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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王三太子与哪吒是宿敌么？三千年前被哪吒杀得只剩龙身，后来魂魄被敖广养在龙珠里等待复活，当年的东海三太子敖丙可能连恨都来不及，没人觉得他是哪吒的宿敌，但却是命里被安排了与其有此一劫。他和哪吒只能算是彼此的劫难吧？要是他能苟延残喘的记忆鲜明的活着，他可能会恨哪吒，但是他绝对不会去惹哪吒。打不过就打不过吧。而且他父王也不会让他出去报仇的。

而哪吒把敖丙当成宿敌么？也许。无论如何，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错。杀妖是他命里带来的使命，他不会去分善恶，只知道他们该杀。但是老龙王联合其他四海逼着他道歉，十万天兵也逼着他道歉，被父亲李靖逼着道歉骂着孽子，最后杀神仍不觉得错，只是剔骨割肉还了这份人世间的情。他恨龙族，更恨敖丙。凭什么！他有怨气，这股怨气随着一缕残魂无数次的投胎，世世来到东海，就为了找到龙族，找到敖丙的转世，但是只是为了报仇吗？当时那么多人为何只有龙族，为何只对敖丙，哪吒从来没有深究。他从来只杀不渡，却没有对他的任何杀劫如此的执着了三千年。

李云祥轻轻抚着钢铁脊柱，从颈部直到尾椎。被螺钉打入的皮肤只有粉色，周围的肤色则是惨白。

已经过去六个月，从他再次返回龙宫带回了德三的身体，将钢铁脊柱重新安入脊椎部位，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间。可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他知道为什么，他问过孙悟空，因为德三的魂魄不在，那么他就算将身体修如当初，也只是一具还不会腐败的尸体，毕竟龙躯强大，鲸落尚且需要长长久久的啃食才会慢慢腐蚀。李云祥有些心急，他需要尽快找到德三的魂魄，将其复活。

而他不知道的是德三的魂魄被敖广运用法力将其放入德三的龙珠内，然后沉入海中。本想着待他将哪吒转世斩杀后，再将其取出，用自己的龙珠滋养，如三千年前那般，毕竟敖丙的龙珠蕴藏的法力不足以将其魂魄重新聚拢而去滋养。可是，没想到结局是他自己也只剩下一律神魂，好容易回到自己的龙珠内修养等待来日召集回其它魂魄再做打算。他已经没有余力去顾及到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了。一切只能看命运的走向了。现在的东海龙族，已无主事只有一盘散沙。

李云祥准备出去。他今天约了杨戬和猴子商议关于找回德三魂魄的事情。他小心的将人翻过身平躺，拿了毯子只盖了腹部一下，然后将纱帐放下，防止蚊虫叮咬这具身体。这纱帐还是他请苏医生找的，然后送给他的。目前只有苏君竹知道他将德三带了回来，也理解他出于什么目的和心态将人带了回来。作为医生，她救命治人，无论好坏，而且她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置身于这件事之外的人，所以她看人看事情很客观。

李云祥骑着红莲，速度不是太快。他如平常那样关注着路的两旁。超市门口，小卖部门口，五金商铺，每天一大早门口就排满了人等着开门。大多数人的表情虽然没有当时抢淡水时的那种狰狞，却也紧紧盯着队伍前排不敢松懈。

德兴产业坍塌的很迅速。龙宫一战后的第二天开始就失去了对淡水的控制。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人为了淡水打架。然而民众的反应却平平无奇。大家忙着修复海啸后的家园，只议论着德兴倒台了，是活该还是会有更大的风雨会来？下一个接手德兴产业的是个什么样的家族？除此之外，并没有对生活是否会有很大的改变而做出很大的期望。

然而，事情朝恶化的发展很迅速。一开始并没有人马上接受倒闭的产业，德兴没有了拍板人，很多业务的合同无人商定签字，资金入不敷出；员工没有工资发，也不知道去闹谁，最后都无班可上，从楼里把能搬的能换钱的扛回家后，都不知道作何打算。之前德兴的产业多，就业率高。如今失业率严重，物价却抬高了不少。政府想要控制物价，奈何物资急速短缺。别说短时间内，估计几年之内若无资金雄厚的企业接手，整个东海的物价，政治局势，以及治安都会持续恶化，毕竟之前德兴太一家独大了，若不是倒台，都不知道他们波及的面如此之广。

现在反而是为了能拿到生活物资，社区关系就跟之前争淡水一般紧张。然而这不是打砸抢就能解决的问题，毕竟抢完了就没有了。慢慢地，大家有种等死的氛围。

李云祥记得他当时跪在老李的墓前发誓，他要水，他要去龙宫打败老龙王。可是当时墓前的几个人都没想到如今的局势。只知道要报仇，不让医院的卫生条件恶化，不让人们再为了几滴水而争执，祈求和落泪。李云祥想要德兴内能话事的人来再次掌权，至少现在他身为哪吒的转世，有了武力控制权。他并没有为此考虑太久，他内心的第一人选就是德三。老龙王太谋虑，不是武力就能控制，李云祥虽然做了很长一段走私，却天生正义，不善于在商业和政治上谋划以及讨价划价。但是，他的直觉觉得德三不是个说不通的人。只是，若真的复活他后，他们之间是否能跨过仇恨从而达成合作？这些依旧不是身为哪吒转世的他去做长长久久的考虑的。他属于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的人。再不行，他对德三可以考虑武力镇压，当然，他希望不要再走到那一步。

他也还记得，在他抽掉德三的钢铁脊柱后，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内心没有巨大的兴奋，只有一口气堵在喉咙久久吐不出来，直到猴子的声音把他唤醒。虽然德三的真身是龙，可是在他眼里也是人。而且并不是直接造成他的家人受到伤害的罪魁祸首，也不是控制淡水的主要人物，更不是他想要杀掉的直接目标。他只是挡了他的路，而他却杀红了眼。他一路杀了那么多妖过来，却只有在杀了德三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害怕。眼看着猴子拖着巨大的龙身，跟扔垃圾一样的将其扔下海眼，沉入水中，他内心莫名的有种冲动想冲上前去阻止，可是脚就像生根了一样无法挪动半步。现在回想来，他当时不相信抽了对方的钢铁脊柱后对方就会死掉，他真的希望德三没有死掉。

猴子和杨戬坐在沙发上边喝着酒边看着李云祥走进来。

“来了？” 猴子举着杯子，朝李云祥晃了晃。
“二哥，你的哮天呢？”李云祥没有寒暄，直接冲着杨戬问道。

“在里面跟着猴孙们玩。但是三弟，哮天虽然可以找魂魄，但是水里的话，我不敢保证。”杨戬侧着头，抬眼看着李云祥，说道，“雨天狗都不出勤，何况水里。"

“凡狗能和哮天比？传说中能追踪目标到天涯海角，不是吗？我今晚就得带它去。“李云祥坐上旁边的单人沙发，却没有喝酒或者吃着茶几上的吃食，双眼只盯着几面，说道。语气平缓，话中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祥子，你怎么觉得东海的局势靠这个小混蛋就能解决？你除了和他飙车斗狠外互相报复外，你了解他么？”猴子 吊儿郎当的晃着二郎腿说道，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一如既往的嘲弄。

“你觉得你和二哥与老龙王相比，谁更老奸巨猾，更能掌控局势？”

“我们自然比不过，但是也不想管.”猴子晃着那张带着面具的脑袋，语气中依旧是那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也不会让其他三海的人介入德兴。那么就没得选。”李云祥轻笑一声道，双肘各自搭在膝盖上，抬眼看着不出声的杨戬和像是看好戏的猴子。

猴子听完李云祥的话，侧头看向杨戬。而杨戬眼神转了转，小心措辞地说道，“目前德家留下来的烂摊子，梅山银行也不敢轻易插手。若是德三公子真有机会来管，我也不知道将来能帮多少。这是个赌注。而且，先不说他是否能成功复活，又需要多少时间养回来。他最后会不会乐于看到东海进入最坏的局势，也很难说。”

“他会的。”李云祥没有一一回答杨戬的担心，只对最后那句话，他很有自信地回答道。

“怎么？你要胁迫他？”猴子地语气颇具玩味，道，“你要真是哪吒，的确做得出来。可是你又不是哪吒。哪吒只管杀，怎么会管之后的收场？”

“哎，猴子。三弟不是这样的人。”杨戬微微皱眉，看了眼李云祥，帮忙道。

“呵，难道三千年前，哪吒没被凡人伤透心？”猴子从沙发上一跃跳起，定在了靠近李云祥那边的沙发扶手上，面具上的木头眼珠死死地盯着李云祥，挑衅道，“三千年后他的转世，可没有哪吒那样的魄力。不是吗？”

“我是哪吒，但又不是哪吒。三千年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杀了哪吒九世的仇也不该我报，也不该报在德三身上，且人死债消。我不管哪吒认不认这个理，但是我信他德三不会不明白。”李云祥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下，继续道，“若他真的放不下，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到时候再说。只要人回来，总会有办法。”

“呵呵，杨二，他李云祥哪来的自信？莫不是之前他和德三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猴子好笑地调侃道。

“那就试试吧。总归我们也不管，既然三弟要管，那就看看能帮什么忙吧。一会儿你回去，可以把哮天带走。”杨戬有些认命般的说道。他毕竟不像孙悟空那样看得开，不管世事。再加上他开着梅山银行，发乱世财毕竟不不能长久，民生稳定方能稳定生财，他也想梅山银行能有机会入驻东海。当神仙长长久久，总得找点事情做啊。

“谢二哥。今晚能去我的修车厂等我吗？到时候需要您的法力。”李云祥知道自己的法力与德三的相克，无法融合神魂。只能请求杨戬。
“好，我和猴子在那等你们。”

是夜。东海的沿海公路上一抹红火飞驰着。机车的引擎声响彻寂静的夜晚，好在公路两旁无户。

孙悟空在李云祥临走前借了两颗避水珠给他，毕竟就算是哪吒和哮天犬，若无避水珠也无法进入茫茫东海。之前他打入东海的通道在龙宫砃塌后，已经沉入海底。

入海后，李云祥侧头对着哮天犬说道，“哮天，靠你了。”

哮天犬来回转着脑袋，犀利的眼珠子四处搜着。也不知道它在水下找寻猎物时用不用得着鼻子，但是哮天犬找寻目标猎物，从来不是只有嗅觉，不然当初杨戬和孙悟空对打时，怎么能老找着猴子且咬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环境虽然黑，但是海里发光的生物还是起了点照明的作用，让他看到此时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已经不是他记得的龙宫了。下方浮游着一些长长的黑影，有点像是大型海洋生物的骨骸。

忽然身边的哮天犬用力刨着爪子，朝一个方向游去。李云祥跟在其身后，逐渐的看到了一个地方发出淡淡的却能看到的蓝光。他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直觉，提升了法力，超过哮天犬，迅速的朝着那抹淡光游去。

龙珠！

这个感觉不会错！是德三的龙珠。他的魂魄一定在里面。李云祥小心地将其拿起，像对待易碎品般的放入怀中，与避水珠一起。带着哮天犬往回游。

终于，他六个月以来，第一次感觉心安稳了些。

他为什么要救活德三？只为了稳定东海的局势？因为德三好控制？其实不全然是。猴子其实猜对了一半。不是大战前发生的事情，而是当时彩云的话，以及后来一些来自哪吒的记忆，以及结合元神后他能感知到的一些感觉。
为此，他必须先复活德三，他才能印证缠绕自己六个月的最终的感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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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德三能够拄着一根拐杖慢慢地走在路上的时候，距离他苏醒已经是三个月后，现在已经是冬天。东海的冬天也下雪，但不算太冷。但是今年却无雪，空气冰冷，地上被冻起一层寒冰。寒意入骨，冻得他的腿骨有些硬疼。

出门前，李云祥本是阻止他的。

“你才刚能走路。现在的天气太冷，再等等吧。”李云祥看着德三有些艰难的双手撑在拐杖上，微微皱眉建议道。

可德三并没有回他，也没有转身进屋。只是微微抬着下巴，唇角微翘，没有争辩却又倔强的站在原地，目光略过李云祥移到他身后，盯着门口。

李云祥没有顺着德三的目光转头，眼神闪了闪。再看了眼德三身上的衣服，没有继续阻止，说，“好吧。那你等等。我给你拿件衣服。”

德三皱眉。自他神识归位醒来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李云祥那么执著于给他保暖，喝热水，要求他吃东西。他是冰龙，就算外面下雪了，也无需穿什么厚衣服。以前穿纯粹为了讲究，现在的处境，他需要什么讲究。况且，他目前所有的衣服，除了少数的内件是李云祥买的外，大多数都是他穿着李云祥的，包括鞋袜。样式土不说，尺寸还大。他在忍无可忍的时候要求过，可是每次对方都是一声轻笑，不作解释，却行为强势。德三不懂，哪怕对方回他没那些闲钱伺候他的理由，他猜自己也许也能接受。可是这一声不吭的态度，真的让他内心烦躁。只能忍着恶心带着嫌弃的将就了。他就不信他还得和他住一辈子？李云祥行，他哪吒也不可能。只是他忘了，这么久了哪吒也没出来让他死第三次是为什么。

出了门，他慢慢地走着。他有种幻觉，仿佛自己变成了爹地。只是，自己没有爹地的气场，也没有爹地那样就算拄着拐杖，也走出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却又掌控一切的王者步伐。现在的他，可谓落魄。虽然法力并没有消失，可只要自己聚集法力，整个背后仿佛牵动上万条神经般的疼；走路或者站立久了，大腿根部被压迫时也抽抽的疼。一时间，他不知道是继续撑着拐杖，还是腾出一只手去按大腿根部。可是他执着的不要坐轮椅出来，他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龙族没有‘可怜’两个字，对他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他戴了口罩，蓝眸扫过外边排队的人群，眼中已有了然。三个月虽然没怎么出门，但是李云祥每次出门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把收音机开着，声音只调到德三能够听到音量，不吵也不会显得太静。所以，他能听到里面播放的新闻。也大概知道东海每天的局势的演变。

现在物价的崩溃，物资的匮乏，治安的爆动，已经比之前缺淡水时还要严重。德三此时没有幸灾乐祸想要嘲讽李云祥的心，只是可惜父亲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东海，他第二次复生以来呆了那么久的东海，一夕之间能进入到如此的局势。他也好奇，难道就没别人可以把控形势，打破德兴一人独大的局面，毕竟龙族也没自大到觉得别人来就不行，不然那么多年来父亲拼命地撰着手中所有的资源不让任何外族乃至天庭的人渗入？那个帮助哪吒的六耳猕猴呢？别告诉他这些人只负责打，不负责管？慢慢地，他内心有个不安的模糊的想法，但他不想深入地去想。而李云祥在这些日子里，也没有跟他说太多，都是问一些身体上的问题，以及天气的感叹。想想也是笑死，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可以存在和谐的氛围。他都恨不得变出冰锥弄死他，打不过也要打。可对方压根不在意他，自顾自地做出一些以为在照顾人的言行。

李云祥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眼神时不时地看着周围，但是他所有的集中力都在不远处那个人身上。太近，他怕别人认出他的同时也给德三带来不便。太远，他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来不及救。他知道德三法力没有消失，不至于被人欺负。可是也知道如今的德三，不能轻易使用法力的。且他好不容易把他救了回来，可不想再有任何闪失。这三个月里德三的复健，天知道他陪着吃了多少“苦”。他估计对老李或者喀莎都没那么多耐性和忍耐。喀莎当年锻炼用义肢走路，他躲在一旁愧疚地没敢上前。但是这位少爷练站立时，他是全程站在人背后、双臂抬着，让对方撑着他手臂练习腿发力；然后在练习挪步时他也没去弄根拐杖，而是一有时间就站在这位少爷面前，递过自己的双掌，随少爷龙爪抓着，看着他迈出第一步，第二步。

他满足于这种感觉。他看着德三第一次睁开那双蓝眸，又看着他第一次站起，最后是第一次迈步。他很满意这种参与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想要参与到德三命中的每一个第一次。有一种把德三培养成他认为的那种人，而不是德兴的或者东海龙王的纨绔三太子。

他还记得德三刚刚睁眼时，眼神从震惊到带着恨意盯着李云祥只用了十几秒，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用力的呼吸声。李云祥满不在乎，从床头柜上拿起杯水，一手伸进德三的后颈下边，五指避开了钢铁脊柱的最顶端，于脖颈两侧施力微微地抬起德三，说道，“喝水。”

德三抿着唇没有喝，眼睛提防地盯着李云祥。

“我救了你。等你能说话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总之，先好起来，我们再说别的。不客气！来，把水喝了。”李云祥自顾自地说着，没管对方会不会被气死，也估计着德三想问的也是这些。

德三的眼神慢慢移到对方手中的杯子，李云祥当他同意了，将杯子抵到他唇边。喝了水后，李云祥再让他吃什么，他也再不吃了。之后的几天他似乎也只接受对方的水，其他它的一概不要，直到第四天李云祥的耐性似乎到了顶点。

“你是想死回去吗？”李云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膝，目光沉沉地看着床头柜上被特意煮得很糊的海鲜粥，说道。语气隐忍，但能感觉到他的怒意，“哼，那可不行。”

下一秒，李云祥站起来来到床边，一手握住对方后颈，一手按在背后将对方上身抬起。不一会儿，德三感觉到身后一沉，李云祥坐了上来。然后背后贴上了李云祥的身体。此时李云祥上身只穿了件蓝黑体恤，德三上身没穿衣物，因为李云祥怕捂着后背的伤口引起发炎。于是他立马感觉到整个后背从凉变得烫起来。他拱了拱背，想逃离这个温度，下一刻就被后方的人伸出一只大手摁在腹部上将他摁了回去。紧接着，碗被抵到唇间。德三皱着眉用余光瞟着李云祥。

“是自己喝还是我帮你？”李云祥在他耳边说道。原本摁在腹部手已经来到脸颊两边，轻轻地捏了捏，有点威胁的意思。

“不，唔……”德三嗓子沙哑，脑袋被固定住，后脑勺靠在李云祥一边的肩膀，有半边脸贴在李云祥的侧脸，这种暧昧的姿势，逼得德三厌烦。刚说了个字，碗沿就被挤入唇缝。然后碗被慢慢抬起，粥被一点点的灌入嘴里。德三烦啊。他想说他是条龙，目前不需要进食，胃里空空的，吃了东西很难受，他只需要喝水！这个不会照顾人的狗东西。

李云祥的确不会照顾人，要是敖丙是普通的人也就罢，他还能问问苏医生怎么进行康复护理。德三是条龙，他想着他就算刚复活，身体里面自然还是比人强的，吃东西应该不成问题。他还很用心的把粥煮到糊糊状有利于吸收，还自以为是的放了虾泥拌入其中，觉得是龙就应该喜欢海鲜。

没想到胃里干净如洗的德三被迫喝完了粥后，忽然鼓着腮帮要吐。他吓得都忘了有碗了，赶紧伸了手要去接。德三也没客气，吐了他一手，床单也脏了。李云祥忍了又忍。将德三放下后离开去洗手。回来后，他掀开脏了的床单，覆盖上一条干净的毯子在他身上然后抱起下楼，放在了之前修他钢铁龙筋的工作台上。转身又回到楼上收拾被弄脏的床铺。

当时的德三看着天花板，思考着李云祥的行为。他以为会在李云祥那张桀骜的脸上看到厌烦和生气，至少会把他摔在这张台上。可是都没有。在他死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可随着他天天躺在床上听着新闻，心里有个答案似乎成型。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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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祥的住处位于下城区，街区为了更有效的利用空间和利于城市排水路径，很多路道修得起起伏伏；而且为了防滑，路上会遇到很多阶梯。以德三目前身体恢复的程度，大腿已经明显微颤，他想要不动声色地按摩一下，但只要有一只手离开拐杖，就无法稳住身体的平衡。他朝两侧看了看，慢慢地挪向旁边，想要就着拐杖的撑托慢慢坐下去。要是以前，无论如何他都讲究得非要找干净地儿休息，现在身上穿的都不是自己的，怕什么！？忽然一双手扶上他双臂，稳稳地半托着他坐下去。他侧头，看到是李云祥，随后后者也坐了下来挨着他的胳膊。

德三皱眉，往旁边挪了挪，谁知姓李的也跟了过来。就怪了！打他醒来后，他发觉这人毫无边界感。之前跟他买个车都会给他送尾气，最后非要他追九条街，还把他逼到车被摔毁，人也被甩出车。要不是他真身是龙，不得死人？现在却挤挤挨挨，莫名其妙。但要是德老三老让对方滚开，又搞的很矫情很怪异。但有时是真的太过分。比如他还不怎么能移动身体的时侯，姓李的会帮他擦身子，仔细程度不亚于以前的鱼女。尤其擦到他背后时，李云祥一只手擦着，另一只手会覆盖在脊柱上，粗糙的指腹和带着茧的手掌会扶在钢铁脊柱旁边的皮肤上。说舒服吧又感觉怪异，可是也会让他昏昏欲睡。

这窘境持续到他能挪步后，又别出新样地换成公共澡堂式洗澡。美名其曰是怕他摔了，坏了他修好他的苦心。非得两人挤在浴室里一起。自己倒不是矫情或者害羞啥的，毕竟以前一堆人伺候自己，男的女的都不避讳。他现在单纯就是想减少单独和仇人“坦诚相见”地次数。别扭！就是他妈的别扭！尤其是这种看似转了性，实际很有可能一生气元神就能跳出来再杀自己一次的仇人。不知道他真好了，李云祥会放他走吗？想想就要发愁。偏偏只有他没法习惯，对方好似做了千百回。啊，是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李云祥也从没告诉他，幸好没告诉他。

李云祥没有建议他回家，而是跟着他看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这个俯视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交叉的巷子口，、路两边的小店面、以及那些有人进进出出的住家。局势虽然不好，但是人总能找到适合的节奏适应着每个环境，倒显得街面依旧热闹。李云祥想要德三看看他们下城区的生活光景。虽然这么做不能唤起这位上城区少爷的同情，但是时至今日，他不也跟着他们住在了下城区么？好歹也该换位思考感受一下和体验民情。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位少爷其实比他更知道下城区的生活水平和状况。他之前虽然没在这生活，但是也有涉及处理一些土地方面的业务，比如下城区的城建、土地征收，以及物资和淡水的供应。

“李云祥。”不知坐了多久，德三忽然出声，但是并没有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李云祥没出声，但是转头看向德三。

“你和他已经融合了吧。”德三的语气肯定，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在帮别人问一般，不提哪吒的名字，说：“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或者透过他看到什么？或者他跟你说了什么？”

李云祥没有转回头，但是稍稍垂眸，看向了德三的后颈，说，“是看到一些记忆，但是很凌乱，不连续。”他不想隐瞒，可是他又有些不想承认。因为那不是他，可是他又的确是哪吒转世，且最后元神选择承认了他，与他融合。如果是这样，那么记忆里的内容就是因，造成了今天的果。可是那小孩儿的怨气却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不懂，可是他也因此对德三的感觉矛盾起来。愧疚么？德家的把控的确让很多人活在水深火热。可是目前看来，又不全然。

“比我好。”德三说的时候，唇角含笑，“我的元神和我一起沉睡，我以前的记忆都是我父亲，还有李艮告诉我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诉我全部。但是，他们说三千年前我的名字是在榜上的，照理说我被你杀了后就得去报道的。可是我爹地却养了我魂魄和龙身三千年。”

