于母端起茶喝了一口：“小章应该比我们家小枝大吧？”
“是，大了九岁。”
女人微微睁大了眼：“大了这么多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于枝身形一僵。
章邱倒是面不改色地接话：“通过工作认识的。”
“哦，你是干什么的？”
“我在酒店行业。”
谈话间，于父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摘下围裙走过来。
“爸。”于枝回头冲他招手。
章邱从沙发上站起来：“叔叔。”
于父点点头，和蔼地笑笑：“先吃饭吧。”

饭桌上聊的话题无非是那么几个，章邱的工作、家世，两人以后的打算。
于枝本来还担心章邱应付不过来，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了——章邱不仅应付得过来，而且应付得很好。每个问题都回答得礼貌得体，还能时不时说几句玩笑活跃气氛，分寸感把握得刚刚好。
于枝扒着碗里的饭，心想应酬得多经验就是丰富，那么多酒没白喝。
她正走着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于父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现在住一起了吗？”
于枝愣了下，意识到他想问什么，脸开始发烫。
“没……”
“嗯，爸爸也就是问问。平时那个……咳……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她刚想说些什么，于母已经在一旁笑出了声。
于枝的脸更烫了。她想说自己又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孩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但这种话题又不好意思在爸妈面前摊开了讲，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声。
于枝尴尬地往碗里夹菜，忽然感到有人在桌下捏了捏她的大腿。
侧头看去，章邱正面无表情地吃着饭。于枝吸了口气，莫名生出一种他们在当着她爸妈的面偷情的错觉。
她悄悄地挪了挪身子，不动声色地牵住了章邱的那只手，然后……把整条右腿搭到了他的左腿上。
章邱没什么反应，只是往于枝碗里夹菜时附送了一个辣椒圈。
于枝憋着笑挑出辣椒，腿却不太老实地越蹭越往里。章邱清了下嗓，向她投去一个“别闹了”的眼神。
于枝才不会善罢甘休。她放下筷子，左手拿勺喝汤，右手慢慢往章邱的胯间伸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又看了眼表。
“怎么了，小章等会儿还有事吗？”于母问。
章邱刚想说没有，于枝却先开口了：“嗯，他晚上约了朋友。”
章邱缓缓看向于枝，挑起一边眉。
于枝忍着笑继续道：“而且是很早就定好了，临时放人鸽子不太好。”
“这样啊，”于母放下手中的碗，“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以后有空常来。”
“好，”于枝心满意足地从座位起身，拉着章邱往门口走，“那我们先走啦！”
“爸妈你们等会儿记得看看章邱送的礼物，他花了心思的。”
于父于母在后头挥手：“知道了，路上慢点开。”
门徐徐合上。章邱站着没动，垂眸盯着于枝，一言不发。
于枝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试探地戳了戳他的胸口：“干嘛呀……上车呀……”
章邱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声音低得她腿软。
“我怎么不知道我晚上约了朋友？嗯？”
于枝躲开他的眼神，小声道：“那我还不知道我们是通过工作认识的呢……”
章邱重重地闭上眼，然后睁开。他搂着于枝快步走到车边，拉开后座的车门将人扔进去。
被章邱按在怀里吻的时候，于枝脑袋都是乱的，迷离间她听见章邱问她，岛上那五天是不是还没做够。
于枝抵着他的胸膛喘气，答非所问：“车上有套吗？”
章邱蹙眉：“你想在这？”
“你敢吗？”
章邱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
“这是你家的车库，于枝。”
“你怕被人发现，是吗？”
章邱摇头：“我怕被你爸妈发现。”
于枝轻笑起来，大概是因为从章邱嘴里听到“怕”这个字很稀奇。
“让我在他们那儿留个好点的印象，好吗？”
于枝笑得更大声了。
“那你开后座车门干嘛？”她含着笑看他，仿佛在因戳破了对方的心思而小小得意。
章邱看着她脸上的笑，宠溺地拨开她耳边的头发。
“因为后座方便抱你，傻瓜。”
“我还干不出第一次见女朋友爸妈就在她家车库上她的事。”
于枝吃瘪地撇嘴：“哦。”
“但如果你很想尝试，可以去我那。”
于枝拍开他的手：“不要……你那车库人更多了……”
章邱弯起唇，重新握住她的手。
“谁告诉你我就一套房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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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来说，于枝没有和人车震过。所以就算地点是章邱的别墅车库，于枝也还是紧张。
章邱靠坐在后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放松。”
于枝扶着他的肩喘气，下身的满胀感让她不敢再动。
“好胀……”她眉头紧蹙。
章邱轻叹：“害怕？”
于枝摇头 ：“你在这……我不害怕……”
男人怔了一瞬，随即咬上她的锁骨，轻笑。
“那你夹这么紧。”
“这样让我怎么动？”
于枝被他讲得害羞，脸埋到他颈窝小声撒娇：“没有故意夹……”
“现……嗯……现在好一点了……你动吧……”
章邱低笑一声，托着她的臀开始往上顶。
担心她痛，他动作放得很慢，力道也轻。在他看来明明是很柔和的抽插，不知道于枝怎么可以叫得这么浪。
章邱几乎快要抓狂了，因为他光听她喘就想射。
他轻轻掐住她的脖子：“这么爽吗？”
宽厚的手掌之下，于枝的脉搏在清晰地跳动。她嗯嗯啊啊地点头，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滴到他衬衫上，洇出几个小小的点。
“真是水做的……”他冷哼一声，擡头舔掉她下巴上那滴汗。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怀里的人却汗湿得像刚在水里泡过。脸上是水，眼里是水，逼里也是水，温泉一样泡着他的鸡巴，每撞一下就能听见粘腻的水声。内壁的软肉温热而紧致地裹着他的性器，淫水溢出穴口，在交合处被摩擦成泛白的黏稠。
章邱不自觉地发出舒爽的喟叹，粗重呼吸落在于枝耳朵里如同春药。
她下意识夹穴，左臀立马挨了一巴掌。
“呜呜不要打……”于枝委屈巴巴地控诉。
“为什么不要，嗯？”章邱说着，又在她右臀来了一下。
“宝宝明明很喜欢。每次扇小屁股的时候，小逼都吃得更主动了，是不是？”
要不是在外面，于枝简直想尖叫。
讨厌他说荤话，讨厌他用这种性感得要死的沙哑声音说荤话，讨厌他顶着这副能把人干喷干尿的帅脸说荤话。
因为真的会颅内高潮啊。
身下的水流得更凶了。于枝用一个软绵绵的吻堵住他的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撒娇还是在央求。
“别说……”
章邱闷笑了几声，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
“不让打，也不让说。”他隔着衣料狎昵地捏住她的乳头。
“那让操吗？”
见于枝咬着唇不吭声，章邱故意停了下来。
先前累积的快感登时跌下去，空虚犹如巨大的海浪淹没于枝的头顶。她委屈得快哭了，眼眶通红地看着章邱。
这人的耐心倒是很多。他放下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于枝。
于枝穴空心也痒，没一会儿就开始欲求不满地在他腿上蹭。她撩开上衣，捧着自己的胸送到章邱嘴边，用乳头刮他的唇瓣。
章邱被逗笑。
“什么意思，”他眼底浮起一抹玩味，“送给我吃？”
于枝乖乖地点头。
章邱伸手握住那团白嫩的浑圆，张嘴含住她的乳尖，有意嘬出声响。于枝整张脸都像在被火烧，但奶子又被舔得很舒服，于是也做不出什么拒绝举动。
她哼哼唧唧地扭腰，身上的香味迷魂药一般地往章邱鼻子里钻。本来只是为了逗她才停下来，现在倒惹得自己难受了。章邱啧了一声，在她乳晕上咬出一个很浅的牙印。
于枝小声呼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让的……”她轻轻吸气，“只让你操……”
她额头抵着章邱，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全部洒在了他脸上。
章邱感觉自己埋在她穴里的性器此刻又大了一圈，憋得甚至有点痛了。
他摸了摸于枝的脸，问她：“重一点受得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章邱紧紧箍住于枝的腰，开始用力地顶弄她。
女上位本来就吃得深，章邱挺胯时还有意地抱着她向下压，于是龟头几乎次次都能戳到花心，像是要把里头的汁液全部都凿出来。
以这样的速度和力度操干，于枝很快就尖叫着泄了，喷得真皮座椅上到处都是。
章邱一边抱着她拍背，一边在她穴口浅浅地抽插。射精时于枝又小小地去了一次，整个人软绵无力地倒在他怀里，哑声说自己好渴。章邱拿来矿泉水喂她，喂完又听见她说要抱。
“嗯，抱抱。”他将于枝整个人圈在怀里，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她的头。
“再休息一下就下车？”
“嗯……”于枝顿了顿，又问，“这里……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我很少来。”
“为什么？不喜欢住这吗？”
“离公司太远，不方便。”
“也是，而且别墅一个人住有点孤单，多叫几个朋友一起来玩倒是可以……”
“我没带其他人来过。”
于枝一下子安静了。她从章邱怀里支起头，看着他平静无波的双眼。
“你是说……”
“是。”他点头。
“除了我，我的助理和保洁人员，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于枝一时说不出话。
她突然有个猜想。
“章邱……这里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章邱沉默片刻，从一旁拿来湿巾。
“腿张开，擦一下带你下车。”

于枝被章邱牵着走进了家门。
室内装修采用了大量原木，暖调的灯光下，所有家具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看得出章邱十分注重这里的卫生，应该定期就会派人来清洁。
章邱带着于枝来到了一楼的一扇木门前。
“推开看看。”
于枝有些迟疑：“我来开吗？”
“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门把手。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储藏间，放眼望去全是书架。于枝走近才看清书架上整齐存放的并非书籍，而是什么人的手稿和画作。这里头有些东西大概年岁已久，不少纸张已经泛黄了，笔迹也有些褪色。
于枝站在书架边，侧头望向章邱：“我可以看吗？”
“当然。”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笔记本翻开，在扉页看见三个清秀的小字：邱丽珍。
心脏突然像是崩掉了一根弦，连带着手也开始不住地颤抖。
于枝屏住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上哭腔。
“邱老师……是你妈妈……对吗？”
章邱弯了弯唇：“原来你认识她。”
于枝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去。
知名油画家，水彩画家邱丽珍，怎么会不认识？她小时候还和父母一起去看过她的画展，她那时七岁。
那是她第一次看她的画展，也是最后一次。次年，邱丽珍在海外病逝，享年四十八岁。
于枝现在都还记得媒体当年是如何描述她的辞世。
他们说，艺术界陨落的珍珠。
这么算算，章邱失去母亲那年也才十七岁，在读高三。
于枝放下笔记本，背对着章邱跑出了房间。关上门，她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泣。震惊、愧疚和心疼三种情绪交织着压住她的胸口，令她喘不过气。
章邱很快从房间里出来，将她抱进怀里。
“傻瓜……哭什么？”
“对不起章邱……对不起………”于枝啜泣着道歉，声音带着近乎自责的颤抖。
“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用来纪念妈妈的……对不起……”
章邱顿时明白过来。
她在懊悔，她在愧疚——为他们刚才在门外做的事。
章邱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放在她脑后轻抚。
“没关系，小枝，没关系的。”他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会怪你，我妈也不会怪你。”
“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呢？”于枝抬起头，用手胡乱地擦去眼泪，“我不是非要玩这个的……”
男人叹了口气，低下头，虔诚地吻掉她脸上的水珠。
“我没觉得这样不好，于枝。”
“我爱你，所以想带你来这里。”
“和你做那些事情，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而是我也想，我也愿意。”
“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些，你可以怪我，但不要自责，好吗？”
于枝无声地听着，眼泪掉得更厉害。
章邱没再说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抱住她，与此同时感到一丝惊讶。
他惊讶于人竟然可以在某个时刻既感到幸福又感到悲伤。

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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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癌症走的。那年我高三，她在美国养病，本来说好了寒假去看她。”
章邱垂眸，自嘲地扯起嘴角。
“我去得太晚了……她没等到我。”
于枝哽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钻进他怀里。
这种时候，言语总是显得无力。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好用体温包裹他的身体。
章邱搂住她，将手指轻柔地伸进她的发间。
“我父亲在我大一的时候二婚了。在那之后，我从家里搬走，和他断了联系。”
于枝睁大了眼，好半天说不出话。
在今晚之前她都以为像章邱这样情绪稳定且三观正常的男人应该生活在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才对，至少不该是支离破碎的。
她回想起晚上章邱在餐桌上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他当时只说了父母的职业，并未交代太多细节。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是他本就没有那么多美好的故事可说。
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于枝沉默地抱紧他，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早就过去了，小枝，不用担心。”
“我并不觉得我有多么不幸。和父亲断联是我的选择，做出这个选择时我是快乐的，没有被迫。”
“我唯一的不幸大概就是失去了母亲，不过她教给我的东西一直陪伴我到现在，所以我也已经很知足了。”
说话间，章邱牵着于枝走到了院子里。
他指了指庭院中央的花树：“木槿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
“她说它朝开暮落，象征永恒的爱情。”
“我后来才知道这种花又叫死人花，经常用在葬礼上。”
于枝鼻头一酸。
“你恨你爸爸吗？”
“以前恨过，不过后来想明白了。”
“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妈生病的那几年，他也尽到了丈夫的义务。不论是钱，资源，还是时间，能给的他都给了。”
“其实他父亲和丈夫都当得挺合格的，我没资格要求他一辈子鳏居。”
“……但你还是从家里搬走了。”
“嗯……因为当时我不理解，一个用妻子姓氏给儿子命名的人，竟然能在妻子离世不到一年就二婚。”
于枝不受控地皱起眉，胸口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那你当时住哪儿？”
“最开始住学校宿舍，后来因为给人补课不方便回去太晚，就在外面租了房。”
于枝有些惊讶：“你大学就开始自己赚钱了吗？”
章邱嗯了一声，和于枝一起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总用积蓄也不是办法。补课赚得多，也没其他兼职辛苦，那时候就经常给人补课。”
“好厉害，早知道当时找你补课了。”
“你那时候多大？才小学吧。”
“我只给高中生补课。”章邱笑。
“嘁……”于枝撇嘴，“我还不用你补呢……我成绩可好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问：“所以你只是和你父亲断联了，但还是会和爷爷奶奶那边来往？”
“嗯，不过也只有节假日会去拜访，其他时候不怎么见面。”
于枝不说话了。
“怎么了？”
于枝靠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谢谢你。”
章邱低下头，看见女孩发顶的旋。
“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自己养得这么健全……”
章邱愣了一瞬，有些无奈地笑了：“这是夸我吗？”
“是的，”于枝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是非常认真、非常真诚地在夸你。”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小枝。”
他俯下身，同她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包容我。”

-

六月初，于枝逐渐忙碌起来。她最近在负责一个国际艺术展，需要频繁与艺术家、馆方、供应商和技术团队沟通，涉及场地协调、作品布置、宣传等事宜，日程安排十分紧密。
于枝并非极其黏人的类型，她从不觉得恋爱需要两个人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于她而言，双方都保留一定的个人空间反而会更自在更舒服，尤其工作忙的时候。
于枝一忙起来，所有事都得靠边，包括恋爱。倒不是说完全忽视恋人，只是会一定程度上减少约会的频次。以前她和何庭屿还因为这个吵过，好在章邱的忙碌程度和她相比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人的节奏反而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章邱这段时间也忙，有时需要加班有时需要出差，行踪变得很不规律。不过他一有空就还是会去见于枝，要么去她家找她，要么接她去自己家，总之不出差的时候每周都要保证能见几次面。
生活轨迹逐渐相交，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愈发深刻。比如此时，于枝窝在章邱怀里听着他哄人的话语，就发觉自己在他面前开始变得越来越无所遁形。
“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嗯？”
于枝咬了下唇，定定看着他说：“我想吃西瓜。”
章邱从沙发上起身，拿上手机去门口换鞋。
“除了西瓜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
“再带两杯绿豆沙吧。”
“那种放了添加剂，糖太多，你想喝绿豆沙我回来给你煮。”
“哦……”于枝嘟嘴，小声道，“那就再拿两盒套，家里的快用完了……”
“知道，”章邱低笑，“这不用你说。”
门轻轻关上，于枝松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她发现她天真了。因为就算把章邱叫去跑腿，他回来时还是能记起前面她故意忽略的问题。
章邱拿着勺，挖了一块正中心的瓜瓤送到于枝嘴里。
“我又不代你解决问题，只是想听听看是什么事让我们家小枝吃饭的时候都那么魂不守舍。”
“谁是你家的了，”于枝嚼着西瓜含糊不清道，“你这样像我爸。”
章邱弯起唇，反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也不是没喊过。”
于枝鼓着腮帮子瞪他。
“好，抱歉，我不说了。”
于枝低下头，眼圈突然红了。
“不想老是麻烦你嘛……你工作上的烦心事也不会跟我说啊……”
章邱叹了口气，放下西瓜，把人圈进臂弯。
“不是麻烦，小枝。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
“我确实习惯了独自消化烦恼，这是我的处事方式，你不必要求自己和我一样。”
“我希望你跟我说，是因为我希望你难受的时候，我能在场。哪怕不能帮你什么，陪着你也是好的。当然，如果你想要自己消化，那就不说，我不会逼你。”
于枝吸吸鼻子，轻轻握住章邱的手指：“赞助商临时提要求了……”
“什么要求？”
“他们想在入口搭个品牌logo装置，还想在导览册内页加一篇专访。加专访倒是没什么，但加装置这个我实在没办法答应。本来这个展就强调反消费主义，把商业气息搞太浓就破坏展览整体的观感和节奏了，要是闹到艺术家抵触退展还会更麻烦。”
“我都说了这不是商业市集，他们还装听不懂……合约上不干涉核心布展结构几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非说这只是优化流线设计……”
于枝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但人家是金主嘛……宣传预算有一大半都是他们出的……”
章邱想了想，问：“有几个品牌？”
“主要是三个，还有几个次级联合方。”
“你有没有跟他们谈过分区？就是设置一个互动延展区，品牌方可以在那边放他们的周边物料，做点什么联名手册之类的。这样的话他们或许能同意主展线维持不动。”
“对哦！”于枝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醒，“我们展厅另一边还有点空间。”
她一下子喜笑颜开了，抱着章邱很用力地亲了一下他的脸。
“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章邱：“？”
“哎呀时间不多了，方案越早出来越好，我想今晚就构思一下。”
“在我这不能构思？”
“你这哪里适合工作啊！”于枝红着脸捶他，“套为什么用得这么快你心里没数啊……”
章邱自知理亏，只好拎着她的包和她一起走到门边。
“开车回家注意安全。”
“知道啦！”于枝穿好鞋，踮脚戳了戳他的脸：“怎么啦，我们家小章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章邱顺势抓住于枝的食指，留恋地摩挲了几下。
“没有不高兴，单纯舍不得。”
“肉麻死了……”
“早点睡。”
“知道。”
“别熬太晚。”
“知道！”于枝笑出声，“这和早点睡有什么区别嘛！”
章邱浅浅一笑：“既然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就别拆穿了。”
他上前一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回去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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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国际艺术展规模庞大，展区众多，于枝只负责其中一个，她费了不少力气才争取到五张门票。除了给爸妈、贺焰如、章邱，她还想送一张给何清。
开幕式两天前的下午，于枝带着展览资料和门票走进Aeternum的大楼。何清提前和前台打过招呼，于是于枝刚到就被领去了办公室。
坐电梯上楼时，有几个员工在角落里小声聊天。
“章副总这一调，估计沪城这边要换负责人了吧？”
“啊？他不是短期轮岗吗？”
“哪里啊，他是常驻，不是都开过内部会了吗？听说还是巴黎总部那边直接点的名。”
电梯门打开，于枝没有停留，跟着前台继续往前走。
“于小姐，到了。”
“好的，谢谢。”于枝微笑着道谢，在前台转身的瞬间收起笑容。
电梯里听到的讨论还在耳边挥之不去。没准只是同姓，或者姓张呢？于枝小幅度甩了甩头，暂时抛开这些，叩响了何清的门。
“进。”

办公室里，何清粗略地翻阅了一下于枝的展览资料。
“不错，设计得比上一次更好了。换艺术指导了？”
“还是那个团队，只是我让他们做了点风格融合。”于枝双手递上门票，“何清姐，这是展览通票，闭幕前都能用，您有空可以来看看，这次规模弄得还挺大的。”
“必须的，”何清接过，“我一定抽空来看。”
于枝点点头，手指转了转茶杯，不动声色地开口：“对了，章邱章总最近是很忙吗？我还打算给他也送张票呢，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知道章邱将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短期内不会让公司同事知道他的情感状况，于枝演起来还算有底气。
“可不是嘛，忙着交接。他这几天出差还没回，你到时候问问他。”
“交接？”
“是啊，他要被调去巴黎总部了。”
“是短期轮岗吗？”
“没，常驻，还升职了呢，说是要接管整个欧洲区的新项目。”
“这样啊……真是恭喜他。”于枝努力稳住声线，让这句话听起来仿佛只是普通朋友的祝贺。
何清笑了两声，附和地说是啊，总部估计也是看他还没结婚吧，既没老婆又没小孩的，调过去比较方便。
“……嗯，确实。”于枝吸了口气，放下茶杯，从桌前站起来。
“何清姐，我待会儿还要去趟展厅，就先不打扰您了。”
“好，你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
于枝朝她挥手，很轻地带上了门。
走出大楼，于枝没有去展厅，也没有回家。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最终在一个公园停了下来。
带暖意的风穿过行道树，吹过草坪，而后拂过她脸上干掉的泪痕。不远处传来小孩嬉戏的笑声，很快又被风稀释。
于枝在一条长椅上坐下，脑海里是章邱的身影，耳边是章邱的声音。
她带他见她的父母，他也向她诉说他的秘密。他们在许多个夜里呼吸交缠，紧紧相拥，感受彼此灵魂的温度，用吻和眼泪倾述自己的爱意。
她以为他们早已靠得很近，是两心无间的亲密。
于枝不傻，她知道章邱这种级别如果要调任，上面一定不会临时通知临时决定。高层跨国管理岗牵涉到地域调动、市场策略重构、文化适配等多个方面，总部一定会在好几个月前就开始和目标人选沟通。走完前期一系列流程，征询本人意见之后，还需本人正式确认才会进入到所谓的交接环节。
这也就意味着，章邱早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不久后将被调去巴黎。
于枝觉得自己很累。无数条痛觉脉络在她的身体里生根，每一次呼吸都能牵扯到器官，疼得她想哭。
除了那个她最不愿相信的最坏的可能，她想不出章邱瞒着她的理由。她想不出他们认识这几个月以来，章邱只字不提调任的理由。
她厌倦了永远做那个后知后觉的人，此刻的感受让她没法不回忆起接到何庭屿电话的那一天。
于枝头很痛。她下意识地想喝酒。
她回了家，酒柜里朋友前段时间送的伏特加此时像是她的解药。她拧开瓶盖往杯里倒了一大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兑了进去。
没有量杯，也没有冰块。她随意地晃了下杯子，仰头喝下一大口。
橙汁的酸甜混着烈酒的辛辣，一路从她的喉咙烧到胃袋。她试图无视这种刺激感，坐在餐桌边，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灌。
起初于枝还能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后来眼前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嗡鸣。三杯下肚后，她终于觉得不对劲。胸口发热，胃里翻腾，恶心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她踉跄起身，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撑着洗手台干呕了几下，反胃感愈发强烈。于枝转身在马桶边跪下，由于重心不稳，一侧膝盖重重地磕上瓷砖。她来不及顾及，泛酸的混合物已经从嘴里吐了出来。
眼泪混着鼻涕糊在脸上，她喘着气，狼狈地缩成一团，扶着马桶剧烈地咳着。
眩晕间，于枝感到有一只手从后挽起了她的头发。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里头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担忧。
“小枝。”
只听到这两个字，于枝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章邱轻叹一声，拢着她的头发给她顺背：“还想吐吗？”
于枝哽咽着摇头。
章邱抱着她靠到自己身上，抬手按下冲水键，抽了两张湿巾给她擦嘴。
于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被章邱从卫生间一路抱到客厅沙发，全程都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布，只有眼泪一直在掉。
章邱单膝跪在沙发边，看着于枝苍白的脸，眉头不自觉皱成了川字。
“是不是没吃晚饭？给你煮碗面条好不好？”
于枝闭上眼，在他起身的瞬间拉住他的手腕。
“章邱。”她声音很哑。
“你不累吗？”
男人愣在原地，又听她说：“我好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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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于枝从没和他说过求这个字。
“小枝。”他很轻地握住她的手腕，像是怕太用力会捏疼她。
“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枝依然闭着眼。她不想看到他的眼睛，那里头总是装着让她无法忽视无法逃脱的柔情和宠溺。
“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章邱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她的手。
“好。”

