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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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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06-13
Updated:
2025-06-13
Words:
2,152
Chapters: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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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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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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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太子/卢凌风】大风起于

Chapter Text

过了很多年,雨夜仍是卢凌风记忆中的翻覆。

郭庄死相奇惨,以无比鲜明的红色印在他视网膜上。他重逢了费鸡师,胸中故人偶得的感慨还未发,便被稻草下苍白的脸震碎了所有思路。

 

 

卢凌风在雨夜进了太子府,李隆基由伞下扑过来抓住他的手。太子的手冰凉而细长,比不得他这种马背上杀出来的人。可是卢凌风不禁生怖,恐惧于太子的力量。李隆基命抬着他的人放下轿子,淋着雨,脸颊上皑皑流过檐下灯火的光,含怒低声道:“轻点!”只是因为看见他脸上的痛楚。

 

 

卢凌风幼年被送入临淄王府中伴读,做小孩时也曾与李隆基小打小闹。后来逐年长大,知晓世事,文韬武略各占一筹,痛楚也不再陌生,方知自己被纵容过甚。李隆基的身份是第一重,可于他自己并不是最高一重。

待到他十五六岁,忽有一日,陷入了毫无来由的沉默中。临淄王看出身边人的回避,只当是青春时节给他带来无垠的深思与迷妄,未置一词,只远远看去,心中颇有玩味之意,全然忘记自己不过长他四岁。

 

 

十六岁生辰那日,李隆基送给他一把剑。

临淄王将剑递给他,卢凌风单膝跪地捧住了,一手扶剑身一手扶剑尾,两肩开阔,低下眉在李隆基眼前。银白的衣领衬得他极亮、极疏朗,一尾白鱼模样。他收好剑站起身,解开腰带上的搭扣与剑鞘合为一体,剑便落落地在他身侧。从头到尾,他没有碰那剑柄。

临淄王看着,赏心悦目,赐他坐下,自己在案边笑着说:“卢凌风,你有才有德,年纪又轻,前些年问你志向如何,都没有囫囵答案。今日是你生辰,赐你宝剑,可知我意?”

卢凌风答:“我是习武之人,殿下亲赐刀兵,是希望卢凌风千锤百炼,磨砥刻厉,将来报效大唐。”

临淄王笑了两声,问:“谁的大唐?武家的?还是李家的?”

那人猛地抬眼看他,抓住了剑柄,袍底波澜一回,衣褶抚平了又贴合,真个鱼尾一般。

李隆基起身走近,抚摸他肩膀,换来卢凌风掩藏不住的一僵。

然而临淄王叹道:“你高了许多,肩也宽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探手拿起宝剑,将卢凌风的手按在剑柄上,拉开银光一乍,贴近自己胸口。

卢凌风发抖了,恳求道:“…殿下!”

李隆基含笑:“为了大唐,叫你杀我,杀吗?”

剑掉在地上,卢凌风也跪下去,他趴伏着,觉得滚热的东西盈满眼眶,听见头顶上李隆基说:“这是青萍剑,锐利无比,削金断玉。宝器在身,杀伐自由。赐给你,是让你想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明白吗?”

卢凌风讷讷而应。临淄王叫他起来,见人扭过头去拭脸,不禁道:“哭了不成?多大的人了。”他用手指微微侧过卢凌风下颌,果然见到一双红肿的眼睛。

李隆基笑着摇摇头,坐到案后,忽地说:“卢凌风,你知道你多久没叫三哥了?”