“那是哪吒杀的你。”不知为何，李云祥有点急着反驳道。

“他不出来揍你么？”德三看向他，没好气地调侃道，“用了他的力量办大事，这会儿又不承认了？我都没说什么。”

李云祥皱眉，看着德三投过来的带着戏谑的眼神。他不知道德三为何跟他说这些，但是他听着。

“爹地这么些时间，控制淡水来养龙珠，说是为了修炼备战封神榜。可他的名字不在上面啊。”德三收回眼神，看向灰蒙蒙的天，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想念，他没问过李云祥爹地的去向。龙族间能互相感觉到直系亲人的维系，他感觉不到他父亲了，心中酸涩，但是他流不出眼泪。或许他骨子里还是妖兽，兽类天生就难流泪。德三仍是淡淡地轻轻地说，仿佛在讲什么神话故事，“而他却坚决不想让我死，让我不要招惹你。让我就这么苟延残喘也好，被骂废物也好的活着。他总是替我收拾烂摊子。李艮也是。”

听着德三讲这些，李云祥瞪大双眼，似乎明白了话中的某些意思，可是他不敢下结论。

“你知道吗？李艮告诉我，三千年前，我并没有如传说中的吃人，只是单纯的打不过哪吒，然后被打死了。”德三说。

李云祥心道‘果然还是来了’，不说话，将头侧向另一边不再看他。这个场景他在记忆里看到了，从那个叫彩云的嘴里也听到了。这也是他后来让孙悟空放了彩云。而他从那一刻开始，愧疚在心里一发不可收拾的炸开。

“到了现在，上边也没派人来管管么？那个六耳猕猴呢？他教了你这身本事，却没再教你别的了？”看到李云祥的行为，德三转移了话题，却终于忍不住嘲讽道。如果是为了自己，他这次活过来后不恨任何人，但是为了敖广和李艮，他又恨李云祥。虽然有句话叫人死债消，但是他俩之间的债计得清楚吗？计不清楚就应该河水不犯井水永世能不见面就别见面。他可以回去已经被砸的稀扒烂的且可能已经没有任何水族的东海不再露面，而李云祥应该自己去做自己的英雄大业，总归不该是他管。所有东海水族想他活的时候，他死了，现在却只有他活着。既然如此，他想好好活着，谁的事情也不关他的事。可是，偏生就有那么一个人，想让你死让你死，需要了又让你活。想想还不如去封神榜报道得了，至少天上那个泥塑的哪吒应该不会老来找他，也有人管着不让身边这位乱找他。

“你就是哪吒。”德三继续道，“只管做，不计后果。可是之前有人帮你兜底，代价是你死了。现在就算你死了，也没人给你兜底。跟着武王伐纣后的哪吒的魂魄没跟着你转世，只有那道恨我的跟来了。你倒霉不倒霉吧？”

德三现在的心态就是：活着挺好，死了也行。他死了两回，再次醒过来后他就不需要看李云祥的脸色，哪怕哪吒本人来，他打不过也得气死对方。但很奇怪，这个李云祥在他面前的态度稳如老狗，虽不至于打不还手，但还真的挺容忍他。

“德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不能放你走。也许，我的这屡魂识跟着来是为了别的呢。”李云祥垂眸，看着不大干净的阶梯，说，“而且，无论什么样的前因后果，德兴之前的确掌控得太紧太严，目前没有任何人有能力接手。你能不能已经不是你自己说的算了。”这是杨戬之前和他分析的。德兴掌控东海许久，所有体系已经完善且没有传外人。无论谁空降过来，只能将局势推往更坏的局面。哪怕其他三海想要插入，那也只会将东海再割据。

“李云祥，你有出过东海，看看别的地方吗？”

“没有，但是听说比东海更差。”这是老李还活着的时候，在饭桌上告诉他的。他当时还很不服气，摔了碗走人。

“哼，你还算是知道。”德三冷哼道，“爹地常说一句饱暖思淫欲，富足生乱心。现在看来不全是。就算有了对比，你们还是希望拿到更多。”

“难道不应该？穷人不配？”只有这个话题，李云祥就会来气。但是他现在学会了克制，他不会站起来离开而丢下德三自己在这里。他已经害怕自己生气后一走了之的后果，然后再次转回头，那些被他置气的人不是受伤了，就是不在了。

“那现在呢？”德三微微侧头没了嘲讽，只是平淡地问，“毕竟之前想要的拿到了。”

李云祥噤声，可是心中依旧不服。他想的是‘那是因为之前什么都没有，只能一件一件来。’可是又好像不太对，现在是除了淡水，好像慢慢地什么都快没了。他不想旁边这人是救世主，要是可以，就这么救活了他，然后，然后……不知道可能吗？

“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我，我的东海族人似乎都没了吧？大英雄。”德三依旧没有提到父亲，可是这句话不言而喻。他被抽筋之前，已经看到龙宫外尸横遍野，连哀嚎都没有听到，就被李云祥给转眼杀没了。就那次他恐惧李云祥，而不是哪吒，就那次，他跌跌撞撞挤了父亲，被骂了声“废物”，彩云和六耳猕猴都在场。父亲……他当时转身离开后，又会做什么打算去重振龙族和德兴？德三垂眸，不禁想着。

“先把身体养好。”李云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坐这等我，我去买点东西。”没等德三回答，李云祥站起身走下阶梯，且在德三疑惑的眼神中顺便把那根拐杖拿走了，朝一间商铺走去。他没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提起话题的时候，德三提了，提的正好是自己心中烦闷解决不了的。然后自己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这么些不长不短的时间的相处，他越发觉得德三也许是混蛋，但绝不是纨绔。

李云祥带了两大杯热豆浆回来，杯子里插了吸管，他都递给了德三，后者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拒绝。忽然李云祥蹲下身子，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德三拒绝。人来人往的，俩大高个这么来太过于显眼和丢脸。

“你是在复健，但也不能长时间走路，会过犹不及。上来。”李云祥双手勾了勾指，说。侧过来的眼神有种‘再不来我就换姿势了’的执着和要挟。

“拐杖……”

“我放商铺里，跟老板说了一会儿回来拿。”

德三没再犟，不情不愿地伸过双臂，勾住李云祥的脖子。后者再将其往前一拉，轻松地站了起来。待德三贴稳在他背上后，双手再往下托着他双腿。

“给我吸口豆浆。”李云祥侧过头，说。

“感情还得让我伺候你？”德三小怒，鄙视李云祥这种买卖行为。

“没手了，少爷。”李云祥装作无奈，还颠了颠德三，说，“说那么多话，也口渴了。”

德三咬了咬后槽牙，递上去，恨不得吸管戳他肺里，咬牙说，“喝吧你！”

李云祥的脑袋迅速往后靠躲了一下，撞上了后面人的下巴，听到‘啧’的一身后，他心里暗笑。其实，他和德三很像，都是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可能德三脾气比自己好些，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给德三放尾气后，后视镜里德三带着笑盯着他们，但是看得出没生气。

不急，情况再坏，还有时间。现在的他还有那俩叛逆兄弟，和背上的德三，够了！比三千年前好多了，至少他不用剖肉剔骨来还债，他可以慢慢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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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他们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孩儿。年龄看起来比李云祥小。德三认不出是谁，但背着他的人停下脚步，然后再慢慢往前至那人面前。

“喀莎。”李云祥脚步犹豫，看着对方，语气不像是打招呼，像是吃惊对方的突然出现。

德三想起了这个名字，好像是李云祥的妹妹。之前父亲有跟他提过，还骂他为了辆车又惹事把人的腿搞没了一只，后来还拿了箱金条想帮他摆平。李艮回来有告诉他，对方的哥哥说不要金条，要他用条腿还来着。口罩下，想起往事的德三笑了，但是眼里没有笑意，双臂撑了撑李云祥的肩膀，淡淡地看着李云祥的侧脸。

德三虽然看不到李云祥的表情，但他有话要说，于是挣了挣腿，可是明显地感觉到勾着自己腿根的手收紧，阻止了他的行动。德三轻轻地冷哼，但是双腿仍旧暗暗使劲，只有李云祥听到他的声音，却仍旧没有放手。

“金祥哥让我买了些早餐来给你和……德三公子。”在说到德三时，喀莎停顿了一下，看向被李云祥背着的德三。将手中的塑料袋伸出去让她哥看。里面有四个大包子和两根油条，正好跟德三手上拿的两杯豆浆搭配。

“你们……怎么知道的？”李云祥说。声音紧张，听不出是因为心虚，还是怕喀莎不能接受德三的出现。他这九个多月，一直尽力地瞒着。他怕家人接受不了，毕竟，之前他们兄妹三人的认知是德家把他们家都快打散了，哥哥无辜受牵连昏迷了很久，喀莎没了一只腿，而老李死了。他因此恨极了德家去报仇将其灭了族。可是这回子他于公于私却又没有商量的又把人救回来了。怎么看都像是以前那样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又自作主张了一回。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他的家人已经知道了。

“偶然一次，你可能是忘了锁门。我进来就看到他了。”喀莎说。语气没有埋怨，也没什么表情。她想起那一次她逛街，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久未回家跟他们吃饭的李云祥，想着叫他回家三个人一起吃顿饭。然后看到李云祥正在开门，她刚想叫他，就看见后者忽然喊了声‘德三’，然后就急着冲进门。

“德三？”喀莎当时愣了一下，想着怕是自己听错了？这个人，李云祥不是说已经被他杀死了吗？为了她的腿，不是吗？她赶紧冲过去。 她小心地推开门，正好看到李云祥单臂勾着倒在地上的德三的上身，将其扶起后再抱起，三两步跨上楼梯，进了屋。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之前的德家三公子。她很想冲进去问李云祥怎么回事！可是还没能行动，就看到楼上的门关紧。

她站在门口想了又想，极力地克制住内心狂澜般的冲动。她想到得先把此事跟大哥说，家里已经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她怕再发生事情。

而后来李金祥也说，“如果祥子不想告诉我们，我们就先不要问吧。德家没了，祥子才是最敏感最提防的那个，可是祥子又把人救回来了，总得有原因。听你形容，祥子似乎没有虐待对方？那就好，不至于救人就为了鞭尸？过段时间再去问吧。”李金祥一直是李家最理智的那个。从飙车弄到喀莎的一只腿没了，再到他和祥子被一群怪物追杀，他被波及到躺医院昏迷不醒，再到后来老李的死亡，哪怕醒来后弟弟跟他说了如此离谱的神话故事，他也尽快消化了。他对德家一开始并没什么仇恨，反而和老李一样感叹自家的环境已算是乱世中取得不错的安稳，属于那种本分员工感激老板给份工作养家糊口就够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忿于德家对弟弟赶尽杀绝而殃及无辜的行为。可是他再心有不甘，也比老李更希望家人团圆平安。只是他太老实本分，谁也劝不住。现在看到喀莎能第一时间和他商量，感叹她短短时间内成长了，既心酸又欣慰。既然德家已经覆灭，那就恩怨相抵了吧，只是祥子闹这一出，始终让他心里不安稳，就让喀莎时不时的盯着。

“这段时间，辛苦你帮忙去观察观察。在他打算告诉我们以前，你别让他知道。”末了，李金祥交代喀莎。喀莎点头。

“金祥哥，你不恨他们吗？”

“恨有用吗？”李金祥无奈地道：“本来是一报还一报。德少爷弄没了你一只腿，然后丢了性命，咱爸的命，也让德老板还了。淡水现在也都有了。然后德三又出现在祥子那儿，如果不是自愿的，那么这一报又怎么算？”

“我应该恨他们。因为我的腿没了。可是我没想着要对方死。”喀莎双眼看向一边，想哭，可是她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赶紧又说，“你们都很疼我，我知道的。只希望李云祥不要再愧疚了。我现在谁都不怪，也不恨。真的！”

李金祥看着喀莎，酸涩一笑：“不用那么懂事，顺其自然吧。会过去的。”

“放我下来。”德三说。

李云祥犹豫着依旧没放，德三认为，他是怕自己伤了眼前这个女孩儿。

“你觉得我现在可以伤到谁？”德三嗤笑了一声，，一边摘下口罩，唇角微笑，却满是嘲讽。

李云祥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表情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德三误会了。“并不是……”他嘟囔着，微微弯膝，慢而小心地将敖丙放下。但是一只手稳稳地扶着德三。

“你……是李云祥的妹妹？”德三没有理会李云祥的嘟囔，看着喀莎，然后眼神往下移。

“是。”喀莎回道，注意到德三的眼神，她伸出左腿，平平淡淡地说，“是这只。目前已经适应良好，就是有点沉。”

“我很抱歉。”德三说。

！！！

李云祥和喀莎同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德三。而被看的人的表情看不出戏谑或者不屑或者不心甘情愿。兄妹俩不敢相信，之前都没打算露面，只是他父亲带着金条上门就想息事宁人的人，如今就这么轻易道歉了？尤其李云祥，这些天和德三的相处，他根本不觉得德三是因为寄人屋檐下而低头。平时德三都不屑于跟他说太多，该给他什么脸色依旧是什么脸色，甚至有时可以说是颐指气使让李云祥离他远点。

“啊？哦……”喀莎不知道怎么回他。

“没了腿和没了命一样重要。可能前者的痛苦会更长久。”德三说，“我很抱歉。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赎罪，可以跟李云祥说。这杯没喝过，拿着吧。”德三说完，将手中那杯他没喝的豆浆递给喀莎。回家的过程中豆浆已经有点温了，但也还算温度合适。
李云祥皱眉看着德三，心里很介意德三后面这句话，不自觉握紧了被握于手掌内的胳膊。而德三瞥过来的眼神和耸肩的无所谓行为，似乎在说 ‘还想报仇，就任凭处置’。

喀莎莫名地接过了豆浆。有点无措地来回看着李云祥和德三。

“劳驾你借我扶一下，我好回房间。”德三动了动被李云祥掐着的那只胳膊。还别说，李云祥就算是平时，手劲儿也挺大，他就算不是凡人，也有点烦他这无意识显露的力量，心底依旧自顾自地嘲笑对方那既放在身边却又提防他可能伤人的行为。何苦来找这精神病一样的罪受啊，本来可以一了百了一劳永逸的事情。

“喀莎，一起进来吧。你在下面稍微等我一下。”李云祥将不满被误会的眼神从德三的脸上移开，对喀莎说完，本想着直接将德三打横抱起回楼上卧室。可是德三马上抬起一只手摁向他肩头，另一只手挡开他伸过来的双手。

“我说的是借扶一下，你这是干嘛？”德三有些激动，也有些生气，声音拔高了一些。开玩笑！平时无视他的抗义抱来抱去就算了，人前也这样没个避讳？这人哪来的习惯啊？看那表情，好似自己会错意还让他委屈上了。自己看看你妹妹的表情，人家也觉得你莫名其妙了好吗？

喀莎瞪大眼睛，来回看他俩推搡。最后看着德三一手扶着李云祥的肩膀，小步蹒跚着走到楼梯口。然后又看到他俩不知道争执了什么，就看到李云祥被推开，德三自己扶着楼梯扶手上楼，李云祥的表情有点生气，却只是盯着前者直到上到二楼卧室门口。 德三一手继续扶着扶手，另一只稍微用力、伸长把门推开，再扶着门边，准备进门。这时李云祥喊了句，“我一会儿煮面，你先歇会儿。”

德三看了下边的李云祥，没回话也没点头，直接进了屋。李云祥暗叹了口气，才转身走向喀莎。

“他可真倔啊。”喀莎边感叹地点头边说道。她看着德三刚才的样子，想起她康复期，也是拄着拐杖，忍着身体压在伤口上造成的剧痛。她本就善良，且女孩儿地内心容易变得柔软。这一瞬她原谅了德三。可是她依旧担心李云祥，她这位小哥哥脾气虽然火爆，也不会道歉或者说软话，明明内心忍得很难受。以前老李在的时候就是吵得天翻地覆，事后也老想着跟老李服软，可就是没法拉下脸。她刚才看到他看着德三上楼梯的表情，分明是在担心德三？

“嗯，还行吧。“ 李云祥 说。喀莎悄悄斜睨了眼李云祥，她似乎听出话里还有些纵容？

“你救了他。”喀莎说。

“嗯。”李云祥点头。

“他恨你，你不怕他报复你？”喀莎想确认。

“他不会。”李云祥回得很笃定，但是到喀莎那似乎饱含看戏的眼神和微微翘起的唇角，又赶紧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不会让他伤着人。”

“刚才德公子已经自己说了。“喀莎戳穿他，说。

“倒是你和哥他……“李云祥犹豫地问道。

“我们没什么。哥说了，只要你没什么就好。“喀莎耸肩，说。

李云祥一时沉默，然后指着喀莎手上的早餐和豆浆，“要不你自己拿它们当早餐？我们 一会儿吃面的。”

“你说的‘我们’里面是不是没包括我？”喀莎轻易就听出李云祥话中的意思，但是觉得拆穿他着实好玩。只是，她也好奇李云祥的言行下是什么个意思。如果像她看到的那样，其实德三对李云祥也没好脸色啊，可是李云祥的言行怎么好似有种倒贴的感觉啊。还是说他们之前已经打过很多架，达成了今天的和平共识？德三那样的状态，也不能啊。

“啊？不是。那你要不要一起吃？”李云祥说。

“下次吧。”喀莎的眼睛瞟了瞟楼上房间的门，瘪了瘪嘴，“等混熟了再说吧。不然有点尴尬。那我拿走了。”喀莎晃了晃手上的东西，转身走了，反正也是自己的钱买的。

目送喀莎离去，李云祥抓了抓脑袋。叹了声气，走向楼下厨房。捉摸着三少爷这不吃那不吃，似乎对米面还行。那就做素面给他，自己的加肉。万一他想吃，自己还能跟他换着吃。

为了德三，李云祥算是半自学半跟邻居婶子们学做菜了。经常和人的对话就是：“婶儿，我家里有人目前身体不大好，平时嘴也叼，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人吃下东西。”李云祥想起那天德三吐了他一手粥，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太不好吃。完全没想到太长时间没进食且刚醒来的人不易进太多米水。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踏上了学做菜的路途，另辟出自己一道潜在的凡人天赋。

“那就做点甜味的素食？女孩儿喜欢吃的。“邻居还以为他谈了，建议道。

“啊不，是男的。”李云祥有些不好意思，说。

“男的？孩子吗？”邻居吃惊，邻居好奇，又不是自己媳妇儿，什么男的让祥子亲自来学做菜啊？他家老人不是走了么？而且祥子一直自个人住的呀。

“不是。“李云祥开始尴尬了，解释不了啊。 他眼神盯着地面，说，“您就说叔他如果身体不大好，您会做什么吧？”

“男的能有多挑啊？”邻居大婶上下打量着李云祥，不解虽不解，但还是说道，“那就做素的粥或者面。不要烫的，温的或者凉的都行，配上些凉拌菜，这样四季都合适着吃。”

“行，那你教我做些吧。今天开始？以后多学些换着样式给他吃。”李云祥说。毫没察觉自己话中那种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急迫感。邻居想着，只是个男的，又不是媳妇儿，这么上赶子是什么情况？偏生都是本分实在人，都没想起另外一种可能性。

第一次做好了素面端到德三面前时，李云祥冷着脸，但是内心忐忑，说，“试试这个。”口气颇为命令。

德三一股子叛逆被他的语气激起，语气有些软绵，但是言语上就是要刺激他李云祥，“这么大一碗，吃不完。“

“一会儿我帮你吃完它。“李云祥丝毫不退让，这可是他的劳动成果，急需验证。

“两人吃一碗？“德三惊了，嫌弃了，更想拒绝了。以前吃饭时就算是和爹地一起，大家都是分盘各吃自己一份的，连汤匙筷子都得独独一份。

“那你吃不完，不就得如此？“李云祥说，拧着眉，帮他把筷子递过去，催促着。

两人各怀心思不在一个频率，德三拧巴着接过筷子，看着碗里的面，发现连配菜都摆盘了，看起来还挺好味的样子。他看着对面的人面前没有面，忽然起了坏心思，拿起筷子，夹起屡面送入口中，安静地嚼着。心里吃了一惊，狗东西做的东西能吃啊。坏心思马上变成了好胃口，吃面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却依旧是优雅安静。

李云祥看着德三吃东西的样子，本来是期待对方的反应。可是盯着盯着，忽然觉得挺好看：长得好看，手也好看，薄唇也好看，就是颜色有点淡。李云祥有些分心地想着是不是多吃点把身体养好，颜色就会红一些。

“不好意思，没给你留。“德三放下筷子，唇上还带着点菜油闪闪亮亮的，唇线抿成一抹以为奸计得逞的坏笑，抬着细长的眉，眼神有些狡黠，说道。岂不知，他这些表情和动作让李云祥看来，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

李云祥拿起他的碗筷，快速地站起来，有些掩饰地说，“能吃完一碗，看来味道还不错。不用担心我，锅里还有。”然后他快速地下楼了，半天也没上来。德三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有些懊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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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德三坐在那张双人沙发上看着李云祥忙着收拾的身影。 之后后，他就准备骑着红莲出门去修车厂。

“我中午会晚点回来。”李云祥走到德三面前，蹲下身，双手撑在德三身侧与之平视，认真地看着他，说：“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这人真奇怪。’。德三看着李云祥想着。他现在都还没康复到可以随意走路，而且现在的他要是出门被人认出的话，就算法力没丢，可依靠这副半残的身体，估计还是有被众人打死的风险吧？他现在虽然不怕死了，可死在众目睽睽下也是很不体面。可李云祥似乎很喜欢这么做，每次出门都要交代一番，像是要和德三保证什么。李云祥以前也这么婆婆妈妈？

“你都特意拿走了我的拐杖，为什么还交代这些？”德三好笑地说道。

“不是，这不是背你回来时不方便拿嘛？”李云祥有些无奈地再次解释道。他今天才从德三和喀莎的对话里感受到，这几个月自己在德三心里的误会有多深。他想多做解释，可是现在时间不够，晚点吧。

德三耸肩，双手撑着沙发，慢慢地想将腿挪上沙发，自己好半躺着，顺便想把李云祥挤开。结果李云祥见状，伸出手扶上他的膝弯处，轻轻一抬一放，帮德三调整好姿势。

“听话。我会回来做午饭。”李云祥说。一只手滑到德三的一只小腿处，像按摩般捏了捏他的小腿肚。德三觉得李云祥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儿，内心鄙视他这种小孩儿装大人的行为，皱眉想挪开脚，刚一动，李云祥却先放手了。然后站起来，出门。

德三听到李云祥骑着红莲渐远的轰鸣声。

每次听到红莲的轰鸣，德三就有种被提醒往事的割裂感，只有这时候，他特别懊悔当初为何为了辆车去跟人斗。虽然命里注定遇到哪吒且附赠一劫，可怎么到了李云祥这就非要不可。当时到底是看上车了，还是因为他是哪吒，自己本能的感觉到就去斗了？到最后也只是打伤了李云祥，然后红莲被留在了原地。他当时没杀李云祥也没带走红莲。那他当时图啥啊？真是三千年前后一样的贱啊。

现在他只要看到红莲或者听到红莲的声音，他就想起当初的愚蠢，就想起他父亲和那些被杀的水族。他虽恨李云祥，但是更多的是自责。他的一条命，让父亲不得不从海底来到岸上与凡人周旋，做了千年极致的部署，倾东海整族之力，到头来还是一夕之间被荡平。不值得啊，爹地！他父亲本就是东海龙王独霸一方行布雨之职受百姓尊重，后来为了封神榜的排位而进行自我修炼且将龙珠取出单独将其修炼，也只是为了他的儿子—敖丙一搏，助其能被保留神格，将来哪怕魂飞魄散，也能被封神榜召回一缕残魂而被重塑肉身得以存活下来。三千年，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无意识地躺了三千年，无论是谁的心智到最后都得疯。是他害了父亲。