第二天上午十点，于枝换好鞋准备出门。前一晚她睡得并不好，此刻人有些头重脚轻，因而推门感到一股阻力时还以为只是自己手没力气，结果下一秒章邱略显憔悴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于枝握着门把手怔在了原地：“你……一晚没走？”
“嗯，担心你出什么问题。”
于枝把头低了下去。
她恨自己，恨自己就算这种时候了，看见他眼底的乌青还是会下意识地心疼他。
“你回去吧。”她盯着自己的鞋，轻声道，“我没事。”
章邱却站在原处没动。
“于枝。”他紧皱着眉。
“到底怎么了？我们谈谈，好吗？”
于枝缓缓抬头，嘴角扯起一个苦笑。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吗？”
“认识这么久以来，你有想过和我好好谈吗？”
章邱的食指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扶她的肩膀，被她侧身躲开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枝走的楼梯间。为了避免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她宁愿下一层楼等电梯。
章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闷得慌。
按原定的出差行程，他本应今天才回来。但工作提前结束，他便毫不犹豫地改签了机票。昨晚回到家没看见于枝人他就开车来了这边，只是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明明昨天下午之前他的消息她都回，语气也没什么异常。思来想去，他忽然记起于枝前几天和他提过想送何清门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章邱直接去了公司。

彼时何清刚结束一个会议，办公椅还没坐热，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
抬起头，何清有些意外：“章总？你不是在出差吗？”
“事情处理完就提前回来了。”他顿了顿，直入主题，“昨天于枝是不是来找过你？”
“啊，是啊。”何清放下手里的文件，“她给我送展览票，怎么了？”
章邱呼吸一滞：“她……问过我的事吗？”
“嗯？”何清略一思索，“哦，她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说你在交接，准备调任的事。”
看出章邱神色有变，何清有些困惑地歪了下头：“她问得挺自然的，我以为你们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怎么了？”
“我知道了，没事，感谢。”章邱朝她点了下头，离开了房间。

走出办公室，章邱慢慢握紧了拳。
他并不是有意要隐瞒调任的事，相反，他其实很早就开始思考要什么时候和于枝坦白。他一向谨慎，做任何事都提前规划，习惯把不确定性压到最低。
什么时机最合适，关于这个问题，他一直难以定论。总想着等感情稳定再说，等一切安排妥当再说，等度假结束再说，等于枝忙完工作再说……可如今看来，什么时候说并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说这个动词本身。
他忘了恋爱不遵循严谨的道理。爱情不是程序，在相爱这个有些凌乱的动作里，很多事都没法按部就班地推进。被主动告知和从旁人口中听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不论本意如何，他终究都晚了一步。在于枝的视角里，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开口，可他每一次都选择了沉默。她没一声不吭地和他切断联系，已经是一种仁慈。
章邱的胸口隐隐作痛。
于枝对他失望是应该的，他难过的是她那样折磨自己。
回到办公室，他踌躇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于枝发了一条消息。
“抱歉小枝，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了。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说，请告诉我时间，我来找你。”

-

开幕式当天，于枝的心情有些复杂。想到那条她一直未回的消息，内心就泛起波澜，无法平静。她既不想撞见章邱，又还是希望他能到场。明知不该期待，却还是难以控制地盼望。
致辞时，于枝的目光在台下人群中不经意地扫过，却始终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那点隐藏得很深的期望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冷却。于枝不断告诉自己章邱不出现在这的合理性，却还是无法否认自己心底隐隐的失落。
致辞结束后，她在后台稍作停留，和几位艺术家交换了意见，又被主办方叫去和嘉宾合影。工作时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快门按下过后，她的笑容就会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疲倦。
流程告一段落，于枝从人群中脱身出来，走去展厅东侧的一个侧门边透气。她靠墙盯着地上的光斑发呆，再抬头时，眼前忽然晃过一道剪影。
是章邱，她不会看错。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胸前银白色的领带，是之前她为他选的那一条。
原来他还是来了，只是特意站在了角落的位置，没有告诉她，也没有让她看到。
于枝内心微动，但没有走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忽然，章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转头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时，两人均是一愣。只是很快，于枝就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她走进人流，消失在了转角。
章邱苦涩地牵起嘴角，转身朝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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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李继铭推开echo的门。
角落靠墙的卡座，章邱面前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
“怎么换地儿了？不过这离你公司还挺近。”李继铭一屁股坐下，拍了拍章邱的肩。
“咋了？和你那位吵架了？”
章邱没说话，只是把杯子推过去。
李继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打趣，接过杯子倒了一小半。
“说正经的，怎么了？”
章邱终于抬起头，喉结滚了滚，说：“你怎么不猜工作上的事？”
李继铭一口酒没咽好，呛得直咳，好半天才开口：“你逗呢章邱，你什么时候因为工作烦成过这样？”
“我看起来……很烦吗？”
“很烦，像是手里压了五年的股票刚刚暴跌到清零，还加了十倍杠杆。”
章邱：“……”
李继铭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到底啥事啊？不说我可走了。”
章邱仰头灌了一口，哑声道：“怎么道歉比较有诚意？”
“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李继铭耸肩，“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嗯。她从别人那知道我要调任的事了。”
“你之前没和她说？”
章邱摇了下头。
“……你这也太蠢了。”李继铭啧了一声，“你早该跟她讲。”
“我知道。”章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本来想找时间好好跟她说……但一直拖到现在。”
“为什么拖？”
“不知道怎么开口……怕她没法接受，要因为这个和我分开。”
“你就他妈扯吧……你这态度只会让人觉得你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谈两个月然后把人甩了，飞机一上，微信一删，再也不见。”
“我没这么想。”
“她不是你。”
章邱揉了揉眉心，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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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于枝每天早晨都会在家门口收到一束卡片上写着“祝展览顺利”的花。有时是玫瑰，有时是桔梗，有时是郁金香。
可今天收到的这一束没有卡片，花店也不是前几天那一家，就连花材和包装看着也降了几个档次。
不知为什么，于枝觉得有点奇怪。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章邱的聊天框。最新的一条还是他六天前发来的抱歉，她一直没有回过。
于枝握着手机删删打打，最终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于枝：展览还没结束，不祝了吗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条消息，章邱隔了快四个小时才回她。
章邱：抱歉，我忘了。明天补上，可以吗？
于枝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她太了解章邱，一个如此注重细节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已经重复了好几天的事情上突然掉链子？
除非不是他本人做的。
于枝：你现在在哪，我们见一面
备注那一栏里，“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多次对面的消息才发来。
章邱：抱歉，我在外地出差
于枝：今天这束花和前几天的不是同一家花店
于枝：而且很丑，不是你的审美
于枝：章邱，你就这么喜欢骗我吗？
对面沉默了，良久才回复。
章邱：对不起。
章邱：我在医院
于枝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于枝：你怎么了？
章邱：做了个手术，没事
于枝：在哪个医院？
于枝：哪个病房？
见章邱迟迟没回复，于枝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告诉我啊！”于枝急得快哭了，声音含着明显的哭腔。
男人咳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仁颐医院，809。”
“我刚才在打字，单手没那么快，颐字好难找……小枝？”章邱顿了顿，“……你在哭吗？”
于枝抹了下脸：“我现在过来。”
“今天不去展厅了吗？”
“看完你再去。”
章邱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于枝在电话那头很小声地问他：“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愣了一下，笑了：“不用，医院有餐食。”
“好，我半小时后到。”于枝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下楼开车。
她路上开得有点急，好几个灯都是踩着最后几秒赶过去的。待停好车跑上楼，于枝的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809病房的门虚掩着，于枝刚走到门口，医生低缓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她耳边。
“嗯，术后恢复得还可以，今天先继续禁食观察下情况，明天做个胃镜复查，如果没有再出血的迹象，可以慢慢开始吃点流质食物。”
“还有，”医生补充道，“这两天情绪别太激动，注意不要用力咳嗽，会影响愈合。”
说完，他将病历夹合上交还给身后的护士，带着查房组离开了病房。
于枝走到章邱床边，看见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时，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章邱下意识想要拿纸给她擦眼泪，被她皱着眉头凶了一声。
“别动！”
章邱只好乖乖躺好，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此时此刻，他多想牵紧她的手，摸摸她的脸，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告诉她他每天都很想她。可万千思绪在心头翻涌，他却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层层过滤后，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我没事。
于枝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心口一阵堵。明明来的路上还在气他隐瞒病情，明明质问的腹稿都已经打好，可当自己真的与他面对面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于枝沉默地在床边坐下，只留给他一个赌气的背影。章邱试图用那只没扎针的手去勾她的。第一下被甩开了，第二下于枝没有再动。
“抱歉小枝……住院的事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没有说是因为……”
“我知道。”于枝轻声打断他。
她当然知道章邱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源在于信任与告知，情感上的矛盾不能靠身体的病痛来解决。章邱不是那种利用病情向她讨要回应、扰她判断的人，她知道他不希望她是因为心软担忧而妥协。
所以她只是问：“为什么会胃出血……”
“可能……最近喝酒比较多。”
“今早那束花是你叫别人订的，对不对？”
“是……”
“明天不要送了……我家没有空花瓶了。”
“那明天想要点什么？”
“什么都不要。”于枝在这时转过身。
“我要你快点好起来，然后……我们谈谈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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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出院那天是于枝开车来接的他。这几天除了问身体情况，于枝和章邱的交流几乎为零。
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车上。空调出风声成了安静车厢里唯一的噪音，沉默如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片海，浪潮将他们反方向推离，直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章邱侧头看向于枝：“我们……什么时候谈谈？”
“二十分钟后。”
“……在我家说吗？”
于枝直视着前方：“嗯，有始有终嘛。”
章邱的拳头倏地收紧了。
“小枝……”
“休息会儿吧，到了叫你。”

这一路上于枝都走在他的前面，唯有在家门口时，她退了一步停下来。
章邱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家里录过你的指纹，你可以打开。”
于枝却只是摇头：“你来开吧。”
章邱没再说什么，拇指按上把手，推开了门。
两个人均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沉默片刻，章邱打算起身去给于枝倒杯水。
“不必了，”于枝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我应该待不了多久。”
心中的烦闷感不断膨胀。章邱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开口。
“小枝，你刚才说的有始有终……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于枝轻声道。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已经决定了吗？”
“嗯，这段时间……我就当它是偷来的吧。”
“谢谢你章邱。你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它们真实存在过，我拥有过，就足够了。”
“不。”章邱吸了口气，声音变得很严肃，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不是偷来的，也远不足够。”
“虽然现在说这些你也许已经不会相信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于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
“总部正式下通知是四月初。当时我没立即回复，是因为我在等，等我们之间的状态变清晰。”
“在一起那天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在决定开始这段关系时带着我会丢下你的预设，因为我没有。”
于枝摇了摇头，哽咽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早知道你要走，我根本就不会选择开始？”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异国的……你凭什么把我的知情权连同选择权一起剥夺？”
章邱身形一僵，心脏仿佛被一根绳索猝然勒住。
“对不起……我以为等一切都稳定一点再说会更好。”
“稳定，在你这什么才是稳定？”于枝反问他，“等你把机票买好，办公室清空，所有工作都交接完以后吗？”
“……我总想着我可以调整安排，找到我们之间的平衡。我可以抽空飞回来，或者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去巴黎生活。”章邱垂下眼眸，“对不起小枝，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有权在最开始就知道这些。”
于枝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章邱看着她，声音低下去：“小枝…你生我的气，对我失望，我都理解，但别否认我们之间的全部，好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我可以调整计划，我不是不能留下的。”
于枝沉默很久。她看着章邱，一眼不落地看着他。
章邱从不是轻易开口的人，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很清楚他这句“留下”不是儿戏，不是为了哄她，而是真实的筹码。
但这筹码沉重，她不那么想要。
“我不是想让你留下，不是想要你放弃什么。”于枝喉头发紧，声音滞涩。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在你未来的规划里，而不是等你都安排好了再告诉我我可以跟你去或者不能跟你去。”她啜泣着，早已哭成泪人。
“我是人，不是行李啊……”
章邱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
“对不起，小枝……对不起……”
过了很久，哭声渐停，章邱听见怀里的人小声叫他的名字。
“章邱……”
“我不希望你带着维系感情的负担出国，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放弃升职的机会。我不想成为未来某天你后悔的源头，这对我不公平，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章邱的嘴唇动了动。他还想说些什么，于枝却已经从他的怀里挣脱。

“我们就到这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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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于枝爬起来吃了片褪黑素。
五点半不到，她从噩梦中惊醒。
梦境的具体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但于枝隐约记得，那是一个关于欺骗、关于隐瞒的故事。
枕头被泪水打湿，睡衣被汗水浸湿，胸口仿佛还残存着梦里发现真相时的酸楚和疼痛。
那真的是梦吗？她真的有睡着吗？于枝不知道。她晃了晃脑袋，下床走去阳台上吹风。
还没亮的天是灰蒙蒙的蓝色，于枝望着远处高矮不一的楼房，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拆过的烟。她很久没抽了，以至于点火时差点被烫到拇指。
于枝其实很讨厌烟味，所以她抽烟的时候，多半是因为她在讨厌自己。
她以这样的方式自我折磨。
章邱昨晚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后天的飞机，问她临走前能不能再见一面。于枝没有回他。
分手后的这个月她经常失眠。每次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她都想删除章邱的联系方式，但犹豫良久，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于枝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明明受到了伤害，却还是无法狠下心。
早晨的凉风拂过脸颊，于枝垂眸看着指尖快燃尽的烟，沉默地呼出一口气。脑海里电影倒带般地闪过很多场景——她和章邱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上床，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去对方家……许许多多个第一次拼凑成了他们相遇以来的四个月。
我做得对吗？于枝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只是很快，她便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她不愿再陷入这种反刍式的自我疑问。理智告诉她，那只会让人在痛苦中打转，得不出什么结果。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动摇过。她并不坚定，所以不敢去赴他的约，因为害怕在看到那张脸时还是会抑制不住地心动，然后不舍。
于枝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彻底放下了。或许她只是太害怕继续，害怕以后的每一次奔赴都掺杂着妥协，害怕未来的幸福建立在对方让步的代价上，害怕他们的爱意会在距离和时差的拉扯中消磨殆尽。
她不愿那样。
眼睁睁地看着一段关系走向终点，而所有人对此都无能为力，这是比意外更可怖的事情。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止损，最好的结局……就是结束。

东方开始泛起淡淡的白色，于枝把烟头按灭在了阳台的烟灰缸里。她没再回卧室，而是转身去厨房接了杯咖啡。
六点三十二。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工作还没结束，生活还要继续。走出家门见人之前，她要先把自己拼好。
对此，她已经十分熟练。因为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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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于章邱而言绝对是个意义非凡的城市，甚至可以算是他的第二故乡。
小学的暑假，他随妈妈和她的画一同来到巴黎，那是他第一次认识这个城市。大三时，他以专业前百分之一的成绩拿到了法国交换的名额，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本科毕业，他在众多offer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HEC Paris。攻读硕士期间，他积极参加国际学生案例大赛，亮眼的成绩被Aeternum看到，于是刚一毕业就加入了Aeternum集团，成为了巴黎总部的一员。
从最初的品牌管理专员到如今的欧洲区市场与品牌副总裁，一路走来，章邱花了十二年的时间。如果没有遇见于枝，他想，这次回到巴黎，他心情中欣喜的比重一定是要比沉重多的，可是没有如果。
他和于枝之间早已不是一句分手就可以轻松切断的关系。羁绊如同地面下连结成片，盘虬缠绕的树根，任何形式的分离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扯到千万根脉络。没有一个夜晚他不在后悔，没有一个夜晚他能安然入睡，但他知道一切都是他自找，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除了自己，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抱怨。他甚至该感激涕零，为于枝没有删除他联系方式这件事，这样他才能在晚餐结束时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她说：包裹收到了，谢谢。
章邱握着手机停在原地，对着那条消息看了又看，最终只回过去一句“不用谢，收到就好”。
不是什么礼物，只是于枝放在他家的睡衣和日用品。她当时让他直接扔掉，他没听。
分手后章邱才意识到他和于枝一同留下的印记少得可怜，打开相册，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双人照片。于枝的单人照倒是有很多，不过也很少有正脸，大多数都是章邱随手记录的一些画面。比如于枝趴在他怀里睡着时的头顶，她穿着他的衬衫站在料理台前榨果蔬汁的背影，她在展览上自信致辞时的模样……日常生活中的她，工作时的她，大笑的她，熟睡的她，千千万万个她，唯一的她。
——章邱都记录过，也都记得。

从餐厅出来，章邱没有叫车。他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迎着夜风在岸边走了一段。城市的灯光投射在河面，于流动中变成红橙黄绿的波纹。
这个时间点，塞纳河畔牵着手散步的情侣很多，章邱不禁回想起他和于枝在卡维尔岛的日子，回想起于枝牵着他走在沙滩上的感觉。
他怀念这样的感觉，却也知道这种令人心安的踏实感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成为了奢侈品。那种放在橱窗仅供展示不再出售的奢侈品，他花光全身家当也无法购买无从得到的奢侈品。
章邱闭上眼，关掉了手机。
原本出现在屏幕上的照片瞬间被黑色覆盖。

那是一个女孩的手，正紧紧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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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国际艺术展后，于枝有些迷茫。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休息一阵，可现在的她根本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只有不断地工作，不断地压缩自己的空余时间，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折磨她的、让她痛苦的事情。
何清的消息适时地发来。她说Aeternum要推进那个搁置已久的空间改造项目了，新上任的负责人准备招标征集外部提案，问于枝想不想试试。
于枝毫不犹豫地说想。
当然想。她巴不得能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下一段工作。没有喘息的时间就能少很多乱想的时候。
不久前她对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个项目还持有怀疑态度，可如今她改变了想法。她希望通过这次机会锻炼自己，不论最终能否被选中，只要在为此努力的过程里她能有所成长有所收获，这就足够了。
于枝不得不承认，她思想转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个曾肯定地告诉她她当然可以的人。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放进她的人生时长里看几乎不值一提，但他的的确确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很多。他教给她的东西、灌输给她的观念都将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甚至成为组成她的一部分。
这其实很让人头痛，尤其是当两个人已经分开以后。这代表着于枝每做一个不太像她的决定时，都会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个影响自己的人。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于枝不想去追究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周不到的时间里，于枝系统地研究了近几年国内外酒店空间与当代艺术结合的案例。从日本的星野集团到巴黎的Le Royal Monceau，每一个成功的例子她都仔细拆分反复吃透，不仅评估它的可持续性，也分析它的品牌调性契合度。
看过大量实例之后，她发现大多数人对酒店公共空间的印象只停留在漂亮干净舒适这种层面，很少有真正的情绪记忆。她想打破这种千篇一律的现状，用艺术装置唤起顾客的情绪共鸣，让他们一走进酒店就能体验到情感的触动。为此，她联系了几位曾经合作过的艺术家，咨询了他们的看法和建议。
有了专业人士的指点，于枝对她的想法又多了几分信心。几天后，她把打磨好的提案连同个人简历一同发到了审核人的邮箱。
六天后，她接到Aeternum的面谈邀请。面谈后一周，她收到了录用通知。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要不是知道章邱人已经不在这了，于枝简直会怀疑是他在推波助澜。
可好景不长。新上任的项目负责人名叫钟著，是个强势且精明的老男人。于枝从第一次见他起对他印象就不太好，因他话里话外总有种瞧不起年轻人的意味。接触好几次下来，于枝发现他不仅爱贬低别人的能力与资历，还喜欢否定他人的专业判断，总是用模糊语气、拉踩式夸奖和迂回贬低来摧毁你的自信。
是很典型的职场PUA，于枝不是没有判断力。但正是因为她专业性强，对项目有着高度的责任感，反而更容易掉进自证的陷阱。方案一次次被推翻，她一次次被暗示不够专业不够成熟不够值得信赖，双重夹击下，再坚定的心也会不堪重负从而松动。于是她真的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在审美和表达上的坚持是否有必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好，拿不出有价值的、能打动人的东西。
她感到疲惫，却无法抽身，因为中途退出不仅意味着高额违约金，还会牵连她的合作声誉，对以后的职业发展非常不利。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下高强度工作，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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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时间晚上八点，章邱从浴室出来，在微信置顶的头像上意外看到了红点。
他点进去往上滑，看见女孩断断续续发来的消息。

于枝：我讨厌你
于枝：我真的hentaoyabni，
于枝：n你睡得好吗？
于枝：我睡得一点都不好。
于枝：我好累啊
于枝：褪黑素根本每用
于枝：你想过我吗
于枝：你会想我吗
于枝：我一点都不想你
于枝：没删你是因为hslwpfmslca
于枝：ajjajsnsj
于枝：为什么知道要走还要来招惹我
于枝：头好痛
于枝：想吐。，
于枝：胃痛
于枝：我不想再梦见你了
于枝：他们都不相信我
于枝：我真的很差劲吗
于枝：钟猪简直比你还混蛋
于枝：他根本就不懂yishu
于枝：好痛。头好想裂开了
于枝：我好糟糕
于枝：下雨了
于枝：我回不去了