那人立在阶下,脸涨红了,知道意思,小声叫:“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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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卢凌风十六岁的沉默来自于一个雨夜。

长安年间,李隆基任右卫郎将,虽算不得顶要职位,凭他的手段,倒也如鱼得水,在朝廷里赚了不少人情来往。

 

 

那日,园子里春明景和,风意绵绵,临淄王坐于树下长榻,点了属下新供的两个侍女在身边作陪。府内新得了一只猎犬,通体雪白,鼻长眼利,李隆基甚为喜爱,扎了几只绣球同它捉着玩。

驯犬不易,缠了半日,李隆基贪玩心起,将球越抛越远、越扔越急,急得那犬没头苍蝇似的打转,吠声愈狂。

最后一只球扔出去时,那犬竟目露凶光,猛然扑向李隆基。四周侍卫一惊之下怔在当场,只闻倒吸冷气的声音。

恰逢卢凌风下了早课走进庭院,见此情境,不及细想,口中叫“殿下”,便提着剑纵身向前去,要扑杀此犬。

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拦在临淄王身前,双手握住猎犬口鼻,与它一同滚落于地。卢凌风不及收势,只能极力偏过剑锋,在那人背上擦出长长的血痕。

事发突然,院中静了许久,只听“当啷”一声响,是卢凌风的剑掉在地上。

李隆基的声音道:“来个人,捆起它四肢,拉入后舍,不准伤了性命。”

侍卫们如梦初醒,纷纷提了棍子、绳索去捉那犬。

卢凌风跪下请罪道:“属下护卫来迟。”等了许久,却不见应答。

抬起眼时,见李隆基扶起地上的人——原来是他左右侍女中的一个,散乱了鬓发,唇边咬出血来,不知是吓得还是痛得。

李隆基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扶着地,勉强撑起身子道:“小字笑霜,昨日刚入的府。”

临淄王将她抱起放在榻上,那意思昭然若揭,四周的人默不作声退下去,另一个侍女也垂下眼退到远处。

卢凌风还跪着,没有李隆基的话,他不知道要不要起来。

院里静得出奇,只听见临淄王与侍女轻声调\\/笑。临近午时,日头高了,卢凌风的膝盖被地砖硌得生疼,背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将袍子也浸湿了。

偶尔,李隆基的话飘进他耳朵里:“……哪里生养的女儿?见了恶犬也不怕,只怕比我还胆大些。”

笑霜小声应道:“殿下说笑了,我幼时家里养过狗,见了它觉得亲近,心里的怕自然比旁人少些。”

“怎么是说笑?满院子的人,哪一个有你忠心……?”李隆基顿了顿,又笑着说,“…也不比你知心。”

而后传来亲\\/吻声、衣袍翻动声、微微吃痛的呻 \\/吟。

喘息中,临淄王缓声哄道:“背上可还痛吗?我看看……”

那把染血的长剑就落在卢凌风腿边,雪样夺目,泛着烈日临空的弧光。

 

 

那晚,卢凌风彻夜难眠。临淄王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以往做了不妥当的事、伤了不该伤的人也不是没有受过罚,但都没有像今日一样钻痛卢凌风的心脏。

幼时他做李隆基的玩伴,相熟之后,李隆基同他讲:“我母亲早逝,平日里与几个兄弟最亲。你既然与我作伴,同吃同住,我愿以兄弟相待。你年岁比我小,便叫一声三哥吧。”

三哥并不真是他的哥哥。但李隆基大抵算得上说话算话的人,一向拿他当小辈看待。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捡好的给他,文武教学上也请王府最好的先生。除却这些用度,李隆基偶尔亲自考问他功课,见他武功进益,也会饶有兴趣地讨教骑射武艺。

但最要紧的一点是:李隆基不常露出兄长以外的样貌。临淄王已近弱冠之年,虽未娶正妻,府上亦有几个侍妾。

宠爱侍女这回事,说到底在勋贵人家中不足为奇。

卢凌风以往路过李隆基卧房时,见过几个打扮明丽的女人穿梭其中,他知晓这都是李隆基的红颜,但从未放在心上。

正所谓使其君生无废事,死无遗忧。

行武之人,此后或做侍卫或做校尉或做兵将,终究是兴社稷、守家国之人,与这些莺莺燕燕、柔婉细媚的女人本不是同道。他卢凌风身正影清,正是意气蓬发之年,从未细想其中门道。

宠妾如何,红颜又如何?李隆基从未让他窥见情\\/ 欲二字于万一。他不是真逍遥,却真以为自己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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