他乱糟糟地想着，到最后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李云祥回来，开门就看到德三在沙发上皱着眉睡着的样子，身上也没盖毯子，就穿着李云祥的V领深棕色薄毛衣和黑色运动裤，脚上没穿袜子。家里虽然有供暖，但为了空气不那么干燥，温度也没调太高。

李云祥走过去将自己的大掌盖上德三裸露的脚背，冰冷的。这种时候，他总想起德三还醒来时全身也是这般冰冷。这一瞬的幻觉回想让他来气，想着 ‘毯子明明就在身旁，也不想着盖点。’然后那只带茧的手继续来回摩擦于脚踝和脚背之间试图将其暖起来，另一只手捏上对方的手臂，慢慢加重了些手劲儿，这样不至于将睡着的人惊醒。于是德三就这么被弄醒了。

“你不用来来回回的跑。睡下午觉就能这么一下过去了，也不觉得饿。”德三就这么躺着看李云祥，神情懒洋洋地说。

可李云祥愿意回来，这九个月他就是这么来回折腾的。不图别的，他想看着德三睁眼醒来的一刹那，眼里蹦出的类似活过来的的光。然后想要看到后者在沙发上或者床上或躺或坐着的等着他把吃的摆在桌上。就算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完也是好的。

而德三认为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方向的想法：他觉得李云祥在监视他。老怕他出门去做了什么事。

“今天的活儿做完了。下午不用去修车厂。”李云祥坐到沙发边，看着德三，说。

“哦，可我还没饿。那你自己吃吧。”德三没动，斜睨着李云祥，说。忽然眼光一闪，看到了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的拐杖。他这会儿全醒了，撑起身子，将腿移下沙发，然后伸手去够拐杖。

“你不用那么着急练的。”李云祥边说边帮着把拐杖拿过来，却没递给他，一只手撑着。

“早好早了早散。”德三没看李云祥，也没管李云祥是什么表情。他穿上鞋，手伸过去，却被李云祥另一只手按着一边肩膀。撑着拐杖的手将其挪远了不让他够着。他‘啧’了一声表示不满，斜眼看向李云祥。

“你可能误会什么，德三。”李云祥看着德三，双眸清澈，却也有委屈，真诚地说：“我救回你，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之间早已已经恩怨尽消。你留下来吧。毕竟往后的事情，不是说能早散就早散的。”散不了，也不能散！后面这句，李云祥心里想想就罢，没敢说出来去吓对方。

“李云祥，你说来骗自己就得了。”德三抖了抖肩膀，想把李云祥的手抖开，却没想对方狗爪还拢了拢，抓的更紧实了，他深吸一口气，露出讥讽的表情，笑了，说, “我不知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转了性。但是，你觉得我信吗？敢信吗？技不如人我认，让我信一个杀过我两次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醒了，但没带回脑子？”

“那你觉得我救回你是为了什么？”李云祥没有被敖丙挑衅的问话激怒，淡淡地问道。抽回按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但依旧侧头看着德三。

“做苦力，挖龙宫三尺掘宝藏，把德家还有的资金取出派发百姓？哦，对了。新封神榜之战已经开始了还是结束了？要不我还能帮着打点小妖怪维护治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德三如数家珍般的倒，语气颇是无所谓，一种‘烂命一条，随三坛会海元帅差遣’的态度，说：“总之，不会是恩怨相抵。按你以前的说法，德兴作恶多端，起码也得报应尽数还吧？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阻止我尽快好起来。”德三没看李云祥，用力撑起自己，刚想转身去催促李云祥把拐杖给他，后者却单臂勾上他的腰，用力往下一带，转眼间德三坐在了李云祥腿上，而拐杖被李云祥甩到一边去。

“干什么！？”德三惊恐地转头瞪着李云祥，低喝道。过程中他本能地用一只肘抵在对方胸口上，手掌凝出一根不粗不长但是尖利的冰锥，同时忍着因使用法力而扯到的脊痛，语气微喘。

“这么激动干什么？痛了吧？”李云祥拧眉，有些责怪道，另一只手却扶上德三的脊椎，带着高于常人热度的手在脊椎上上下按摩安抚。

“而且，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只适合做苦力？我可没说你不带脑，还是你不愿意帮我用脑？你爸那么老奸巨滑的人，我真不信没教你任何东西？”李云祥挑了挑眉，淡笑道。

孙悟空之后曾跟李云祥闲聊往事时说过，敖广这条老龙波谲云诡，心狠手辣，但他不昏聵，对这小混蛋儿子也是疼而不溺，时时疾言厉色，常带在身边参与事务，再加上在德家多年管事的李艮一直陪伴其左右提点。德三这人虽然好似乖张混蛋，但也应该知道怎么应对那些手握金钱权力的人，只是能做到哪一步，他孙悟空不确定，但也喜闻乐见，有些期待。

“你可要知道，三千年前如果德三能成功被你杀死且归了封神榜的话，他可是被封的滑盖星啊。滑盖是什么？那可是主大智慧！卜内有云得滑盖，得帝王之命啊。”可惜啊，三千年前敖广挡着，三千年后李云祥挡着。不过，滑盖主孤星，这老当不成，莫非也是命中注定？孙悟空后面这些话没说出来，面具下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李云祥。

听了这些李云祥还是有些担心，那些势利眼的群体还会认一个已经身家破产，毫无背景的人？而且这个人就算在以前也没有实权掌握德家，就算是当家人的儿子，外边的权贵眼里也只能算是小跟班吧？而且，德三再次出现在民众眼前，会不会先被舆论压得无法出门，别谈什么斡旋了。

“哈哈，操什么心？他们那些人什么时候有过永远的仇人？敖丙再怎么样也是东海龙族三太子，这个身份就够资格去斡旋了。至于民众的舆论？日子好过了，也就隔个一代两代的人，就都忘干净了。”孙悟空摇头晃脑地看着李云祥，觉得那不符合他年纪的一脸操心的样子太好笑，手指朝李云祥隔空点了点，打趣地提醒道：“我倒是觉得你操心的点很奇怪。你被敖广杀了九世，他儿子被你杀了两次，这你都没考虑就生拉硬拽的要救活人。我要是你，就想想将来人醒了该怎么劝他。那小混蛋看着怂你，但是也很难说，他对他爸和那个夜叉的感情很深。据说第一次被哪吒抽了龙筋就是为了那个夜叉，第二次我亲眼看到的。他可以逃，可是他坚持挡着你去找敖广。啧啧啧，也算是有点义气和骨气的小混蛋。”

是啊，其他的得先放一放。他和德三之间，还得解决一箩筐的事情。在哪吒的记忆中，似乎也苦寻苦等了这条龙九世，有话要和这条龙说。他不恨敖丙，哪吒似乎恨的是老龙王次次阻挡却不告知敖丙的生死。好容易见面了却这下好了，话没说成，这次他李云祥扯了德三的龙筋，仇更深了。之后哪吒也没再应召现身。他空有神力却无法召唤元神，直到德三第一次睁开眼，哪吒元神似乎无召而显看着小龙。可是随着小龙再次闭眼沉沉睡去，元神又消失于四周，一直到今天也没再出现。

陷在回忆中的李云祥被眼前的德三一嗓子喊了回神。

“我爹地的确老奸巨滑。不然你以为跟人类打交道很容易？心狠手辣的凡人大有人在。我眼前不就是一位？没心眼的估计只有我，被人第一次抽了龙筋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又来讨了第二次。当然，我承认是我讨人嫌在先。所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想以后尽可能少出现在人眼前。”德三以退为进，连讽带刺，唇角冷笑，说道。其实内心在李云祥再次提起他父亲时，他就来气，结果越说越气，他有些恼火地一手撑着李云祥的腿，一手肘摁着李云祥肩膀，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忘了腰上还有只手，这会儿那手掌还固执地组阻在那轻摁着他腰侧。

德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反复地说了那么多抱怨的话。明明这几个月不是想通了吗？打不过就好生养着，跟这杀身神有什么话好说啊。他爱伺候自己就伺候自己，难道自己还得感恩戴德吗？而且，明明是对方有所图，才伺候他的。莫不是今天出门，触了那么些景，又遇到了人，导致本来打算压在心里的东西终于破口而出了？也好，说完痛快了，管他李云祥是被气死还是扔他到街上。

“嗯。”李云祥看着德三带着怒意的神情，听着他嘴里挑衅似地旧事重提，他还是没有生气 ，只平静地应了一声，并附上真诚地点头。手上默默地施力阻止德三闹腾。心里只感叹德三活过来是多么让他开心的事情：生气的，讥诮的，盛气凌人的，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哪怕就这么吵嘴，他也很开心。现在除非德三涉及生死，其他任何气话都激怒不了他了，比他那会儿天天看着德三躺着不醒好多了。他果然还是受哪吒元神影响了吧，或者哪吒受他影响，被这么挑衅也没出来。

“你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了吧？李云祥。”德三眉间紧蹙，停止了挣扎，疑惑的看着似低眉顺眼的李云祥，问道。心里又有些警惕地想着，别是平静下已经动了杀心，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揍他。德三下意识地绷了绷皮。

李云祥喜欢听德三叫他的名字。明明这么盛气凌人的一个人，可是叫他名字的时候，却参着那么一丝温柔的语气在里面，可能他声音天生如此，但是李云祥听着挺喜欢，尤其这两天，德三的话开始多起来，当然刺激人的话也多了，但他对此是有所期待和心理准备的。

“要不你少把关注放我身上，自己也去看看医生。你很不对劲。”德三继续带着讽刺地劝道。

“对不起。”李云祥的脸贴上德三的背，不让德三看到他的表情，闷闷的说道。

“什么？”德三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都是你的错。以前我也很冲动，其实明明可以避免的。”李云祥固定着德三不让他转身过来，他的鼻子贴着德三，用力地吸了口气，沉闷地说，“你当时只是打招呼，之后也只是想买车。可我对你们的成见太深。”如果当时喀莎没告诉他对方是德兴三公子，他其实还很高兴有人赞赏他的车的，也许第二次见面还能聊几句。最先动杀心的人是自己，跟当年的哪吒一样。他后来带着德三走死路，就算看着对方从那么高的建筑物连车带人地摔下去可能会死，他当时也觉得德三该死。可是德三之后却没杀他，只是用冰锥刺伤了他，全都避开了身上的死门。喀莎的腿，他父亲和他哥后来也都说过是他太冲动导致后来一发不可收的事态，他们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德兴什么。当时的他想着父亲和大哥的奴性太强，喀莎的腿他一定要德三还。

德三听着李云祥话，心里哧笑。笑他们今天中了什么邪，轮流说道歉，虽然说的对象不同，说的目的也不同。

“不，你没错。我不该随便看上别人的东西。也不该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就去为人出头。我的不自知和不自量力让我害了所有人。”德三这时想起拦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低头边用手用力跟其掰扯，边冷淡自嘲地说，“据说之前我就如此，后来爹地骂过我也警告过我很多次，却还是改不了。所以，你觉得我还胜任你心里那个位置去做你计划中的一棋子？要不，大英雄重新考虑一下？”

“你不是棋子。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若现在不想也没关系，将来不想也没关系。那就先让你练好走路，我陪你。”李云祥反驳道。然后松开桎梏敖丙的手臂，双掌轻握德三的胳膊外侧，自己站起来的同时，也将德三托起。待德三站稳，继续道，“总之不要说走不走的话，在这里多久都可以。”他的表情很认真。

德三终于认真地打量起李云祥。他回想着之前种种，觉得李云祥应该属于那种目标清晰，不但能忍且记仇，还会将行动付诸得特别彻底的人。生的模样虽然浓眉大眼，但嘴角微微下垂，是个执着和死心眼的性格，认准的人和事很难改心意；而且还可能一不小心就能揍到你服为止的样子。怎么现在说着这些温情和安抚人的话，做着照顾人的行为？而且还是跟他，德兴三公子，东海龙族三太子，两称呼都带着跟李云祥—哪吒牵扯不清的宿怨，他杀只猫都能唤醒哪吒元神啊。他很想问，但是犹豫了一下，算了！问了又能怎样。可能是因为他活的时间太短，又或者天性使然，觉得既然人家道歉了，不原谅那也得放下，他没法做到长长久久地去恨一个人，也不想和对方老纠缠。既然现在东海只剩下他一条龙活着，那就想些好的支撑自己直到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和这个难缠的人。只是这样的日子好像还有些长，他心里开始惆怅。

“随便你。”德三轻叹了口气，不愿多说，这次却也不再纠结于拐杖。上身微屈，双手撑着大腿前侧，准备迈开腿。

李云祥注意到德三的行为，微张嘴露出惊愕的表情，双手虚虚地护在德三周围，忘了刚才两人间的沉闷开始絮絮叨叨的模式，说道，“你是不是太着急了？行不行啊？一会儿别摔了！你看你看！”在德三一个虚晃的踉跄后，他提高音量，有点埋怨。

“喊什么！”李云祥在旁边的叨叨，让德三集中不了力气，于是不耐烦回呛道，“我女的啊？摔就摔了呗。而且这不还没摔呢吗。”

哎哟，还说陪他一起？就这让人烦躁的样子，还是他自己来吧。这么多天每次李云祥出了门不都自己练的吗？摔了这不也走得动了吗？一男的婆婆妈妈的。德三心里无奈地吐槽。

“你自己忙去吧，别打扰我。烦人！”德三推开李云祥，喘了口气，稳了稳身形，他觉得今天好像力气是恢复不错，莫非……,心念一起，又说，“今晚想吃上海凉面，还有凉拌黄瓜和凉拌海鲜。”压根也没问李云祥会不会弄，直接点菜。

“啊？”李云祥眼睛亮了起来，里面有着欣喜，答应道：“好。那我出去忙自己的事情，晚上就做这些。”

就这样，李云祥在楼下做着自己的外快私活，到了点还得出去买点海鲜。德三在屋里时走时歇时发呆。幸好有之前做复健的经验，也算是会用些巧劲儿。一下午就这么各干各的过去了。

吃过晚餐，德三已经半坐好在沙发上准备看电视培养睡意，可李云祥闷声不坑，却带着一丝恶作剧的笑意，没管德三的强烈反对，将人抱起来到了他以前经常坐的小平台。这里还算安静，离路边远，然而，抬头就能看到德兴的大厦，没了以前那种被灯照得金碧辉煌的外貌，只有顶楼的灯青黄不接的照着，整个建筑物内部黑漆漆，但它仍是东海最高建筑物，孤寂的提醒人们它曾经的辉煌。

德三看着那个方向，没说话。

“那栋楼看着近，却又那么遥远。以前我老想不通，你们有钱人为何一定要把楼起那么高才能彰显地位。”李云祥假装被看到德三斜过来的嫌弃的眼神，紧紧地挨着德三的胳膊，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句话你应该听过。里面工作的，基本上是东海市中精英中的精英，楼层的高度是他们确定自己的层次。”德三淡淡地回道，“爹地虽然经常说那句‘饱暖思淫欲，富足生乱心’，可他也知道，能打破这句话中的舒适感的，就是人的野心。但现在我还知道另外一句话。” 德三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祥。

“是什么？”李云祥好奇地看着德三，问道。

“穷乡僻壤出刁民。万一刁民有大神通，能一举灭了别人的朝。这是爹地失算了。”德三平静地说。

“帮我，德三。”李云祥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忽然很自然地提出请求。

“如果帮你，那我的条件是之后我要回东海。”德三没再拒绝，但是也很坚决地提条件。

李云祥这时不出声了，抬头看着没有一颗星的天空装哑巴。

“哎！问你呢。”德三撞了撞李云祥的胳膊，不悦地催促道。

“你累了吗？”李云祥顾左右而言他。

“哎，不是吧？只有你能提条件吗？不答应那我也不做。”

“太冷了。我们下楼。”李云祥不接茬儿，只摁着德三的肩膀，将他身体微倒，另一只手很快来到膝弯处，将人打横抱起，边走边说，“先去洗澡吧，身上冷的。”

“我去你大爷！你要我做赔本买卖？”德三一边挣扎一边骂道。装傻充愣的李云祥！亏他今天装耐性跟他说了许多话，终于好不容易切入重点，这狗东西装聋装楞。什么意思？他以后不能回东海吗？

“我没大爷。还有，哎哎哎！你别乱晃，一会儿掉下去了。”李云祥紧了紧手臂，暗笑道。他这几天确认了他听不得德三老提一拍两散的话题，他没想那么远，也不想想那么远了。他虽是德三口中的刁民，但是切身体会和总结的经验就是事情可以缓着做，也可以不做，但条件万不可乱答应。而且他听德三话中的意思，其实这人的小脑瓜已经开始想合作了，只不过那商人习性想借着合作提出那渺茫的条件而已。

“你别来！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站自己走了。”站在卫生间门口，德三推着李云祥，喝道

“你那叫可以了？”拿着浴巾和睡衣裤的李云祥站在卫生间门口僵持着，不太放心地说道。

“不是。我早就想说你了。你跟你家人朋友一起洗澡啊？之前我站不住，我就忍你了。这时候还来？出去！”今晚谈判失败，德三没了好脾气，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命令道。

“好好，别激动。先让我帮你把这些放进去。有事就叫我。”李云祥进去把东西放好，出来后又交代道。

德三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然后关门。李云祥摸摸鼻子，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电视，等着德三出来。他不在意德三又恢复颐指气使的且只对他不讲理的态度，这样才是德三，才是那个求生欲强的德三。他害怕今天白天那个每句话都映射到过去的德三，那种带着无所谓生死的态度，让他心慌害怕。这会儿气势足跟他横的人终于让他又有了落地的感觉。

晚上睡觉时，德三抓着李云祥横在他腰上的手腕，要把它甩出去。可是不但没成功，后者还贴上来了。

“少爷啊，这床小。咱们就别矫情了。不抱着，这一翻身不就下去了吗？”李云祥看似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之前怎么没看你翻下去？”德三翻过身反驳道。德三现在深信李云祥这狗东西鬼得很，而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对方挨着后者，他现在烦得很。

“之前你睡得快也睡得死，起得也比我晚。”李云祥没直接说其实他晚晚都有搂，只是在某人睡着以后才做。可是今晚他不想藏着掖着了，谁让某人老提了将来要回东海。早该把那地方砸得一丁点住不了人。

德三一听就明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云祥，不再敢背对着他，后背紧紧贴着墙，能离多远是多远，可是当他看着李云祥似乎误会了什么似的也跟着往里挪，他拿手挡出了小半臂的距离。

“你就不能再弄张床！还有，怎么就得非盖一条被子。”德三气急，近似低吼道。

“不是啊。你平时也没介意这个啊。”李云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德三，神情认真地说道：“而且，再摆多张床，会阻挡你在屋里做康复的。你今天走得不错，自己上了楼梯，而且在房间里走路也不需要拐杖了。可是你还是没法自己下楼梯吧？也还走不了久吧？还需要练呢。”

“……”德三被李云祥的头头是道噎了良久，也回不了一句话。直到他的双眼被李云祥的一只大手覆盖。

“好好睡吧。吃好睡好才能恢复得好。”李云祥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念叨的倒是’睡着了我再搂！’

“我的脊椎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过了一阵，李云祥差点将手掌挪开时，德三忽然问道。

“啊？”李云祥没有想到德三忽然转到这个话题，然后想了想，说：“在你的魂识回到身体但还没有醒的时候，杨二哥去寻了丹药。孙悟空说那丹药也只有二哥的身份才能拿到。”

“杨二哥？”德三不熟悉这个称呼。

“嗯，杨戬。”李云祥说。

“那是个能人。神位和修为也很高。”德三的语气诚恳，他听说过梅山银行的杨老板是杨戬，但是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找他帮忙？他能开银行，那帮你的事不易如反掌？干嘛赖着我？”

“二哥说了，东海的事情波及太大且他也不熟悉东海，管起来太麻烦。看到你既然活了，他更不想插手。还是由熟悉的人来做比较顺。”李云祥说。

“不愧是商人啊。你怎么不说他老奸巨滑？”德三微笑着，假假地讽刺道。他对二郎神很是敬仰，人家一不打砸抢，二来听说说话做事对人很是客气的。只是好奇怎么这位算是宅心仁厚的神，既然在人间开了银行从了商，怎么会不理人间祸事？

“他的确是老奸巨滑的甩手掌柜啊。我没提过？”李云祥听出德三的假装，他也陪着装起无辜地说道。

“……“‘德三无语，忽然觉得这三位真如父亲所说的，外传天庭反骨三人组，果然名不虚传，他拉回话题，继续道: “其实，我今天在外面看到的情形没觉得有太差。事情总是有过渡期。你们只要不让外面的人再进来东海市控股控权控势，应该能顺其自然的恢复生机的。”德三在对方的掌心下闭着眼睛，脑子里飞转，尝试跟对方晓之以理，若有必要，可以动之以情，可是好像他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情，还在朝着另一方向琢磨着。

“我们全家是从外面逃灾来到东海的。我没有我哥记得事，可是也在这里从小看到了很多人生活的不易。“李云祥感受着掌下那对睫毛微颤，撩拨得手心有点痒，他心里知道德三还在推，还在想着走，他不想刺激他，就继续平静地诉说：“虽然大家看似热闹地活着，可仍旧活得那么的挣扎，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李云祥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父亲的确能把东海控制得很好，而东海比起其他地方的确好了很多，可是他私心太多，底下的人得到的太少了。你可以比你父亲做的更好。”

“按我醒来的时间算，你跟我差不了几岁吧？哼，才见识了多少事情？你怎么能比较得出来？我父亲活了这么多年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和行事作风，你怎么有资格去评价？”德三实在听不得别人评价自己的父亲。哪怕他老骂自己废物，可是在爹地面前，他难道不是吗？就这样了，爹地除了骂他打他，但也没放弃过他，没离开过他身边一天，直到后来和眼前这个人的相遇，现在才真正算是和爹地分开吧。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那个没离开过父亲羽翼的儿子，废物两个字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个亲切的称呼。

“我爹地是杀了你九世，你杀他也无可厚非。但是，你没资格拿他做对比。”德三扯下李云祥的手。黑暗中，双眼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严肃地盯着李云祥，再次强调道。

“好。”李云祥 回看着德三，手掌反转，回握住德三的手放于两人之间，眼里诚恳，回道，“但是我也相信孙悟空说的，他说你本主滑盖，你不差，你真的不差。你比我好很多很多。”

“困了。”德三抽回手，不愿再看着对方，转过身，背对着李云祥，依旧紧贴着墙，嘟囔道。

李云祥笑了笑，又往里面挤了挤，就留下了一道能感受得到鼻息和扑背而来的体热的缝隙。待他感受到这条龙的呼吸声加重且趋于均匀，他那蠢蠢欲动已久的手再次贴上了对方的腹部，轻轻一拉，将其贴上了自己的腹部。他喜欢德三腹部的手感，腹肌不似他的梆梆硬，且皮下长着层薄薄的软脂，放松的时候捏起来很有手感，腰侧的地方微搭下去，和李云祥的手腕严丝合缝，有种两人分不开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不是家人或朋友可以给的，也不是随便谈个恋爱就有的，他们命里的纠缠就如两具身体的纠缠，缠得越紧越有安心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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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已经三月底了天气依旧天寒地冻，仍不见下雪，到处结的冰已经压坏了很多电线，造成了很多户商家和住家的停电，下城区尤为严重，中上城区倒是有自己的发电机供电，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而每家每户的水管由于毫无预防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结冰爆管爆下水道的情况涉及几乎全市，维修人员根本忙不过来。