章邱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打字时手在抖。
“你在哪？”
他发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没用。
国内时间凌晨两点，他甚至想不出能帮他找到于枝且送她回家的人。
章邱拨了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章邱：你现在一个人吗？
章邱：有没有朋友可以联系？
章邱：小枝，能不能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无人应答。
他点开订票软件查看回国的航班，最近的一趟在今晚十一点半。巴黎市区到戴高乐机场大约四十分钟车程。
来得及，但很赶。
章邱没再犹豫。他以最快的速度订好票，收拾完随身物品，叫车去了机场。
时间紧急，章邱上了车才有空拿出电脑给HR发请假邮件。发完这封，他又写了封内部邮件群发给直属下属，告知自己的临时离岗，并安排好日程的交接。
直到登机于枝都没再回过消息。章邱试图告诉自己她只是睡着了，可悬着的心却怎么也落不了地。将近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章邱几乎没怎么合眼。
抵达沪城已是傍晚，天上火烧云美得震撼人心，章邱却根本无心欣赏，着陆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于枝回了他，但只有一句：昨晚喝醉了，抱歉打扰你。
又是这样。
虽然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章邱没再说什么，出了机场以后便打车直奔她家。他知道这很唐突，甚至没法为此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敲响于枝家门时，章邱其实很忐忑。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但他知道主动询问一定不会得到答复。
这是唯一一个他能来碰碰运气的地方。
好在他的运气不差——门开了。
于枝满脸震惊地看着来人，一时间什么话都忘了说。
章邱身形一顿，而后不管不顾地将于枝揉进了怀里。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仿佛酗酒宿醉的人是他。
真的只有咳嗽、贫穷和爱无法隐藏吗？明明眼泪也是，于枝想。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不再清晰了。有太多沉重的东西从眼里流淌出来，牵动她的情绪，拉扯她的肌肉。
她开始悲伤地颤抖，然后泣不成声。
“我昨晚在家。”
于枝哽咽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一句话说完。
“是我们……”
“我们回不去了，章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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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把行李拖进来关上门，像是听不见于枝说话一样，自顾自地问她：“去过医院了吗？”
“……什么？”
“你说睡眠不好，去看过医生吗？”
于枝无声摇头。
“明天上午去挂个号吧。”
于枝还是摇头：“没有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因为是心病。”她挣脱出他的怀抱，红着眼睛看他，“你不会懂的。”
章邱沉默了两秒，低声开口：“我懂。”
“我睡得不好。”
“我想过你，小枝。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不差劲，你很优秀，你一点都不糟糕。”
于枝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章邱在说什么——他在回复她凌晨给他发的消息，以面对面的形式。
眼泪流得更凶了，于枝捂住脸，慢慢蹲到了地上。
章邱跪下来搂住她，手臂一点点收紧。
“钟著是不是刁难你了？”
于枝抽噎着，声音因此变得断续：“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这个问题？”
“……看你愿意给我什么身份。”章邱低声道。
“给你身份……”于枝苦涩地笑了笑，“你要我怎么给？我要怎么相信你？”
章邱的心像被重击了一下。他无力地闭上眼，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为自己辩驳的话。
他明白于枝的顾虑，也理解她的担忧。在那段关系里，她曾掏出了她全部的真心，而他却在该坦白的时候选择了沉默。他失去了她的信任，而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碎了，就不是几句我想你能修复好的。
“我知道你不信我，我知道……但是小枝……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章邱心疼地蹙起眉，“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看你变成这样……”
“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没办法等到天亮，也没办法假装自己还能正常工作。”
“昨晚在飞机上，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太晚了。”章邱一脸后怕地注视着她，“我在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算现在飞回来，也没用了。”
于枝抹掉脸上的眼泪，抬起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男人的黑眼圈很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刚从外面赶来的模样。
于枝别开脸：“你是……怕我想不开吗？”
章邱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是。”
于枝的鼻头又酸了：“我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坚强……但一直坚强太累了……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章邱扶住她的肩膀。
“小枝，我不要求你原谅我，也不奢望你马上就信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孤立无援。”
“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于枝定定望着他，又听他说：“我不是来插手你的人生的。我不会，也不想左右你的任何决定……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可以在你难过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呵……陪我……”于枝扯起嘴角，“我们隔着六个时区，九千多公里，想见一面要坐十三个小时飞机……怎么陪？你能怎么陪？”
“算了吧章邱……”于枝垂下眼，“你就当我昨晚发酒疯行不行？”
章邱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有些严肃地喊她的名字：“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还爱我吗？”
原本安静的女孩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她几乎是哭着吼道：“爱有什么用？！爱是最没用的东西！！”
章邱怔了一瞬，随后紧紧地圈住她。心脏痛到蜷缩弯曲，宛如一片被触碰的含羞草。
“调任是短期的，两年之后我就会回来。”他压低声音道，“回来以后我就不会再走了。”
于枝咬着唇没吭声。
章邱还在继续说：“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答案都不会变。我喜欢你，于枝。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是阶段性的兴趣，是会放进未来考虑的，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但我也知道我现在给不了你稳定的关系，至少，眼下不是时候。我不会要求你等我，你可以继续过你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把任何决定与我捆绑。”他顿了一下，道，“但我会一直在这段关系里，不论我们是否定义它。”
于枝听懂了他的话。但正是因为听懂了，她才迟迟发不出声音。
她从没想过章邱会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你在巴黎的这两年可能也会遇到别人。”于枝低声道。
“是，我是可能会遇见很多人，但他们都不是你，没有人能成为你的替代。”
“感情的变数谁也说不好的，章邱，”于枝淡淡道，“我没法向你保证这些，说不定爱上别人的人是我。”
“……我说了，我不会约束你，你有做任何事情的自由。”
听到此处，于枝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一团：“你何必这样呢？”
“我应该的。”章邱轻轻地笑了笑。
“追人就应该拿出点追人的样子，不是吗？”
于枝愣了一下，忽地笑了：“两年挺久的。要是坚持不了就放弃吧，没人逼你。”
“我知道口说无凭……”章邱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恢复如常，“让时间来证明吧，时间会证明的。”
“不说这些了……你吃饭了吗？”章邱把于枝从地上拉起来。
于枝摇了摇头，还是感觉脑袋一片混乱：“你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章邱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请了假，放心，不影响。”
于枝还想说些什么，男人已经满脸担忧地回过头。
“没什么新鲜菜，酸奶也都过期了。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明明早就分手了，可被他这样问起还是会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于枝在桌边转了个弯，假装找水杯。
章邱叹了口气，拿起灶台上的杯子接了半杯温水塞到于枝手里：“坐一会儿，我去楼下买点菜。”
“章邱……”
他停了脚步。
“你去沙发上睡会儿吧，我来点外卖。”
“总吃外卖不好。”
“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更不好。”
“我在飞机上休息了。”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章邱垂下的手握成拳又松开：“……我睡半个小时就行。”

窗帘被全部拉上，灯也全部关闭，客厅陷入寂静的黑暗。
章邱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香的一觉，虽然只有短短四十分钟。
于枝将门口的外卖拎进来，把餐盒一一摆上餐桌，抽了两双筷子叫章邱过去吃饭。章邱望着她在餐厅的背影，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光。
吃饭时，章邱想起钟著。
“你坚持的那个方案，钟著压了吗？”
于枝点头又摇头：“他不明说反对，但总是卡着不让过，开会时不讲清楚，私下又让我一改再改，一次比一次离谱……”
“他在故意耗你。”章邱的声音沉了几分。
“项目还没正式启动，他就不断推翻你的想法，让你自我怀疑，以为再坚持一下他就会点头。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项目结果，他只是想掌控你。”
于枝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可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这个项目他是总负责人啊。”
章邱微微摇了摇头：“他享受掌控和驯服一个能力出众的年轻人。”
“在前期有意地制造混乱，模糊责任，让别人看不出问题在哪，才能在后期拍板方案时展露他的关键性。”
“项目成功就是他主导扭转的，项目失败就是下面人执行不力。”
于枝越听越恶心，气愤的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难以相信Aeternum居然会让这么一个乐色来接你的班。”
章邱压下扬起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汤。
“和我讲讲你的方案？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够优化修改的地方。”
“先吃饭吧。”

饭后，章邱仔细浏览了于枝的方案，也了解了一下她最近的工作情况。
“你现在方案提交频率太高了，周内三轮审改根本不是常规节奏，钟著根本就没打算给你定稿机会，只是不断压榨你试探你的底线。”
“你是不是一个人跑了很多个部门协调预算？”
于枝蔫蔫地嗯了一声：“财务、市场、物料、合同……快成业务全能了。”
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根本就没义务做这么多。你是策展人不是PM，你的精力不该耗在这些琐事上。”
他反复翻看着手中的方案，头也没抬：“有笔吗？我等会儿捋一遍，把该调整该修改的地方标出来。”
于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说话。
章邱这才抬起头：“怎么了？”
“章邱……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知道的。”
“嗯，知道。”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家沙发挺好睡的。”
“收留我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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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看着那张于他而言并不算宽敞的沙发，无奈道：“你睡次卧吧，我等会儿拿一套干净的四件套给你。”
章邱情不自禁地勾起唇。
“谢谢。”

半夜，章邱打开房门出去喝水，经过于枝房间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模糊的喘息声。他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门把手。
房里开了盏夜灯，于枝正满头是汗地坐在床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章邱快步走了进去。
“做噩梦了？”他在于枝面前蹲下。
于枝本来一个人都快平复好了，章邱一出现，她刚压下去的委屈感又涌上来。
男人轻叹了一声，抽了两张面巾纸坐到于枝身边给她擦眼泪。
“经常做噩梦吗？”
于枝低头抠手：“嗯。”
章邱看着她圆润的裸粉色短甲，有些欲言又止。
注意到他的目光，于枝停下动作：“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不做那种长指甲是因为——”
“章邱！”于枝猛地捂住他的嘴。
“抱歉，”章邱举起双手，“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压力大到那种程度……如果有，也可以考虑去看看医生。”
“我都说了没用……”于枝别开脸。
“工作上的压力需要靠解决问题来缓解，情感上的压力看医生也不管用……”
“可你这样总做噩梦惊醒也不行。”
她噩梦的起因在担心她总做噩梦不好，于枝突然很想笑。
“那怎么办？”她很轻地笑了，“要不我们做吧，就当分手炮。”
章邱沉默了。
他盯着她，眼里的情绪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对不起，你走吧。我——”
“于枝。”章邱罕见地打断了她，但不是因为生气。
他的脸上是一种比心疼更深刻的痛惜。
“你没必要用这种话来贬低自己。”他说。
“你可以崩溃，可以感性，可以需要人依靠，这些都可以……但你没必要拿性来包装自己的需要。”
“你有资格脆弱，小枝。”
于枝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那些失眠夜里无处安放的委屈与感伤好像终于找到了落脚点，因为有人愿意当她情绪的发泄口，做她的支点，她的树洞，她能无条件停泊的港湾。
章邱伸手抱住了她。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说这句话的，对吗？”
怀里的女孩啜泣得更厉害。
“你想要什么？我就在这里，告诉我，好不好？”章邱低声哄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想……要你抱、抱着……睡觉……”字句因为抽泣变得断续，章邱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见他迟迟没动静，于枝有些懊恼地想从他怀里出来。
“抱歉我乱说的……”她用力挣扎了几下，结果被人抱得更紧了。
“反悔无效。”章邱沉声道，“我当真了。”

时隔两个月和前任重新躺上一张床，说不紧张有点假，何况腰上还搭着一只滚烫的手臂。于枝想悄悄往旁边挪，但每次都会被章邱第一时间发现，然后被按着腰带进怀里。
她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睡意全无。
“章邱……”她小声喊他，“你松一点……”
“怎么了？”
“有点热……”
男人用气声笑了下：“睡着就不热了。”
“什么歪理……”于枝忍不住想翻白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起来。
怕于枝真的热得难受，章邱还是松开了她。手抽回来时，他无意间擦过她的小臂，意外蹭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肤。
心一紧，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臂，哑声问她：“这是什么？”
于枝愣了一下，轻声开口：“空针纹身。”
章邱没有起身打开床头的灯，故看不到那片细腻肌肤上凸起的，肉粉色的纹路。
“疼吗……？”他用指腹顺着那一段摩挲了一下，“纹的什么？”
“……章鱼触手。”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章邱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当时想着……等它恢复好了就把你忘掉。就像伤口那样，结痂、脱落，然后愈合。”
章邱握着女孩纤细的左手腕，竟找不到词语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别担心，我是疤痕体质。”心里五味杂陈时，他听见她温柔的声音。
“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可能永远都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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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回巴黎那天，于枝没有去送机。那个时间段，她刚好约了人谈合作。
章邱正好也不希望她来。她这两天反复提到他巴黎的工作，他担心自己分辨不出于枝的到场究竟是因为不舍还是出于礼貌和愧疚。
爱是奇妙又复杂的东西，他和于枝当下的关系亦是如此。但章邱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他一直相信事在人为，只要联系不断，就有柳暗花明的可能。
回程的航班同样将近十三个小时，章邱却不觉得有来时那么煎熬了。客舱噪音不再是他无法入睡的理由，飞机餐好像也不再难以下咽。
窗外碧空如洗，他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耳边响起于枝那晚问他的问题。
“为什么每次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呢？”
那天章邱沉默了很久，久到枕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
女孩毫无防备地在他身侧睡着，他几乎想就这么直接吻上去，如同他无数个梦里发生过的那样。
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他以指腹代替唇瓣，吻上了她手臂上那条凸起的疤。
“因为我们缘分未尽。”他终于开口。

不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召唤，而是爱在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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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在八月下旬步入了正式推进的阶段。
于枝重新提交了方案。这一次的方案明显更成熟，尤其是在财务模型与用户转化路径上，呈现出了一种几乎可以立即执行的完成度。
会议上于枝没有否认前一版方案的疏漏。这份坦然给她加分不少，几个原本对她不太信任的部门主管竟都点了头。钟著那天意外地没有挑刺。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时间越来越紧张，公司资源也吃紧，再卡着进度，他自己可能也要跟着被问责。
方案定下以后，于枝几乎每天都加班。大大小小的会议她一场不落，忙到没空吃饭是常态。她心里很清楚，除了把这件事做好，她没有别的选择。

自章邱走后，于枝和他再也没有联系，直到九月二号的零点接到他的来电。
“小枝？”
于枝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生日快乐。”
于枝愣住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她的生日。
大概是于枝沉默得太久，章邱的语气开始变得不确定：“我…记错了吗？”
“没有。”她轻声道。
“那就好，”男人舒了口气，又问，“我是第一个吗？”
于枝抿唇笑了下。
好幼稚。三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要争这个。
于枝把听筒切换成免提，点开微信：“你和我爸妈、贺焰如还有陈昱洺并列第一。”
“陈昱洺？”
“嗯，就是我妈闺蜜的儿子。”
“和你定过娃娃亲的那个？”
“嗯。”
“……他往年也零点给你送祝福吗？”
“没有。可能最近在追我，比较重视吧。”
章邱沉默了。
“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于枝倚着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等等，”章邱叫住她，“……你在家吗？”
“你隔着猫眼看不见我家的光吗？”于枝按下门把手。
电话那头的人抱着花站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看着门被推开。
章邱有些紧张地挂断电话，捧着花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
“当面说的应该是第一个。”
于枝接过花，淡淡地笑了：“谢谢。”
章邱抬手看了眼表，摸了摸胸口根本不存在的领带：“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于枝静静地看着他，在他准备踏进电梯时开口道：“你大老远飞回来就只是为了给我送花吗？”
章邱身形一僵，收回了那只迈进电梯的脚。
“本来还有一个蛋糕……但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坏了……抱歉。”
于枝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你有病啊章邱……”她皱起眉哽咽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于枝声音里的哭腔，章邱忽然就乱了手脚。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该死，竟然一张纸都没有。
他走回于枝面前，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对不起……你想要什么，我重新送你，好吗？”
于枝哭得更凶了，眼泪一行一行地顺着脸颊滴到花里。
章邱急得甚至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女孩这样伤心。
“小枝……”他小心翼翼地唤她。
于枝没有回应，只是背过身去，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
章邱的喉结滚了滚：“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于枝转过身，红着眼睛望着他：“陈昱洺和我表白了。”
章邱移开目光，垂首看着门边的地毯：“嗯。”
“你不问我有没有答应吗？”
“……你答应了吗？”
“你希望我答应吗？”
“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答应也挺好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于枝吸了吸鼻子，“我想听实话，章邱。”
男人呼吸一滞。良久，他给出回答：“是。我希望你幸福，小枝。”
“你应该和让你幸福，让你快乐的人在一起。”他哑声道。
“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没资格和他争。”
于枝的眼泪再一次决堤，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轻而易举地刺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地剜着他的心。
章邱在一阵麻木的疼痛中听见她颤抖的声音：“你为什么觉得你做不到？”
他缓缓地低下头。对于这一点，他有困惑也有懊恼，但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
“我总是让你哭。”他说。
在一起之前是这样，在一起时是这样，分开之后还是这样。仿佛他的存在就是她难过的源头，所以只消看他几眼，泪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他最怕于枝这样。
于枝闻言擦掉眼角的眼泪，委屈巴巴地抽噎道：“我要是喜欢他，我根本不会给你开门。”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笨？”
章邱怔了几秒，倾身将泪眼婆娑的女孩拥入怀抱。
“对不起……我是很笨……笨到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来之前我犹豫了很久，我总担心这样会给你压力……但我真的没想让你回应我什么，也不想阻拦你的任何决定，我只是……想当面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小枝——”
“章邱……”于枝呜咽着叫他的名字，“我想吃蛋糕。”
章邱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为难：“这个点蛋糕店应该都关了……”
“你买的那个呢？丢了吗？”
章邱摇头：“还在车里。”
“我想吃那个。”
章邱默了默，说：“好。等我一下，我拿上来。”

五分钟后，章邱拎着蛋糕返回。
蛋糕体由于受到撞击坍塌了一部分，但并不影响于枝看出它原本的形状。
那是一颗地球。
蓝白色的圆形球体上覆盖着几片形状不规则的绿色奶油。一只翻糖小猫坐立在球体顶端，每一片绿色大陆上都有它走过留下的猫爪印记。
于枝坐在餐桌边，托着腮看章邱拆蜡烛和餐碟，问他：“为什么是地球呢？”
“广阔、自由、无限可能。”章邱按下打火机，将数字二和六点燃，“这是我对你的祝愿。”
“祝愿你能一直做你自己，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摇曳的烛影中，章邱的面部轮廓有些模糊不清，像她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于枝愣愣地看着，直到被他催促才回神。
“蜡烛快燃尽了，许愿吧，小枝。”
男人柔和的声音隔着半张餐桌传来。于枝听话地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然后把蜡烛吹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闭眼许愿的瞬间，章邱也十指相扣，闭上了眼。

“于枝，希望世界是你的游乐场，你可以放手去做一切。”
“章邱，希望下一次许愿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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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姓章的还真是……把巴黎当江城呢，有事没事就往回跑。”贺焰如笑着放下筷子，“他在你家过夜了吗？”
“没有……他说他留下不合适，回酒店了。”
“哟哟哟，不合适，上次还说你家沙发睡得舒服呢。”
“上次我状态不好，他担心我才……”
“你这次状态就好了吗？你现在眼睛还肿着呢。”
“……”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打算复合吗？”
于枝低头看着骨碟，没说话。
“唉……”贺焰如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枝，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人章邱也说了，他不阻拦你做任何决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枝从红豆沙里舀起一颗完整的红豆。
“焰焰……下午可以去KTV吗？”
贺焰如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好——你是寿星你说了算，我来订包厢。”

于枝其实不爱唱k，她嫌这种地方太吵。不过有时候吵也有吵的好处，比如在这里大哭也不会太刺耳。
贺焰如抱着于枝给她顺背，把伴唱调成原唱。一时间，包厢内只有空灵的女声在耳边环绕。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安静地听着这首歌结束。
贺焰如把面巾纸极其小心地印在于枝脸上：“他什么时候的飞机你知道吗？”
于枝拿下那张被眼泪浸得皱皱巴巴的纸。
“现在。”她说。
贺焰如闭上眼：“……真是虐恋，简直像小说。”
“是小说就好了……”于枝声音闷闷的，“作者几行字就能让两个人重归于好，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容易……”
晃眼的蓝紫色灯光下，贺焰如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于枝一番。
“但我觉得你们会复合。”她语气很认真，“小枝，你这次真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明明一直是这样……”于枝吸了吸鼻子，把话筒塞她手里，“你的歌。”
“跟我一起。”
于枝一脸嫌弃地蹙起眉：“谁唱小情歌啊，我要唱分手快乐。”
“行！点！我切掉。”贺焰如哼笑，“要置顶吗？”
“不用。”
屏幕上，下一首歌的歌名正一字一字蹦出来。于枝拿起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用不太熟练的粤语开始跟唱。
“你制造的错误，不可倒退。”
“我脑内的恶梦，都击不退。”
“同建造的堡垒，一早粉碎。”
“没法修补，让我心死，别再赎罪。”

-

于枝过了人生中眼泪流得最多的一个生日。
眼皮因为浮肿变成了很多层，她看着镜子里卸妆后的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想起贺焰如那句你这次真的不一样，于枝自嘲地笑笑，转身走进浴缸。
她计算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因为她已经这样很多天。没来由地流泪，莫名其妙地走神，无法控制地回忆过去的画面。
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只不过是和一个人分道扬镳了而已，至于吗？她劝过自己很多次，也为此努力过，紧凑到不留空隙的日程安排就是证明，可徒劳无功。
事到如今，她已经放弃了。她接受了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将章邱从脑海中抹去的事实，也终于意识到情绪不会凭空消失。它们也许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形态，脆弱无助的时刻，它们还是可能卷土重来。
可最坏的结果也就不过如此了，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呢？她已经在谷底，所以不管朝哪个方向前进，于她而言都是上坡。

让时间来解决吧，时间会解决的，于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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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月，于枝把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在了这个项目。从项目深化阶段开始她就身兼数职，不仅要关注艺术与空间的联系，还要平衡预算、进度和现场协调的多重压力。直到十二月初她还在为项目最后的开幕做统筹。拍摄、验收、清场、开幕式流程确认，一样不落。
十二月二十日，展览正式对外开放。首日的反响比预期更好，媒体争相报道，业内讨论热烈。晚宴上，掌声和赞誉纷至沓来，于枝举杯答谢来宾，笑着接受采访，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灯光熄灭，人潮散去，本应喜悦振奋的时刻，她却感到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聊天列表翻了又翻，于枝还是不知道该把好消息分享给谁。或者说，她知道她想分享给谁，但她做不到。
她最想分享的那个人远在千里之外。这几个月他们毫无联络，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最近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信守那条他单方面的承诺。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于枝走出旋转门，身后是大堂吹出的暖风，身前是好几个因为突然降雨而逃窜的行人。她驻足原地，忽然觉得冷热交加也可以用来形容人的心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于枝按下接通，听见贺焰如活力四射的声音。
“枝枝！马上圣诞了，你什么安排？要不我们去热带玩玩？”
于枝沉默地看着雨点砸向地面，没出声。
“于枝？”
“抱歉焰焰，”她停顿了一下，“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了。”

-

平安夜虽非国外法定假日，但多数企业会提前下班，Aeternum也不例外。
章邱的办公室有面很大的落地窗，隔着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风景。大街小巷上，圣诞氛围已十分浓厚，许多商店的门头和橱窗都挂上了圣诞装饰。
这一年已接近尾声，但章邱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九月初回巴黎之后，他当惯了机器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工作，情绪里感性的部分早已被他压缩成薄薄一片，只能被一个人调动。
于枝生日过后，章邱没再和她发过消息。他清楚记得那晚他离开她家前，她和他说巴黎很远，不要再这样为我奔波时的语气有多认真。他一直知道于枝是个体面人，彼时他受情绪感染太多，难以判断她那句话究竟是出于心疼，还是种善意的婉拒。所以他只能学着控制自己不去想于枝，但现实显然没有给他这样的宽容。
每当看到那张手机屏保的照片时，他总是会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吃到不错的法式甜点时，他总是会想，她是不是也会喜欢？看到美术馆外墙张贴的艺术展海报时，他总是会想，她会不会感兴趣，会不会想来看？
于枝就这样像水汽一般无孔不入地渗进了章邱的生活，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张薄片已经吸水膨胀，变成了厚重的一叠。

章邱收拾完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同事Robin刚好从旁边经过。
“Merry Christmas Eve, Zack! ”
“You, too. ”
“一会儿打算做什么？”
“去商超买点食材。”
“自己做饭？”
“当然，外卖员也得过平安夜。”章邱淡淡一笑。
两个人一起乘电梯下楼，走到门口时，章邱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What's wrong? ”
“Sorry, Robin, I left my key in the office. ”
“Alright then. See you. ”Robin耸耸肩，和他告了别。
章邱停在原地，脚仿佛有千斤重。他死死攥着口袋里那片钥匙，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他不会看错的。就算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也绝对不会看错的——于枝就站在离公司大门几十米的地方，平静地看着他。
在所有往外走的人群背影里，她是唯一一个面向他的人。
章邱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他迈开步伐，快步朝那个身影走去。直到在她面前站定，他也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情绪在眼底翻涌，喉头滞涩得说不出话，章邱吸了口气，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
“好久不见。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
“怎么不猜我遇到麻烦了？”
“你一向报喜不报忧。”
于枝怔了一下，笑了：“嗯，是好消息。”
“空间改造项目很成功。”
“恭喜，辛苦了。”章邱扬起嘴角，看起来并不惊讶。
“我请你吃晚饭，庆祝。”
“但你得等我一分钟。”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于枝的心也开始砰砰跳。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喑哑的声音已经落在耳边。