李云祥通常都会在德三醒来之前起来，会把早餐准备好。最近还多了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异能将结了冰的管道给慢慢的加温，不然没法用水做事情。可惜他不能用异能将全城像当年用混天凌拦截海啸那样，将结了冰的水化开。万一掌握不了，全城地下管道炸了，那就不是闹着玩儿的。哪吒转世感叹着，原来有异能法力，也不是万能的。

一起吃过早餐后，李云祥站在门外的廊上，看着天阴云霾的天，仿佛一直没下的雪全堆在云层上面下不来，他心下有所怀疑，但是想着总归不能是因为德三身体没完全恢复而法力不完整，造成了如此的天气。他觉得有必要去问问他的两位大哥。这么边想着，他边回了屋，然后看到洗手间的身影，他走了过去看见德三正捯饬头发。

与此同时，封神榜已经开榜。此榜一旦开，就不知道多快慢岁月会结束，可以短至数月，长至数年。

德三也是到了这时恢复得还不错，面上看能自然的行走和上下楼了。虽然不至于能做高强度的打斗，但是身上的法力已经恢复大半，只是要打封神榜就差了很多，且动用法力时，虽不至于造成钢铁脊柱排异的反应，但是体内总会隐约传来神经抽痛，影响集中力。没办法，身上安上的钢铁龙筋也不能与天生的比，再加上二次伤害，体内的龙珠也不足百年修炼，能有如今的法力就已不错。不过好在德三也从没在意过封神榜，尤其是这次被不顾他个人意愿的又活过来后，总摆出‘烂命一条，打不过就再死，总谁爱上榜去上榜’的姿态和状态。而且打定主意若果真死了，就哪里也不去，直接进轮回，兴许还能跟爹地继续做父子。就算做不成，那他就老老实实地体会生老病死去。为此李云祥很是担心，他早已不是那个只要德三活着就好的李云祥，他内心渴求的似乎比这个更多。只是很多事情不是随他凭心就可以做的，他有太多的事要去修补，他身边又有太多在乎的人需要他保持冷静和去掌控，导致他对自己的心感应得乱七八糟，理不清头绪。

今天他本来想着要不要把混天凌给德三防身。可是当他趁着德三不注意，将混天凌变成头绳缠上德三变长的头发时，德三在镜子里看到后，脸色纯碱变惨白，怒吼道，“做什么？李云祥。想要我命直接说。把这东西挷我颈上干嘛？”

“我只是将它扎你头发上。”李云祥瘪了瘪嘴角，小声地纠正道，然后召回混天凌放回兜里。

德三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转头继续对着镜子思考自己出门的造型。他的头发长至及肩，颜色也由发根开始生出黑色直至耳根处。德三左右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脸廓，喉咙一瞬间泛起了点酸涩。

“我哪天带你去剪头发吧，顺便再把颜色染回金发。”李云祥倚在卫生间门边抱着双臂，从侧边看向镜中的德三，建议道。

“剪头发就好，不用染。”德三说道。

“走街上的话，应该很少人认得出来，方便我出门。”德三说完，转身，侧身堪堪略过李云祥，走出卫生间。李云祥虽然心下还是觉得金色更适合这位少爷的气质和脾性，但是眼瞧着黑色也很好看，没了金发衬托的意气风发，却也好看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再配上他的俊秀的五官，也仿如水墨丹青中走出的人一般，就是眉眼间仿佛看到了年轻版的德老板。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李云祥跟过来，贴在德三身后，问道。

“不用。我就随便逛逛。而且你们修车厂没生意吗？你现在是不是该走了？”德三感觉到身后李云祥的热气，半侧过身，用肘往后慢慢施力将其抵开了点缝，边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德三真心觉得李云祥这毛病得改，晚上睡着贴身后就算了，这白天屋子里走动也这样，最近这频繁的程度，德三有点受不了。

李云祥顺力往后退了一步，皱眉不语，双唇抿着压下嘴角，有种要犯倔的趋势。他其实也希望德三出门走走看看目前的环境，却又总怕德三出门万一遇到个冲榜的生物，受伤事小，若伤及性命那真的让他抓狂。偏偏德三什么也不怕，一心要出门，而且坚持自己出门。有时候李云祥征求陪同，那他也要等到华灯初上，谁也认不清谁的时间点，才一起出门走走。搞得好似多不希望别人认出他和李云祥走在一起。

[怎么？我们这是见不得双方父母的私幽么？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啊！]李云祥偶尔在内心郁闷地吐槽道。但也没多说，他喜欢看着昏黄路灯下被氤氲光线照在脸上的德三。这时的他没有那种平时那种故作冷漠和不屑的痕迹，有些温柔得让李云祥有种错觉他们可以就这么一直肩触着肩走下去。

“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目前我也不会跑。”德三选好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偶尔因为李云祥靠得太近不得不往旁边挪来挪去。

“我没担心你跑，就是问问。”李云祥不怕德三跑，以目前他的法力，德三跑哪里他都能找到，除非他跑回海里，他不想动用混天凌。毕竟场面太大，到时候还得想折安民。

“那是，而且我跑哪儿你寻不到？”德三语气轻轻地调笑道。

“这些现金带身上，以防万一。”李云祥没接他这个茬儿，从身上衣服口袋里拿了一小卷现金，递给德三。

德三盯着李云祥手中的现金，笑了。多讽刺！真的切身体会了把风水轮流转。以前他出门，要么旁边的人帮着刷卡付钱，要么他自己随便将德兴黑卡甩给别人随便刷。现在还得要他李云祥操这心。他差点在心里把自己给笑坏了，他估计着李云祥的内心也挣扎了一把才做此行为？他看了眼李云祥。后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真诚得不卑不亢。想是自己猜错他了？

德三抽了其中两张现金，将剩下的还给李云祥。后者沉默地看着德三，虽然不解，但也不开口劝。他虽然担心德三带这点钱不够，但也觉得对方虽然自尊心高，却跟自己有点像，都不是矫情的人，劝来劝去反而尴尬，到时候又让对方发怒了。

“你要去哪儿？远的话我可以骑车接送你。”李云祥提议道。

“不用。”德三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冷漠起来。他现在宁可去哪里都走着，哪怕累到回不来，也不愿意碰一下红莲，那辆提醒自己犯过荒诞行为的摩托，但看到李云祥怔了一下的表情，他又往回找补了一下，语气放缓，“我中午大概也不回来。“

看着德三忽然变得有些冷漠的神色和降温的语气，李云祥动了动唇后选择不再说了。其实他也能猜到德三的态度为何忽然变了。他这么久以来，再没提过红莲。

“那行。”李云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晚餐时回家吃吗？”

“最近万乐坊的客流量恢复得不错，营业天数和时间增加。你不用特意来回跑。”德三想了想，决定还是意有所指地‘好心’地提议道。

“你怎么知道？” 李云祥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有些吃惊。他没有告诉德三晚上出去是为了接喀莎。倒不是故意不说，只是自从上次喀莎特意等在家门口后，他就想着还是尽量不要提起往事吧。一切都过去了，等将来两人的身心都恢复了，再找机会让大家见面。只是德三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吃惊。

“呵，听你妹妹说过。她说你与其只是接送，为何不回家吃个饭。”德三借着话题故意把这个 “家”区分开来。他并不认可李云祥老跟他说回家这两个字。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李云祥的家也应该是有家人的地方，这里只是租下来的一个住处，“回家跟他们聚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在外面过夜。”

“你跟喀莎见面了？什么时候？在家里？”李云祥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没对她做什么。”德三轻笑，也不恼李云祥那着急样，回道， “她来过几趟。说是路过顺便看看，说你老不回家。然后我们没聊太久。”其实德三当时也不解，李云祥不回家吃饭，跟他说也没用啊。还是说他们觉得李云祥是因为他而没法回家？要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好笑了。他何德何能让哪吒转世为了管控他连家都不要？现在的李云祥碾死他跟碾死一只蝼蚁般轻轻松松。

“我没有不回去。也跟他们见过面。”李云祥皱着眉，听出德三误会他了，嘟囔道。

德三耸肩，说：“没关系。不需要解释，不过，如果因为我在这儿造成了你们不方便了，那我也可以想想办法。”

“没这个意思，你不要乱想！“李云祥终于忍不住，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

李云祥终于去修车厂了，德三终于得以出门。他身着李云祥的黑色皮衣，里面套了件黑色V领毛衣，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则是马丁靴，踩在有些打滑的路面，再抬头看到电线上被冰冻后岌岌可危的垂着的冰条。现如今东海无蛟无龙，他自己已经算不得是完整的龙。东海已经无人能像爹地当初那样用龙珠布下结界，再用自身的法力掌控天气，自然抵御不住有意而来的外来气候的侵入。现在应该是时机见见那些不常见面的亲戚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面子和能力，他们会不会买。听爹地说过，其他三海的龙族，千百年来最团结做的一件事除了逼死哪吒外，就是对付他这个做哥哥的东海龙王。不过，德三也没想着自己上，他不打算重振德兴，但是可以找到一个非要做这件事的人。

万乐坊门口，李云祥倚在红莲车身等着喀莎结束晚秀。之前的万乐坊萧条了很长一段时间，原先的有钱人经过德兴的倒闭后，就不再方便抛头露面惹人仇富，也怕有些人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实行打砸抢，于是很快地将各自产业紧收隐秘地囤起来，任谁也很难找到。于是市场上的物资开始紧缺，这也是李云祥和流星速递的兄弟们找不到供货商的原因，走私也开展不起来。

而最近又开始热闹了，可是听三姐说里面舍得抛金的客人都不是以前的那些，似乎是新晋富贵，也不知道怎么累积起的金钱，且素质有些欠缺，里边工作的人也不好展开维护，所以希望能借着李云祥来接送喀莎的同时，也帮帮忙顾一下场子。

李云祥一来也是担心喀莎的人身安全，二来喀莎的义肢太沉，也不方便走路，所以也就答应了。现在两头跑，送了喀莎去完万乐坊，再回家做晚餐，然后再出门来接喀莎，顺便维持一下治安。他倒是不怕麻烦两边跑，可是德三却坚持说不需要他特意回来。但是李云祥却非常执着地规定德三回家吃晚饭。德三试过超过饭点回家，李云祥这时一般不说话，将饭菜重新加热后，坐在德三对面，双臂交叉搭在桌上，墨黑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德三吃饭直到吃完。若是德三说不吃或者没吃完，李云祥会把混天凌放出来，将德三的双腿与凳子困一块儿起不来，两人就这么耗着，一个怒视想骂人，一个沉默不语却偏执地看着等着。最后德三只能拿起碗筷。德三不解但也没法太反抗，在偏执这块，他也比不过李云祥。

他心里想着今天和孙悟空以及杨戬的话。他的两位生死交也在关注最近东海的气候和市里的局势。孙悟空说他会去查查，完了再联系他。这时旁边走着的路人吃惊里带着欣喜的喊声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哎？下雪了？这是下雪了吧”，“这是下雪！”。 李云祥抬头，顺着路灯的光线看到天空真的开始下起了雪。虽然是比毛毛雨还细的雪，可是看这轻盈飘舞的幅度和降落的速度，是雪无疑。

李云祥伸出一只手，看着这些沾手即化的雪，在他的疑惑中，雪下的越来越密，连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有些暖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下午和孙悟空他们谈完后，他还心事重重。这天气说变就变？

“哇，终于下雪了！”他身后传来喀莎的声音。

“结束了？“李云祥闻声转身。

“嗯。“喀莎兴奋地看着飞舞的细雪，又说道，”我以为今年没有雪了呢。到处都是冰。还害怕你的红莲会在路上打滑摔了，想说你还是别来接送我了。”

“我早就换了除冰胎。而且你忘了，我的红莲能散冰。市区内，我又不开快，稳着呢。上来吧。“ 李云祥微仰着下巴，颇有些得意。他把混天绫的两小节分别嵌入车轮进行了改装。只要不是高速，混天绫的真火热度能瞬间将冰挥发掉。

“可是，风刮着也很冷啊。你就不能在车厂弄架有门的车来吗？“ 喀莎调侃。

“不可能吧，坐我后面还能冷着？别激将我，我怕烤着你。快上来。“

“把你给得意的。“ 喀莎吐吐舌头，扶着腿慢慢地上了后座。

“喀莎，你最近和德三见面了？“ 李云祥问道。

“嗯。“喀莎扶着李云祥的肩膀，看着路，”他跟以前的报道不一样了。又或者他其实本来就这样？”

“怎么说？“李云祥不动声色地问道。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虽然一开始有点尴尬，但是基本上他也是有问有答，不似那么高高在上了。而且我们还能坐下聊天，这些会不会是被你这么修理后变的？”

李云祥没接话，也不想问他们之间聊了什么。但心下知道，德三是变了，不似第一次复活后什么都不记得的性格大变，而是带着记忆复活后的隐忍和疏离。他变得不好斗，不管事，情感变得无亲无缘的，这反而让李云祥的心悬着不上不下。他已经用了他的真诚去对德三，可是德三的态度给他的感觉是可有可无。

这种变化对德三也许是好的，可对他李云祥来说于公于私都觉得堵得慌。他在决定救活德三的时候是于公，而救活以后每日对着那副身体一边修复一边陷入乱七八糟涌来的回忆，他于私慢慢地产生了感情。设想过很多本应该或者本可能发生的场景，想得越多他就越想去重新实践，直到人醒了，相处了，与日俱增的在对方身上奢望更多的反馈。可是他本身就是个不会与亲近之人相处的人。明明在乎，可就是会做出些与之相反的举动。他试图在对德三的时候做出改变，可是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过去的恩怨。他李云祥过得去，德三说是也过得去，可是德三做出的行动却是诚意十足地奔着还清后老死不相往来而去，李云祥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然而要他完全相信德三，现在诸多因素不允许他这么做。

“云祥哥，你时不时也该回家和我们见见面吃餐饭啊。老不回家，大哥不好说什么，都只能是我来跟你说。大哥说了，老李不在了，我们三兄妹应该常聚。”喀莎将脑袋往前伸了伸，故意更大声地在李云祥耳边说道，“还是说你不方便？”

“最近都比较忙，这周末我过去。”李云祥快速地睨了眼喀莎，头稍稍往另一半侧了一点。

“平时也可以回啊。大哥现在的厨艺比以前好很多了。”喀莎将头缩了回来，有些不满，继续道。

“好，我会找时间的。”李云祥答道。听在喀莎的耳里依然显得敷衍，女孩子直觉很敏感，她也知道自己不好继续再说。

当李云祥送完喀莎，与李金祥也草草寒暄了两句后，忙着回他的出租屋。李金祥想打听他和德三的事情，可他却不想说什么。他现在不想解释，也希望将来不需要解释。先让事情好起来，再顺其自然地让大家都见面不就好了吗？现在问他，他说不出个自然的理由，于公于私。

回到住处，德三还没有回来。他压下想要去找人的那份担心，坐在小平台的栏杆上。细雪还没及肩就被他用热能挥发了，忽如其来的细雪让他感觉到异常和不安，他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时，楼下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李云祥翻回栏杆，站在平台上往下看，而德三似有感应，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德三先低了头往里走，李云祥走到楼梯口等他。

“这么晚？“

“嗯。“德三边上楼边低头应着，待走过对方身侧，他从口袋里拿出现金递过去，”这个还你。“

“你没用？“李云祥伸手接过，垂眸看着手中现金，带着点试探，问道，”你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德三答道，然后顿了顿身形，侧头看着李云祥，”一会儿我有事跟你说。我先去洗漱。”

李云祥没追问，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一块进了屋子。在德三脱外套的时候，李云祥说了句，“今天下雪了。“然后一手拿过德三脱下的外套，另一手轻轻地扫着德三发上染的雪，用着点法力将其瞬间蒸发了。

德三由着李云祥的动作，却没看向李云祥，说，“嗯，那是我做的。一会儿再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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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李云祥倚在门边，好奇地问道。因为李云祥没让关浴室的门，所以德三也犟着不让开灯。但是靠近顶处的小窗投进来的灯光以及浴室外的光线足够李云祥看清德三的轮廓。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德三，对方光着脚在里面，正背对着他准备脱上身的衣服。

德三将钱如数退还给李云祥，中午也没回来，晚餐也没回来，这几天连着独自出门。他知道以目前德三恢复的程度，饿个一两餐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等长此以往后再问，那就显得自己有那么点怨妇的感觉。他倒不是提防德三会跟谁见面或者去做什么，他有那么些预感，德三跟旧人见面是迟早的事情。他只是担心德三的安全，以及他有那么些……想他。太奇怪，习惯就这么轻易地养成了，可是这轻易养成的习惯似乎只对德三。

“就那么一会儿也等不了吗？”德三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没有嘲讽。李云祥似乎听出他语气中含着的笑意，他看着德三尽数脱下衣服后显露出来的钢铁脊柱以及被暗黄的光线勾勒出的匀称却偏细的身体轮廓，想象着德三勾起的浅笑，喉结动了动。

德三将衣服全数脱下后，将其团成一大团，转过身扔给李云祥。李云祥接住了扔过来的东西，却往里走了一步。德三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侧身转开控制花洒的开关。

“等不了。我这人没什么耐性。”李云祥将手上的衣物往浴室门口的地上一扔，他自己也将身上的衣物以及鞋袜尽数脱了，将其与之前德三的衣物扔在一起，也走了进去，同时挤在了花洒下，感受到了水温偏凉却不寒。

直到李云祥身上特有的连水温都无法隔开的热度烘上他的背后，他也只是顿了顿动作，却也无所谓。这么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习惯了这些相处模式。虽然心下有所猜测，但是不知道李云祥对他这些黏人的行为的出发点为何？他俩之间的宿命，不该有那些旁支节末的东西延伸出来，至少哪吒也不会让其发展出来吧。

“你剪头发了？”李云祥微微侧头，看着德三的耳后，一手摸上了德三的颈侧，有些粗糙的拇指在后颈侧轻轻如按模般的上下刮着，眉头轻皱，他本来计划着自己带德三去剪发的，顺便想着不顾德三的反对要求理发师给他染发。黑发的德三始终让他感觉出不小的疏离感。

德三没说话，也没回头，但是手上没了动作，就这么站着任水淋着。他不知道李云祥接下来想干什么，抚摸着他颈部的手让他感到既舒服又危险，这只摸着他颈部的手曾经毫不费力地扯下了他整条龙的脊椎。

李云祥看对方没有反应，另一只手伸出去，扣上了德三的腹部，带着不容反抗却不暴力的力量将其压向了他自己的身体，这下他感觉到德三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但是他没有管这些。这阵子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以及脑子对德三起了极大的反应，已经不再满足搂着对方睡觉了。他本来想着尽力克制自己，觉得还不是时候。可是随着德三出门的时间越长和距离越远，他的心跳和呼吸会因为脑中的胡思乱想而加快，他的腹部会因为担心和不安而产生出一种轻微的带着热感的颤栗。他莫名的生气，又本能地不想离德三太远。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德三是个成年人，还是条真龙，这条龙的自尊心极高，自己太过于担心会产生出看不起人的误会。可是今晚他却压不下这一瞬间从心传到腹部的邪火，他在平台上等德三回家的时候，已经反复的劝了自己平静下来，这会儿心火却又再次的蹿了起来。

“你今天见了谁？”李云祥的唇近近地靠着德三的耳边，克制着想要急喘的呼吸，轻问。

“你把我救回来不就是让我解决当下？我自己一个人不行，所以见了一些旧人。“德三答道。刚微微向一侧偏头，就被李云祥抚在颈侧的手阻止了。他一手抓上李云祥横于他腹部的手臂，另一手想扯下李云祥位于颈侧的手，可是换来的是李云祥将两只手都揽在了腰腹上。

“好家伙，这都不装了！”德三心里冷笑着想着李云祥印证了自己之前猜测的行为，双手搭在李云祥揽着他的手背上，爪子往缝里挤，想要拉开对方的手，嘴上仍冷静地继续说道，“他们说了现在东海的天气如此，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本来也是要四海之间地配合，现在失衡了，他们也很苦恼。如果你想要知道这方面的详情，你可以找六耳猕猴给你科普一下。我听说他和我的表弟敖烈很熟。”

“好！”李云祥贴着德三答道，双手不为对方所动，紧锁着，继续道, “他们需要我们这边做什么？”

德三停下了动作，微微偏头拉开点距离，侧头看向李云祥。对方的双眼在暗黑的空间里黑亮地带着欲望，打在他侧脸的呼吸那么烫。他内心有些讶异李云祥居然不生气，就这么看似平静地问他对方的条件。

“我四叔敖顺自古掌管北海，那里气候遥寒。听说千年前姜子牙因为天庭的什么事还被遣到了那边修炼。”德三手上忙着，脑力回想着自他第二次复活后，李艮天天在他面前孜孜不倦的谆谆教诲，告诉他之前的事情，之后的事情，就怕他跟不上时代，现在再想起李艮，心下凄凉，但不能表于面上，继续道，“之前也是因为这种气候，北海一直以来都有以物换物的交易习惯，目前只有他们的储蓄物资最多。我四叔说了，你们肯和他签订合同，提供其他三海足够的淡水以及答应合同上的交易资金。他可以协同我另外两位叔叔对如今突变的气候想办法。”

“资金可以，可是淡水我们也是好容易才有的。而且也几个月没怎么下足够的雨量，目前的储备量不知道能否进行交易。今晚好不容易下了雪，就待雪水融化时增加淡水的过滤以及储备。”李云祥搂着德三，将下巴搁在德三的肩窝上，伸手从旁边拿过沐浴液，挤了些到手上，又将瓶子放回去，然后将手上的沐浴液往德三的身上帮着抹，从腹部开始缓慢地打着圈儿地往上来到靠近敏感点的地方。手掌有些粗糙，带茧的掌心伴着沐浴液不轻不重地按着刮着德三有些泛着苍白的肌肤。他耳边听到德三抽气的深呼吸，内心愉悦极了，边不停手边说道。

“你！“德三终于在暗黑的光线里红了脸，呼吸发颤，手中动作带着气急败坏，想要将其扒开。可是对方却固执地没松开他，另一只手则来到了后背，“呵，李云祥，你这是什么意思？可别让人误会。”德三的声音有些急促，但是依旧试图保持冷静的咬牙切齿地讽刺道。

“后背你够不着。别推来推去了。”李云祥的声音听不出耐烦，却依旧持续着手上的动作，答非所问的兴致盎然地继续问道，”今晚的雪，你的法力既然恢复了，为什么还要于他们商量？以前怎么做，现在不能？加上我也不能？”

“要想早点知道，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地挡着我洗澡。除非你有别的意思。”德三强迫自己捋顺了呼吸，就着李云祥揽着的姿势，忽然转回身，湛蓝的双眸挑衅般地对上李云祥黑亮的眼睛，嘴角微挑，然而胸腔里的心跳已经震得耳鼓回响。他自复生以来，虽然也知道男欢女爱之事，却因为敖广对他的保护过密，防着哪吒可能转世在谁身上，导致他没经历过什么情爱，此时的胆量全靠平时在商场上的磨练，与李云祥表面抗衡。只是他低估了李云祥此时带着未太确认的情感的欲望，再加上此人天生就不怕人挑衅，德三这一举动无非是给自己的处境加了把三昧真火。