“小枝，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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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眼泪盈满眼眶只需要一秒的时间。
于枝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落下的瞬间，章邱的手臂也环了上来。
他抱着于枝，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鼻尖有些发酸。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他低声道。
突然想起什么，章邱站直了身体：“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之前回沪城的时候，不也没有告诉我吗？”
“我……”
“我本来就打算在这里玩几天。”
“还有朋友和你一起？”
“……我一个人。”
“一个人跑来过圣诞？”
“对啊，”于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难道不是一个人过圣诞吗？”
男人笑了下：“嗯，我是。”
“但是巴黎不太安全，小枝。”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需要地陪吗？”
于枝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飞巴黎的机票太贵了，我可能付不起地陪的薪水。”
“免费的，不要钱。”
“是吗？谁这么想不开要当免费劳动力？钱很多吗？”
“嗯，确实不少。”
于枝笑出了声。
“装逼功力见长，章先生。”
“能让你笑的话也不算坏事。”章邱温柔地注视着她。
于枝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
“章邱，”她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我一个人逛挺好的，你放假了就好好休息吧。”
男人沉默片刻，问她：“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如果你担心钱的问题，我们可以aa，这些都没关系。”
刚哭过的双眼再度湿润起来。于枝哽咽着摇头：“我就是想一个人……”
“你别哭……”章邱下意识地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边有几个区确实比较乱……”
于枝红着眼睛望着他。
章邱叹了口气：“……你一个人的话，注意安全。”
于枝低低地嗯了一声。
“先去车上吧，外面挺冷的。”
于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一路跟着他走。上了车，章邱把空调打开，暖车的过程中问于枝晚上想吃什么，于枝说都行。思来想去，章邱带她去了一家甜品做得很精致的法餐厅。
如果不算于枝生日的话，他们已经将近六个月没有坐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了。
坐下之前还不觉得，落座后于枝才发现面对面一起用餐是一件有点暧昧的事。两个人只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任何一次抬眸都有与对方视线相交的可能，而且失去了眼神飘忽随处乱瞟的自由，因为这样反而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因此，于枝选择把视线范围降到章邱的胸膛以下，更准确一点描述，她几乎只看桌面。
章邱脱掉了大衣，坐下时衬衫袖口前会露出一截手腕。于枝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他右手腕处的深青色的。十分不规律的曲线从他的衣服里蜿蜒至布料覆盖不到的脉搏，于枝静静地看着，左手臂内侧早已掉痂的部位莫名开始发痒。
于枝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目光却依然停留在他的手腕上。迟疑半晌，她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手腕这里是什么？”
章邱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把衬衫往后扯了扯，将那个异形的图案完整地露出来。
于枝僵在椅子上，连怎么呼吸都快忘了。
“这是……藤蔓吗？”她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章邱摇了摇头。
“是树枝。”他说。
“什么时候纹的？”于枝的声音有些颤抖。
“九月。”
耳边轰的一声响，于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她慢慢抬头，正对上章邱潭水般平静而深邃的双眼。
“没有为什么，想纹就纹了。”他看起来很坦然，仿佛这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无心的消遣之举。
“这样啊……”于枝低下脑袋，拿起刀叉继续吃那些味同嚼蜡的食物。
她一方面为这件事没有与自己关联而感到庆幸，一方面却又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却也明白她不该抱有这样的期待。反复的自我拉扯将心脏掰成零碎的很多瓣，于枝望着那个瓷白色的餐盘，发现自己这是第一次面对甜品毫无进食的欲望。
瞄到于枝盘中一口未动的拿破仑酥，章邱放下了擦手的湿巾。
“不吃了吗？”
“吃不下了。”
“那我送你回去？”
“好，麻烦了。”

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于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和车影，想起了无数个她曾经坐在章邱副驾上和他聊天谈心的画面。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亲历时并不觉得有多特别的微小瞬间，总是在回忆里变得那样惹人怀念。
人们都说思念如潮水，可于枝不这么认为，因为潮水声势浩大。于她而言，思念只是小小的、晶莹的、落无声息的雪花，不论是堆叠还是消融，都悄然无声。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于枝解开安全带，侧头望了章邱一眼。男人温和的看着她，告诉她这几天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和他联系。于枝礼貌地应下，欠身道了句谢。拉开车门，凌冽的风一下子灌进车厢。于枝关上车门，没说再见。
她拢紧大衣，迎着风往大堂走，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于枝。”
她循声回头，看见章邱朝她伸出的手臂。
掌心之上，是一颗鲜红的苹果。
男人仰头看着他，话音被风声削弱了一半，但于枝还是听清了。
他说：“平安夜快乐，小枝。永远平安。”
于枝定在原地，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里流出来。
原来那场雪带来的寒意早已刺骨。温度逐渐下降，雪越积越多，于是纯白蔓延千里，造出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冰桥。
于枝再没犹豫。她转身跑下台阶，不管不顾地奔向他。
章邱被她撞了个满怀，手里的苹果掉到了地上。下一秒，他听见女孩浓重的哭腔。
“我不是来巴黎过圣诞的，章邱。”
“生日快乐。”
章邱很轻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
“去卡维尔岛的时候，我看过你的护照。”
“……谢谢你，小枝。”章邱的声音有些哑。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于枝破涕为笑。
“话说这么满，你等会儿会后悔的。”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话没说完。”
章邱忽然有些紧张。他把于枝扶正，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两年太久，我不想等了。”

“章邱，新的一年，我们重新开始吧。”

正文完

Chapter Text

二位的名字/年龄/身高/生日/星座是？

🐙：章邱，35岁，187，12.24，摩羯
🐱：于枝，26岁，166，9.2，处女座

一般怎么称呼对方？

🐱：我一般就叫他章邱
🐙：小枝，枝枝，宝贝，乖乖，宝宝（还没说完）
🐱：（笑）
🐙：（侧头）
🐱：其实人家只是让你说一个最常叫的
🐙：哦……那就小枝。

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2038年3月2日
🐱：哇，这么精确
🐙：你是不是不记得
🐱：（低头抠手）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帅，有气质，有钱
🐙：（勾唇）
🐱：阳痿
🐙：……

👩🏻‍🦰：🤭
👩🏻‍🦰：那么章先生对于小姐的初印象是什么？

🐙：胆大
🐱：？
🐙：都还不认识，一上来就说要和我睡觉，不胆大吗？
🐱：（羞恼）那是、那是我喝醉了！那不能算！
🐙：（捏捏于枝小手）好好好不算

谁先喜欢的谁？

🐙：我先喜欢的她
🐱：真的吗？
🐙：真的

谁先告的白？

🐱：在一起是他提的
🐱：但也没直接说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可能还是不够爱吧
🐙：……胡说

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吃饭那晚
🐱：啊？那天牵手了吗
🐙：床上
🐱：（脸红）……

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吃饭那晚
🐱：（小小声）你不如说第一次睡觉那晚得了……
🐙：什么？
🐱：没什么……

交往多久了？

🐱：（认真想）如果从最开始算的话……一年多了，中间分开过一次。
🐙：429天

分手是因为什么？

🐙：我的原因
🐱：能跳过吗，不想说这个

早起的是？

🐙：我
🐱：他基本上七点多就醒了
🐙：你怎么知道？我早上经常把你吵醒吗
🐱：……被你亲醒过很多次

做饭的是？

🐙：我
🐱：我也能做，但没他做得好
🐙：已经很好了，会几道拿手菜就够了

谁更容易吃醋？

🐱：他
🐙：我

谁更会撒娇？

🐙：她
🐱：我

谁更能喝酒？

🐙：我，但现在喝得少了，她管得比较严
🐱：他不喜欢我喝多

对方做过最浪漫的事？

🐱：从巴黎飞回来给我过生日
🐙：那年平安夜她来巴黎找我

日常吵架谁先道歉？

🐱：我不太擅长吵架，通常是冷战
🐙：无论如何，我先认错。

谁更爱干净？

🐱：我是处女座，会比较讲究，但他也很注重卫生
🐙：展开说说
🐱：我困得不行了他也要坚持换床单
🐙：湿着睡多难受

谁更黏人？

🐱：（低头）我……
🐙：（笑）是她

出门玩谁负责规划路线？

🐱：他
🐙：我。她喜欢跟着走。

对方最吸引你的一点？

🐙：坚韧
🐱：行动力

有没有为对方哭过？

🐱：有啊
🐙：有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不会让你知道
🐱：（气）
🐙：（笑）

有没有为对方做过疯狂的事？

🐱：纹身或者平安夜去找他吧。
🐙：没有，没觉得那些事很疯狂，都是我该做的

最难过的一次争执是因为什么？

于枝：信任缺失
章邱：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有没有偷偷观察对方的时候？

🐙：很多次，尤其她专注工作的时候。
🐱：他睡着的时候。

你有没有后悔过爱上对方？

🐙：从来没有。
🐱：分手那段时间会有一点
🐙：……
🐱：哎呀现在没有了嘛

想跟对方走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
🐙：时间尽头

谁的时间观念更好？

🐱：他，约会我偶尔会迟到
🐙：没关系，也没有等很久

出差的时候谁更恋家？

🐱：他吧，我还好
🐙：我不恋家，我是恋你
🐱：（脸红）

谁更爱拍照？

🐱：我
🐙：一般是她拍风景，我拍她

谁对穿搭更讲究？

🐙：她
🐱：其实你也很讲究啊
🐙：追你那段时间的确会注意一点
🐱：……

谁更爱玩手机？

🐱：我
🐙：她
🐱：他的手机可以说是为了处理工作而存在的
🐙：明明还有和你发消息

对方让你最安心的瞬间？

🐱：抱我的时候
🐙：她在我怀里睡着，吐息均匀的时候

遇见对方之后自己有什么变化？

🐱：我开始允许自己依赖一个人。
🐙：我变得更贪心。

你害怕这段关系变成什么样？

🐱：只剩形式
🐙：她不再愿意和我分享

你觉得对方最怕的事是什么？

🐱：他怕我再一次对他失去信任
🐙：她怕失控

你在对方面前能完全做自己吗？

🐱：当然。不能完全做自己还谈什么恋爱？
🐙：能。她是唯一一个我能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人。

在你眼里，对方像什么季节？

🐙：她是生机勃勃的春天
🐱：秋天
🐙：为什么？
🐱：因为章邱
🐙：……
🐱：哈哈哈哈哈，好啦，其实是因为我觉得秋天比较沉稳静美

在亲密关系中，坦诚地表达“不想要”和“想要”哪个更难？

🐱：对我来说其实都还好。在我的感情观里，双方都学会坦诚表达是很重要的事
🐙：表达“想要”更难。表达欲望对我来说意味着暴露需求，也就暴露了弱点。但她让我明白，需要什么并不耻辱，我应该学会坦荡面对自己的内心

那种时候谁更主动？

🐙：通常是我，有时候是她
🐱：（羞恼）（瞪）
🐙：我说错了吗？上次我出差回来是谁勾着我脖子说想要？
🐱：你闭嘴！

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什么时候？

🐱：……认识之后的第二天（耳根泛红）
🐙：（笑）害羞了？当时不是挺猛的吗，在车上就要我亲你
🐱：（伸手捂住章邱的嘴）

一般是谁掌握节奏？

🐱：他……
🐙：嗯，我会看她状态

有试过公共场所吗？

于枝：……不回答
章邱：跳过

喜欢对方什么部位？

🐙：眼睛
🐱：嘴巴……鼻子也行

有没有穿过对方的衣服？

🐱：我经常偷穿他衬衫
🐙：她的衣服我想穿也穿不了（笑）

最喜欢的姿势？

🐱：骑乘……
🐙：传教士
🐱：为什么？
🐙：这个姿势你最省力，其他的你都很容易累

最喜欢的地点是哪里？请说出原因。

🐙：泳池，因为她会比平时更敏感更害羞
🐱：落地窗前，风景好
🐙：（闷笑）你每次都哭成那样，确定看得清风景吗？
🐱：……我不想跟你好了
🐙：错了宝宝……

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哪？

🐙：耳后
🐱：他内裤包裹住的所有地方
🐙：？
🐙：我回答得还是太保守了^_^

你们在亲密时有停下来过吗？

🐱：有。有一次我状态不对，他停了
🐙：我愿意随时停，重要的是她的感受。

你是否有羞于启齿的欲望？

🐱：以前有，现在我知道他不会笑话我，所以没了。
🐙：我有一些隐秘的欲望，但我知道她会慢慢揭开它们。

你愿意为对方压抑自己的欲望吗？

🐙：嗯，我不会强求她做不愿意的事
🐱：我曾经试过，但不是长久之计。他也……不太需要我压抑……

能接受在欲望里被完全看穿吗？

🐙：能接受
🐱：坦白讲，以前的我不完全能，但现在慢慢接受了。因为他不是窥视，是包容。

有没有故意挑逗对方的时候？

🐱：很多
🐙：当然

你介意控制权在对方手里吗？

🐱：不介意，但我希望自己有随时说停的权利
🐙：我更倾向主动权在她那。她的安全感最重要。

你曾经有因为羞耻感而推开过对方吗？

🐙：没有
🐱：（脸红）嗯……
🐙：（转头）什么时候？
🐱：尿在床上那次…

你有因为思念渴望过对方的身体吗？

🐙：嗯……出差的时候经常……
🐱：有过……尤其是视频挂断后的那几分钟……

你更希望对方主动还是回应？

🐱：都希望
🐙：回应其实是主动的另一种形式，所以她怎么样都可以

有没有梦过亲密画面？

🐱：（脸红）（超小声）嗯……
🐙：梦到过

亲密时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其实我会很在意他的反应……很想听他喘气的声音
🐙：她是不是完全放松了。她一紧张我就会想立刻停下来

更喜欢掌控还是被支配？

🐱：被支配
🐙：掌控，不过她骑上来的时候我其实很配合

做完后通常会做什么？

🐱：躺着，等他收拾
🐙：亲亲她抱抱她，帮她擦干净，然后睡觉

你最想尝试但还没试过的play？

🐙：对着镜子
🐱：creampie
🐙：（叹气）你真是……

亲密时更喜欢灯打开还是关上？

🐙：打开，想看她的脸
🐱：开灯但是不能太亮……床头灯刚刚好……

最久的一次持续了多久？

🐱：（思考）（转头看章邱）我没印象了……很多时候我都睡过去了
🐙：两个半。

谁的占有欲更重？

🐱：他
🐙：我

有在对方面前diy过吗？

🐙：她要求的，我照做了。
🐱：他改签回家的时候撞见过……

亲密时最羞耻的念头？

🐱：想录下来……看看彼此在视频里是什么样……
🐙：想给她戴口球
🐱：（惊讶捂嘴）
🐱：其实你可以实践，我很乐意

亲密时有想过别人吗？

🐙：从来没有。她早就占据了我的全部。
🐱：没有，我连梦里都只和他……
🐙：（笑）

会和对方一起看片吗？

🐙：如果她愿意，我不介意
🐱：（摇头）不是很想
🐙：为什么？
🐱：（脸红）就……很奇怪啊……
🐱：（小小声）我会害羞……

觉得对方什么时候最性感？

🐱：流汗的时候
🐙：穿职业装工作的时候
🐱：？这有什么性感的
🐙：只有我知道这样正经的人晚上是什么样子

有没有考虑过同居？

🐙🐱：有

有想过结婚吗？

🐱：暂时没有
🐙：想过
🐱：（咬唇）
🐙：（握住她的手）没关系，肯定会尊重你的意愿

最喜欢一起做的事？

🐱：吃饭，做爱，睡觉
🐙：同意

你觉得你们的关系稳固吗？

🐱：现在是的。
🐙：嗯，因为我们都学会了如何保护它。

用一个词形容对方？

🐱：靠谱
🐙：可爱

会考虑要孩子吗？

🐙：不会
🐱：为什么？
🐙：对你伤害太大了，小枝。
🐱：可是我还挺喜欢小孩的……
🐙：（轻叹）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爸爸
🐙：要养育好一个新生命，这其实很难。
🐱：你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所以……
🐙：不全是。
🐙：主要还是因为不想让你辛苦。
🐱：我们以后慢慢讨论这个好吗？现在先不说了

喜欢什么小动物？

🐱：猫猫！
🐙：那就猫吧
🐱：？
🐙：（低笑）爱屋及乌

最受不了对方做什么？

🐱：最受不了他哄人……他哄我的时候我什么原则底线都没了
🐙：流泪。
🐙：我会难受。
🐱：（小声）爱爱的时候哭哭你也会难受吗……
🐙：这个另当别论

谁更在意节日仪式感？

🐱：这个说实话，是他
🐱：他可能一周前就会把餐厅订好花的款式选好礼物买好
🐙：提前做好准备心里放心

喜欢对方穿什么？

🐙：她喜欢的，她感觉舒适的，我都喜欢
🐱：不穿
🐙：（无奈轻笑）
🐱：开玩笑啦……你穿什么都好看，衣架子（搓搓章邱手臂）

对方做什么会让自己起⭐欲？

🐱：接吻的时候伸舌头
🐙：像小猫一样蹭我
🐱：（瘪嘴）什么叫像小猫一样蹭你
🐙：脸也贴上来，身体也贴上来，然后摩擦（笑）
🐙：不像小猫吗？

最喜欢什么运动？

🐙：网球
🐱：床上运动（笑）不是
🐱：我不怎么爱运动嘛……每周做的最多的运动真的就是在卧室……

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做什么？

🐱：我没有很想回到过去诶，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回到和她在一起之前，和她坦白
🐱：别说了
🐱：都过去了

推荐一首你最近在听的歌

🐙：The 1975《Nothing Revealed / Everything Denied (Explicit)》
🐱：Johnny Stimson《Flower (Piano Version)》

有什么小癖好吗？

🐙：衣帽间里的东西必须按颜色摆放
🐱：睡前给手机消毒

两个人最常在什么地方约会？

🐙：餐厅、电影院、商场，都有
🐱：还是在家里最多，哈哈哈

对SM感兴趣吗？

🐙：完全不
🐱：我可能更偏向于DS一点

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会让对方没办法？

🐱：撒娇
🐙：不知道，她对付我有的是手段
🐱：（笑出声）

两人的关系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

🐱：算公开的吧，我爸妈和我朋友都知道
🐙：公司里的人也基本都知道她，我爷爷奶奶也见过她

半夜醒来发现对方在看自己，会继续睡吗？

🐱：会啊！半夜很困诶！！！
🐙：看情况。
🐱：啊？
🐙：如果你有点火的意思，我不介意让这场火烧起来。

突击检查，手机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什么？

🐱：我的自拍，哈哈哈
🐙：（展示）她自拍的样子

如果对方半夜说要出门，你会是什么反应？

🐙：陪她
🐱：我会觉得他疯了
🐙：（故作哀伤地叹气）家庭地位就这样

发现对方情绪不好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哄她，了解原因
🐱：抱住他，安静地陪着他

如果有机会魂穿电影角色体验电影中的世界，你会选择哪部电影？

🐱：史密斯夫妇
🐙：史密斯夫妇
🐱：这么巧？
🐙：不巧
🐙：因为我只想和你对戏。

对方做什么事会让你生气？

🐱：隐瞒欺骗等原则性问题
🐙：伤害自己
🐱：我犯原则性问题你不生气？
🐙：我知道你不会。

有设过安全词吗？

🐱：没玩过那种需要安全词的项目
🐙：你想玩也可以玩
🐱：那我的安全词就叫何庭屿吧！
🐙：（深吸气）
🐙：行。你试试。

会一起打游戏吗？

🐱：嗯，之前在他家玩过胡闹厨房
🐙：她差点气哭了

👩🏻‍🦰：为什么？是章先生操作容易失误吗？

🐱：……是我。
🐱：我气我自己

从前任那里学到了什么？

🐱：一些艺术鉴赏能力吧
🐙：和女孩子相处时应该注意的点

有想过和对方共度余生吗？

🐱：当然
🐙：我们已经在做这件事

此时此刻，最想和对方说的一句话是？

🐱：辛苦啦，以后也多依赖我一点吧
🐙：谢谢你存在，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Chapter Text

1. 于枝有马甲线，章邱有人鱼线。
2. 于枝给章邱的备注是章邱，章邱给于枝的备注是小枝。
3. 复合后于枝再也没叫过章邱章章，对此章邱有些不满，但不敢说。
4. 章邱其实非常享受于枝和他撒娇，但于枝和他复合后独立得让人心寒。章某人委屈，章某人依然不说。
5. 于枝最喜欢的香水是Chanel 1957。
6. 章邱最喜欢的香水是久抱于枝之后沾上的她的体香（×）爱马仕大地（✓）
7. 后来章邱和于枝又去了一次卡维尔岛，在那里，他们第一次录了性爱视频。
8. 章邱后来在于枝家里发现了他当初给她点热水袋的外卖小票以及一束由他给她送的每一束花的其中一朵组成的干花，还有若干写着展览顺利的卡片。
9. 章邱应酬时接到于枝电话会非常高兴，问他要视频平台验证码除外。
10. 于枝带章邱一起去参加高中学姐朱念的婚礼，在台下说了句新郎还挺帅，被章邱记了一个星期。
11. 章邱承认那个叫江一望的新郎确实有几分姿色，也有几分财力，但是搞不好他那方面不行呢？
12. 江一望那方面居然真不行。某次晚餐听于枝随口提起，章某的嘴角不道德地翘了五秒。
13. 复合后章邱健身健得更勤了。他无法接受于枝再以任何理由离开他，虽然身材不如从前当作分手理由有点扯，但有点危机感总是好的。
14. 章邱没有见过比于枝更有品味的女人。
15. 和于枝在一起后，章邱的休闲装数量越来越多。
16. 何清带女儿小米糕来了公司。小米糕误闯章邱办公室并指着他办公桌上的情侣合照说姐姐和叔叔，把章某人气够呛。
17. 朱念约于枝去郊外野餐露营，江一望和章邱双双不放心，最终变成double date家庭局。晚上帐篷里各有各的精彩。
18. 于枝觉得章邱穿切尔西靴特别性感，但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磨。
19. 两个人玩过一次sp。那次于枝戴了那个小猫眼罩，章邱说她闸门坏了。
20. 于枝很喜欢小米糕，时不时给何清朋友圈评论。章邱发现以后思索了好几天，最后取消了医院的结扎预约。