李云祥没有说话，一双眼烨烨盯着德三，脑内被忽然猛窜起的欲火烧的一片空白，双臂猛地一收，将德三拉得更近，在贴上了对方的唇的瞬间张开了自己的唇，将对方的吸着含着。德三吃了一惊，想要撇开，一只手摁向了他脑后，将其摁回了位置。

“操！这家伙会啊！舌头都伸进来!”德三的唇被吸得疼，内心却震惊不已，没想到比自己还年轻些的李云祥居然会接吻。这人看着也不像啊！虽然一副凶神恶煞的眉眼，但是看起来也显得单纯的人，居然会这些东西。

德三这时滋长了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唇内的舌开始不甘示弱的顶了上去，他本来只是想着扳回一局，变被动为主动。可是李云祥的却缠绕了上来，这样湿润粘滑的口腔触感让德三有种头皮发麻的敏感。两人紧贴的下身感觉到了对方。

李云祥依旧吻着德三，半垂的双眼看向德三身后的淋浴开关，伸手将其关了。就着德三身上还有的乳液，一手揉着腰侧，一手沿着德三的背上的脊椎慢慢的指压按摩滑到了臀部。五指施了点力揉上了德三全身上下唯一没丢肉的地方。就连腰侧，似乎也有点皮包骨的手感。

“这几天怎么感觉瘦了？之前喂出来的那些肉呢？不会是这几天不回家好好吃饭瘦回去的吧？”李云祥分出些心神想着，这几天晚上搂着人就觉得抱着的身躯有些瘦了，可是隔着睡衣，也没怎么深入的摸索过。现在贴着肌肤摸出来了，便暗暗下了决心，还是得盯着眼前的人吃饭才行，长些肉抱着才舒服啊。

虽然他也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伙，可是他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从来都是行动快于脑，主动出击。当年追苏君竹医生的时候就是如此，因为对方除了漂亮以外，也散发出飒爽的气质，温柔却不服输，赛车上更是压他风头，他不嫉妒反而满是欣赏。然而，他却从来没起过欲望，更是在龙宫大战后，两人反而成了朋友。

而德三对李云祥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之前恨德家恨德三如此彻底，也没有什么欣赏。可是德三的美和苏君竹的不同，是那种勾得他起杀欲的美，也有着那种激发他潜在控制欲的性格，以及让人不放心想要处处管教他的行为。现在欲望也来势迅猛。他爱德三吗？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他慢慢地有点忍耐不了德三在他身旁不说话，思绪飘得满天飞就是不在他身上，出门也不知会，要求了也不理，除了晚上睡着后让他搂着，这也是他如偷偷摸摸般做的。李云祥不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人，相反，他也喜欢自由自在。可是在面对德三时，他就跟变了性格般的，逐渐有粘人和管人的趋势。他也尝试过多接些活晚点回来，现在冬天老孙那里也暂停了比赛，他回到家大部分时间居然就是想德三。

“你，你想好了！”德三好不容易将头偏了点出来，就着呼吸的距离，话息断续，话里带着点警告地说道，“我们要真这么继续下去，最好别，别 扯出些别的东西来。对以后不好。”

“扯出什么？你又怕什么？”李云祥将唇贴上德三的颈侧，张牙不轻不重地吸咬着那里的细皮，唇齿间感受着对方脉搏的急促的跳动，他停不下来，手中的动作加重了力道。

“嗯！”德三仰头，脖颈高挺，李云祥就势来到了他的喉结，用力地一吸，德三喉间颤抖，呼吸一窒随即唇间吐出呻吟，微眯了双眼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双手攀上了李云祥的双肩，十指微抓，扯出一抹微笑，“做，可以。可别真的带出感情。”

李云祥一听，心里来了气，吸吮的动作加了力，觉得这样不解气，于是啃咬起来。双手大力地揉着德三臀部开始有了慢慢往股间移动且掰弄的趋势。

“哼，感情我有，但是你有吗？”李云祥也笑了起来，纯粹是被激地，语气也有些恶劣。说完，忽然双手握住德三得腰的两侧将他转过身去，下巴抵上他的肩窝，胸腹贴着他的背，一只手来到了他的腹部下边，火热的掌心握上了他腹部下面那个敏感的东西。

“唔！”感觉来得猛烈，德三猛地弓身，手抓上李云祥的手，也不知是想拉开还是就这样摁着对方不动让自己适应，可李云祥的手却不等他适应就开始套用起来，时不时的有些粗糙的拇指在铃口处轻搓摩刮。这又痒又疼的让德三双腿发软，这不是他硬逞强就能顶得住的。“李云祥！放手！再，再不放，我们就不用再谈之后的事情了。”德三不装了，喘着大气，声音被激得发颤地喊着对方的名字，他有些害怕自己忍不住了。太丢脸了。他们俩什么关系啊，自己就得在对方手里释放吗？

李云祥不但没放手，反而更没轻没重地加快手速套弄，另一只手臂将德三弓下去的上半身用力抬起，指尖掐着其中一粒敏感点，不知力道地撮捻着。他也觉得自己今晚的欲望来得又猛又莫名其妙，可是在他想要忍耐的时候，他内心就会腾起一股无名欲火，烧得他大脑空白只剩下本能，而身前人的呻吟和短促的呼吸声就跟柴薪一般，让他身体的热度如三昧真火般的愈发烫了起来，也因此他更将德三散着冰凉的身体拉拢向他的身体。他没做过这档子事，可是男人估计天性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尤其是李云祥这种身体力行，从不靠理论摸透事情，且极有耐性的人，就是没经验下手不知道轻重而已。

“你跟我家人见面，也没告诉我。你平时去哪了也没告诉我，你跟你的人见面也没告诉我。现在你说你不告诉我，哼，德三，你觉得我会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吗？”李云祥也喘着气却耐着性子反而不着急了，闭着双眼如兽般着迷地来回咬着德三的颈部 ，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着，握手的力道时轻时重，速度却加快了。他心里想着，经此“一役”，一会儿有的是办法让德三开口。

德三哪怕头脑被欲望催得发懵腹部控制不住的抽搐，也能感觉到身后靠近股间的地方，有东西跟他的一样挺在那儿顶着摩着。他就算没做过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也能想象，这不该他来受着，受不了的。

“哼。”德三紧紧地抿着唇，却还是随着难以控制的呼吸呻吟了出来，他的双手用力地摁在李云祥的手上，极力地忍着，却又蓄势待发。他很难受也很舒服，可是他不要认输，顶着头皮发麻，断断续续的逞着强说着，“哈，要，要不，要不换一下。”德三咬着牙，提议道。

“什么？”李云祥稍微抬头，半睁开双眼，垂眸看着在他手中被套用的德三的玉茎。

“我，我在你后面。你先试试感觉。”德三微微拍了拍李云祥的手臂，用力地边呼吸，边皮笑肉不笑地说。

“哈。“李云祥真的被气笑了，”没事，这几个月照顾你惯了，我先服侍你。”说罢，也不等德三回怼，摁在德三那根东西的铃口处的拇指慢且用力地来回刮了几下，德三哼了一声，随之液体射了出来，整个人麻得差点要跪了下去，幸好李云祥稳稳地扶住了他。

还没等德三缓过劲，李云祥稳住德三的身子，快速的将一只手摁向了德三股间，中指就着还有的润滑猛地进入那块私地。他倒是不知道要做扩张，这时的他根本没经验，不知道德三可能会疼。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用手指丈量宽度，他也怕进去的时候自己会不会被夹得生疼。

“哇，你，你，你这混蛋！”德三终于气急败坏地伸着手去推后面李云祥的手，上身挣扎着往前，却被仍横在他腹部的胳膊挡着去路。

“怎么？难受？”李云祥手下强势，却也稍稍忍着欲望，关心问道。

“你自己弄你自己试试。”德三抽着气回道，双手扶上面前的墙，弓着背。他没说难受，可能因为有润混的缘故，只是感觉特别怪异，探入的手指指节分明，他能感觉到挤进去时带着凹凸的知觉，塞得未经开发的入口又挤又胀，让腹部不自觉地紧绷，带着那里的软骨也跟着收缩着，紧紧咬着李云祥探入地手指。

“那我慢点？”很明显的，李云祥没抓住德三的重点，只是感觉手指探入的地方被紧而软地肉壁吸着。他说毕就开始慢慢地抽动手指，指腹随着感觉到的软嫩有意无意地刮着内壁，被这种柔软包裹着手指的感觉太奇妙。

“哼。”不知道李云祥摁到哪儿了，德三鼻音微颤着哼出声，扶着墙的双手我成拳，咬着唇想忍着。脊椎由下而上忽然传来的刺激，让德三感觉背上的钢铁脊椎都有了紧绷入肤的错觉。

“不难受吧？”李云祥听出德三哼唧出来的声音不是难受，故意问道。他玩味似的含上德三的左耳耳垂，舌尖挑逗般地舔着那里的耳洞，心里忽然想起这处之前一直带着颗蓝宝石耳钉，现下想起，此处极具魅惑，他加重了含着耳垂的力度，轻轻扯着。手下却一下加入了第二根手指，除了抽弄，他开始做扩张的动作，要么说这是天赋呢。他能估摸出此时他还不能进入这狭窄的地方。

德三飕地睁大仍带着迷离的双眼，他没想到李云祥此时居然还有理智，在他几乎又想射第二回的时候，后面这人居然还知道要扩张。第二根手指的探入让他开始难受了，指节进入的感觉异常清晰。那个地方周围的软骨被强制由外而入的扩张，并不松弛，拉扯得脊椎尾部都有些疼。

“别，别动。等，等会儿。”德三一只手往后搭在李云祥的手腕，没有用力也没有阻止，只是僵着上身等着缓着。

李云祥没动，也没抽回手，只是俯下身子吻在德三的脊椎上。他知道德三感觉不到，可是他在等着德三缓一缓的时候，也要缓缓自己想马上撤了手指换上自己下边那根东西进入的欲望，德三的声音太抓耳了，让他鼠蹊部猛窜出一股膨胀的欲望，几乎要克制不住。

李云祥猛地抽出手不再等德三缓没缓得过来。这一下让德三克制不住呻吟，腿根一麻身子差点软下去。迷蒙的眼睛刚睁开，就感觉到头上的花洒浇下一阵热水。随之就是李云祥急促且用力的在他身上猛搓干净了泡沫，然后又自己对着水冲了一阵，关上开关，一阵操作猛如虎般的结束后，德三就被人粗略的包裹着浴巾，横空抱了起来。

“李云祥，你他妈……”德三话还没喊完，就感觉到李云祥抱着他走出浴室。

“我们去床上。“李云祥的声音认真得跟他当时打入龙宫跟他们要淡水时一样，不给就要命般的不容反驳。

德三从下往上看着李云祥，他喉间吞着津液，发不出声音，心里忐忑地仿佛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毕竟他自己也还硬着没发出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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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会到这程度的？我们在干什么？”此时的德三微仰着脖子，如小兽般半眯着眼，微张着唇，呼吸虽然有些不顺，但是又觉得有点舒服，然而心里忽然冒起这句话。他的双手欲拒还迎地按在李云祥的后脑。吻在他胸口上的唇虽然毫无章法也毫无“讨好”的经验，可是肌肤被李云祥的温热的唇吸着的感觉既麻痒又刺激。他居然有种想要李云祥施虐他的冲动。温柔，不是李云祥的风格，更不是李云祥应该对待他的风格，就像这几个月哪怕李云祥点点滴滴地照顾他，他也不觉得那是温柔。那更像是李云祥的正义感带来的责任心罢了，他这种有大爱精神的人，哪怕对只猫也比对他们这些妖都要有同情心。他忽然想起了那只被他当着李云祥的面杀死的猫，“如果那只猫其实只妖呢？” 德三有些自嘲和好笑的想着。

“啊！嘶！”德三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李云祥忽然用力地吸着德三胸前一粒粉色的乳头，另一只手边抓起德三另一边胸肌大力地揉着，手指也摘起那里乳头搓捻着那，在乳尖处打着旋儿地摩挲，刺激得德三呼吸发颤，挺着胸也不知道是想要挣脱对方恶劣的手指，还是想让其被很大力的揉捏。

从李云祥抱着德三由浴室出来到将其放到床上，他的双眼便离不开德三饱满的胸部和位于两边的粉红乳头。由于情欲使然和之前在浴室里对其做的“前戏”，那两粒粉红的乳头就已经挺翘在那里非常惹眼，他满脑都是想要将其搓得透红，才能配得上德三冷白调皮肤，才能彰显这具身体的生机。不止胸前，他想用他的双手大力抚上这具身体，将其搓成粉色或者红色。直到他将手放在这具身体的胸前，兴许是躺着让身体更放松的缘故，他才感觉到德三的胸肌也好有弹性，跟他自己那种能锤出回声的硬质胸肌不同，这让他脑袋控制不住的想大力揉上去，而他也这么做了。只是，德三除了胸部和臀部，似乎哪里都太瘦了，腹部两旁以及后背，他都能能清晰的摸出肋骨的形状。今天以后，他一定要让德三长长肉，尤其是腰部这里，他很喜欢在自己入睡前搂着德三并轻轻地掐着腰侧上的软肉。

“你轻，轻点！”德三撤下摁着李云祥脑袋的手，改去推他施虐的手，却又作死地故意逗他说，“我，我不是女的。挤不出东西的。”深不知这句话把李云祥的理智给掐断了。

李云祥空闲的那只手悄悄来到德三的下身，猛地抓住了其命根撸了起来。这上下齐弄，德三双膝不自觉的弯起，夹紧李云祥的跨部，腰部用力地抬起，却被李云祥用上身强压了下去。他双手拢紧李云祥的肩膀，紧绷着腹部本能地不让自己现在释放，一是潜意识不服被逗弄，二是他本能地察觉到忍得越久，进入的高潮好像会更爽。

李云祥放过了德三的胸部，肌肤相贴地侧躺在德三身边，一只手臂伸入德三颈部下方垫着，侧着的上身压住德三的挣扎中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继续更专注更奋力地撸着德三。他双眼紧盯着德三因凶猛袭来的高潮而弓起又扭动的身子，腿根内侧用力地想要夹住那恶意套弄他的手，却无济于事。李云祥的拇指摁在性器顶端，轻翻着那里的软皮，刮着，“你这次可忍得比刚才在浴室里久。”李云祥贴上德三的颌骨处，边亲着边赞许道，玩劣的语气完全不似新手，也许只有对着德三，李云祥才会如此自然。

“滚，滚啊。嗯哼。”身体一旦被引出强烈的欲望，皮肤就变得异常的敏感，连耳根都翻着浓浓的痒意。德三想要偏头拉开距离，奈何一只胳膊被对方压得动弹不得。哼哼唧唧的声音被对方听着像是要哭。

李云祥被撩得不行了。他微微抬起头，边认真且紧紧地盯着德三的脸，边将自己的一只腿用力的挤入德三夹紧的双膝之间。他故意不让德三夹腿以此卸了德三腹部绷紧的力气，这样德三就会忍不了多久。他想看德三射了后的表情。刚才浴室里他没看到，可是他也很喜欢德三的身体在他怀里从绷紧到松弛的感觉，柔软又温热，声音轻而隐忍。李云祥的带着茧的手和指腹用力地快速地由内往外地刮摩着那里的薄皮，终于满意的听到德三发出了小声却绵长的呻吟，紧接着感觉到他身体一哆嗦，同时李云祥感觉到自己隔在德三双腿间的腿被用力地夹着，后者在李云祥的手中射了，白色的液体射到了德三的腿根和腹部上。李云祥松开手，大掌摸上德三的腹部，将上面的白浊玩味般地抹开，掌心摁在腹部中央感受着德三那无法自控的痉挛。

德三今晚短时间内射了两次，心脏此时跳得飞快，眼前的视线被快感炸得一阵白晃晃，双眼毫无焦距的半阖着，那只没被压着的手攥成拳不自觉的紧紧地摁在腰侧，胳膊到手臂的肌肉绷得微颤，就像是身体在感受到快感后本能的“自救和强制冷静”。高潮带来的快感让他暂时忘了李云祥在他身边近距离的有些痴痴地观看着他变得白中透粉的脸，听着他鼻音里的呻吟放肆却小声且无法控制地持续着。德三复活再复活后的短暂龙生里，除了赛车时肾上腺飙升给他带来的脑神经内的快感，今晚这样的快感他没经历过。仅是被宿敌用手就带来的快感，让他享受到的同时又异常的觉得尴尬，他这是输了又输啊。

然而，在德三还在用力的平复心跳和呼吸，试图平息腹部那一波又一波绵延袭来的快感时，身体忽然再次被李云祥翻了面，背朝上。李云祥横跨在德三的腰侧两旁，跪坐在其臀部上，他现在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完成之前在浴室里最后想要做的事。

德三刚刚走了一波高潮，就被弄成胸口压在了铺着床单却依旧嫌硬的床板上，有些呼吸不顺，撑着手臂刚想抬起上身，就被李云祥一手压了回去。

“你还没玩够？起来！”德三手臂挣扎着想将自己撑起，侧过脸骂着背后的人。

“别动啊。”李云祥皱着眉，内心不是很满意德三说的玩字，但此时不是反驳的时候，边制止着德三边说道, “你舒服了吧？可我的还没开始啊。” 眼神认真和执着。他帮德三解决了两次，可是自己体内还蓄着更猛烈的欲望，他不容许身下这人有半点的逃离。

而德三也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靠近尾骨的地方搭着的那根硬物，一瞬间脸红了又红，红潮蔓延到了耳廓。李云祥微笑着看到后，将上身压了上去，双手从身下人的胸部两侧挤了进去，用力将人环住拢向自己。他用唇衔住德三的耳垂，再用牙轻咬拉扯。他一直强压着自己身体内莫名其妙的如兽行为，那种想用牙咬上德三的身体肌肉以外的娇嫩的地方，看他哭看他呻吟看他喊的冲动。他压得有些辛苦，利齿不自觉的咬的有些重，一只手的手指也下了些力气的连着乳晕扯起乳尖用力的掐着。

“啊，你松口！”德三有些吃痛，微微偏头，可对方却没松牙，耳垂被拉扯着没让他离远，“李云祥，松口！啊！你他妈动物吗？” 另一只手抓着李云祥的手臂，想拉开玩弄着他乳头的手。

最后李云祥是松牙了，可下一刻他改咬上了对方耳垂下方的软肉，那里既柔软又敏感，而且李云祥咬他的力气不是太收着，让他感觉到那种仿佛被野兽叼着的威胁，德三立马不敢动弹。李云祥内心很满意德三的僵硬，从咬转成了双唇又含又吸，一种如婴孩般天性的吸吮着德三的颈侧，颈椎，颈窝的寸寸薄肤。紧接着抽出一只手，慢慢沿着胸侧到腰侧的曲线摩挲着，最后来到了身下之人的股间，手指滑入股缝摸索到了那紧致的穴口。李云祥皱眉有些不解，指腹在入口处画着圈蹭了蹭，就要钻进去，可是这一次不如在浴室里那般容易。此时变得干燥的穴口紧紧地阻挡着他的手指的进犯，手指只堪堪进了一节，就感觉德三开始挣动起来。

“嘶！疼，疼啊。”德三抬起头想要往后看，可是李云祥压在他背上咬着他的颈脖颈，根本没法转过头，德三想要抬臀把人颠下去，奈何李云祥一股子牛力气紧圈着他，他没好气地喊道，“没别的办法的话，就别进那里了。”他也奇怪，刚才浴室里虽然也难受，但是和现在的不一样，干涩地磨得内里疼。

“不行，我那里很难受。德三，你忍忍？”李云祥抬头，抽出手指，将德三翻过来两人面对面，他双膝微撑着，身体压德三身上，那火热发硬的地方紧紧贴在德三下腹部蹭着，拧着眉头，脸上的表情虽然显得凶巴巴的，可眼里满是还没发泄欲望的委屈和难受。

“那，那，那我也用手帮你？这样算不算扯平？”德三说这些的时候不敢看李云祥。他心虚着想着也许手活方面，他还不如李云祥呢，只是为了自己不受罪，逞强地提议着。

“这次不行！”李云祥异常坚决地否定。他光回想着手指被穴口内部紧致地包裹的感觉，他就能想象到如果自己进入这具身体后，那里被包住是怎样极致的感觉，光这么想象着他就快压不下想就这么直接进去的冲动。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抬眼四处搜索，然后起身快速地走到衣柜，从里面拿出一瓶东西走了回来， 再次半坐到德三的腹部，请压住德三刚准备坐起的身体。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我不吃啊！李云祥，你敢让我吃这个，老子和你拼了。”李云祥还没说什么呢，德三看到他拧瓶盖的动作后 就开始胡思乱想，激动得胡说八道。

“这是甘油，不是吃的。这是用来擦身体用的。”李云祥双腿施了点劲固桎在德三腰侧，不让人乱动，满脸莫名其妙地来回看着德三和手上的甘油，然后反应过来德三以为他要干什么，也是俊脸一红，急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啊？你想什么啊？”冤枉啊!他李云祥是那种下药的人吗？

“甘油？”德三楞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找补般地嘟囔道， “你拿它干嘛？啊，不对，你抹甘油？”又自以为是地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李云祥，质疑道，完全偏离了此时的重点。他想象不到李云祥是抹甘油护肤的人啊！在他眼里，李云祥这个糙汉能用沐浴液都是稀奇的事情。

“……”李云祥停下拧瓶盖的动作，看着德三启了启唇，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总不能说这甘油买来的时候，德三还没回魂，他怕他躺着不吃不喝身上皮肤没水份会干皮，所以听了苏医生的建议买的，每天帮着德三从脸到脚指头事无巨细地抹着，直到他醒来才停用了。要不然，他摸起德三来这么顺溜，这么迷恋呢。但是打死他也不能说啊。

李云祥不说话，将甘油倒在手心，再把瓶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双掌对搓了一下。再次半起身移到德三双腿间，用手背将其打开，一手来到腰部下方将臀抬起，另一只涂满甘油的手来的那地方的入口处暧昧地打着圈儿涂抹了几下，然后不给德三反应的时间，稍微用力，两根手指就着润滑挤了进去。

“啊！”德三惊呼。

“还疼吗？”李云祥看着德三，小心地问到道。

德三喘了喘气，没说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还没等他说不是疼就是有点难受，就感觉到李云祥的手指抽动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李云祥感觉到德三的腰劲儿似乎放松下来时，他毫不犹豫地挤入了第三指，也没听德三再次益处的呻吟，他三根手指开始做抽动和扩张的动作。李云祥的欲望快忍不住了，他不管德三对他做出的推拒和挣扎，他快速的抽动手指和做着扩张。他自己那根粗硬的家伙必须尽快地进入这个地方进行舒缓。

“我，我要进去了。你忍着点。”李云祥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他抬眼看着德三，眼里已经布满了刻不容缓且不容阻挡的欲望。下一秒，他提枪缓慢而坚定地进入了德三。

那里的软骨被极力的扩张，疼痛蔓延到会阴处。德三仰着脖子，张开嘴想要呼吸，但好像被卡了喉般的没法呼吸。李云祥也没好过到哪里。果然太着急了，他那根东西也被夹得又痒又疼，他也得缓缓，可是还没完全没入，一半在外一半在内的感觉更难受，当下，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将全根撞了进去。