Chapter Text

1. 于枝在社交平台断续发她和章邱从暧昧到恋爱到分手再到复合的过程，让一众网友嗑得要死要活，追更的一波接着一波。现在此号已成为稳定秀恩爱账号。
2. 于枝的社交平台账号只有聊天记录截图和不露脸生活照，比如章邱送她的礼物，她的ootd，章邱和她的牵手照以及海景房一角。热评前五分别是海景房干了什么好难猜，姐夫久吗，宝宝又在度假吗好幸福，漂亮宝贝好会穿，大手牵小手豪赤豪赤。于枝选择性回复了一条：是的，你也要幸福🥹
3. 有次于枝去洗澡忘了给手机熄屏，评论区被章邱看了个精光。“姐夫看起来好能干”，“我靠这张对镜自拍。。我不行了体型差我嗑晕”，“姐夫多高啊感觉那个的时候姐姐脚会离地🥺（冒犯致歉）”，“虽然没有露脸但直觉姐姐姐夫都贼美贼帅”……章某勾起嘴角，拿起老婆手机开始回复。“确实”，“momo你很会嗑”，“187”，“你直觉不错”。结局：章某睡了三天客房。
4. 何庭屿打算在沪城开办个人展，发信息邀请于枝当策划人，被拒了。于枝如是回复：感谢邀请，最近忙着谈恋爱，不考虑。
5. 章邱去伦敦出差，买了一只jellycat gigantic size的奥德儿章鱼送给于枝。于枝问他为什么要送这么大的，他说大的最贵。
6. 复合后于枝给章邱送的第一个礼物是一副墨镜。章邱说他要一直戴，吃饭要戴睡觉也要戴，于枝说他神经病。
7. 出门吃饭逛街章邱会很自觉地给于枝拎包。于枝又很爱买mini size的包，于是拎在章邱的大手上显得非常萌。
8. 于枝最爱喝的咖啡是红茶拿铁。
9. 章邱最爱喝的咖啡是冰美式，但近些日子已被迫改成了喝热茶——于枝不让他喝冰的也不让他喝咖啡，说对胃不好。
10. 为了督促章邱喝热的于枝还特意送了他一个刻了Zack Zhang的保温杯。章邱说你刻这个我会觉得自己喝水是在上班，于枝问那你想刻什么，章邱说YuZhi's love，于枝说你好土。
11. 于枝买了很多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小挂件用来搭配不同的包，章邱问她有没有情侣款的，他也要挂。三天后章某收到一块真皮的黑色宠物狗牌，上面刻着Yuzhi's puppy。
12. 章邱居然还真的把狗牌挂到包上了，且爱不释手。
13. 两个人每次一起去健身都会成为健身房靓丽的风景。
14. 章邱看出于枝对他的切尔西靴很感兴趣，给她也买了一双。于枝说他死直男。
15. 原来会错意了。章邱边亲于枝边哄她，说等我再买一双新的给你用，穿出过门的不干净，宝宝。
16. 于枝有段时间因为策展压力大，经期不规律，医生给她开了优思明调经期。从科室出来于枝一脸笑意，章邱皱眉问她笑什么，她牵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七天以后可以试试creampie吗，daddy。
17. 试了，最后哭着说好满的时候被章邱笑话了，说她是不经射的小宝宝。
18. 朱念给于枝送了条胸链，第二天问她戴上去效果怎么样，于枝说呵呵效果堪比伟哥。
19. 复合后，贺焰如的新品依旧寄给于枝试用，但于枝明显感到力不从心。
20. 收到于枝送的狗牌以后，章邱把于枝的聊天备注改成了小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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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eternum的员工已经不止一次在地下车库看到一个同样的女人上了章总的车。
2. 那个女人居然还会时不时进章总办公室。员工们在群里八卦嗨了：喜报，章总铁树开花了。
3. 于枝有时敷面膜的时候章邱会跑过来蹭。于枝给他涂了两次不乐意了，说你一张脸要用我三分之一罐。章邱隔天就给她买了三罐。于枝：随时吩咐呀小章哥哥^_^
4. 于枝把自己晚上去接章邱结果在路上出车祸的聊天记录发到了网上，过了一晚莫名其妙火了，看了评论区才知道，是那个撞她车的男司机刷到了。大哥评论：不好意思美女昨晚浪费你时间了，但你老公确实蛮帅的👍网友炸了：姐夫到底多帅啊好想看照片😭
5. 于枝坚持上网不露脸原则，不过有时候心情好了会晒点其他的。比如章邱布满抓痕的肩背，章邱蹲下来给她系鞋带时的头顶，章邱开车时和她十指紧扣的手，章邱裸着上身系围裙做早餐的背影。网友：俩人咋都吃这么好，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6. 只要章邱晚上在家，于枝就不会自己涂身体乳。
7. 于枝新买的身体乳用得很慢，因为很多时候只涂了一半就干其他事去了。
8. 章邱现在对于枝快到顶点的神情了如指掌，有时起了坏心思就会故意磨她一阵。这种时候哄于枝说什么她基本都不会拒绝，除了说自己要去结扎。
9. 于枝很反感世人认为艺术生等于成绩差的刻板印象。以她当初的成绩想去哪都可以，学艺术纯属个人热爱+母亲是大学公共艺术系教授她从小就耳濡目染受家庭教育熏陶。
10. 高端酒店集团和奢侈品集团的商业往来是十分紧密的。像章邱这种级别的高管，有些时候会需要直接对接奢侈品集团的大中华区总裁。章邱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了Sensa集团的中华区总裁利万。
11. 于枝有段时间热衷于问章邱一些网络热梗看他接不接得上，最终得出结论：这人真的不玩手机。于枝：你平常都不上网吗？你不会觉得无聊吗？章邱：只要你还和我在一起我的生活就特别有意思。
12. 于枝问章邱分手的那六个月他的娱乐活动是什么。他说翻相册看照片。
13. 章邱回国升任CMO了以后工作变得越发忙碌了，但他周末还是会雷打不动地空出一整天和于枝约会。于枝表示没必要，章邱说很有必要，是我想粘你。
14. 社交平台上有人质疑于枝最新分享的那条日常的真实性，于枝没当回事，只当个笑话讲给章邱听。章邱说你发段视频气气他，于枝说我们俩什么视频能发？
15. 于枝第二天发现那条质疑她的评论底下有个使用默认头像默认昵称的用户评论了一句“只因自己没有体验过就断言这样的幸福不存在，挺可怜”。于枝截图发给章邱，问这是你吗？章邱说嗯，但我没翻你前面的帖子，别担心。于枝说我担心什么？章邱说也许你有一些表达是没那么愿意被我看见的，你可能更愿意和有共鸣的同性网友讨论交流，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空间，我尊重也理解。于枝有些失语，问他什么时候下班。章邱：还有一会儿宝贝，怎么了，还是不开心吗？于枝：不是，是很开心。我想你了章邱。
16. 章邱很少发朋友圈，每次发朋友圈不是转发集团公众号推文就是于枝。
17. 章邱的朋友圈置顶只有一条，时间是2038.12.24。图片是一块插着蜡烛的切块蛋糕，文案只有一句话：第二个生日。
18. 和于枝认识以前的大多数日子里章邱更习惯住酒店，因为家里太空，没有生活的感觉。和她认识以后章邱才发觉，其实从公司回家的那条路也并没有那么长。
19. 邱丽珍忌日那天，章邱带于枝一起去墓地看她。于枝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木质建筑，章邱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那栋别墅。于枝哽咽着将模型放到她的墓前，说：“邱阿姨，章邱把您的东西保存得很好，院子里还种了您最喜欢的木槿，开花的时候很漂亮。他很努力也很出色，一定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感谢您把他带到这个世界。”那是章邱第一次在于枝面前掉眼泪。
20. 原来于枝食指上的伤口不是如她所说的无意刮伤，而是为了做那个木头模型被小刀划到的。晚上于枝躺在章邱怀里睡着，他摸到她那根贴了创可贴的手指，心想她那条帖子不该说什么他是她的氧气的，明明是他更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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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章邱没有给手机套壳的习惯，于枝有很多手机壳，各式各样各种材质。
2. 比起电子书，于枝还是更喜欢纸质书。她喜欢用笔划记，遇到感触颇深的段落她还会在一旁写心得感想。
3. 章邱的字迹比较飘逸。给于枝留过两次字条两次都被拍照问写的什么内容。章邱：我再也不搞浪漫。
4. 雨天章邱一般在家健身。这种时候于枝最爱坐在他背上看他俯卧撑。
5. 于枝有三个前任，第一个是高中同学，第二个是大学学长，第三个是何庭屿。
6. 章邱只有一个前任，是他在巴黎读研期间的同学。
7. 于枝的酒量一般，有次在家喝上头了，抱着沙发上的靠枕哭着说她老公走丢十年了。章邱看着她无奈地笑，说那我陪你去找他好不好？于枝说找不到的，他去找妈妈了。
8. 章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母亲离世带来的潮湿也渗透到了爱他的人的骨头里，平日里不明显，但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9. 章邱问于枝是不是因为不爱吃酸的所以从不吃醋。于枝说你也没给我吃醋的机会啊。
10. 于枝大学时期是黑长直齐刘海。
11. 于枝问章邱初恋为什么在研究生时期，前面那么多年都没发现自己对女的感兴趣吗？章邱说那时候一心放在学习上，没有恋爱的想法。
12. 这样一来于枝对这个让章邱产生恋爱想法的女生更好奇了，问了半天才知道那女生是中法混血。于枝：懂了，章总卡颜。章邱笑着捏她脸：嗯，好机灵的孩子，把自己也夸了。
13. 但也没说错吧于枝就是很漂亮啊。
14. 于枝右眼下方有颗泪痣，章邱很喜欢亲那里。
15. 两个人玩成人飞行棋最遭殃的是家里洗衣机。
16. 章邱有次误拆了贺焰如寄给于枝的新品。当晚就用了，效果很好，洗衣机加班。
17. 两个人去海岛度假，住的独立小别墅，出行要call酒店接驳车。这种人少又安静的地方最适合玩一些在城市里不方便玩的东西。于枝就这么夹着东西去吃饭，然后被章邱牵着在无人的树林里散步。长裙很好地掩盖了她腿间流下来的水，偶遇热心的工作人员问她有没有事，章邱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说it’s okay。于枝更敏感了，因为这听起来简直像在哄她。
18. 海岛小树林的某处角落出现局部降雨，章邱笑着吻于枝，说这一块的草都要长得更高了，被于枝狠狠咬了下脖子。
19. 于枝问章邱，大学离家出走以后，你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吗？章邱说不会，我妈留给我的钱还挺多的，我还有能力和朋友，我有太多太多。
20. 但是不是谁都有和家人划清界限的勇气的，于枝说，所以你很勇敢，章邱。章邱：我不否认。或许正是我的勇气换来了运气，让我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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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于枝有点抗拒和章邱一起泡澡。因为澡也泡不好，做也不太舒服。
2. 于枝有五个耳洞，两个在左耳垂一个在左耳骨，一个在右耳垂一个在右耳蜗。
3. 章邱没有耳洞。
4. 因为章邱总在小物件上追求情侣款，于枝揶揄他怎么不考虑情侣表。一个月之后于枝真的收到了一块和他同款的百达翡丽。
5. 章邱听说吃榴莲可以缓解痛经，所以每次于枝生理期快到的时候他就往家里运送带刺巨物。痛感缓解了多少不好说，但于枝每次都吃得很开心。
6. 于枝在网上发她和章邱穿着酒店浴袍的对镜遮脸自拍，结果live图忘关声音了，这下网友们全都听见章邱低声叫她宝宝了。帖子又小火一回，评论区：daddymommyimurbaby
7. 自从在会议上点开于枝发来的比基尼照片坐立难安了一小时，章邱学会了在会议开始前打开飞行模式。
8. 章邱小时候割过包皮，所以那里长得还不错。
9. 为了穿比基尼好看，于枝去美容院把三角区的毛脱了。但这玩意儿过一阵子长出来又很难受，于是于枝便把长期脱毛的任务交给了章邱。
10. 章邱的脱毛技术其实还行，就是定力不太行。
11. 于枝和贺焰如都很喜欢潜水，于是俩人某次去海岛旅行时顺便考了潜水证。
12. 章邱是个很少发火的人，他生气时不会大吵大闹，而是语气神情都变冷——员工们如是回忆道。
13. 于枝有段时间迷上了跟着视频做菜。章邱连吃三天以后发表感想：宝贝其实我们家有能力请个厨师的。
14. 章邱有次带于枝去应酬，李继铭也在，哐哐朝她倒了一箩筐章邱追她时做过的不为枝知的小事。
15. 于枝那时候才知道他当初喝酒喝到胃出血不全是因为应酬，也有分手和情绪影响的原因。
16. 于枝去接章邱下班，在写字楼门口被人搭讪要微信时正好被章邱看到了。他加快步伐走到她身边：久等了，老婆。于枝：！？
17. 于枝很少在床上叫章邱老公，神智不清时叫得最多的词还是爸爸。
18. 于枝的耐力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是阈值降低了还是敏感度增高了。以前fingering要两分钟才能到，现在一分钟就哭着说要坏了。
19. 于枝想去东北滑雪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朱念有空，正好江一望和章邱也能腾出时间，四个人就这么又一次double date上了。雪滑完他们又去了洗浴中心搓澡。女孩组互相欣赏夸赞对方的身体，男人组各洗各的，生怕在澡堂子里遇见对方。
20. 于枝重温《海王》以后染了个红头发。章邱说她像小美人鱼Ariel，于枝说Ariel和Eric在一起的过程太波折了，她不想要。章邱说没关系，结局是好的就行了。于枝：你的人生才过三分之一，谈什么结局。章邱：但我们之间的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happy ending。

Chapter Text

十二月最后一天，于枝和章邱一起去了卢浮宫。
她上一次来还是十年前。那次是跟团，走马观花，没能细看，这次总算有足够的时间。十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评价好不好看的小姑娘了。她在大学里修习了相关的课程，积累了专业知识，培养了鉴赏能力，也在工作中锻炼出了对艺术作品更深刻更全面的理解。
章邱很少见到于枝喜悦如此外露的时刻，问她在高兴什么。女孩一手牵着他，一手指着墙壁上的画。
“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那些专业的东西都还记得，有些感慨。”
“你才毕业多久。”
“干什么，”于枝锤了他一下，“也有三四年了好不好。”
章邱笑着握住她的手：“好，是你记性好。”
于枝哼了一声，然后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开始以导游的口吻给他讲解每件作品的风格和特点。
他们在德农馆一层逛了很久，走到700号展厅时，于枝慢下脚步，给章邱分了一只蓝牙耳机。
“听歌吗？”
章邱接过耳机戴上，小声说了一句西语。
于枝意外地抬眉：“你怎么知道我要放这首？”
“因为你在这幅画前停下了。”男人望着画中高举三色旗的妇女，淡淡笑了笑，“我知道那张专辑，这首是主打歌。”
“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关注艺术和音乐？”章邱轻轻搂住她的腰，“还是你觉得只有何庭屿会知道这些？”
于枝的脸噌地一下红了，皱眉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盖因隔着大衣，力道对章邱来说只能算挠痒。
“我哪有这个意思，你少加戏。”
章邱轻笑，牵着她的手继续走。
逛完三个馆从卢浮宫出来，天色已晚。日落后的天空呈现出静谧的靛蓝色，于枝掏出相机按快门，拍完才发现章邱一直在看她。
“怎么了？”
章邱沉默片刻，从口袋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她看。相册缩略图密密麻麻，放眼望去满屏都是蓝色。
过去六个月里，他曾无数次看到并记录这样的风景，于街角，于桥边，于河畔。可那时的他们还隔着未解的心结和遥远的距离，章邱找不到理由将它们发给那个最喜欢blue hour的女孩。
于枝拿着他的手机翻看了几张，然后故作轻松地还了回去。
“还是我拍得好。”她眯眼笑了笑。
当初的踌躇与孤单在此刻全部化作了一声释怀的叹息。
章邱松了口气，在逐渐黯淡的蓝色之下紧紧抱住于枝。
“嗯，你拍得更好，一直以来都是。”

-

于枝在巴黎住了半个月，从十二月底到一月中。
章邱请了两周的年假，天气好时带她出门走走，天气不好就待在家休息。
没有工作，于枝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厨房飘来的咖啡香代替闹钟让她开机，当她洗漱完走出卧室时早餐通常已经摆上了餐桌。
上午他们在书房各做各的事，下午有时看电影喝茶，有时也一起烘焙做点心。于枝在圣诞市集买来的一千片埃菲尔铁塔拼图成了他们晚餐后的固定项目，不过拼图费眼，他们一般拼一会儿就开始改玩桌游，直到某一方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亲吻对方的心。于是桌上的狼藉无人再管，衣物一件一件地散落在地，他们从客厅一路吻回卧室，在寂静的夜里听对方心跳鼓噪的声音。
和章邱十指相扣时，于枝明白了那根树枝的含义。
每当他们双手紧握，肌肤相贴，那段深青色的枝条就会碰到她小臂上那条颜色浅淡的触手。它们紧紧交缠，好似两条灵魂拥抱在一起，无法分离。
但于枝并不惊讶这个发现，因为就该是这样的——相爱的人不该走散。巧合可以人为创造，羁绊可以主动加深，只看你愿不愿意。

于枝临走前一晚，他们终于拼好了那块埃菲尔铁塔的拼图。
章邱问她要不要装裱起来带回去，于枝说不用，给你留个念想。
凌晨五点，于枝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位置空无一人。她心有所感地翻身下床，在阳台找到了一个人吹风的章邱。
她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男人跟前，在他讶异的注视下钻进他的怀里。
“把你吵醒了么？”章邱摸了摸她的脸颊。
于枝摇摇头。
“穿这么点，冷不冷？”
于枝还是摇头。
章邱还想说些什么，被于枝轻声打断了。
“章邱。”
“嗯？”
“你亲亲我。”
男人愣怔了一瞬，随后低下头，将自己微凉的唇瓣贴上女孩的眉毛。他吻得很轻很珍重。于枝闭着眼，忽然感到脸上有一滴凉意。
她下意识地想睁眼，眼睛却被一只手盖住了。
“抱歉，小枝……”章邱哑声道。
“等我一会儿，好吗？”
于枝低声说好，手臂将他环得更紧了。一分钟后，章邱刚把手拿开，于枝就急切地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章邱倾身托住她的臀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转身往卧室走的过程中还不忘回应她主动且热情的吻。
卧室很暗，暗到两个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神情。章邱把于枝放到床边坐下，起身的瞬间，被她拉住了手。
“你刚才在想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章邱沉默了一会儿，在她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小枝……”他很轻地叫她，“你是因为心软才回来的吗？”
于枝从没想过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惊讶导致的失语在章邱眼里却成了一种默认。他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分开了将近六个月……半年不到的时间，其实根本证明不了一个人的真心。”
“那要多久才能证明？”于枝有些哽咽，“两年就够了吗？”
“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章邱低下脑袋：“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感到妥协……”
黑暗中，于枝抬手擦掉眼角的眼泪：“我没有妥协，章邱，我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我明白有些人能坚持半年不代表能坚持两年，但你和他们一样吗？”
“你会和他们一样吗？”
章邱不说话了。
于枝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受委屈，可我不提复合难道就过得很好了吗？”
章邱愣住了。
除了她醉酒给他发消息那次，章邱并不清楚于枝平常的生活状态。从她平日发的朋友圈来看，章邱甚至以为她过得还不错。
原来她那段时间的消沉并不完全是因为工作，原来受感情折磨的不止他一个，原来天各一方的人就连心疼也有时差。
章邱不敢去想在他缺席的那些于枝辗转反侧的夜里她是什么心情，他还天真地以为她的眼泪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才流。
好愚蠢。
“对不起……”章邱用气声道。
于枝摇摇头：“我已经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受过委屈了，章邱。”
“所以我更确定，我想要的是你。”
章邱的胸口一阵闷疼。他伸手将于枝搂紧，听见她颤抖的，努力克制住哭腔的声音。
她说我爱你，不是因为心软。你相信我吗？
章邱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因为他竟然让于枝问出这种问题。
“我相信你，小枝。我从来就没有不信过。”他的手臂收得更紧。
于枝的眼泪又流出来。
章邱吻掉那些水珠，尝到咸涩的，如同他此刻心情的滋味。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低。
“谢谢你爱我。”
“我也爱你。”

tbc.

Chapter Text

除夕那晚于枝回了爸妈家。晚餐后长辈们聚在棋牌室打麻将，于枝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表侄女剥砂糖桔。电视音量开得很大，她压根没听到手机振铃，还是表侄女提醒她才发现。
“恬恬，你自己剥好不好？表姑去接个电话。”
小姑娘一边往嘴里塞桔子一边乖巧点头。
于枝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往阳台走。按下接通，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除夕快乐，小枝。”
于枝轻笑：“微信上不是说过了吗。”
“电话里说更正式。”章邱也笑了笑。
“你要这么说的话，当面说才最正式。”
“是，所以你再等我一下。”
于枝愣了几秒，立刻打开窗户把头往外探：“什么意思？你在哪？”
“在开车，还有三分钟到你那。”
“我、我不在家。”于枝有些紧张，讲话都开始结巴。
“我知道，我说的是叔叔阿姨家。”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道：“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亲戚……”
章邱把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低笑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不留下来过夜，门外见你一面就走。”
“可是……”
“可是什么？”
“你一个人守岁……不好吧……”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
男人稀松平常的语气听得于枝心里怪不是滋味。她思索片刻，说：“要不等会儿我偷偷溜走吧？”
“去哪儿？”
“你家或者我家呀。”
“我这几天都住在酒店。”
“那就去我家。”
“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他们在打牌，发现不了的。”于枝换了只手拿手机，“哎呀，就算发现又怎么了，我就说你回国了我去接你。”
章邱沉默几秒，鼻腔溢出声笑：“他们知道我们和好了？”
“早就知道了，我可没什么事瞒着家里的。”
“不愧是我们家小枝，真乖。”
“乖你个头。”
章邱低低地笑起来：“好了，到你家车库了，下来吧。”
于枝挂掉电话，想也没想就冲下楼开门。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忘了穿外套，好在门口的人反应足够快，在她被冻懵的前一秒敞开大衣将她裹进了怀里。
“穿这么少，不怕感冒？”
于枝没答，只抬起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
“又要哭？”章邱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没有！”于枝小声反驳，“是风吹的……”
章邱笑着说好，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怎么嘴唇都这么凉……还是进去吧，冻感冒就不好了。”
“还真就见我一面就走？你戒过毒吗章邱。”于枝不满地嘟囔。
章邱温和地看着她：“除夕应该和家人待在一起，我就这么把你带走不好。”
“家里人很多，够热闹了，不缺我这一个，可你回酒店就只有一个人了。”
“……我习惯了，小枝。”
“我不想让你习惯这个！”于枝有点生气了。
“我就问你，你想我吗？”
“想。”
“你想和我一起过年吗？”
“……想。”
“那不就行了。”于枝松开他的手，“我去拿包。”
章邱当即抓住她的手腕：“真要和我走吗？”
“章邱小朋友，你搞清楚，现在是你要和我走。”于枝抽回手，抱着臂看他，“所以你最好对我好一点……要不叫声姐姐我听听？”
章邱怔了一秒，嘴角慢慢勾起。
“嗯……去拿包吧，小枝姐姐。”
于枝怪叫了一声，红着脸钻屋里去了。
五分钟后，她披着大衣拎着包出来：“我和我爸妈说了，他们叫你明天中午来吃饭。”
章邱看着于枝没说话。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她疑惑地摸了下脸。
“少了东西。”他说。
下一秒，于枝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谢谢你，小枝。”章邱正色道。
“谢我什么？”
“让我体会到家的感觉。”
于枝的心脏一下子软成了一块塌陷的蛋糕体。
“你愿意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于枝牵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春节一大早于枝就被楼下的鞭炮声吵醒。章邱破天荒地没有早起做早餐，于枝看着他熟睡时的眼睫，用指腹拨弄了几下。
只是没想到手刚准备撤走就被人精准地攥住了手腕。
“不睡了？”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喑哑。
“……你怎么装睡！”
“我没有装睡，只是没睁眼而已。”他笑着亲了亲她的手背，“腿还痛不痛？”
“还有一点点……”
“哪里，我看看。”
“不要！”于枝翻了个身背对他，“等下又要占我便宜。”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昨天晚上我说了要分开洗你非说一起洗更快……哪里更快了？”
“对不起宝宝。”
“太久没见了，没忍住。”
这人服软倒是挺快。
于枝哼了一声，任章邱的手臂环上她的腰。
“还睡吗？不睡了就起床，吃完早餐我们早点过去。”
“早点过去干嘛？”
“我去帮帮忙。”
“哎呀不用啦……你等会儿洗碗就好了，现在才八点半啊……”
“懂了，还想睡。”
于枝气笑了：“你好烦，讨厌你。”
“不可以。”章邱捂住她的嘴。
于枝默了默，软声道：“喜欢你。”
男人的呼吸陡然间重了些。
“宝贝，转过来好不好？”
于枝已经很困，但还是强打精神回应他：“干嘛……”
“想亲你。”
“没刷牙……”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什么时候都是香的。”
于枝笑出了声。
她转身面对章邱：“你现在很像那种失去理智的恋爱脑你知道吗。”
她还想打趣，章邱已经捧着她的脸吻上来。

中午除了于枝父母在，还有于枝的小姨和伯伯两家。章邱长得好，人靠谱，有礼貌又会讲话，很受长辈们的青睐。
“小章啊，来来来再喝点。”于父笑呵呵地满上一杯白酒递给他。
这已经是他今天喝的第四杯，于枝下意识地蹙眉。
“爸，章邱的胃动过手术，不能喝这么多。”
“哦，这样啊，那就不喝。”男人正欲收回酒杯，却被章邱双手接了过去。
“没事，不影响，叔叔我敬您。”
中饭后半段，于枝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饭后，章邱主动揽下了洗碗擦桌子的活，干完这些才去找于枝。
客厅空无一人，卧室也没见着。章邱正准备给她打电话，突然听见阳台那边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表姑不要哭。”
“我没有哭，恬恬。”
“可是你眼睛红了。”
“可能因为表姑昨晚没休息好。妈妈呢？你去找妈妈玩好不好？”
“妈妈在看他们打麻将，只有表姑陪我玩。”
“那恬恬想玩什么？”
“想听表姑讲你跟章叔叔的故事。”
于枝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恬恬，你昨晚几点睡的？”
小姑娘竖起一根手指。
“太晚了恬恬。小孩子睡太少长不高的，表姑抱你去睡午觉好吗？”
“好吧。”
于枝刚要蹲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来抱吧。”
她循声回头，看见章邱正关切地望着她。
“恬恬，章叔叔抱你回房间可以吗？让你表姑休息一下。”
小姑娘懵懵地点头，而后便被章邱抱着离开了。
给恬恬盖好被子安顿好章邱才回到阳台。
于枝安静地靠着玻璃，看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地面积了一层白，由于没人踩，白得十分纯净。
章邱从于枝身后抱住她：“生气了？”
于枝没吭声。
“我是看叔叔喝高兴了，不想拂他面子。”
“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用跟我保证，你想喝就喝，没人管你。”
“……不行，要管。”章邱环着于枝的手臂又紧了一点。
“不要不管我，小枝……”
听到这种话，于枝又很难真的狠下心。她又气又无奈，最终还是转身靠进他怀里。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胡作非为。”她闷声道。
章邱轻轻地笑了：“那我允许你在我这无法无天。”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是爱。”