“噢嚯…..”德三那口被卡着的呼吸也被撞出来了，“啊！你个狗东西！疼啊！”德三皱着脸，龇着牙，疼得骂道。

“我更难受啊！”李云祥居然比德三还显得难受和委屈了，他本能地用双手用力地抓着德三的臀部，想要往两边掰，觉得这样是不是就能把穴口松一松。

“那你他妈的倒是出去啊！”德三痛得要死，上身却又不敢动，打又打不到李云祥，只能用脚踩着李云祥的胸口，想把人踢开。

“哎哟少爷，你别乱动。不然我可顾不了你了。”李云祥的额角青筋微露，双手抓着德三脚踝，咬着槽牙，粗喘着。然而说是要顾德三，可他手上的动作是，就着抓着对方脚踝将其双腿往前推至臀部被抬起时，他就动了起来，缓慢抽插。

“啊哈！别动，别动。李云祥！我叫你别动！”德三喊着，双手抓着床单，想往后退，可是腿被抓在对方手里，对方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

“你，你，你那里就不能擦点甘油吗？太疼了！”德三喊着。他知道身上这人今晚是打定主意跟他做这档子事情，但是别那么折磨人啊。他没想到疼到这程度，自己还能想起甘油了。

听到这句话，李云祥猛地抬头，他双眼通红，但是好歹被提醒到了。

“那，那你不许逃。”李云祥没退出来，紧紧地盯着德三。直到看到后者点头后，他才不情愿地慢慢抽出。

再次倒出甘油用手抹在了自己的欲望上面。这次他一声不吭迫不及待地抬起德三的胯部，然后扶着自己的那根粗硬找准目标一鼓作气插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他没问德三什么感觉，再让他停他可就要疯了。这次他自己都觉得顺滑了许多，虽然仍是被紧致的包裹感惹得他头皮发麻，却不是那种干涩得无法动作，他一双手抬着德三的腰抽动起来，动作略显莽撞和生涩，全凭本能和天赋去横冲直撞，他完全不知道要去寻找让对方快活的点。

德三紧抿着唇，一只胳膊压着双眼，静静地没出任何声音。李云祥忙碌的过程中终于想起来要看德三的反应，好不容易抬眼的时候，看到德三的模样。他强迫自己暂停，俯身压上德三。

“你，还好吗？”李云祥拉开德三挡着眼睛的胳膊，断续地问道。他看到德三双眼通红。

“你要是爽完了，就出去。”德三喘着气说道。

“你不舒服？”李云祥皱眉，问道。

“哼，除了被撞得骨头疼，没觉得哪里舒服。”德三眼睛看向旁处，哑着嗓子说道。他只感到对方在他里面一阵乱捅，幸好因为有被润滑过所以没那么疼。这还不如李云祥用手给他做。

两人都是第一次，李云祥完全是半摸索半依照本能来做。他知道男人自己用手自撸的时候会很爽，可是再接下去的他不会也不知道了。他今晚也才刚知道要进入哪里，但是进去后怎么让对方也舒服，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他这会儿不想就这么结束，他想要德三和他一样舒服，不然感觉他在强上了德三，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我慢点。”李云祥轻轻地小心地征询道。

“我不想做了。”德三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他老觉得他和李云祥之间还不清了，连做这种事情都是。李云祥让他爽了两次，他就想着让对方也舒服完就完事了，却没想到每次要还清对方时，自己都是忍着痛的那个。这些痛比舒服来得更刻骨铭心，对方还老是李云祥这玩意儿。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李云祥听到德三这么说，他心里明白也紧张了，下身也有点软了，他似耳鬓厮磨般轻声安抚地说，“我慢点，我会让你舒服的，相信我。”说完，他将双臂揽着德三的背，将他托起。

忽然悬空的感觉让德三双腿紧绕着李云祥的腰，可下一瞬，随着身体重量的下沉，他穴口将李云祥有些软的粗硬更深的吞了进去，无意中被措到了某个点。

“啊。”德三无法自抑地呻吟出来。

“嗯？”李云祥稳稳地撑着德三，却在听到这声有些类似于刚才释放时的呻吟却又不完全像时，他敏感地抬眼看向德三，心下忽生灵感。他又悄悄地托起了德三，紧接着又往下全根没入，果然德三又听到了德三的呻吟，这次比刚刚的还要绵长。‘莫非是这里？’他心想着，下身抽动起来，但不再是乱捅，而是找准节奏，抽出又深深地朝那个点撞去。

“是这里吗？德三。”在听到对方越来越大声的呻吟后，李云祥故意向已经被撞得有点昏头的德三问道。他好喜欢看德三泛着红潮的脸以及那双被高潮弄得挣不开的变得迷离的眼，太具有诱惑性了，美得不得了又与众不同，让他想将其撞碎再帮其重新愈合。

“你，你动快点。”德三低下头不看李云祥，有些羞涩，又好不容易才能开口，哽着嗓子低声催促道。他又开始硬了，可是鼠溪部传来的层层快感还不足以让他射，可能是有了之前两次的缘故吧，似乎短时间内身体有了忍受快感的耐力。

“可你会疼，我得慢点。”李云祥故意带着委屈的语气说道，笑得却很灿烂，身下慢慢磨着德三。德三的身体内部比他的人热乎软乎，慢慢的抽插中，李云祥清晰地感知着对方的湿软的肠壁与自己性器紧密相磨时带来的磨合和刺激。他也想加速，他想将对方用力的插到窒息得叫不出来。可当他察觉到德三好不容易变得舒服后，生生地忍住了想要“施虐”的冲动。刚才德三的委屈他是听出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德三在那时候委屈，可他当下也呼吸一窒。他现在有点见不得德三委屈，他明知道他俩都成年男性，都是刚得不能再刚的个性，不然也不能闹得不死不休。可是醒来后的德三完全颠覆了以前的二世祖形象。在他越感知真正的德三后，他越想每天见着他，搂着他，最好时时将对方栓在身边。可他说不出口，本身不是那种肉麻的人，他估摸着德三也跟他如此。

他这么为德三着想，可是对方好像不领情。

德三微微抬头，看向李云祥的眸中除了泛着雾气，里面居然还带了点儿嗔怒。他攀着李云祥肩膀的手忽然稍微用力一撑，李云祥不防，性器被撑出一大半。德三双膝刚触到床面，他就用力的将李云祥按躺到床上。在李云祥诧异的目光中，自己坐了下去。

“唔，啊.”德三挺起胸部，仰着脖子呻吟着，边喘着气边自己动起来，断续地说，“让，让你别动，你非动。让你动，你你又来劲唱反调，凭什么……啊！别别，我自己来！”

李云祥没让他说完，曲膝，双脚稳稳地踩着床，咬牙，双掌紧紥着坐在身上的人，抬起自己的腰往上顶。

“真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李云祥腹肌紧绷，腹部力量了得，边凶狠地顶着德三，边怼道。

德三张着嘴，哼哼唧唧的带着舒爽的哭腔，双手撑在李云祥的腹部，被插得不知道是要喊停还是忍着继续，被一直顶到的敏感点传来比之前性器被按摩时更强烈的快感，他快撑不住了的时候，不知怎的忽然倔强着不让自己射在李云祥身上。他一只手摁着李云祥，另一只手握上了自己的性器，掌心挡着前端。却被李云祥抓住手腕稍微用力一拉，德三整个上身撑不住，倒向李云祥。

德三被李云祥紧紧揽着背，对方边顶着边贴在他的脸颊上亲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上，他也要到临界点了。

“你别想一个人，我们一起，德三，我们一起。”说完，李云祥更紧的抱住德三，将他固定着顶着他最后的冲撞，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力。

德三将脸埋进李云祥的肩膀，双手用力地掐着李云祥绷紧肌肉的胳膊，呜呜地咬牙呻吟。不行了，他实在忍不住射在了李云祥的腹肌中上，头昏眼花的状态下，他依旧清晰地感觉到李云祥射在了他体内，滚烫的精液如烈火般烧着他脆弱的肠壁。他被烫得浑身发抖，肌肉不受控制地不停抽搐。今晚是他人生第一次经历性事就被弄射了三次，他已经筋疲力尽，眼皮都睁不开，困倦得只想这么睡过去。

李云祥扔搂着德三，手掌上下摸着德三已经汗湿的后背，仿佛在按摩德三抽搐的身体，又仿佛在确认德三的脊柱无事。他喘着粗气，不用多久又平复了呼吸。他翻过身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俯视般的看着德三闭着的睫毛不停的阖动，布满红潮的脸颊，唇也因血液上涌变得润红，嘴里似乎呢喃着什么。李云祥将性器慢慢退了出来，过程中又激得德三双腿在李云祥的腰侧夹紧，还沿着他的腰线摩了好几下。这一下让李云祥既觉得他可爱，又让他的性器有了又要抬头的趋势。

他盯着德三不自觉微开的唇，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舌尖探入，轻易地找到了对方的舌。就像孩童含糖般的，他卷住了德三的舌尖，吸吮。

“唔，你，唔。”德三终于疲倦地半撑开眼睛，看着眼前半阖着眼陶醉地吻着他李云祥，想要推开他。可对方到底比他强壮太多又不知疲倦，他推不开 只能用尽全力地偏开头，“你，起开。”

李云祥有些幽怨地看着德三，心不甘地想要追着继续吻他。

“今晚够了，我没力了。”德三说的时候，真显出疲倦。高潮过后，他心里的尴尬渐渐涌了上来，人开始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好。”李云祥没介意德三又变回去的态度，只当他耍少爷脾气。他低了低头，蹭着德三的颈窝，“还有力去洗澡吗？”

“嗯。”德三近如低吟地回答，其实他现在全身肌肉还有点紧绷，腿根酸软。

在李云祥的搀扶下，他俩一起进了浴室。李云祥站在德三背后，双臂撑在德三腋下，一手去开开关。水冲撒下来时，本来各洗各的。可是德三感觉到后穴那里有精液流出，就背着手去捣鼓。

李云祥紧紧地盯着对方手指拨开自己后穴浅浅进入清除里面精液的举动，他喉结动了动，抓住德三的手，说，“我，我来帮你。“

“不用，我自己就行。“德三的脸发烫，装得冷静，拒绝道。

“你清不干净的。我来吧。“李云祥不等对方动作，将德三的手拨开，自己的手指则轻易地插了进去，指头在里面微弯，指腹在肠壁四周摁着摩着，看似真在清理射入的精液。

“啊，啊，啊！“不知道李云祥的指腹刮在哪里的凸起，德三被激地双腿发软，就要跪了下去，呻吟来得猝不及防且没法抑制。

“德三，刚才让你难受，我想到一个让你很舒服的方式。试一下吧。“李云祥稳稳地固定住德三疲软的身子， “记得告诉我到底舒不舒服，啊。”

李云祥抽出手指，手指滑向了德三的会阴处，点按着那个地方，轻柔地打圈按摩着。

渐渐地，德三感觉到从穴口处到鼠蹊处从酸胀变得酸痒，茎根又开始半硬，一阵尿意慢而强烈地涌了上来。

“啊，嗯，好，好了，停，停。“攀着李云祥那只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德三垂着头，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想要跪下去，阻止李云祥继续的动作，他绝不能在李云祥面前失禁。

“德三，别忍着。没事的。”李云祥扣着德三的身子，稳如磐石般的不让德三跪下去，他要看，他要看德三全部的表情，感受德三释放出欲望时，他的身体的表现：高潮的，委屈的，嗔怒的，挣扎的，他统统都要看。

“啊！李云祥，放开。“濒临崩溃点的时候，德三压抑着尖叫李云祥的名字，”求你，放开，不要了！”德三用力地挣扎，却始终挣扎不开固桎住自己身体的硬臂，茎顶处终于承受不住，喷了出来。

“李云祥，你混蛋！“今晚，德三终于第一次哭了出来，带着羞耻。

“没事的，德三。没事的。“李云祥亲着德三的头发，终于拿下花洒，对着德三细细地冲洗。

事后，李云祥紧紧地搂着想要挣开他怀抱的德三，手伸进德三的睡衣，轻轻摸着他的腹部，低声说道，“睡吧，我什么都不做了。什么事情都等醒来以后说。嗯？“

德三没有应，眼皮沉得根本睁不开，还没等听完李云祥的话，人已经睡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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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雪歇天阴。

德三是被已经穿戴好衣服，坐在床边的李云祥弄醒的。

当时李云祥侧身坐在床边，一腿曲膝搭在床沿，一手握着德三露在被子外的胳膊轻轻地来回摩挲，用带着温热略粗糙的触感慢慢唤醒德三。他知道某龙昨晚累了，本想让人多睡会儿，但是想着到时候他一出门，这条龙估计又会是不吃不喝的出去半天；而且明明告知了现成的吃的东西都摆在楼下的锅里保暖，可是三少爷就是那种饭菜端到眼前，可能还得人帮着送到碗里的矜贵人。他倒不介意伺候，可是心里多少埋怨着德老板以前给惯的坏习惯，让这个人在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不但不冷暖自知，还不知领别人的情。

然而李云祥却不知以前整个东海海族，包括近身伺候的渔女都心甘情愿的惯着他们的三少爷，他们三少爷以前可不是现在的性子，骄傲却不骄纵，任谁都能和他开玩笑使性子，三少爷还会哄着逗着那些假装生气的海族。哪怕重新被复活后改名为德三的三公子，虽不似三千年前那般稚气，却也从来没有打骂过身边的海族，就算有过不耐烦，事后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补偿。他是东海全族供着的三公子啊。他不是冷暖不自知，而是太多人宠着，压根没这个概念。

李云祥倒是不介意德三赖会儿床，现在离他去修车厂还有段时间。经过昨夜第一场性事之后，他再重新端看德三的面容和身段，心境大有不同。细细地看着德三的睡容，用心和眼品味着他的五官，黑发更衬得皮肤苍白却又细腻，粉色的薄唇却有着微凸圆润的唇珠，再加上微翘的唇角，给人一种精致、性感却也薄情的错觉。鼻梁笔直没有驼峰，鼻尖微翘，闭眼休憩时的柔和的五官看着似男似女，虽美却不是那种精致得让人不敢亵渎，反而是那种能勾起别人想要霸道地印上自己的标记宣示所有权的性感美。他感受着掌心下的肌肤，细腻且微凉，肌肉线条匀称，若是用指腹轻捏，还能有让人回味的弹性。

李云祥看了半天人的睡容，最后还是无奈地决定先弄醒人，得盯着吃东西，只要三餐准时，其他的，德三想干嘛就干嘛。某龙若是不答应，那就别怪他专制了，这也算是一种“荣殊”，李云祥二十几的人生里，还没这么婆妈似的管过人。

只是，他很奇怪每次他起来前，德三在他怀里明明是被他的体温捂出细汗，且身体暖洋洋的。就一会儿功夫，身体就又凉回去了。是因为他原身是冰龙吗？可他晚上被满身冒热气的他搂着的时候，也没被排斥啊。

“醒了么？起来吃早餐。”李云祥边在脑海里想着，又看着德三边眯着眼睛，边用额角蹭了蹭枕头，又准备翻身过去不予理睬，他将手从胳膊快速地移到了对方的背部，掌抚在钢铁脊柱上，小臂杠着不让人翻身，却又在感受到对方脊柱的冰冷时皱起眉，催促道，“起来吧，一会儿吃完再睡。”

德三的背靠在某人天生高于常人温度的手臂一动不动，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半睁开眼斜睨着上方的人半天，抖了抖肩示意。李云祥领会某龙的肢体语言，又顺势摸了两下德三的后背，才有些不舍的将手拿开。

德三坐起身时，双眼怨气般地盯着李云祥，状似隐忍而不发，心里腹诽：“多亏了谁他起不来？而且为啥就非得起来吃这顿饭？谁吃完了还能再睡啊？”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多次吃完午餐后，倒头就睡到李云祥回家做晚餐才起。只是这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的“好习惯”没让他长太多的肉，这也快成了李云祥的心病了。

李云祥还挺喜欢德三这么坐着盯着他的，有情绪的德三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德三，哪怕他俩互相打起来，李云祥也高兴奉陪。此刻李云祥双眼烨烨地看着他昨晚在德三身上留下的杰作：从脖子，胸前到腰部和腹部，上面的枣红色印子让他不自觉露出欣赏的神色，德三被看得一阵寒毛竖起。

三少爷并没有因为昨夜的遭遇而显出尴尬。他短暂的龙生虽然没经历过男欢女爱之事，可是不代表他没在生意场合上看过别人的调情，和别人送上门的挑逗。而海族对性事方面也不似人间这般保守，没有男女之分，只要乐意或者互相有感觉，潮期之时也会不择男女互相渡潮。所以德三听多了那些服侍他的人在身边如说八卦般的调侃，对于昨晚的事情也没有太大怨气。只是，对方是抽了他两次筋的哪吒，是杀了他爹地的人，这道心坎就咯应在那里怎么也过不去。

然而之前他因怀有淡淡死意而无畏生死且有气就发了，可经过昨夜一“劫”，他害怕眼前这人改变杀龙策略，再来几次有损真龙尊严的死出，那他真是死不了也活着没盼头了。因此起床气没法大发特发，可是身体昨晚又被李云祥搞得哪哪儿都有点不舒服，再加上他想起昨晚被此人弄到最后流出宝贵的龙之泪后，更是心下憋屈。于是颐指气使地想要支开人，他今天是真不想看到李云祥那张脸，“你去把东西端上来。”

“好。”李云祥弯了弯嘴角，心情愉悦毫不介意德三使唤他的态度，从床尾拿来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他面前，应道。

德三看得出李云祥心情很好，虽然对方依旧是那副天生长得凌厉而严肃的样子，但是看他的眼神比以往都要来得温和，甚至透着点让德三觉得莫名其妙的宠溺。他垂眼看着李云祥给他随意搭配的衣服，心里嫌弃得不是很想接手。不过他安慰自己，很快他就有自己以前的衣服了，再忍忍，再忍忍。

两人就这么面上当无事发生过地坐在小餐桌前。这小餐桌还是在德三醒后才买的，以前李云祥都是在厨房里对付着做点，然后搬张凳子或者站在厨房门口吃，最后直接洗碗，和哪吒元神融合后有段时间也不怎么用厨房了。后来，两个人了，他觉得是时候得有张桌子了。他平时都坐在德三的对面，今天他坐到了德三的旁边，大腿挨着大腿。看着李云祥自然而坐的死样，德三也倔强地不挪开，不然显得自己怯弱放不开。

“你今天还出去？“吃东西的时候，李云祥问道。

“嗯。“德三细嚼慢咽地喝着粥，接过李云祥递过来的大包。热乎乎的挺新鲜，表皮不像是被重新加热的又潮又粘的样子，德三好奇李云祥是怎么算准他每次醒来的时间然后去准备早餐的，但是他不打算问，省的对方还以为自己夸他。

“行。但是中午得回来吃饭，我等你。“李云祥看着德三吃东西的进度，说道。他依旧不问德三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但是话里透着没商量。

“不用了。回来还得出去，挺麻烦。“德三不看李云祥，答道。他掰开包子，里面是还冒着热气儿的肉馅儿。心下暗叹，就现在的物价，李云祥怎么做到餐餐荤素搭配的。

“我会去接你。”李云祥支着下颌，认真地看着德三细嚼慢咽，说道。他不打算和德三争，也不打算晓之以理，他李云祥决定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也不可能听对方的意见，也许这也是秉承了哪吒的性格---倔强。

“我会回来。”德三吃着包子，看着眼前碗里的粥，对于李云祥的要求，他也很快的妥协了。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虽然脾气还在，但也不再是那个在哪吒面前说绝不后退一步的东海龙宫三太子，打也打不过，何况他现在只想盘算着自己已经开始进行的事情，祝他能早早脱离哪吒，回去东海再不露头来着狗屁陆地。

餐间两人话也不太多，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过程中，其实李云祥只喝了些粥，买的三个大肉包以及半大碗粥都被他不停的投喂给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德三，开心地看着盘里碗里的食物被德三安静斯文却毫无停歇地慢慢地吃着。

“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白天或是晚上你来挑时间，得带你见几个人。“吃得差不多时，德三说道。他挡了挡李云祥继续递东西过来的手，挥了挥手表示吃不动了。后者就把手上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再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是昨天关于你说的交换物资的事情吗？“李云祥动手将桌上的空盘子，筷子和勺子码好，再将之前准备好却没一开始放在德三面前的水杯递给德三。饭前喝水不助于德三多吃饭，但是之后，水是一定要给龙喝的。

“是，就是去见其他三海的人。你要是觉得有必要，也可以带上你认识的人一起来给你参谋。省的来回好几趟。”德三摩挲着杯子，想了些什么，提议道，然后仰头把水喝了。

“我说了，其他的应该可以做到，之前德兴的资产封了不少，我可以再找杨二哥商量看看他能不能贷出更多的资金。但是淡水太困难，虽然现在开放淡水，但是这也不是无限有的，一旦少了，又开始控水了。”李云祥在提到查封德兴时，并没有觉得尴尬，他就是这么的和德三对话着。然后转头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昨晚的雪在凌晨时分停的，当时德三刚刚好睡着不久。今早阴沉，但是还没开始下，他又转头看向德三， “虽然你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但是东海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这方面，我得先问问老孙，现在不着急。”

“你自己拿主意。“德三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向窗台，看着地上积起的雪，再闭眼感受了一下冰冷的空气，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李云祥，继续说， “你可以先去和你那边的人商讨，再跟我定时间。只是，我这边给出的期限是一个月，之后，我控制不了。”

“还有，淡水这个东西，就算我爹地没有拿去炼龙珠，如果没有其他三海配合，也迟早会枯歇。你与其抱着那么点资源做打算，不如问问六耳猕猴和你的杨二哥，这几千年来我们四海是怎么相互运作的，再做决定。”德三又说道。

“他叫孙悟空，又名齐天大圣。不是六耳猕猴。“李云祥纠正道。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言行，让德三仔细地盯着他，好似现在操心的不是李云祥，而是他德三。

“他是大圣？那不该啊。“德三撤回看向李云祥的双眼，低头思考着。

“不应该什么？“李云祥站到德三身旁，抱臂，上身撑在窗沿面向德三，问道。

“他是斗战神佛，我听爹地说过，之所以称号里有个佛字是因为他虽然好战却是怜悯众生的佛，说他做事看似玩劣不怕得罪众仙，却实则顾全大局可以两头兼顾，虽也斩妖除魔，却不似你哪吒只杀不渡。怎么会鼓动你先行再思？照理，他更该有办法破此局面想得两全其美的法子，而不是退而求其次不阻止你来把我救活。”德三说道。他说的这些是他父亲闲里告诉过他的，本以为龙族与孙大圣交情颇好，可是死前他们父子才知道这只猴子不是那只有交情的齐天大圣，还想着怪不得会帮哪吒来灭了东海一族。这会儿却跟他说此猴就是那孙悟空，他是真感叹沧海桑田，众心变化无穷，幸好他死睡了三千年，不然自己这颗心得多沧桑。

“老孙说过，因为他……“李云祥想解释很多东西，比如大圣最后告诉他的那些话，比如大圣其实压根没想到他把东海的龙都打死了，比如后来执着于救活德三根本不是别人阻止不阻止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而目前的德三又会不会听。

“没事，我不需要知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不像我没得选。”果然如李云祥所想，德三摇了摇头说， 他微微侧头睨了眼旁边的李云祥，继续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费劲去做取舍，因为将来还是得靠凡人自己去做出改变迎接挑战。千年来光靠四海龙族来掌控气候变化以及保证淡水的日子很快结束，这也许也是天庭方面对我们东海从之前想用封神榜拴着龙族，到如今不管不顾的原因吧。”毕竟四海凭一己之力，让天庭无法全然挟制几千年，现如今这样，也是他们乐于看到的。与其不能用，则让其烂之，再过百年之后，事物也能重组，到时候又是一番新天地。只是这个过程要放弃多少条生命，则不是他操心的了。