窗外雪还在下。
洁白的地面上多了几个脚印。

这样其实比之前更好看，于枝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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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或流行文化语境里，daddy issue指的是一个人在青少年时期由于父亲缺席、冷漠、控制欲强等因素在成年后对年长男性有潜意识的依赖倾向。这实际上是一种未解决的依恋需求，其表现方式可能是偏好年长伴侣，需要对方的保护与认可，或是在亲密关系中对“父性”特质格外敏感。
认识于枝之前，章邱只在法国读研时谈过一个女友。对方与他同岁，不论是日常还是亲密情境中都不曾叫过他daddy。章邱开始有意地了解这方面信息是和于枝第一次上床之后，因为他发现她看起来不仅对“daddy”这个称呼上瘾，还对被掌控被宠溺抑或是被支配的氛围着迷。
所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章邱都以为于枝是有一点daddy issue的。这种想法直到见到她的亲生父亲后才被掐灭。
于枝家庭关系和谐，从小就在爱里长大，根本没有所谓的父爱缺失。这样幸福的成长环境实在不大可能造就这样的倾向，于是章邱有些纳闷。后来他才了解到还有一个容易与daddy issue弄混的癖好，叫daddy kink。
第一次听于枝叫daddy时，章邱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称呼，甚至谈得上有些喜欢。在知道daddy kink并不是个需要进行心理干预来解决的问题之后，章邱便放任了它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章邱和于枝在这方面是很互补的。章邱是个在亲密关系中倾向于占据主导的人，乐意当照顾和引领的一方，而于枝恰好喜欢做被呵护和被引导的一方。他们习惯并喜欢的情感模式简直如同卯榫般贴合得严丝合缝，这或许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能和刚恋爱时那样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性事上两人到现在也还是保持着高度的热情。于枝喜欢体验新东西，而章邱喜欢陪她体验。
有段时间于枝迷上了覆面，就连睡前躺在床上也在刷。章邱从她身后抱上来，问她在看什么穆斯林视频，于枝笑了半天才停。
“这是覆面。”她解释道。
“什么是覆面？”
“就是蒙面啦。”于枝补充道，“用面具、头套、面罩之类的东西遮住脸。”
章邱沉默了下：“你喜欢这种？”
“就……觉得很带感嘛……”于枝小声道，“拍这种视频的人都壮壮的，看起来很能干的样子……感觉好色……”
章邱哼笑：“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
“我都和女朋友躺在一张床上了，她居然还在视其他人为性幻想对象。”
于枝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我哪有！我明明代入的都是……”
“嗯？”
“你的脸……”
章邱哦了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想看我穿，是么？”
于枝没说话，算是默认。
章邱心情很好地吻上她的嘴唇：“知道了，出差回来陪你玩。”

一时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五天后于枝的社媒首页已经刷不到覆面视频，章邱那天的承诺自然也就被她抛到脑后。
短途出差终于结束，章邱落地到家已是晚上六点半。他洗完澡后给自己榨了杯西芹汁煮了碗面，一边吃一边看于枝刚发来的晚餐菜品。

章邱：牛排好吃吗？
于枝：还不如你煎的【大哭】
章邱：那晚点回来我给你做
于枝：不要，会长胖
章邱：你已经很瘦了，宝贝
于枝：哎呀，还有其他菜，我吃得饱的，放心吧
于枝：你在干嘛呀
章邱：等你回家
于枝：这么会说话
于枝：想我了吗
章邱：每天都在想。
于枝：【亲亲】
章邱：【亲亲】
章邱：等会我去接你？
于枝：不用，我开了车
于枝：在家里乖乖等我吧^^
章邱：嗯
章邱：乖乖等你^^

于枝回到家才明白章邱为什么学她说话还学她发表情。
客厅开了盏较暗的灯，于枝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架着腿坐在沙发上的章邱。
红底鞋，剪裁得体的西裤，裤脚与鞋之间露出的被黑色短袜包裹的脚踝，解开了两粒扣子的衬衫，被整齐卷起的袖口，精壮结实的小臂，松散挂在胸前的领带，黑色面罩之上舒展的浓眉，立体的山根和一双深邃的，紧盯着她不放的眼眸。
很犯规，很让人着火。
于枝咽了口唾沫。
“你……”
“过来。”章邱沉声。
于枝深吸了口气，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章邱放下腿，在沙发上坐直了些。
“坐上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于枝莫名有些紧张，盖因他刚才的两句话都是祈使句，主导意味很浓。
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她放下手中的包，分开腿慢慢坐了上去。
她今天穿了条真丝长裙，跨坐的姿势因此受了些影响。不过章邱并不介意她是怎样的坐姿，只要能近距离地抱着她，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他的相思病就能缓解很多。
可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无法接吻，只能隔着布料感受对方嘴唇的形状和鼻息的暖意。对于两个五天未见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于枝在他腿上不满地轻蹭：“想要亲亲……拉下来好不好……”
章邱迟疑了一会儿。他承认这个提议极具诱惑力，但他此刻并不想采纳，所以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仰起脸看向于枝：“没记错的话，你穿真丝面料的裙子时通常会穿丁字裤。”
“今天也是吗？”
于枝心跳得很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告诉你……”
章邱勾唇，手伸进她的裙摆探到她的腿心——果然只有一片窄到像绳子的布料。
“看来没记错。”说着，他捻了下手指。
指尖湿润滑腻的触感他不能更熟悉。
“怎么就湿了。”男人的声音带了些笑意。
于枝羞赧地低下头：“你好少穿黑衬衫……”
“只是因为黑衬衫吗。”
“……还因为想你了。”
“哪里想我。”
“下面……”
“下面是哪，说清楚。”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于枝将章邱当成一块糍粑在心底反复捶打。
可她才二十六岁，性欲旺盛的年纪，她最知道身下愈发明显的湿意代表着什么。
在身体最本能的反应面前，很少有人能说不。
于枝吸了口气，声若蚊蝇：“小穴……”
章邱淡淡一笑，狎昵地揉了揉她的脸：“原来是宝宝想挨操了，怪不得这么湿。”
于枝咬着唇，隔着西裤摸了一把章邱的裆。
“你不想操我吗……这么硬……”
“想啊。”章邱答得很干脆。
“飞机上就在想。”
“想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穿了哪条内裤，有没有穿内衣。”
“想你看见我第几秒会开始有反应，小穴流出的水几秒能把内裤弄湿，湿了之后要多久才会忍不住开口让我帮你脱掉。”
于枝羞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她抬手捂住章邱的嘴：“不想脱了……现在就操好不好？”
她坐在他身上急切地来回扭动，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乞求他的抚摸：“摸摸我爸爸，呜呜…求你……想要……”
章邱垂眸看了眼自己被阴茎顶起的西裤，牵着于枝的手放了上去：“乖乖，帮我解开。”
于枝听话地拉下拉链，把那根东西放了出来。
男人勃起的性器从裤链口中弹出，翘得很高。于枝一只手蹭了蹭龟头，另一只手拉起裙子，将腿和腰露出来。
章邱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自己帮她把内裤勾到一边。
他弯起嘴角，如她所愿地将她的内裤扯开。于枝的穴口还在不停地分泌爱液，花瓣上全是晶莹的、透明的液体，又润又亮。
章邱定定地看着，不由自主地产生进食的欲望。
可惜他今天戴了面罩，不然一定要先把她舔喷一次再插进去，他想。
戴完套，章邱扶着于枝的腰让她慢慢往下坐。进入的过程可谓是畅通无阻，做过那么多次，双方的身体早已成了最契合的模样。于枝哼唧着要他舔胸，章邱从善如流，握着她下半边乳房把奶头含进了嘴里。
“宝贝，胸怎么这么软？”他边舔边笑。
女孩子的胸当然是软的！于枝刚想开口骂他就被一记深顶撞丢了魂。
“好深……不要……轻一点呜呜……”于枝趴在他肩上呜咽。
只是很快，“好深”就变成了“好爽”，呜咽也成了呻吟。淫水不断溢出，顺着肉棒流到章邱的根部。抽插的水声混着于枝齿间泄出的娇喘在客厅回荡，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进而无法聚焦。
做爱时章邱时刻关注于枝的状态，当她因感官超载五官扭曲，或发出断续且不成音调的声音时，他都会慢下来一点让她缓缓，比如现在。
章邱望着于枝被微微顶起的小腹，轻轻抚摩了一下。
“操到肚子这了……”他退出去小半截，柔声问她，“痛不痛？”
于枝喘息着摇头。
“好孩子。”章邱隔着面罩亲了亲于枝的脸颊。
“累吗？躺下好不好？”
于枝红着眼睛点头。
“怎么，被操成小哑巴了？”章邱觉得好笑，拇指擦了下于枝的嘴唇。
于枝咳了几声，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的喉咙说痛。
章邱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背：“叫太多了，宝贝。”
“抱你去喝点水好吗？”
于枝勾住他的脖子：“好。”

于枝成熟得早，高中就知道用淋浴头自慰，偶尔也会躲在被子里看小黄书夹腿。小说网站上的文章质量良莠不齐，大多数都是为了写性而写性，大量露骨性描写堆砌在一起，经常读着读着就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在自己身上验证了之后于枝才发觉有的描写并没有夸张。
被章邱操喷了两次之后，她已经基本确信刚才下肚的水泄得一滴不剩了。
人体真是奇妙，阴道里居然真的像有开关一样，每次被顶到都能让于枝瞬间腿软。偏偏章邱的肉棒还有点上翘，想要在插入抽出的过程中碾到于枝的敏感点简直是轻而易举。
方才于枝第二次潮吹的时候，章邱和她一起射了。浓精灌满了半个套，章邱利落地给套打结，又拆了一个新的戴上。新的套戴好了于枝还躺在沙发上喘气，胸膛起伏剧烈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还好吗？”他低声问。
于枝有气无力地摇头。
章邱轻笑，抬手在她穴口揉了几下：“是吗……那这里怎么还在收缩，没吃饱一样。”
说着他就把鸡巴埋了进去。于枝下意识叫了一声，生理泪水又随着撞击再次盈满眼眶。
两只手被章邱抓着举过头顶，身下被他有节律地贯穿，前一次高潮的余韵还未散尽，新一轮的快感又开始层层叠加。于枝快疯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睡在云里，整个人都在飘。
“哈啊……顶到……嗯……慢点…………”
毫无逻辑的句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皮质沙发上全是汗和体液留下的湿痕。
按理说已经到过两次的身体，阈值会相对前两次更高才对。可没过几分钟于枝又有了要喷水的感觉，她有些慌张地摇头。
“不行、不行……要到了……呜呜……出来，你出来！”
章邱丝毫没减慢，一边撞她一边问是想喷还是想尿。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要了呜呜……”
章邱俯下身，盯了她几秒，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把拉下面罩，吻上了她的唇。
像被打了安定剂一样，于枝顿时就静了下来。
吻了一会儿，章邱退开几厘米的距离。
“还要吗？”他故意问她。
于枝闭着眼狂乱地点头，结果下一秒迎来的却不是安抚的亲吻，而是章邱疾风骤雨般的操弄。
她几乎尖叫起来。小腹和脚趾上都似有电流在爬，她头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喊了多少句章邱，也忘了自己说了几遍求他不要一边操她一边捏揉她脆弱又敏感的豆豆。
可是为时已晚，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章邱已经低喘着射在了套里。拔出的瞬间，红肿的穴口再次溅出一股水柱。
于枝捂着痉挛的肚子瘫在了沙发上。她没有一丝力气了，就连撒娇讨亲亲的力气也不再有。
章邱倾身抽了几张纸给她擦汗和眼泪，侧躺下来把她搂进怀里。
“哭是因为舒服吗？”他轻声问。
于枝吸了吸鼻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可能还有点委屈。”
“为什么？”章邱亲了亲她的额头。
“因为你今天都没怎么亲我……”于枝小声说。
章邱愣了下，长长呼出口气：“对不起宝贝，让你失落了，是吗？”
“嗯……”于枝看着他担心的神情，又道，“就一点点……”
“我知道了，下次不玩这个了。”
于枝啊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觉得可惜。
“为什么？你戴面罩挺好看的……”
“不方便亲你。”像是想到了什么，章邱挑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坏。
“什么呀……”于枝用食指戳了戳他胸口。
“也不方便亲小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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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过三十七岁生日那次，他和于枝重返了卡维尔岛。这次没有工作的打扰，他们全天都能待在一起。
酒店为住客提供的娱乐活动非常多，外可海钓、浮潜、雨林徒步、拖曳伞、水上摩托，内可普拉提、游泳、网球、烘焙、做手工……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且每个活动都是一对一定制服务，保证客人有一个完美尽兴的体验。
上次在岛上的时间有限，加上Serene刚开业，有些活动还没开放或是做得不完善，他们因此没能体验全。这次时间充足，于枝刚入住就放狠话说要把所有项目都玩一遍，章邱表示无条件支持，但不能受伤。
“哎呀知道啦，真要成我爸了。”
“反正你也喜欢这么叫我。”
“你不要乱说！还没回房间呢！”
“知道了，回房间再说。”
“……有发情期吗你，现在是冬天诶！”
“赤道全年盛夏。”
“……不要脸。”
章邱闷闷地笑，就地把于枝打横抱了起来。
于枝吓得差点叫出声：“你干嘛！”
“你刚刚看了活动时间表吗，”他贴在她耳边沉声吐字，“下午的活动基本都结束了。”
“我知道啊。”
“所以你今天还去吗？”
“有话直说。”
“坐飞机辛苦了宝宝，”章邱温声道，“陪我睡一觉吧。”
于枝听笑了：“正经的那种吗？”
“当然。”他在她眼角印下一个吻。

到房间以后，两人简单冲了个澡就躺进了被窝。让于枝意外的是，章邱说睡觉还真就是单纯睡觉，于是她一个本没困意的人也只好闭眼陪他一起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余晖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影。章邱靠在床头处理工作信息，于枝静静地看着他，无法控制地陷入回忆。
两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他们才刚在一起不久。那时的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也充满了犹疑。上一段感情终止得像个笑话，虽然阴霾并没有永久地笼罩她，但被阴霾包围过的感受她不会忘记，因此在面对一段新感情时难免会担忧。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章邱在游艇上察觉到她的不安后和她说的那番话。他说未来瞬息万变，人应该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风景，感受此刻的感受。于是他们接吻，在甲板上做爱，尝清酒在对方嘴里留下的余味，听彼此的喘息与海浪声交织。她那时爱他爱得死心塌地，根本想不到自己一个月后会主动和他提分手。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枝都很抗拒看到海和沙滩，因为她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日子。那时一切都那么美好，大海辽阔，天色湛蓝，阳光明媚，他们相爱。只可惜她的担忧还是成了现实——美好转瞬即逝，如同泡沫，恍若幻影。
她痛苦过，也尝试着放下过，但缘分落地生根，斩不断，理不清。好在他们在一次次剔骨般疼痛的磨合中慢慢认清了彼此的真心，就此决定再不放手。如今破镜重圆，他们重返故地，于枝的心境早已和当初截然不同。她已经不再会为这段感情是否能够长久而忧心忡忡，因为章邱的爱给了她答案。

“还要偷偷看我多久？”章邱放下手机，重新在于枝身边躺了下来。
“哪有偷偷……我很光明正大。”
章邱失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叫了room service，等会儿酒店会送晚餐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出去吃。”于枝眼睛睁大了点。
“猜的。看来猜中了。”
于枝笑了笑，伸手环住章邱，亲了亲他的嘴唇作为他猜中的奖励。

晚餐后他们开了瓶红酒，并排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小酌聊天。聊着聊着两个人就吻在一起。于枝身体发软，逐渐在沙滩椅上躺了下来。章邱撑着身体俯下去吻她，一只手从她宽松的t恤下摆伸进去揉她的胸。
于枝发出柔软的呻吟，而后被吻尽数吞没。
“小乖……抱着我。”章邱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于枝哪有什么搂他的力气，他一松开她的手就软绵绵地垂下来。章邱笑着咬了下她的嘴唇，索性抱着她转向，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害怕吗？”他问。
“怕什么？”
“前年来这里的时候，你在泳池边被口都很紧张。”
于枝红着脸把食指塞进章邱的口腔。
让他闭嘴的意思。
章邱轻笑，勾起舌尖在她指腹上舔了一下：“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于枝垂眸，抽出那半截手指含进自己嘴里。她舔得很投入，认真得像在表演一场观众只有章邱的小型演出。男人下腹的火烧得更旺，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半分钟过去，于枝还在吮自己的手指。小舌头离开时牵出一条细长的银丝，看得章邱呼吸声都变粗。
他忍无可忍地拉开她的手。
“于枝。”
“你现在这样很欠操你知不知道。”
于枝趴在他胸口，一双含着水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那就操我吧爸爸……”
“喜欢您呜呜……想被您按在怀里灌精，把小肚子射到鼓起来……”
章邱闭眼骂了句脏话。
“哪里学的花招……”他深吸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扯下于枝的内裤。
“戴着套呢……灌什么精……”他哼笑一声，抬手扇了扇于枝湿透的小穴。
“骚水流了一屁股……宝宝也在发情吗？”
于枝咬着唇点头，呜咽着喊他daddy，说自己想吃肉棒，想被爸爸操晕。
“那就自己坐上来吧，宝贝。”章邱靠上躺椅，好整以暇地看于枝动作急切地扯散他的裤带，然后给那根胀得通红的鸡巴穿外衣。
坐到底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喟叹。于枝被顶得小声喘，眼泪和汗一起掉在章邱的腹肌。
“啊啊啊……呃嗯……爸爸好舒服呜呜……”
“爸爸好舒服？”章邱扶着她的腰笑，“嗯……爸爸确实很舒服。”
于枝脸红得不像话，咬了下他的肩膀叫他闭嘴。
“只准你出声不准我出声？这么霸道。”男人宠溺地揉了揉她发顶，哄小孩似的语气。
只是哄得越温柔，鸡巴就撞得越凶。于枝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下陡然加快的动作已经弄得她说不出话，没两分钟就哆嗦着泄了章邱一身。
章邱搂着她给她拍背，等她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之后，直接抱着人回了卧室。
“怎么换地方……”于枝有气无力地问他。
“你还是有点紧张。”章邱将她平稳地放在床尾。
“我没紧——”
“到得这么快，正常吗？”
于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人对自己操得多凶顶得多深一点数都没有吗？她越想越不服气，刚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章邱已经掰开她的腿插了进来。
“呜呜……胀……”
“撒娇没用，我知道你吃得下。”
男人皱着眉送胯，看得于枝心痒。她咽了口口水：“好帅……想拍……”
“什么？”章邱慢下动作，见于枝把头扭到一旁便弯腰亲她的耳朵，哄她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了你也不会让。”
“什么不会让？”
“……”
“嗯？”
“拍照！”于枝转头瞪他，“我说拍视频！”
章邱愣了一下，笑了：“让，怎么不让。”
“用你自己手机就可以。”他顿了顿，又问，“但你拿得住手机么？”
于枝觉得自己被明明白白地鄙视了，但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她就是手脚发软浑身乏力，事实如此。
她看了他一眼，把手伸到结合处，圈住他的根部蹭了蹭，声音软而乖巧：“你来拍……好不好……？”
章邱对此没有异议，很爽快地走去床头柜拿她的手机。于枝对这个过程的顺利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一直呆呆地盯着他，忘了眨眼。
“怎么了？”章邱走回来，把手机交给她解锁。
脸色过于潮红，人脸识别一直没通过，于枝输了密码才打开手机。重新递还给章邱时，她小声说出了她的疑惑：“我以为你很排斥这个……”
“我的确不热衷做这样的事，”章邱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因为并不那么安全，尤其是对女孩子而言。”
“但如果你很想尝试，我愿意陪你。”
于枝安静了几秒，说：“你好像总是说这样的话。”
“什么？”
“如果你想做，我就陪你做，诸如此类……”
“这样不好吗？”
“不，”于枝哑声道，“这样很好……是太好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好喜欢你，章邱……”
章邱怔了一瞬，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想建议你今晚过后就删掉视频，但现在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已经录进去了……你的告白。”他低声陈述着，将镜头对准于枝柔软的，微微鼓起一点的小腹。
“会觉得我自私吗，小枝？”他掐着她的腰缓慢地进出，“只因为一句这样的话，就想劝你将它保留下来，甚至于……发给我。”
“听起来很幼稚。”于枝笑着评价，“不过我喜欢。”
屏幕上，女孩肚皮被阴茎撑起的弧度时深时浅。她轻轻揉着自己的胸，玩弄那颗挺立的、红肿的乳尖。后来他们又换了姿势，于枝跪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后腰被章邱稳稳地扣住，每一次都撞得她直往前缩。男人粗长的肉棒整根凿进穴里直抵花心，淫液从连接的位置顺着腿根滴到床上。于枝的阴唇在频繁快速的摩擦下红得像朵玫瑰花，章邱伸手抹了一把，听见女孩娇软的、夹杂着哭腔的喘叫。
“好紧……”章邱咬着牙吐字，“我快射了，宝贝。”
他绷着脸又抽插了几十个来回，终于在于枝第二次高潮的时候射了精。女孩呜咽着，腿不住地发抖，水像喷泉一样从穴口迸出来，溅得到处都是，连镜头也没放过。章邱关掉录制，把射满的套子打结扔掉，抱着于枝躺下来。
“录了多久？”于枝闭着眼问他。
“二十多分钟。”
“你都拍什么了……”
“你想看的都拍了。”
于枝轻笑：“真的吗？拍到你的脸了吗？”
“那还真没有。”章邱停顿了下，说，“这种时候自拍我可能会萎，宝贝。”
于枝笑出了声，睁开眼看他：“什么呀……很帅很性感好不好……”
“多帅多性感？”
于枝只思考了一秒就察觉出这人的逗弄意味。她拍开他的手：“走开，自己想。”
“我想不出来，宝宝告诉我，嗯？”
“看久了会高潮……”
男人喉间溢出声笑：“看脸就能高潮？”
“因为你长得就……很会做啊。”
“噢……”章邱若有所思，“所以你当初在echo门口问我要微信，就是单纯馋我身子，是么？”
“不然呢，”于枝笑起来，“你答应我不也是馋我身子吗？”
“不全是。”
“谁信你。”
“你很可爱，于枝，这一点比身材好更明显。”
于枝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过了很久，她轻声叫他：“章邱。”
“嗯。”
“你以前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也会像这次这样出来旅行吗？”
“我很久不过生日了。”
于枝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听他道：“母亲去世以后，生日对我来说就是很普通的一天，没有庆祝的必要。”
“你……前女友……没给你庆祝过吗？”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我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我的生日。”
于枝眨了眨眼，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所以……那年我去巴黎找你……”
“是。”章邱缓缓呼出一口气。
“在那之前，我已经十多年没过过生日。虽然公司和一些品牌方会送我生日礼物，但没有人给我写信，没有人陪我切蛋糕吹蜡烛，也没有人给我唱生日歌。”
于枝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堵。
章邱默了默，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谢谢你，小枝……”他声音很低。
“有些话我很少和你说，但我希望你知道。”
“你很重要。”
“是你让很多平平无奇的时刻变得意义非凡。”
于枝哽咽着推了一把他的胸膛：“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生日这天很平平无奇……”
“你生日这天是平安夜，全世界都会庆祝好吗？”
章邱愣了一秒，忽地笑了。
“有你给我庆祝就够了。”他说。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Chapter Text

章邱调任回国后，于枝就搬到了他家，和他正式进入了同居生活。
他们没有所谓的磨合期，非要说的话，一周到底要做几次是他们之间最难磨合的点。生理性喜欢没法克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两个人一般不会刻意压抑自己。
就这样平稳地谈了两年恋爱，在章邱三十七岁生日的那天，于枝问了他一个问题。
彼时他们坐在卡维尔沙滩的秋千上，头顶是落日西沉时一半金黄一半橙红的晚霞，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就是在这样的景色中，于枝问他，有没有想过结婚。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章邱有些意外。
“我昨天看到你手机里存的钻戒图了……”
于枝把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见章邱一直不说话，又有些懊恼地坐直身子：“我是不是装作不知道更好一点……对不起……”
“没关系。”章邱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是什么想法？”
“嗯？”
“关于结婚。”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于枝顿了顿，问他，“你挑钻戒的时候……是觉得时候到了，该走这个流程了，还是你发自内心地期待结婚，想要有一个新的身份？”
“……其实我没有想那么多，小枝。”
“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共度余生，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看钻戒不过是因为那天路过一对在拍婚纱照的新人时，你说她的头纱很漂亮。当时我就在想，或许你对结婚是期待的。”
于枝有些鼻酸，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能被章邱惦念这么久。
事实上，于枝对婚姻的态度确实不像同龄人那样抵触。父母的婚后生活很幸福，她从小就在和谐快乐的环境中长大，对婚姻可以说是有种天然的向往。但章邱的情况和她完全不同，这也是她一直没有主动提过婚姻相关话题的主要原因。何况她早就过了想用婚姻证明爱情的年纪，对她而言，婚姻是爱的自然延续，而不是爱的前提条件，所以她并不觉得结婚有多么必要。只要那个人是章邱，谈一辈子恋爱也很好。
“我的确有过期待。我想象过自己穿婚纱的模样，也想象过在亲友见证下和你交换对戒，许下誓言的场景……但我没有觉得这件事非做不可，章邱。”
“如果你确实期待，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的婚礼只是我个人期待的产物。”于枝看着他认真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不希望你带着一种陪同我的心情经历这件一辈子可能只会发生一次的事。”
“自愿参与和妥协陪同是两码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章邱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人搂进怀里：“怎么会觉得我是妥协陪同……我看起来这么不能接受结婚吗？”
“接受结婚和想要结婚也是两码事！”于枝轻轻挣开他，“你不用因为我对婚礼有所期待就和我求婚，其实结不结婚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够了，真的。”
章邱有些失语。一方面是因为于枝这番话，另一方面是因为，于枝竟然会因为他有和她求婚的意向而着急。
他知道于枝在急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无法抑制地感到心软。
他承认于枝没有说错，他想要求婚更多是因为他觉得她想被求婚，而不是他自己迫不及待地要和她走进婚姻的殿堂。
于章邱而言，家这个意象是在和于枝同居之后才逐渐清晰的。在此之前，他只身一人惯了，早已忘了什么是家的温馨。从他有记忆起，父母的婚姻就是责任大于幸福的，所以他对婚姻本身并没有什么浪漫幻想，更多的是责任与现实意义上的考量。甚至在遇见于枝以前，他对婚姻是有些谨慎甚至抗拒的。但于枝的出现打破了他对婚姻微妙的看法。很多次他晚归到家，看见女孩裹着被角在夜灯底下睡着等他时，他都会生出一种他们已经结婚多年的错觉，或许那就是“家”给人带来的感受。
可正如于枝所说，婚姻并不会改变他们什么，他所憧憬和渴望的东西，其实已经是他们的现状。在这种情况下，结婚好像真的成了一件可做可不做的事。难怪她才那样强调主观意愿，章邱现在才懂得。
他没说什么，只收拢双臂，紧紧地圈住她。
女孩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如此近的距离，他得以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花香。
“怎么了……”于枝回抱住他。
“让我抱一会儿。”章邱轻声道。
她安静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是不是让你想到不开心的事啦……”
“没有。”
“可是我感觉你现在很伤心……”
“我没有伤心。”章邱慢慢弯起嘴角，“我现在很幸福，小枝。”
于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说些什么，又听章邱问道：“可以亲你吗？”
“可以，但是，唔……”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夜幕降临，天空的色调逐渐冷了下去。带着咸味的晚风里，他们接了一个漫长的吻。氧气将要耗尽之际，于枝推了一把章邱的胸膛。
“晕……”她皱着眉控诉，声音软软的。
“再亲一下就不晕了。”章邱哄她。
于枝飞快地捂住他的嘴：“你是不是想转移话题？”
她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行不行……我们就在这把话说清楚。”
章邱笑了笑，温和而宠溺地看着她：“还有什么话没说清楚？”
“就……关于结婚的事呀，”于枝抓住他的手，“我说了那么多，你是怎么想的？”
章邱垂眸看着那两只交叠的手，顺势与她十指紧扣。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枝，但我也绝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勉强。”
“不过求婚的事我还是会放缓，直到我认为非求不可的那一天……好吗？”
于枝静静地听着，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真的会有非求不可的那一天吗？”
“会的。等到那一天，我会在你面前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
“那你那天记得别穿浅色裤子。”
章邱淡淡地笑了。
“好。”

Chapter Text

晚上十一点半，章邱应酬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于枝蜷在沙发上睡着，手边是一叠展览平面布置图。他步伐本能地放轻，走到女孩身旁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抽走她手底下压着的资料，将它们整齐地摞好放到茶几上。
“小枝。”他轻声叫她。
女孩没有醒，只是呼吸的频率变了。
男人浅浅勾起嘴角，手伸到她的背后和膝弯将她抱起。
“困成这样怎么不去床上睡。”
“等你……”于枝迷糊着答他。
“在卧室等我一样的，宝贝。”
于枝揉了揉眼睛，轻声笑了：“好吧……其实是我看资料看睡着了。”
“辛苦了。”章邱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我刚才看到平面图，好像比之前的都要复杂？”
“嗯，想做成沉浸式的，让观众更有代入感。”她顿了顿，叹道，“这次场馆面积很大，动线比较难，很多细节我都没想好……”
“知道你一向要求高，但也不能熬到这么晚，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
于枝嘴一撇，立刻闭眼装没听见。
前阵子她因为月经迟迟不来去了趟医院，抽了几管血，还照了B超。章邱全程陪同，比谁都紧张，直到诊断结果出来才松了口气。于枝当时笑他，说她只是内分泌失调，又不是怀孕了，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章邱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说你要是真的怀孕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为什么？”于枝不解。
“要孩子目前还不是我们的计划。”他的声音沉下来，“而且我也不想让你经历生育的痛苦，小枝。”
于枝抿唇，摸了摸他的手臂：“哎呀……现在科技进步了，生小孩已经没以前那么受罪了……何况我们每次都做措施，事后也都会检查，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你别担心嘛……”
章邱望着她的脸，心头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你很喜欢小孩吗？”他问。
“喜欢，”于枝点了点头，“但也不是一定要生啦，我只是……很好奇当妈妈的感觉。”
“我爸妈经常说，有了我以后他们很幸福，所以我从小就幻想自己以后也会有小孩。”
果然。章邱笑了笑，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其实就算于枝不说他也能察觉得到。平时他们一起逛街散步，遇到别人家的小朋友，于枝总是会多看上两眼，碰到朋友圈共友晒娃，她也经常给人点赞留言。可以说于枝期待婚姻并且渴望孕育新生命这件事完全在章邱的意料之内。毕竟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被爱浸泡长大的女孩在面对这些现实残酷的问题时，注定会比常人多一些天生的乐观。
牵着她一路走到医院门口，章邱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生育给母体带来的损伤有很多都是不可逆的。那些负面的影响，你不害怕吗？”
“怕，”于枝淡淡一笑，“但我确信我得到的一定会比我失去的多。”
“这种时候又这么乐观了，工作的时候怎么什么事都往坏处想？把自己弄得压力这么大，身体都搞坏了。”男人严厉的声音中带了些无奈，“手，我看看。”
于枝乖乖把手臂伸出去。
“……是没按好，有点青了。”
“又不痛，没事的。”她抬手抚了抚章邱的眉，“别老皱着了……都不帅了。”
章邱被她逗笑：“你啊……”

身体的悬空感消失，于枝缓缓睁开眼，看见章邱站在床边脱衬衫。男人结实饱满的背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她咽了口唾沫，仅有的一点睡意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邱……”她小声开口。
章邱闻言转身，将解开的手表放到床头柜。
“什么吩咐，公主。”
于枝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不止七天了。”
“什么？”
“……我吃短效。”
章邱愣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俯身在于枝嘴上亲了一口，很快的一下，一触即分。
“我去洗澡。”他说。

没谈恋爱那会儿内射就是于枝的癖好，她连看片都要专门搜creampie的关键词。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精液从肉缝里淌出来的画面特别有性张力。
在一起快三年，他们几乎所有姿势所有玩法都试过，唯有内射一直是章邱不可逾越的底线。但性癖这玩意并不是不接触就会淡忘，相反，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一种执念。
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开药的场景，于枝仍觉得有些好笑，她想帮她开药的护士大概也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看着她手上的短效避孕药如此高兴。
她好奇已久期待已久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于枝对此感到十分激动。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她越想越燥热，索性在被子里脱掉了内衣裤。
章邱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于枝正背对着他躺着。女孩的肩在被子外露了一大半，身形随呼吸均匀地起伏。他也不知道她是睡是醒，只能走近自己看。
刚坐上床，于枝就翻身转了过来。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紧张。”她咬唇看着他。
“紧张什么？”
“我没被内射过……”她小声道。
章邱垂首吻她，语气漫不经心：“我也没内射过别人。”
于枝的脸一下子热了。
章邱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吻下去就再也没停。很快于枝就湿得不像样，她下意识想夹腿，章邱的膝盖就强硬地抵进她的双腿分开。没有内裤的包裹，渗出的液体不多时便沿着股沟流到了床上。
“我还没碰你，宝贝…床单怎么已经湿了？”他沉声告诉她自己的发现，声音带笑。
于枝委屈巴巴地摇头，拿脚去踩他浴巾底下早已苏醒的巨物：“不要前戏了……呜呜……直接进来好不好？”
章邱弯了弯唇，扯下浴巾丢到一边。
他没穿内裤，胯间粗长的性器已经完全勃起。茎身肿胀成深红色，整根都布满了血管，由于兴奋，前端还溢出了几滴透明的清液。
于枝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到了另一侧。
“害羞？”一只大手覆上了那张流水的嫩穴，他边揉边问。
豆豆被人夹在指间摩擦，于枝喘得愈发急促。
“不要揉了呜呜呜……插我……哈啊……求你……”
男人十分善解人意地收回手，转而握着鸡巴拍打在她湿透的逼上。肉与肉相撞发出钝钝的闷响，混杂着一点粘稠的水声。于枝啊了一声，听见章邱很认真地问她：“真的想好了？”
空虚感如同海啸，没被肉棒填满的每一秒对于枝而言都是一种折磨。这人偏还要在这种时候问话……于枝耐心全无，口中说出的话已然直白到奔放。
“呜……操我……”
章邱笑了一声：“是要操你，乖乖。”
“想被爸爸操喷……想让爸爸……呜……把小逼操肿……”
“……”
章邱用舌尖舔了下腮，直接抓着于枝的腰顶了进去。
肉棒生生劈开甬道，推挤着往里的过程中能清晰地感知到女孩阴道内壁的软肉正紧致且温暖地裹上来。章邱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等于枝因异物感蹙起的眉毛因舒爽而重新展开时，便是他不遗余力挺腰猛干的时刻。
就体感而言，于枝并没觉得无套和戴套有多么不同，但心理快感会比生理快感多得多。她只要一想到章邱的性器正在毫无阻隔地反复进出她的下体，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
“嘶……放松。”章邱哑声道。
“呜呜……放松不了……”于枝半哭半抱怨，“你太大了……”
章邱怔了一秒，随即笑出了声。
“于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于枝哭着点头又摇头，条件反射般地收缩了一下穴道。快感来得太密，章邱只能强行克制着射意深呼吸。
“怎么这么紧，嗯？”他缓慢地退出，再用力地插进去，蹭过她的敏感点，顶到她最最敏感的花心。
于枝张着嘴被干到双眼失焦，哆嗦着说自己想尿，又呜咽着求他再快点。章邱从善如流，掐着她的小逼把鸡巴重重地撞进去，直到把那里榨出一波又一波的水。
章邱在她体内射精时，于枝莫名其妙开始流眼泪。问她哭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又说不出来了，只捂着肚子说好满，自己要坏了。
“要坏了？”章邱坏心思地发问，“宝宝这么不经射吗？”
于枝泪眼涟涟地抽噎。
看爱的人落泪到底是容易心软，章邱无奈地将人搂紧。
“乖，乖……不哭了……小枝做得很好……很厉害。”
“那你呢？你舒服吗？”她哑声问，“不戴套操我……什么感觉？”
“感觉你更敏感了。”
“我说你……！”
“和平时差不多。非要说的话……”章邱顿了顿，“我好像有那么一点想当爸爸了。”
于枝身形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眼泪还挂在眼角：“……你说什么？”
章邱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只是突然在想，如果有个小家伙和你长得很像，会是什么样。”
“小枝……”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打算要孩子，刚才这样的经历，也许要重复好多天。”
“妊娠是很辛苦的事，可我根本不能为你分担什么……”
于枝破涕而笑，打断他：“章邱，你是不是想太远了？”
“你都还没和我求婚。”
章邱默了默，说：“现在这个场景拿出戒指，你会觉得草率么？”
于枝假装思考了几秒，笑道：“如果你穿上衣服的话，可以考虑。”
章邱爬起来穿上睡衣，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方盒。于枝没想到他来真的，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
章邱单膝跪在床边，打开了那个戒指盒。一枚太阳花形状的钻戒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央，像是已经等候了很久。
“于枝……”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个会说漂亮话的人……我很庆幸自己遇见了你。和你相爱是我目前为止能够想到的，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我的人生并不灰暗，但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它还可以更亮……谢谢你，小枝。谢谢你的包容，你的原谅，你的勇气，你的善良。”
“呼……好像有些语无伦次了……抱歉……我是想说……”
“你愿意……”
“我愿意。”
章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我还没说完……”
“我想抢答，不可以吗？”于枝红着眼圈看着他。
章邱淡淡地笑了：“可以。”
他取下戒指，颤抖着将它推到于枝的无名指指根。
“太阳花，很像你。”
于枝抹掉眼泪，扑进章邱的怀抱。
“那你就是我的太阳。”

Chapter Text

章邱的爷爷奶奶在他回国后的第一二年相继去世，从那之后，他的世界不再有亲人。出于这个原因，于枝不愿意办婚礼。她不想看到婚礼上男方没有家属出席的场面，不愿意他在本该幸福的时刻感到孤单或尴尬，也不希望他那边的冷清成为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章邱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婚礼对于枝的意义。他知道她是重视仪式感的人，所以即使他自己对繁文缛节没太多执念，他也希望她能拥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
那算是章邱第一次对于枝说重话。于枝委屈得从主卧跑到次卧哭。章邱在房里僵直地坐着，胸口一阵闷堵。
他当然知道于枝的顾虑，可当她以他为由想要放弃时，章邱的心被戳痛了。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被保护，而是自己带来了拖累。
冷静片刻，他走到次卧前，轻轻在门上叩了叩。
“小枝……”他低低地唤她。
“对不起……你先开门好不好？”
于枝默默抹眼泪，没有出声。男人沉默几息，说：“刚才我语气不好，是我的错……你开门，我们聊一聊，好吗？”
于枝哽咽着，过了一会儿才张口：“……门没锁。”
章邱推开门，看见于枝安静地坐在床尾，手里攥着一团湿透的纸巾。心头的愧疚和不忍再次涌来，他走到于枝面前蹲下，抬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珠。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小枝。谢谢你愿意照顾我的心情，但我真的不想看你因为我的原因牺牲自己的期待。”
“我会自责，会自我怀疑。我会想，如果我连一个最基本的婚礼都不能给你，我还能给你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介意的。”于枝听起来又要哭。
“是，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可是我介意。”章邱握住她的手。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你很多……何况一路走到现在，本来也是我亏欠你更多。”
于枝红着眼眶摇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都只是形式，不是吗？”
章邱却不同意：“有时候，有些形式是必要的。”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于枝，你告诉我，忽略所有的外界因素，只问自己的内心，你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婚礼吗？”
于枝没有说话。章邱知道，她已经给出答案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几乎是恳求：“这一次，听我的…好吗？”
于枝犹豫着，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另一种可能。
她吸了吸鼻子，倾身钻进章邱怀里。
“不请任何人了……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距巴黎四十分钟车程的一片葱郁林地上，坐落着一座被称为“小凡尔赛宫”的古堡。它始建于17世纪，是路易十四时期法国驻意大利外交大臣Jean Dyell II的私宅。这里拥有大片森林、草地和两个湖泊，曾接待过无数名流，见证过无数场婚礼，如今，它也将成为章邱和于枝婚礼仪式中为数不多的见证者之一。
当初于枝说要赴法办婚礼的时候，章邱是意外的。一直以来，他都鲜少在于枝面前提起巴黎，担心她想起不愿回首的往事，没想到她对巴黎并不是这个态度。
“我以为你会想去卡维尔岛。”章邱说。
“是想过，不过已经去两次了，换换地方嘛。”
“巴黎也不算新地方吧。”
“但我们是在那里重新开始的。所以，它是。”
章邱不自觉地弯唇，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听到巴黎，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让他们都痛苦不堪的分离，而是他们之间故事的再续。
真好，他想，从现在开始，他也要多喜欢一点巴黎。

-

婚礼定在六月十日。他们七号抵达，八九号两天一直待在古堡休息。婚礼前一晚，从草坪散步回房时，章邱突然变戏法似地摸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于枝手里。于枝愣愣地接过，眼泪在看到“于枝亲启”四个大字时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是贺焰如写的，她一看便知。
“她让我在婚礼之前或者结束之后再交给你，想来是担心你哭花妆。”章邱用纸温柔地印干于枝的眼泪。
“你看信吧，我去阳台坐一会儿。”
知道他是有意回避，于枝没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等章邱掩上阳台门，她才颤抖地拆开那个酒红色的信封。

亲爱的枝枝：
当你打开这页信纸时，你已经来到了人生的新篇章。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到你穿着婚纱有多美，因为那是我设计的。哈哈哈，开玩笑。我设计的婚纱当然适合你，但我知道，你近些年来产生的那些微小的变化，都是因为你遇到了那个能让你感到足够安全的人。小枝，我真替你高兴。
你知道吗于枝，如果人类的寿命按一百岁来算，我们认识对方的时长已经超过了人生的四分之一。在我们的学生时期、少女时代，我们不止一次地互相诉说心事，交换秘密，深夜里躺在一张床上幻想真爱的降临。我还记得初二元旦那晚我们被窗外的烟花吵到睡不着，你笑着说你希望你的真爱像烟花一样绚烂响亮地来到你的世界。但看着你现在的模样，我意识到，真爱其实不是烟花，它没那么不环保，也不会转瞬即逝。它应该是……你看着他时眼中安静的确定性。我很高兴你找到了那个愿意无条件接住你的人，像大地一样的，愿意提供烟花绽放的平台，也愿意接住烟花燃尽后的灰烬的人。
不能出席你的婚礼，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但请不要为此过意不去。承诺不需要观众，比起参加你的婚礼，我更希望见证你们长久的甜蜜。所以，就当这封信替我去了巴黎。I'll be there in spirit.
小枝，你要幸福。要比我们少女时代幻想的还要幸福。
焰

于枝不知道章邱是什么时候回到她身边的，或许是她哭得太厉害，他没法隔着一扇玻璃视而不见。
章邱抱着于枝给她拍背，等她哭够了才停下来。
“眼睛要不要冰敷一下？”
“嗯……”
“早知道就等婚礼结束再给你了。”章邱起身走去浴室，有点埋怨自己的意思。
“不，现在给我看刚刚好。”于枝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将信纸对折好放进信封。
“我明天……要带着这封信去……”

-

两个人的婚礼一切从简，除了造型师和摄影师，再没其它人随行。
这是于枝记忆中的版本。
她没想到婚礼当天还有惊喜。章邱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交响乐团，把原定在新娘拎着巨大裙摆走向新郎时播放的背景乐改成了现场演奏。
大提琴浑厚低沉的声音混着小提琴明亮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于枝远远望着那个身着白色西装，安静等待自己的人，一下子红了眼睛。
他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似的。
为这一天，为这一刻。
弦乐的声音渐强，演奏的情感浓度被推上高峰。于枝一步一脚地踩在长长的红地毯上，先是走，而后是跑，速度越来越快。
她不要让他等了，她也不想等了。
就在此刻，就是此时，她不顾一切地奔向他的怀抱。
音乐戛然而止，他们的拥抱却没因此松开。
两个人的婚礼是如此好，没有人催促，无须谁等待，他们只用感受对方。
章邱听着于枝努力克制的啜泣声，决定再抱一百秒。
“不着急，不着急……”他低道。

人生之书还有很多页，你我且慢慢翻。

End.