“什么意思？”李云祥离开窗边，紧挨着德三，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德三哧笑了一声，平淡地说道，“现在天界香火稀薄，正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已丧失信仰。合着也该如此。只是，既然摒弃了旧俗，那就要做好准备迎接转变过程中带来的冲击。你与其操心如何平衡龙族的势力，不如尽早想别的办法取代我们。”

“我……没有想着要取代你们。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法则，不是说想更替就更替的。”李云祥斟酌着说出这句话，他心里藏着愧疚，但是没有后悔。要不是东海龙宫一战，他也不会亲身体会莽撞二字，但他所有的愧疚只对德三。

“不要误会，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有些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我之前也不懂这些，也是现在才切身体会了一把之前父亲跟我说的。万物有自己的生死，这才是真正的法则，东海龙族陨灭，也是命中注定，只是你正巧碰着你，没有你，也许还有别人，这是早晚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罢了。”德三离开窗边，朝沙发走去。心里回想着当年，‘爹地其实对东海一族的命途早有预感了吧，只是天庭算计得太狠让封神榜缠人，他单枪匹马的为了我们算计却因我而犹豫不决，不然早就隐蔽于深海，不屑于理这凡间俗事，保留着最后东海一族平静安逸地等着这日子的到来。’

“东海龙族不是还有你？”李云祥没跟上去，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地板，如喃语般说道。

“嗯，目前是。”德三不想解释太多，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于是脱下鞋，合着衣服又要躺到沙发上小憩。吃完那么大份早餐，还真就晕碳了，这会儿身体也累，眼睛也累。

“你去床上睡。”李云祥走向餐桌，边拿起上面的餐具，边嘱咐道。

德三阖着眼没理他。只听着李云祥拿了东西出了房间，下楼梯的脚步声很快，一会儿就没声了。德三眯着眼迅速地进入半眠状态；忽然，一双手伸进了他的膝弯处，另一只正准备伸进他的脖颈下方。

“嗯？怎么？”德三被惊醒，紧盯着近在遥尺的李云祥。

“我说了要睡就去床上睡。这里睡会着凉。”李云祥皱着眉认认真真看着德三，眸光黑亮，说道。

“我没事，你先出门吧。我一会儿也出去了。”德三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李云祥的一只手臂。心里想着自己这会儿被吓醒了，也不想小憩了。待李云祥移开双臂后，他坐起身，盯了会儿地板继续醒神。

李云祥站起来看了会儿德三，随后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出门。他今天没再给德三现金，他已经知道德三现在在外边跟人有接触，只是他的底线是这人得回这个家，两人得坐在一起吃饭，晚上得回这个家休息。

德三看着李云祥出门的身影，听着机车远去的声音，他站起身，也准备出门。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自己倒没觉得需要牵扯出什么责任感，但是他能感觉到李云祥与他所想不同。他觉得他得加快处理那边的进程，他俩本可断了因果 ，可这下又可能要引出新的因果，不过，这次倒不怕，有些因果不是他俩说不断就不断的，他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候，自己安安静静的等待就好，无需太多牵绊。只是李云祥这些个无聊的规定，让他两头跑来跑去，光是脚程上用掉的时间就够浪费的了，他还得留着法力处理自己的事情和控制落雪量的事情，这严重的耽搁他的时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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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李云祥出门后并没有去修车厂，而是在巷子转角的小卖部里打了个电话去交代说今天有事，不去修车厂了。之后就去了孙悟空的场地。

李云祥本来应该今天心情很好才对，可是这会儿的心不安得有点不上不下的。 虽然他跟德三说此时不着急于下决定，但是他从德三的话中听出了些别的让他不安的东西。他急需找他这半路师傅问问或者帮忙打听打听。他可不要刚刚开始温存，过程却出了意外。

“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不用去修车厂也不跟你家小龙呆着？”孙悟空今天他没有戴面具。穿着宽大的粉色睡袍，以及粉色的睡裤，靠在沙发扶手上半躺着，手上拿着杯子，里面装着看似像酒的液体。他侧头看向走进门后朝他这边沙发揍过来的李云祥，吊儿郎当地打招呼，调侃的眼里闪着精明，透露着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就等着李云祥来问。

“嗯，向你拿主意，还有问点事。”李云祥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只小猴给他拿了杯红色的饮料，他犹豫着没接，皱眉看着，说道，“大早上就喝酒？我是骑车来的。”

“这是我自己酿的水果饮料，不是酒。尝尝？再给点建议。”孙悟空晃着杯子，做出个隔空敬酒的姿势。

“用酿这个字，不就是酒？”李云祥轻叹了口气，却也拿起来抿了一小口，大大地眼睛看着杯里的液体，咂了咂嘴，又放下杯子，说道，“我不会品，这种活儿估计得德三来。”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很自然，压根没看到孙悟空带着好笑的表情，抬眉看向他。

“哈。”孙悟空笑了一声，说，“你俩看来相处不错。怎么样？他恢复得？”

“他现在恢复得应该还好，没看到他喊疼，晚上也没看到他被疼醒。谢谢你和二哥的帮忙找了那些天才地宝。也替我妹妹感谢你们。”李云祥很自然地默认了那句相处不错的说法，只回着感谢的话。

“好说好说。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孙悟空抬了抬下巴，喝了口自酿果饮，抬眼不知道看哪里。他想着如果以前老龙王跟他求的是让龙三太子起死回生之法，他未必不会尽全力去帮忙，于交情也好，于怜悯心也好。可是他要他去杀跟自己有交情的另一人，他做不到。

孙悟空收回思绪，又转回了话题，调侃道，“不过你每次来问的都是那条小龙的事情，然后马上就走了。真的很现实啊，哪吒。“他从李云祥的状态看得出后者很重视德三，于是连之前称呼的小混蛋都改了，只是叫小龙会不会李云祥更得意啊？所以，他故意喊了他一声‘哪吒’，就是要提醒李云祥和德三之间羁绊的那个称呼。果然李云祥抬眼看了眼孙悟空，那眼神中的得意变成了责怪。孙悟空内心开心极了。

“德三跟其他三海的人见面了。他提议让我们跟其他三海合作，合作的条件有两项，一是以物易物的合同交易，之间的差价用资金补齐。二是提供淡水给其他三家。我想来跟你和二哥拿主意。”李云祥一改刚才得瑟杨二，此时认真地看着孙悟空，说道。

“其他都好说，当时查封德兴的时候，里面很多资金都被归在梅山银行名下暂存。这个杨二可以帮你作保，将来贷款用作人工薪资时可以拿这个做抵押，再变现。估计老龙王当年还藏着其他宝贝，不在德兴名下，可能你那条小龙还可以继续帮忙呢。”孙悟空似乎料有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可是淡水，我不觉得东海能供得出来。”李云祥皱眉，疑惑孙悟空说了那么几句，怎么就不提淡水？他自己都知道资金是没问题的 啊。

“德三没告诉你？”孙悟空眼睛一转，看着李云祥，表情露出了惊讶，”四海之间的互相运作，才能生出淡水？”

“他提了，但是说让我自己去找答案。“李云祥瘪了瘪唇角，”所以这不是来问你呢嘛。“

“这当中牵扯的事情太深太久。我也只能几句话说给你听吧。“孙悟空坐起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看着李云祥，难得认真地叙述道， “四海之中之所以以东海为尊，是因为老龙王敖广的法力为四海龙王中最高。他除了行布云施雨之责，也可调节其他三海能力之间的牵制和平衡，他能督促和配合西海龙王的控风之力，将南海龙王的人间三昧真火之气引至北海边境，再那里的山峦之上形成常年的雨雪，再用自身法力山下的雪水融化成冰水，流入东海市水坝，最后过滤为可饮用淡水，分四道供给四海。若不是为了炼龙珠，其实他在调度风雨节气，控制淡水这块，却是做得还不错的。”说到这里，孙悟空停了下来，慢慢消化他的话。

“德三说，他的能力没有办法像做到敖广那样，所以才需要跟他们妥协一些条件。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旁边协助或者你们帮忙一起，也不行吗？”李云祥问道。

“他当然不行。”孙悟空说，语气里带了点可惜，“三千年前在你抽他的筋之前可能可以。听说他出生不久，就继承了敖广的能力，小小年纪就能行雨雪之令，不然敖广和其他海族也不能那么宠他。但是现在的东海三太子不行了。”

“因为龙筋吗？”李云祥拧着眉，不是很认同孙悟空用的‘你’字，可是他在与哪吒元神融合之日，自己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哪吒，这会儿他无法反驳，继续道，“哪怕有这条钢铁龙筋也不行吗？可是我见过他父亲的机械手，功能不差的啊。”李云祥想起敖广那只机械手插入他腹部要取他命时的疼痛感，此时腹部又开始微微地幻痛。

“那只是功能，并不是原始的能力。”孙悟空摇摇头，笑道，但是眼神很严肃，“无论是何种后天的辅助，都不及原始的发肤来得自然和强大。你不是也因为心疼自己妹妹的义肢带来的不便，当初也寻找让她的腿恢复如初的法子吗？何况德三的筋被拔了两回，别说三千年前，也许连上一次复活的能力都不及。说白了，就是一条残废的龙，就算其他三家肯配合，他也未必能坚持得久。”孙悟空看向李云祥，微微眯着眼，只弯起一边嘴角，似乎确认了心里的某些猜测，但是还是故意问道，“你对那条小龙，有几个意思？”

“啊？” 李云祥还在消化孙悟空前半段的最后那几个字，

“残废的龙！”

“未必能坚持得久!”

这些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和德三说的一些话莫名的相似。

“感觉你对那小子的事情有些太过于上心了。你不是让他来还债的吗？你有多久没怎么跟你的家人聚了？过年的时候都没回去，和那小子过的？”孙悟空自顾自地说道，却又每句话都那么准确。

“我有说过要他来还债吗？“李云祥迷茫地看着孙悟空，他忽然想不起来当初在他两个哥哥面前说过什么了，满心满脑都被那份不安给充斥着。

李云祥的确连过年都没有回家跟哥妹吃饭，就只是送了些年货给他们后，再回到自己那个小家，跟德三过的年。当时的德三刚能走不久，看到李云祥买了食材回来，换了衣服后又钻进厨房准备年夜饭时，他只是慢慢地下了楼梯来到厨房门口，倚在门边静静地看李云祥切菜，备料，将食材倒入锅内的忙碌的样子。而李云祥时不时回头跟德三说话，诸如别站在门口，会被呛到；或者问他觉得味道香吗？有没有觉得很有胃口？最后搬来那张以前他坐在门口独自吃饭的小椅子，让德三坐在那儿看他忙活。那一刻，李云祥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家，以后哪怕安安静静的，也会让心里觉得暖暖的，因为有人会在一旁看他，会等着他做好吃的，会有人和他一起坐在饭桌，而他自己只想好好看着对方好好吃饭。这种感觉与跟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不同，若是往后长长久久的日子，都有这么一人相陪，孤灯影单的感觉就会被驱散。

只是德三昨晚说的话，让他那种孤独感咻地一下又被拉了回来。

“我把人救回来，是想着他能帮我们的忙，但这不是主要的啊。只是牵扯到这么大，是我没想到的。”李云祥想了又想，不得不半承认道。但是他没接孙悟空后面的话，也不想让孙悟空知道太多自己的心思，哪怕聪明如孙悟空大概能猜测到。然而他也还想保留自己的一些感情，那是对德三的很纯粹的私心，不想牵扯到任何利益的私心。而这些私心还没有得到对方任何的反馈，所以他也不想现在拆穿，而打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哪怕就这么暧昧很长的时间，他也甘愿，只要两人一直在一起，长长久久的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淡水你也得供给其他三家，但是量力而行。德三的那些叔叔们未必不知道德三目前的情况。他们再闹，也不能少了其中一家，这也是为何几千年来，他们兄弟之间再怎么闹，也不分家的原因。虽然各自为占，关键的时候又能同仇敌忾，不然也不能那时候逼死了哪吒。”说到最后一句时，孙悟空大笑了几声。引得李云祥侧目。

“说到这个，我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李云祥咬了要嘴唇，犹豫地问道，”德三说靠龙族行云布雨非长久之计，你也说他未必能坚持得久，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法力会消失？还是什么？”

“他的法力不能说消失，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却未必能支持那么久。我可以帮你寻一寻有什么丹药可以让他龙身补一补。不过，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还说不能长期依靠龙族，人类得自己想办法克服这些事。还有就是说东海一族的陨灭，以及龙族掌控气候的日子很快结束，天庭如今已经放开对龙族的掌控。大圣，德三他不会有事吧？”李云祥前面说了一串，却在最后还是把心里最担心的那块问了出来。

孙悟空听完，难得的收起了他那总是带着玩笑的表情，认真地点头道，“我可能猜到，但这也是猜测，在我得到证实之前，你还是先忍着。我去打听打听，之后再告诉你。”

“你先告诉我你猜测到的。“李云祥执着地问道。哪怕是猜测的结果，他也没法等太久。

“我的猜测是德三毕竟不是一条完整的龙 ，又经历了两次生死，他已经跟正常的龙，哦不，哪怕普通的蛟龙都不同了。“孙悟空顿了顿，想着要不要继续说，或者还是等他跟师弟敖烈打听清楚，再来告诉李云祥。

“有何不同？“李云祥问的时候，内心已经开始慌了，有种他不想知道的真相正在破土而出，他想要压下去，却又更想知道。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也不要太放在心里。”孙悟空安慰道，“他不但法力骤减，估计也丧失了龙族的寿命。“

李云祥眼睛怔怔地看着孙悟空，那种心里所猜被证实的感觉，还是让他涌上了窒息的感觉。

孙悟空打趣般的看着李云祥的模样，说道，“我说你不至于吧？你和他才相处多久啊？不会真的就生了感情吧？”孙悟空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知道，李云祥这人情感丰富。他们三人相处也不算久，可是目前也是能坐下喝酒聊闲天，有难不一定是两肋插刀，但是绝不会坐视不理。李云祥修那条小龙修着修着修出感情，也很正常。况且这会儿看德三也不似当年印象中的人，东海若将来无龙虽然是命运使然，但也真的怪可惜。当年取经的路上老龙王还真没少真心待他，只是手心手背都是兄弟，他后来得知敖广恨哪吒杀了自己儿子，杀百次不解一恨。但是自己也只想让李云祥习得本事，不要老被杀了，能好好活一世人也算对得起交情，却没想到因果没有放过任何人。

“如……如果，真如你说的，德三他……他还有多久？“李云祥卡壳地问道，嗓子如有东西堵着，酸涩得无法吞咽。

“一个甲子？或者不出百年？“孙悟空双眼看了看天花板，仿佛在心里算着数，然后又低头，看向一脸要愁得跟哭相一样的李云祥，安慰道，”嗨！我跟你说了，我只是猜测，不能作数啊。还是等我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你吧。”

但是李云祥知道，只要孙悟空能说得出口的答案，哪怕他说是猜测的，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的真相。一个甲子，那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寿命。而他李云祥，或者说哪吒，已经不能以凡人自诩。这也是为何他开始减少和李金祥以及喀莎见面的原因。他的很多身为凡人的习惯已经慢慢地消失，不知疲惫不知饥饿，因此他的孤独感来得迅速凶猛，这些他没法和家人说。好不容易摸清自己和哪吒对德三的心思，想着很多事情可以跟对方细水长流地去做，去解释，可是这就变成了一个甲子的时间。李云祥真的好憋屈。他和哪吒一样不信命，可是却生生地看着德三的命如凡人一般变得转瞬即逝，未来独留他一人。

“好了，收起你那副表情。“孙悟空似看出李云祥心中的伤春悲秋，打断道，”我和杨二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好伤心的。以后你要学会自己调节。”说是这么说，可是他也看过杨戬为了他妹妹和外甥伤心过，很长一段时间表面看似吊儿郎当，只有在喝多时，不小心流露出对天意的无语，对天庭无情的抱怨，到现在，他还惦记着他外甥的冷暖，还在惋惜妹妹选择与玄鸟守世而不入轮回，对天庭一直就是听调不听宣的态度。就如王母说的，神仙动了凡心，则三界不宁。为何不宁？因为他们都离开不司其职了，无人守护一方则会大乱。可是这凡心动不动，又有谁能阻止？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哪吒，不也追着小龙三千年不回天庭报道吗？难道哪吒光顾着为了那股怨气报仇？明明那股怨气不就是……

李云祥不吭声，头一直低着没有抬起，心里却已经又慌又委屈。他都不用等孙悟空去帮忙打听。德三的话已经在他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那类似于交接的内容，其实德三已经知道自身的命运。李云祥现在知道为什么德三老说着还清，老想着离开。这分明就是想自己度过余下时间的盘算。而自己不明真相的执着在德三眼里，就像是不把人榨干就不罢休的目的。他平时做的那些努力，也就白白地变成了对方心里理所当然的误会。那昨晚因为自己的动情而跟德三做的那些事情，反而让德三更加委屈吧？天大的误会。他想起德三最后哭了，这会儿他自己的心也帮着委屈了。

“他们现在给出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做出答复。可是现在的淡水量不足以供给给其他三家，那不是又要恢复当时控水的局面吗？”李云祥平复了半天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继续道。

“你得想办法。做不到也得做，拖得越久就会比之前更难过。”孙悟空暗暗佩服李云祥这会儿还挺能找回冷静，不愧心系百姓啊，那个只杀不渡得哪吒变了呀，他心里自己笑了笑，继续道，“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做到完美，担着骂名是必须的。但是至少你能让他们饱腹，至少淡水现在的管控没有之前那么严苛，至少……如果被骂，也不用你来挨骂，你可以考虑让德兴重新出来。”孙悟空笑着眯了眯眼，打量着本来低着头，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头的李云祥。

孙悟空同时也想起敖广在的时候，淡水控制得如此苛刻，东海却还能比其他三海富裕，若不是那封神榜，其实，敖广的管控也不能不说是很完整也很明智的。他并不是暴君，他只是个偏宠自己孩子的父亲。千年前取经时路过东海，当时的德广王也没有最近这些年偏执，除了让他帮着处理其他的妖，他倒是没有一次让他帮着杀哪吒。只有这一次，他却把哪吒培养起来，不小心杀了老龙王。说是天意，可是自己又何尝没有间接断了这段交情？最后老龙王要杀他，也无可厚非，说是两清，可账又不能这么算，心里那点追忆惋惜又是什么东西呢？

“德三会同意吗？”李云祥紧紧地盯着孙悟空，思忖着问道。他其实也有想过让德三重新掌管德兴，一来德兴的余威仍在，就算普通人依旧恨德兴，可是至少治安上的震慑力，就能让很多新冒出来的势力重新缩回去。二来，德三掌控下的德兴，能早日脱离人们的群愤，而德三也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他想要和德三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而不是如今的德三需要改头换面，避着人而出门的局面。

“多半是不会同意的。我跟你说过，连我都对这世间都不报希望了。他经历了那么多，身边又已无亲腹可用，能活着不去死就不错了，何必管这闲事？人们对德兴的态度很重要吗？吃饱了是娘，饿了就是仇人。德兴要在乎这些，何必管控？放任生死，当个无为而治反而受万人敬仰拜祭的龙神多好。”孙悟空表面乐着，心下又透着深深的失望，回答道。

“那你提出这些来，是觉得逗我好玩吗？”李云祥本来就被一系列的真相搞得满脑子气，这会儿孙悟空又紧着逗他，眼神带着点怨看着孙悟空，满脸冒黑气地撇嘴怼道。

“我只是让你考虑，也告诉你最坏的结果。实在不行，找杨戬出面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不大爱管这人间破事，吃力不讨好的。”孙悟空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想着赶紧说完话，让李云祥回去吧，最后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早做决定早好，再晚点就越来越难了。”

“约了一个月后跟他们见面，你跟二哥和我一起去吧。”李云祥有些无奈地说道。孙悟空一听，就知道这傻小子已经做好决定了。感叹一句真难得，傻小子成长迅速啊，能听劝也能压下心里的种种情绪做决定了。

“到时候再联系我们吧。我会跟你二哥说一声的，让他也筹谋筹谋。”孙悟空应道，然后躺下，挥了挥手，旁边一群小猴跑到李云祥旁边，扯着李云祥的衣裤将他带到门口。这逐客令真的很明显，但是李云祥也不介意，他现在的确也很想赶紧回家见到德三。

待德三不得已紧赶慢赶地回到出租屋时，心里那是一顿唾弃李云祥。他那边才开始动工不久，就要回来吃什么破午餐，他真的很想跟李云祥吼说自己是龙，不需要顿顿都吃，要是进入休眠，更能几千年都不吃不喝，不然他三千年是怎么过来的啊。可是他现在不想也不能刺激李云祥，他感觉这孙子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对劲，现在越来越不对劲。虽然对自己好像很好，好像是有求于他的好，可是就是哪些地方不对。德三是条睡了几千年，醒后又只是模仿爹地和陆地上人类的习性的龙，除了经商时对人类的那点揣摩和理解，他对于人类其他的心理学这块是完全不懂的。再次被打死后，他更不要去想着人类。而且天庭现在估计已经给他除名了，他只想舒舒服服的过着余下龙生，睡到自己的命运到头就好，别再来类似于哪吒的人就好。然而，当他进门看到坐在厨房门口，满眼阴沉地盯着大门方向的李云祥时，德三的内心咯噔地被吓了好几跳。

他慢慢地挪到李云祥面前，默默地看着对方慢慢地站起来。而李云祥也只是目光锁紧德三，抬起手，摸了摸德三的后颈。德三被他这个动作吓得缩了缩脖子，刚要往后退一步，结果李云祥微微蹙眉，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德三的胳膊。

“干什么？我晚到了？”德三依旧扯着脖子向后，警惕地盯着李云祥问道。心想：不会吧，晚到也要被揍？一夜之间做了那点事后就变得家规森严？太认真了吧？要是真揍过来，能还手吗？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啊，所以可以还手吧？德三就这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你上楼等我，我一会儿把午饭拿上去。”李云祥也只是摸了摸德三的后颈，然后又拍了拍德三被冻得有些冰凉的脸，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德三眼睛带着莫名地转了转，没懂对方什么操作，就自己先上楼了。

吃饭期间，李云祥光动筷帮他夹菜，然后就是看着德三吃，偶尔伸头过来不知道在他身上闻什么，德三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可也不敢就这么大剌剌的移开踩李云祥的脸。往日他们吃饭期间也很沉默，可是今日的氛围好似不同。只是德三没法像之前那样偷偷抬眼观察李云祥，因为他坐在了身侧，而不是对面。而他吃完一顿饭下来，也打消了去揣摩对方心里究竟想什么。毕竟对方所想的无非都是心系天下的大事，或者还在考虑他早上说的那些事。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吃完饭他还得赶紧出去，不然晚饭眨眼又到了，加上今天腰酸背疼不太舒服的，真是累的很。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李云祥看到德三放下筷子，显然是已经吃饱了，他才开始问道，语气温和。

“忙你的大业去了。”德三敷衍地答道。他想站起来做好准备出门，可是李云祥还坐着，手肘撑在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没像平时那般开始收拾碗筷，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德三，搞得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有点不耐烦。