Chapter Text

盛夏的暑气在柏油路面翻腾，章邱握着方向盘，第三次看见于枝从他车边经过。他的目光跟随女孩过完了一整条马路，然后看着她走进了一家甜品店。
拔掉车钥匙熄火，章邱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拉开门下车。他想，无论如何他要争取一下，哪怕被当成神经病。
“你好，这里有人吗？”
于枝嚼着芋圆缓慢地抬头，对上一双她从没见过的眼睛。
“没有，但是……”她朝四周望了望，“旁边……位置还挺多的。”
“我知道，”章邱在她对面坐下，“但我有话要和你说。”
于枝愣了一秒，放下甜品勺，拘谨地坐正了。
“…我们认识吗？”
“我们以后会认识。”章邱温和道。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又听他说：“你叫于枝，对不对？”
于枝觉得自己见鬼了。
若不是男人的穿着和长相看起来都还算正派，以他的搭讪方式和说话内容，她真的会想报警。
章邱察觉出她的提防，把手机和手全部放到了桌上。
“我没有恶意，你别害怕。”
于枝咽了口口水，依然戒备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章邱顿了顿，说：“你知道穿越吗？”
于枝：“……”
“我是从十年后的时空穿越过来的。”
于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是你未来的丈夫。”
于枝忍无可忍，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走。
对面的男人却好像早有预料，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父亲叫于宗梁，母亲叫林卉双。你是家里的独女，成为自由策展人是你的梦想。”
于枝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会连她父母的名字乃至她的理想都知道？她诧异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我还知道你小时候的一些事，如果你想验证的话，我也可以一并说完。”
于枝看着他没出声——默认的意思。于是章邱挑了几件她童年的事讲，每件都具体到了地点时间和人物。
这几件事并不是于枝会随意分享的类型，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才有知道的可能。所以，面前这个人或许真的和自己关系匪浅。于枝做了个深呼吸，在桌边重新坐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带着未来十年的记忆穿越到了现在？”
“是。”
“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
“你叫什么？”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章邱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她的手边，“章邱。”
于枝扫了眼名片上的信息，将它收进包里。
“能问问你现在的年龄吗？”
“三十八岁。”
于枝倒吸一口凉气。
我……十年后……嫁了个老男人吗……
担心表现得太过惊讶会显得冒犯，于枝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开始认真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应该算是保养得十分不错的那一类。头发乌黑，穿衣有型，皮肤也还算紧致，只有眼尾有几条淡淡的细纹。隔着一张木桌的距离，于枝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老男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枝舒了口气，歪头看向他：“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有办法帮助你重新穿回你所在的时空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十年后的那个时空里，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他说。
于枝忽然有点失语，也有点难过。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章邱她现在其实是在恋爱的状态，而男朋友不是他……
“章先生，”于枝咬着唇，语气有些为难，“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很突然……”
“嗯，我明白。”桌面上，男人交叠的手松开。
“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见你一面。是我唐突了……抱歉，于枝小姐。”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说完，章邱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于枝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跳莫名开始加速。在他即将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轻声叫住他。
“章邱。”
男人动作一顿，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于枝正快步走向自己，面色有着形容不出的凝重。
“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女孩在他面前站定，小声开口。
章邱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张白皙素净，略带肉感的脸。大学时期的于枝还是齐刘海，薄薄一层碎发遮住额头和眉毛，显得格外青涩。他定定看着，越看越想上手捏一捏她的脸颊肉，可惜他没资格这么做。
所以他只是温和地点头：“好，你问。”
于枝踌躇片刻，问道：“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吗？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带着对我的感情穿越过来的吗？”
“是。”章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十年之后的我很爱你，现在的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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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枝的表情变得愈发为难了。
“怎么了？”章邱问。
于枝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你……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吗？”
章邱怔了一秒，但也只有一秒。
“现在知道了。”他说。
“不过我没有要说服你和我建立恋人关系的意思，你不用有负担，小枝。”
这次换于枝愣了——他叫她小枝。
“抱歉，刚才没反应过来。”
于枝轻轻摇头：“不用道歉，没关系的。但是……”
“嗯？”
“我觉得这样对你有点不公平……”
章邱笑了：“那怎么办？”
女孩思考了一下，问：“你能不能尝试放下对我的喜欢？”
“我不太想尝试这个，于枝。”章邱很认真地回答她。
“五年的感情没那么容易放下，况且我也不想放下。”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介意，也没资格介意你现在的恋爱状态，这是你人生经历的一部分，不该受到任何外力的干扰。”
于枝拧眉：“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人生轨迹也许不会和你经历的未来重合？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时空发生了一些意外，你也许就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你觉得我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就是……让这个时空发展得和你预设中的一样？我会和你相遇，相识，然后相爱……”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章邱很轻地笑了笑，“我刚来到这里几天，目前来看，我根本不具备改写世界的能力。而且，我也并没有一定要让你的人生和我产生深刻交集的计划。”
“……就算看见我和其它人恋爱，结婚甚至生育，你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吗？”
“只要你是幸福的，快乐的，我就不会刻意去影响和打破你的生活。或许会有遗憾，但也只是遗憾这个时空的我们没能再有那样的缘分，而不是自己没有强行转变你的人生轨迹，让你和我产生关联。”
于枝彻底地安静了。
她今年十九岁，对于爱情的认知还停留在很浅的层面，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章邱的意思。但有一点她能隐约感知得到，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很爱她。
“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联系。”章邱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甜品店。
于枝回到座位，拿出手机。男友三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问她今晚几点见面。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纹身，这是早前就定好的行程。于枝望着那句话，一时竟有些犹豫不决。
刚才章邱坐在自己对面时，她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段细长的刺青。但因为有一半都被衬衫遮住，她没能看清那是个什么图案。第六感告诉她，那个图案很大可能和她有关。
好奇怪，明明章邱才是那个“不速之客”，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男友的聊天框，她却有种自己婚内出轨的心虚感？
纠结半天，她还是给男友回去消息。

-我今天不太舒服，我们能不能改天再去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可能就是天气太热了，有点中暑吧
-你在宿舍吗？我送药给你
-不用了，我打算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好吧，那宝宝记得吃药

看着对面发来的“宝宝”二字，于枝又陷入了沉默。她不禁开始想象，想象自己和那个叫章邱的男人谈恋爱以后，他是怎样称呼自己的。他也会给她取什么爱称吗？她又是怎样叫他？叫他老公？还是爸爸、daddy……？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成熟稳重，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就连今天这么热的天气也是衬衫西裤皮鞋的打扮，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带属性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属性，但他的手很大，手指也粗，喉结更是突出……这么看来，自己长大以后的眼光倒是没变。
于枝下意识地勾唇，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以后，又有些郁闷地甩了甩脑袋。
还说什么没有产生深刻交集的计划……跑来见她又和她倒了这么一大箩筐的信息，她现在已经被影响得很严重了！

晚餐后，于枝借口要上网查资料，拒绝了妈妈的散步邀请，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她拿出白天章邱递给她的名片，在微信添加朋友那一栏输入了他的手机号。
这人的头像和名字很符合她对三四十岁男人的刻板印象。一座不知道在哪里的雪山，和姓名的拼音首字母。

-还以为你不会主动来加我

于枝的好友申请被通过以后，对方发来一句这样的话。

-我只是有问题要问你！

于枝有点儿生气。这样说倒真显得她像是什么有对象还要主动撩男人的道德败坏的女孩子。

-什么问题？
-你觉得，如果要纹情侣纹身，纹什么图案比较好？
-你和那个小孩商量不出结果吗，要来问我

于枝笑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章邱这人有点意思，面对面讲话的时候那么绅士温和，说什么尊重她人生发展的自然轨迹，不干预不破坏，结果还是对他曾经的情敌没什么好脸色嘛，把人家当成幼稚的小孩，一点就爆。

-好凶。
-哪里看出来凶的
-就是很凶……
-……对不起。
-原谅你了～所以什么图案比较好嘛
-你问我的话，我的建议是不纹。
-为什么？

于枝有点激动。她觉得她想知道的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比如“我手腕上的纹身就是我们一起选的图案，你现在打算和别人纹身还要来问我意见，会不会太残忍了点”，或者，“情侣纹身容易后悔”，诸如此类。
结果却完全不是于枝想的那样。
对面只发来六个字。

-你是疤痕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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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枝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她从未受过能称得上严重的伤。小朋友最容易磕碰、骨折，伤口甚至需要缝针的年纪里，她最多也就是擦破皮出点血。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疤痕体质，从一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口中。
于枝有点意外，也由此产生了疑问。她在想，章邱会知道她是疤痕体质，是否说明她在未来经历过一次严重的受伤？
手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问题已经发了过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回答。

-抱歉，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这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关

于枝愣住了。她有点没懂和他们感情有关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她于枝不也是当事人吗？
正疑惑着，章邱的消息就发过来。

-你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未来发生的那些事，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无法确定它的真实性。

这倒是真的。如果他不安好心，随便杜撰一些美化他个人形象的事她也分辨不了。

-而且，告诉你那些也许会影响你对现在这段感情的态度。

这对你来说不算好事吗？于枝又疑惑了，但她没说。她想，或许章邱还没有说完。

-如果你和那男孩分手是因为我和你讲了我们未来的故事，以至于让你产生了别样的感受，无法再对这段感情专注，我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我耻于用这种方式介入你们的感情，于枝。

于枝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一长串，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所谓年上的魅力。
她高中和大学谈的都是同届的男孩子，朋友也基本都是差不了几岁的同龄人，哪有什么机会接触到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男人。
于枝深吸了口气，举起手机回他。

-看来你还挺乐意我和他谈恋爱的
-算不上乐意。
-那你说这些
-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很低级。

于枝一边打字一边笑。

-那在你这里什么方式算高级
-让你发现和他接触不如和我接触有意思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我和他没分手之前你大概都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们要怎么接触？
-所以我在等你来找我。

于枝失语了。
他说得没错，微信就是她主动去加的。
……心机男！
于枝很没好气地敲字。

-今天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
-我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只是我现在有男朋友，本来就不适合和异性聊太多。
-明白了。不过如果和他吵架了或是受委屈了，我不介意当你的树洞。
-我才不会受委屈！

于枝气得把手机一扔，过了几秒又拿起来。

-也不会和他吵架！我们感情好得很！

章邱望着女孩接连发来的感叹号，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那最好不过，你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发完这条过去，于枝再也没回复。
章邱收起手机，走去阳台，点了根烟。
窗外的夜景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不同。俯瞰过去，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川流不息。只是这次的夜景只有他一个人看了，也不再会有人从背后抱住他，问他为什么抽烟。
章邱只吸了两口就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和于枝一样，他也不喜欢烟味，两口烟已经足够麻痹一阵子他的神经。
他在栏杆上靠了一会儿，莫名想起以前他把于枝按在这里后入的场景。那次她过于紧张，五分钟不到就尿了一地。后来他们再也没在这里做过。
于枝不喜欢的事情，章邱从不试探第二遍。
闭上眼，她方才的话语像开了重播一样不断萦绕在耳边。
“今天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
他仰头摘下眼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烟掐早了。
今晚只吸两口好像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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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半个月，章邱再没看到有关于枝的任何消息，不管是聊天框还是朋友圈。
章邱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线上消失了，多半说明她线下过得十分充实。算了算时间，大学现在应该已经放暑假了——那她杳无音讯倒也正常，他如是安慰自己。
和于枝失去交流的日子里，章邱每天都过得重复且机械，像是有人给他植入了一套程序。对比起来其实和穿越之前也没什么两样，他还是会早起健身，提前一刻钟坐到办公室里，亲自给桌上的盆景浇水。中午到点吃饭，下午到点回家。唯一的不同在于做这些事的心境。那时的他早上醒来怀中总是暖的，下班到家后家里总是有人为他留一盏灯。而如今的他孑然一身，不再是谁的牵挂。
生活恢复成了遇见于枝以前的样子，哪怕现在的他和于枝并不算陌生人。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要给于枝发去信息，想起她那句“我现在有男朋友，不适合和异性聊太多”又只好作罢。
明明是智能时代，他却活得像个旧时代里等爱人来信的人。
两天后于枝终于有了消息，但章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消息是她生病。女孩发了条朋友圈，“病来如山倒”的文案后边配了一只小猫流泪的emoji。
有那么一瞬间章邱居然有一点庆幸，庆幸她这条动态带了定位。他已经根本没有闲心去想她发这条朋友圈的动机，亦或是附上医院地址这个举动有多明显的指向性。他满脑子都是要怎么知道她的病房号，她在这个年纪喜欢的花和长大以后会不会有所不同。
最终他还是选了一束不会出错的剑兰去了于枝所在的医院。
病房门虚掩着，章邱隔着门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
“要不要喝点水？”
一道低沉但年轻的声音，大抵是她那个小男友。
章邱抱着花，安静地立在门边，没有动作。
“先生，您是找人吗？”一个护士经过他身后，关切地问了一嘴。
病房里的人好像终于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门外有人吗？”
这回是个女声，很轻，没什么气力，章邱一听就知道是于枝。
“我去看看。”褚枫放下水杯，从床边站起。
四目相对时，章邱终于看清这小孩的模样。桃花眼高鼻梁，个子很高，白白净净的，是年轻女孩会喜欢的类型。
褚枫望着他，清澈的眼里透着一丝迷茫：“您是？”
“……于枝的小叔，来看看她。”
褚枫连忙拉开门：“叔叔好，您请进。”
章邱：“……”
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但是不如没有。
褚枫跟在章邱身后，遂没注意到于枝看见来人时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她靠在床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章邱先开口了。
“好点了吗？”他走近，把花在床头柜放下，在板凳上坐了下来，完全一副家人的姿态。
褚枫站在床尾，一时间竟生出一种陪了于枝两天的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
“小叔几年不回国，一回来就看到你病了的消息。”
于枝静静听着，这才反应过来他给自己安了个什么身份。
“小叔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强忍住咳嗽的欲望，勉力问他。
“昨天下午。”
真能演。于枝嗤笑。
章邱当没看到，装模做样地侧头：“这位是？”
“褚枫，你侄女婿。”
男人的脸很明显地垮了一瞬，但褚枫根本没发现，他已经被“侄女婿”这个称呼砸晕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于枝的“家人”，初次见面就被她这样介绍，刚才的落差感一下子被拉回，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握住了于枝的手。
于枝笑了笑，轻轻回握住他。
章邱压下心头那团邪火，装作平静地问她：“怎么是他在照顾你，你爸爸妈妈没来吗？”
“没和我爸妈说，不想让他们担心。”
“你放假没在家住？”
“刚放假就和他出去玩了，病着回来的。”
看来还出城了，而且不止一天。
章邱突然觉得自己心脏有点难受。
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场一点点变冷，于枝眼底的笑意反倒愈发浓烈。
“褚枫，”她晃了晃身侧人的手，“我和我…小叔……好久没见了，你出去一下，让我们聊一会儿，可以吗？”
“好，”褚枫点点头，又给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等房门关上，于枝才终于笑起来。她一笑嗓子就发痒，于是连着咳了好几声。章邱胸口闷得不行，见她咳嗽又没办法无动于衷，只好黑着脸给她倒水。
“喝吧。”他将水杯递到她手里。
于枝没和他讲客气，接过就开始喝。章邱看着女孩喝水时仰起的白皙脖颈，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生的什么病，要吊这么多瓶水。”
“胃肠型感冒。”于枝把水杯还给他，声音带着点不自知的委屈。
“有一袋水打起来特别痛……我一整根血管都是痛的……”她只当自己是在抱怨，却不知这样的语气在章邱听来多么像撒娇。
章邱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
于枝佯装不懂：“什么？”
“明知道他在这里，我什么也做不了，但还是发了那条朋友圈，想看我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心疼，会不会过来找你……对吗？”
“他现在不在这里呀……”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于枝逐渐敛起了笑意。章邱的表情让她有些难过，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好照顾自己。”半晌，章邱说。
“你要走了吗？”于枝有点急。
“你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所以……”章邱吐出一口气，“我该走了。”
于枝盯着他的背影，撑着床坐起来。
“章邱。”
“我没有和他去纹身。”
男人站着的身形一顿：“嗯。”
“谢谢你的花。”
“不客气。”
“对不起。”于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这里时，章邱几乎已经听不清。
“……什么？”他转过身，看见女孩通红的眼眶。
“那条朋友圈……对不起。”她哽咽道。
“我没有故意想让你伤心。”
“我只是……昨晚梦到你了……所以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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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的心脏被人捏进了手中。
他一时间难以分辨这种感受的出现到底是因为那句“想见你”还是于枝的眼泪。但无论是哪个，他都无法再维持冷静，熟视无睹地走去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折回于枝的床边。女孩的眼泪从眼眶不断滑落，在棉被上洇出点点湿痕。他正要抬手去擦，忽然听见门外褚枫的声音。男孩大概是在发语音，第一遍没录好，所以重说了一遍。
章邱的手停在半空，最后从床头柜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擦一下。”
于枝没接，只仰头看着他。
“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坏。”
“因为我看起来像是……很享受被两个男人同时关心的样子……”
章邱勾唇，笑着逗她：“你不是吗。”
“我不是！”于枝下意识地提高音量，意识到自己有点吵，声音又弱下去，“我不是有意的……性质不一样……”
“嗯，我知道。”章邱轻笑，在板凳上重新坐下，“没有怪你的意思。”
于枝望着他，小声道：“你不是要走吗？”
章邱置若罔闻，低声问她：“你梦见我什么了？”
于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梦的内容不能说？”
于枝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两个度。
“没、没有！”她有些恼，拉起自己的衣袖急忙解释，“我梦见你去…纹这个……”
章邱盯着她露出的那截干净手腕，眼神一暗。
“梦里没有你自己？”
“没有，”于枝摇头，“梦里你是一个人去纹的……”
“……还挺准。”
“什么？”于枝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
“你真是一个人去纹的啊……”
“……”
“好吧，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情侣纹身……”
章邱沉默了几秒，说：“算是吧。”
诶？于枝睁大了眼睛。情侣纹身居然不一起纹吗？
章邱看了她一会儿，解开自己的袖扣，把袖子翻折上去。
这是于枝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章邱手腕上的图案，细长的一条，像一根树枝。她怕自己问太多会显得冒犯，所以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开口。
“不是很好奇么，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于枝看了看章邱的手腕，又看了看他，良久，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疼吗？”
“……”
章邱的心脏又一次被人狠狠攫住。
他闭上眼，笑得有点苦涩。
他想，如果于枝没有男朋友，如果她没和那该死的小孩谈恋爱，他现在应该已经抱上去了。很用力的那种。
男人睁开眼，说了一句于枝听不懂的话。
他说：“那个时候，心比手要疼。”
于枝的脑袋嗡嗡的。她发现自己每一次和章邱见面，获得的信息量都不亚于听了一场考前串讲。
虽然目前为止他们一共才见了两次。
“说多了，抱歉。”章邱站起来，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的多嘴。
“你好好养病。”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和他……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这一次，于枝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章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
半分钟后，褚枫从门外进来。
于枝一路看着他走到床边，问：“我小叔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谢谢我照顾你，还让我以后也好好照顾你。”
于枝皱了下眉。
怎么一副把她托付给他的样子？她还不一定和褚枫走到最后呢，虽然她现在的确挺喜欢他的……
褚枫在凳子上坐下，从被子里握住于枝的手：“眼睛怎么这么红？刚才哭过？”
刻意隐瞒反而可能引起猜疑，于枝索性点了点头：“嗯……聊到了家里的一些事……”
不过褚枫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怀疑什么的意思，问话也只是站在关心的角度。
“累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于枝嗯了一声，缓缓在床上躺下，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怎么了？一直看我。”他笑。
于枝别开头：“没事，我想休息了。”
“嗯，你睡吧，我再去接点热水。”

车里，章邱静坐在驾驶位上，并未急着发动汽车。
他一点点放下自己挽起的衣袖，直至布料将那根枝条全部遮住。
褚枫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家教好，人也体贴。如果于枝真是他侄女的话，他一定会肯定她的眼光。
可她不是。
她是自己的发妻，是他的挚爱，是他朝思暮想的对象，是他魂牵梦萦的由头。
理性告诉他她现在过得很快乐，他该欣慰，他该祝福，但感性已经快把他的理智吞噬得一丝不剩了。他胸闷气短，他怏怏不乐，他没法心平气和地看她笑着去牵他的手。
他开始后悔自己在甜品店说的那番话。事实证明，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神圣，他也不过是一个会忮忌情敌的普通男人。何况那个褚枫现在都不算他的情敌，人家可是有名有分的男朋友。
原来爱情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当初他有多感慨酒吧门口的那次巧遇，此刻面对这个不凑巧的局面就有多头痛。
没关系，章邱安慰自己，时间还有很多。他可以等，或者再不济，他们可以做朋友……
对，做朋友。
章邱拿出手机，给他的微信置顶发了一条消息。

-下周medusa来沪城开演唱会，你想去吗？
-你要给我送票吗？
-嗯，但只有一张。

于枝摁灭屏幕，拉起被子盖到脸上。
她为什么这么想笑？搞不懂。
隔了几分钟，她拿起手机打字。

-只有一张票的话，你留着自己看吧

章邱盯着女孩发来的消息，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我是说只送一张。
-另一张是我的。
-我在邀请你和我一起，于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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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两个月章邱才空出假期和于枝去度蜜月。
这次他们依然选择了海岛，只不过不再是卡维尔，而是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屿。
于枝本以为Aeternum在这里也有产业，结果登岛以后才发现这里奢华酒店云集，唯独没有Aeternum。她很好奇，问章邱原因，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Aeternum的老总和他的某一任情人来这里度假，最后不欢而散，分手了。”
“所以就不在这里建酒店？”于枝表情古怪地望着他，“你们资本家真是……”
“诶，”章邱掀掉于枝的鸭舌帽，“说他就说他，怎么扯上我了。”
“你还我！”于枝抬手放到眉上遮阳，“哎呀不说你不说你，还我！”
章邱低笑一声，把帽子给于枝扣了回去：“我去办入住，你在这坐会儿。”
章邱是这家酒店集团的高级VIP，因此checkin时是酒店经理亲自服务。于枝坐在沙发上遥遥看着，等他拿着房卡走过来，笑着揶揄：“敬业呀章总，做竞争对手的市场调研都做到VIP了。”
“只是良性学习。”男人露出个无奈的笑，把房卡递给她。
于枝望着手中的卡套，恍然发觉他们要在这岛上待整整七天。
“这里有那么多东西玩吗？”她忧心忡忡地拿起一份酒店地图，“卡维尔待五天我都觉得有点无聊了……”
章邱轻笑，俯身抽走她还未来得及展开的折叠式地图。
“小枝，知道什么是度蜜月么？”
于枝的脸唰地红了：“我、我要出去玩的……！一整天都不出门和在家有什么区别嘛……”
“有区别啊，”章邱挑起一边嘴角，“你在家拉开窗帘能看到海吗？”
于枝奋力朝他胸肌上砸了一拳：“……色胆包天你这个人。”
章邱边揉被砸的部位边把女人圈进怀里，低下头，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开口：“你排卵期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到时候看是谁色胆包天，好不好。”
于枝耳根都听红了，低着头推他，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章邱却环得更紧，拎过她的包揽着人往房间走。他很少在公共场合这么逗她，这是心情好，乐得做一回登徒子，看妻子在自己面前窘到哑言。
随着年龄向三十岁迈进，激素水平逐渐稳定，于枝的性敏感度和身体认知都来到了最成熟的阶段。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性欲比年轻时更强，而章邱作为伴侣是最能直观体会到这点变化的人。他们以往做爱可能还需要象征性的来点前戏，譬如舔胸、揉穴、或是口交，如今根本不需要。只要接吻时把舌头伸进她口腔搅弄一番，半分钟她就能化成一滩水，哼哼唧唧地说自己湿透了。
章邱最爱在这种时候逗她，不是哄她说一些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话，就是让她把自己具体有多湿形容给他听。于枝面薄，但身体又渴望得紧，最终还是败给欲望，红着脸叫他daddy，说小猫在发情，骚水把内内浸透了，想要爸爸拍屁屁。章邱这才会心满意足地把那片薄薄的布料拉到一边，掐着她的腰把肉棒顶进去。
女人的身体一旦成熟，哪里都可以成为敏感点。碰一碰就喷水，撞一撞就出汁。如同一颗熟透了的的葡萄，以最莹润的色泽和最香甜的气息勾起人最原始的欲望。因为熟透，所以食用时无需剥皮。只需轻轻一戳就能轻而易举地尝到溢出的甜水，挤一挤，压一压，里面丰富的汁液就会呈溅射状喷到脸上、唇周。
“开门吧。”章邱拍了拍女人的腰，柔声提醒。
于枝回过神，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章邱站在一旁倒也不急，垂眸看着她刷房卡，好整以暇地开口：“今天用的什么腮红？饱和度很高。”
这人……明明知道今天赶飞机她根本没化妆……
于枝忍无可忍，瞪他：“我要讨厌你了章邱……”
“那不行。”章邱凑上去亲她的脸，“要喜欢我……”
于枝哼笑一声，推开门往里走：“不想理你，我要洗澡睡觉。”
“那我也洗澡睡觉。”章邱很上道地跟上去。
于枝警觉地回头：“分开洗！”
章邱没忍住笑：“干什么，怕我强上你？”
于枝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被他拦腰抱起。她下意识地尖叫，被章邱用吻堵住了。
“我是来服务你的，你怕什么。”他气定神闲地抱着她去浴室。
于枝像没听见似的，靠在他胸上哀叫。
章邱又是一声笑。
“和我做爱这么为难吗，宝贝。”
于枝不吭声了，只眼睛还在眨巴眨巴地看他。
“不喜欢和我做吗？”章邱将她在洗手台上放下，“嗯？说话。”
这么一本正经地问，于枝反而不好意思了。她往后挪了挪身子，企图躲开对视，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按着腰搂回来，额头抵着额头问话。
“你今天一直在躲我……”
“是我最近身材走样了，脸上皱纹变多了，还是说，最近几次你没有很舒服？”
男人缓缓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很为这件事苦恼一般。
“小枝，我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人越讲越过，说得于枝都开始有点于心不忍。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她咬了下唇。
“身材没有走样，就算有一点点皱纹也很性感……”
“我…很喜欢和你做……和你做很舒服……不为难……”
脸的温度越来越高，于枝有些艰难地吐字：“可是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累……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再……唔……”
看妻子这样在自己怀中红着脸解释，章邱再也按捺不住吻她的冲动，垂头把唇贴了上去。
一瞬间，唇舌纠缠，津液交换，呼吸融合……其余的感官全被屏蔽，唯有口腔中的感觉清晰、真实、摄人心魄……
“宝贝……怎么这么可爱……”章邱哑声感慨，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无措。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于枝被亲得懵懵的，恍惚间听到一句怎么办，下意识接道：“什么怎么办？”
章邱笑着抚上她的脸：“好像我随便说几句你就心软……给我一种……我的妻子很爱我的错觉……”
于枝反应了两秒，有些不高兴：“怎么是错觉？就是很爱你。你感觉不到我很爱你吗？”
章邱安静了一会儿，认错般地抱住她：“抱歉……是我措辞不当。”
“或许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得到了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一时间会有些难以置信，需要慢慢习惯……”
于枝心头微动，抬手圈住章邱的腰。
“于枝特别喜欢章邱。”她说。
“于枝很爱章邱。”
“章邱是于枝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章邱笑着摇头。
“不用最爱，第二爱就好了。”
“那你要把第一让给谁？”于枝问。
“让给你。”
“无论什么时候，第一永远要是你自己，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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