“你每天都和他们见面吗？”李云祥问道。这句话道出李云祥这些天的疑问，尤其今天得知真相后，他不想放任德三独行。之前他不怎么管德三的私事，想着人刚又被他救回没多久，前仇旧恨加一起的话还是要留给德三一些私人的空间，有助于消化情绪，磨合彼此间的相处模式。可是去完孙悟空那里后，他这颗心就一直堵着，等到看到德三那一刻，这颗心倒是不堵了，这气儿也要摁不住了。果然他该是哪吒，因为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大方到让德三满世界走，自己不但不知道他在干嘛，还被他瞒着这么多自己在乎的真相，他这会儿爆发出来的患得患失估计会吓坏对方，老觉得这个人哪天就忽然不会出现在家门口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德三拐着弯地问道。他可不能让李云祥知道他在干嘛。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李云祥没吃这套，继续揪着话题问，从侧面一直紧盯着德三的表情，眼中透着点不满和委屈。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该说的都说了，该告诉的也告诉了，见了谁以及在东海还能见到谁，这你不也都心里有数？你还想知道什么？”德三撇嘴装笑，心里却开始打鼓。

“我今天见了大圣，把你说的跟他说了。我们同意了那些条件，但是在供给量上，我们需要和他们谈，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吧。”李云祥说。

“好，我会跟他们说。”德三这时候侧头看着李云祥，答道。

“你们怎么联系的？”李云祥问道。就他所知，德三身上没有联络的工具，也没跟他拿钱去巷口小卖部打电话，更不可能有钱搭乘什么交通工具去其他三海。若是因为法力恢复了，可也不可能大白天化形跑到别的地方去见人。而且德三身边已经没有像李艮这样的心腹可以帮着跑腿了。

“他们有安排人在东海，从你把我捡回的那天。“德三本想瞒着，虽然那些人在东海，在三大圣人—杨戬，孙悟空，哪吒的眼皮下也做不了什么动作，可是龙族之所以能一直在天庭的压迫下存活那么久，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其他三海无论是敖广死前还是死后一直觊觎东海，却占不得东海，那么他们就想知道哪吒把德三捡回来后的砝码。而他们有所动作，也是在德三第一次出门时，天气开始朝着三海互相配合着走。一则试探德三的法力，二则试探哪吒对德三的态度。若是德三被哪吒控制得毫无主导，那三海则不会签订任何条约，只要把东海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那么就算是三大圣人进行干预，也不是长久之计，到最后东海自然就得靠着其他三海的掌控生活，只是这一条，让他们得到的利益比他们盘算的少太多，且来得太慢，但也不是不可孤注一掷，毕竟龙族也有自己的自尊，既不服天庭管制，更不服这三大天庭反骨仔的打砸抢。

倘若是德三掌握主导，哪吒也只是辅助，那他们可以试图通过跟德三谈好计划，保证彼此之间的供给和牵绊稳定的细水长流就好。毕竟其他三海都能感知到，德三不如老龙王那般铁腕，能力和法力也都不及，那就能很好操控。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德三真正能做到什么地步，以及真正的盘算。

“他们就那么等着看你恢复，没做任何动作？“李云祥还是问了。心里心疼德三，这么些亲戚，居然没有一个过问德三的状况，却在人差不多好的时候，来谈利益。

“他们在等你的态度。况且，他们不做任何动作，就相当于做了。”德三淡淡地回道。

“只要稍加放松对自然的调控，天气就能变得很恶劣，东海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差，是吗？”李云祥垂眸，顺着德三的话说道。

“看来，大圣跟你普及了一下龙族族谱？“德三扯起一抹笑，调侃道，”但是我跟你说过，不要指望靠着龙族，现在的四海和以前的四海已经不同了，你要想想，如果少了东海，其他三海也会受到影响，可是他们反而放手一搏，不怕东海这边没人而无法四海操控。这是为什么？要知道，之前他们可是靠着东海供给啊。”

“为什么？“李云祥的表情平静得让德三觉得反常，仿佛他也不担心这些事情。

“榨干东海，低买高卖，然后做进出口。“德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什么，继续说，”我跟你提过吗？我有两个哥哥，可是自我爹地将我复活后，我却从没见过他们。李叔跟我说过，爹地已经将他们移出四海，到了海外某个地方发展，永不让他们回东海。既然我爹地可以这么做，那么其他四海也能这么做，只是他们想在拿尽资源后再走罢了。”可是爹地没走，估计知道我的宿命再让我离不开东海了，所以他选择陪着我吧。只要一想起父亲，德三内心就会一片苍凉和浓浓地思念。

李云祥看着德三最后变得有些苍凉的表情，他大概能猜到对方心里想什么。他没有继续问，而是说道，“德三，你帮帮我吧。你说的这些，我不太了解。我们一起，我陪着你，好不好？”语气逐渐变得哀求。

“你得自己会，我帮不了你，我现在估计连只普通的妖都打不过，各方面更不可能像我爹地那样。你们还是靠自己吧。”德三站起来，却定在那里，看向门外，说， “现在的你是哪吒，能帮你的人应该很多。你要运作起来，比我方便得多，既然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怕什么？为什么就非得是我。我就是帮也帮不了多久。”德三说到最后，情绪上有些激动，结果不小心差点把想隐藏的真相说出来，却被李云祥成功的抓到了话机。

“帮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李云祥也站起来，站在德三身侧，胸口挨着德三的胳膊，有种只要德三想跑，他就能立马抓着对方的压迫感。

德三睁大双眼，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偏过头藏起自己的表情，也执着的沉默着不回答李云祥的话。

“你要去哪吗？除了那两个不知所踪的兄长，你要去哪儿？还能去哪儿？”李云祥紧迫地逼问。他胸口因为激动和忽然来气而起伏。他想要扳过德三的肩膀让这个人看着他说话。他要是知道德三还有什么地方去，只要不是陆地，那他就都砸了，天上地下，只有他李云祥这里是德三该留的地方。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你现在该操心的不是应该在跟他们见面时怎么谈吗？或者怎么控制淡水而不让人骂你们吗？”德三依旧不转头，但是也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这个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李云祥终于忍不住上手，把德三扳过来，认真地说，“我们已经商量好这些事情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离开?”

“如果是呢。”德三看向李云祥，眼中既有挑衅，又带一丝小心的期待。期待自己或者德家在李云祥心里的厌恶大于被利用，也许这样可以让他走，哪怕命令他永不出海面都行。

李云祥轻轻地笑了，而扳着德三的肩膀的手劲随着心里增加的怒意而加重。德三斜睨着捏在他肩膀上的手，皱着眉忍了，但如果打起来，那就打起来吧打不过，那就把修好的龙筋还给李云祥。报不了仇，至少还能还得起债。

“德三啊德三，你要怎么才明白？” 李云祥看着德三的眼神如起了风暴的海面，漆黑之中又带着几道电光，但却在几道闪电后又恢复了平静,手上的力气又松了下来，轻轻抚摸德三的肩膀，仿佛要抚走刚才可能被起的疼痛，微笑着说到，”我不能也不会放你走，哪怕你什么也不做。”

“为什么？”德三大声质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再等等吧。”李云祥转身去收拾餐桌，边收拾边说，“我今天下午不去修车厂，请了假。我带你出去遛遛。一会儿你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李云祥，你知道吗？“德三看着转过身的李云祥，自嘲般地说道，“你真的应该相信现在的你，至少你想要我死就能要我死，要我生就得生，我连怎么活都没选择，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让龙族和德兴从此消失。可你却有很多选择，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呢。”

哐当，李云祥重重地将手中本已收拾好的碗筷放到桌面，却没有马上回身。德三看到李云祥肩头用力的起伏，呼吸声很大，似乎在隐忍着。

“德三，如果你不想，可以不做。我不逼你！但是不要乱猜测我救活你的用心。”李云祥用了很大劲儿去平复心里那被误解的委屈，侧头用余光看向身后的德三，压着怒气，沉声道。他被不熟悉的人，被自己的父亲，被身边的伙伴误解过很多次，除了对他爸可以摔碗走人外，其他人的误解他从不放心上，甚至可以说谅解。可是身后这人对他的误解，他虽然理解是因为自己什么都还没告诉对方而造成的，可是他就是有一股气直冲天灵盖。他想把德三绑到凳子上，想要跟他说上个三天三夜，想要说到德三没脾气不耐烦地跟他说‘好吧，那我帮你吧。’可是他知道这是白日做美梦，现在他们之间横亘的杀仇和误会，他本来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慢慢去融了他们之间的宿命般的憎恨，哪吒可以，他可以，德三怎么可能不行呢？可是他也才知道德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验证他的行为。他真的很着急。

“我们今天去海边走走？”他俩半天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李云祥先转身故作收拾状，提议道。

“不，今天你和我回趟龙宫，我有东西给你。“德三垂眸，说道。

“好。那你等我收拾一下，你也先休息。“李云祥也没问是哪个龙宫，被最后杀了敖广将其砸稀巴烂的那个，还是当初杀了敖丙的那个。他匆忙答道，转身拿起桌上的东西，飞速地下楼。

TBC

Chapter Text

“坐我的车去吗？”

出门前，李云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征询道。

“地上有积雪，你的车不会打滑吗？”德三双手插兜，表情淡淡地看着李云祥，“而且等会儿就要下雪，还是走着去吧。龙宫并不远。”

“等会儿要下雪？”李云祥重复道，疑惑地看着外面明显比昨天亮一些的天色。也许是昨晚下了趟雪，天色转好了些，这会儿跟他预言要下雪，太刻意了吧。

“嗯，要下的。”德三往门口走去，看了看天色，抬手做了个撩头发的姿势，结果却是捏了个诀，眼看着天色沉了下来。当德三带了点微笑转头看向李云祥时，身后的门框外的景色忽然飞起了细细的飞絮。

李云祥无语，心里无奈道，“就这么的不想骑红莲吗？再怎样，他也是咱俩认识的源头啊。”

德三看着李云祥那无语兼无奈的表情，轻笑了一声，转回身踏出门先一步下楼。李云祥见势，迅速地拿出钥匙锁了门，紧跟在德三的身后，几个大跨步来到德三的身旁。他不再是跟在德三的身后看着人的背影，这也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做了那事而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而是李云祥知道德三可能要跟他摊牌了，那么他也不要再藏着掖着，他李云祥也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既然他们没那么多时间乱耗，那就要一改之前的策略，来硬的也行。

两人一路上顶着细雪，头发被雪霜盖了细细的一层。李云祥侧头看了几眼德三的黑发上的雪，想象着两人白头的样子，只可惜他们现在没有牵手，不然李云祥能流出眼泪来，纯被自己的想象力给感动的。他自己也闹不清到底什么时候，对德三有了那么多的憧憬，明明对方虽然没表态但是能猜到恨死自己了。

德兴大楼确实离李云祥的出租屋不远。眼看着两人离德兴大楼越来越近，李云祥不但疑虑窦升，还想着如何开口劝停德三。这栋楼已经被查封，门口的门上还有封条，谁也不能进去，就算是梅山行长来了，也不可能随手揭了封条，扯了锁进门的。

“放心，我不走正门，龙宫入口处也不是正门。”德三仿佛知道李云祥在心里焦急矛盾什么，都不看他，神色如常地说道。

这不是正门后门侧门的意思吧？这是根本不能进去啊。李云祥嘴上仍不作声，心里腹诽，同时想着万一动手拆门，他得怎么护着德三圆过去。

“你以前去龙宫的入口是德兴。可我父亲那么睿智的人，是不会将自己所有的本钱让别人得知储存位置的，就连能得以出入各处龙宫的大圣，也不知道那里，基本只有我父亲和艮叔知道，就连我，也是在被你上次打死前才知道的，前阵子也费了些时间想起路径。” 德三边说着，边过了马路，却带着李云祥往离德兴不远的一个巷子走去。“要藏好自己的资本，不被人发现又不能离太远而导致不方便调度的话，入口开辟在另外一个地方。所以，安心吧。而且我也不会再踏入德兴大楼的，以后里面那些都是你们凡人的资产了。”

“你带我去龙宫做什么？”李云祥依旧有些不安地问道。

“在你和利家，顺家以及松家见面前，给你些谈判的资本。”德三边走边说，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也能猜到要给的东西挺重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的亲自带李云祥来拿。

“那些东西不着急的。保存在你那里更好，你知道怎么用就好。”李云祥似能猜到德三要给什么，以及之后要干什么。他顿住脚步，一手拉住德三的手臂，迫使其停下脚步。

“不，你得拿走。自己不行的话，可以大圣或者妙道真君来帮你一起。总之，别留下，也算是我答应你让我帮的忙。”德三低眸看着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面上也不恼，说道。

“谁？妙什么？”李云祥神色怔怔，问道。

“清元妙道真君，杨戬，你说是你二哥来着，怎么你不知道？”德三一脸鄙视地看着李云祥，口气嫌弃，说道。

“哦，哦，好像大圣有说过。但是我记不住。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之前你复活，什么都想不起来？”李云祥不服气，说道。

“至少我父亲和艮叔没少跟我耳提面名般的教过。不认识的也得记住，尤其是你哪吒，就差让我每天晨起第一件事是天天诵读哪吒闹海了。我父亲虽然很敬佩他，但也嘱咐过我远离他。因为你们是师兄弟。”德三鄙视了李云祥这种不思进取的行为，却嘴上也做了解释。似乎只要提起父亲和李艮，德三总是不吝地多说几句。虽然德家在别人口中坏事做尽，但也有日积月累地储存知识，以在任何场所和事情上做到面面俱到，与达贵之人以和为贵。在德家看来，那些只求安稳度世的凡人，却在贫困之时又对他们厌富，然后又想他们能如古时那样广开粮仓，为什么自己不上进？德兴高楼里面那些人，不就是自己削尖脑袋凭本事而挤进去吗？要他们做事还要派钱，德三现在想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天上的神仙得靠自身修为啊。然而他们中间还出现了李云祥这么个盯着绝世法力的人来榨他们，那就自己拿钱去造，他不奉陪。

“可是你还是惹到我了。”李云祥笑了，语气里面没有嘲讽，满是庆幸，说道。他此时真的很想牵上德三的手，可是后者只是白了他一眼，甩开了他抓在手腕上的手，继续走着。

“所以我活该。”德三走了两步，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李云祥收了笑，撇嘴，却也没再出声。

他们继续走了不久，他们来到了巷子的角落，那里有道门，看起来有些旧，就跟贫民窟里普通的门户般，但是干净，乍看起来不大起眼，以为是寻常人家。可当德三从门缝的砖墙里摁出一把钥匙，将其打开，李云祥看到里面整个大厅空空如也，但是有另外一扇门。他跟德三进去，德三关了门后，又去推开里面唯一的那扇门，一条如通往地下道般的长廊出现在脚下。德三侧头看向李云祥，挑眉，示意其跟上。

“这里是你们的藏宝地？”李云祥膛目结舌地看着四面八方，被码的整整齐齐的金光灿灿的金条。这个地方不小，里面金条的数目比他们查封德兴的资产多太多了。

“这里全部的东西，你们可以拿走，我以后再不需要，德兴也没有任何人需要。你可以拿着这些去跟他们谈条件。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告诉我那些叔叔们你手上拥有的筹码。”德三站在李云祥身后，插着都，云淡风轻地说着。

“还是放这里吧。大圣和二哥说了，他们只是稍微帮我，却不会插手这些事情。我自己不会这些，只有你能帮忙了。”李云祥看完四周，回过头，诚恳地看着德三，一些话以前他从不会说，可是现在的他不得不说，再不说就晚了。

“我也不会插手。”德三摇头，拒绝道，“就算你们怎么说德兴做尽坏事，想让我赎罪，那我也只会把这些给你，外加调控气候，其它的运作，我都不会去插手。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吧。这里有机关可以打开海眼，直通大海，往下一直游便是龙冢，我只想在此长久居住，不到需要，我不想再上岸。”

“不行，你要跟我回去。我们之间不是就这么算了，我们回去好好谈，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李云祥口气

"不这么算了？你还是觉得你亏了？三千年前先抽我的筋，我爹地杀你九世。你觉得亏吗？那么我问你。你父亲被杀，你妹妹断腿，你当时是不是也誓死要报仇杀我和我爹地还他们的命和腿？若我不是你复活的，而是忽然复活出现在你家门口，你是不是还要杀我？我们根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你若说你不会，你怎么保证你不会？若有一天我和你妹妹起争执，你又不知道缘由的话，你心里还会说相信我？别试图跟我讲道理，也别骗你自己。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只有该死的宿命和仇恨，除此之外不会产生别的。"

"我可以不为了自己被抽的龙筋恨你，可我们的父亲都是为了我们彼此的宿怨而死，你要说你还恨我，我信也接受，因为我也如此。所以，你要说人死债消，那后面还该有一句，我们从此不要再有交集。不然永远也扯不清。"德三越说越气，可心中除了恨，也满是不服却又认命。

“德三，也许我们彼此的内心都放不下这段恨和仇，可若是宿命连着线，无论怎样，我们都还会再交汇，不是你我之间说没有交集就没有交集啊。若是如此，为何三千年间，你躲开了哪吒九世，我们却依旧相见，我也因你而觉醒。也许我们成为因果，但是结局一定是劫难吗？你没想过别的可能吗？”李云祥走上前，在离德三只有两步的距离停下，他认真地看着德三的眼睛，语气如苦口婆心地劝道，“而且东海也是你的故土，牵绊比我的还深，你难道对这里没有感情，任其继续难过吗？”

"我对这片土地有感情，但是这上面住着的人我不会同情。换句话说，如果你真让我再让德兴重新出面，那就还是以前那套，德兴做事的方式你喜欢？你认同？若答案是否定的那就自己来。你若又想让我做又不让我用德兴这一套来做，那我不会退让一步，我会还你复活我后的龙筋。只是我不会痛快的还你，我们得再打一场。"

说完，德三手中凝出锐利的冰锥，同时做出防御和进攻的姿势。但是这次他没有放出元神和化形。他要以人身和李云祥做决斗。这样的话，若再被杀后，将不能再被救回来。他便可提前魂飞魄散或者进入轮回。若能进入轮回，他想再做一次爹地的儿子，不再让他失望，不再遇到哪吒。若是遇不到爹地，他将不再轮回成妖或者人，也许会是别的生物，总之不会轮回成人，不再与哪吒或者天庭的任何神仙相遇。

李云祥看着这样坚决的德三，他用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冒出火光，混天凌从口袋里飞出，呼呼作响的绕在李云祥胳膊上，守护着主人。身后冉冉升起了三昧真火之气，元神的红光若影若现在他身后，却像是被压制着不放出来。

“德三，如果再打一次，能让你舒服，能让你不离开，能让你跟我合作的话，那我奉陪，打到你舒服为止。”李云祥没有随身携带自制火尖枪的习惯。平时碰着其他妖，也只是使出三昧真火和混天绫，现在，他不想伤害德三，但更不想因为自己刻意的手下留情而伤了德三的自尊，于是他不打算放出元神，而是只放出三昧真火，只为了抵御德三可能会投掷过来的寒冰锥。

“李云祥，别压着他出来。对他不公平啊。”德三依旧看得出李云祥那自以为是的对善意，弯起嘴角，嘲讽着，随即带着挑衅大声喊道，“哪吒，你出来！三千年的怨气，今天一并发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这次可千万别让你的转世之身阻碍了你的以杀正道的大神通！”话音刚落，德三就将冰锥甩了过去，紧接着冰锥如雨般的持续地飞向李云祥。从数量和速度来看，德三真没留手。

混天凌其中一边瞬间张开成红色缎墙，另一边则如鞭子一般，抽向德三的凝冰的手。而李云祥没动，双眼沉着地死锁着德三跳开的身影。

德三另一只手变出方天画戟，对着飞过来的混天凌一挡，待混天凌缠上他的武器往后拉时，他也顺着这道被拉过去力飞身扑过去，于空中凝了块长而细的冰锥飞了出去，去势汹汹，借力打力。这时候李云祥动了，他眼里闪着冷静的光芒，但是动作迅猛。抬手接住了冰锥，掌心一握瞬间将其蒸发掉，再双脚微蹬，闪现在德三的面前，膝盖朝德三的腹部毫不留情的顶去，却被德三及时地用手背挡住。然而李云祥的力道不轻，德三还是被顶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滚了几圈，在背部差不多撞上一根柱子时，忽然腰上被某物用力一勒，生生地停住继续飞出去的身影。

德三半撑起身子，低头看去，混天凌！哈，假慈悲！这种仁慈算什么？优柔寡断，更不能和他合作。不然不是被气死就是被管死。除了爹地，老子服过谁？德三内心冷笑，站起来，左手依旧握戟，慢慢地走向李云祥。

李云祥静静地看着德三朝他走来，没动。待德三走到他面前，眼看着德三低下头，又听到他笑了一声。他皱眉却没来得及想，忽然眼前就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不愧是龙，这拳头砸得他颧骨生疼，嘴里立马就尝到了血腥味。德三用了十成实的力气捶的李云祥。趁其偏着头还眼花的时候，他又咬着牙给了同样力道的第二拳，把李云祥砸得退了两步，又要来第三下的时候，李云祥侧过身子躲过，再迅速退了一步，压低身子，朝德三侧腹给了一拳，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完全没撤力，结实的一拳打上去，听到一声骨骼传来的脆响。回去再养回来！这会儿再不还手，被捶晕在这里，这条龙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云祥心想着。

德三一口血吐了出来，要跪下去，却被李云祥伸手拦住。“还打吗？我奉陪，打到你消气为止，然后我们回......”家字还没出，腹部就被一冰锥插穿了，剧疼生生拦下李云祥接下来的话，呼吸都不顺了。

“哈，你打我哪里，我就捅你哪里。”德三的上身和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李云祥揽在他身上的那只手，自己另一边空闲的手则继续攻击，“天真如此，对自己敌人掉以轻心还滥用同情，这是给你的教训，唔！”德三手腕被李云祥的另一只手捏住，紧接着被用力一扭，脱臼了！

“哈哈哈哈。你不也犯了对敌人心慈手软的诟病了吗？我就算死不了，你也得往我心脏捅啊。报复心那么强，怎么给了空隙却手软了？”李云祥松开手，喘着大气，硬是改成把德三揽入怀中。混天凌则飞过来绕在了德三的双腕上，不紧，却防卫着德三再起攻击。

“要打就往死里打。咱俩这么打下去，更生气的只能是你。”李云祥摸着德三那只被他搞脱臼的手，看着德三说，“回去吧。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怎么运作。我不管你，你按照你的方式来，只有一个条件，不能随便杀人。”说完最后那句，李云祥有点后悔，他一直知道，德三没杀过任何人，包括当时还没觉醒的他，于是改口，“不能伤人。”

“你放开我，我们重新打。看我弄不弄死你！看我是不是心慈手软！”德三疼得喘着粗气，一手推着李云祥，他真的也被气得不轻，可是李云祥跟块镇山石一般推不开，他继续吼道，“何为伤人？德兴的运作方式就是伤人，你少自说自话。放手！”

“先回去养好伤，我们再好好商量。好吗？我背你走还是抱你走？”李云祥完全没理会德三那些在他眼里就是假模假式的威胁的话语，他依旧好声好气地劝着。他不是觉得德三打不过他，而是他打架的时候，要么不动手，要么真动手收不住力气。前一种方式伤自尊，另一种方式则又伤自尊又伤身。而他不可能再杀了德三，不然他真的会崩溃。他又不是喜欢男人的人，也不是找个人随便就睡了解决生理的人，他对德三真的因生情而做。至于情从何处而来，他不打算追究，可是既然他清楚自己这份心意，他就不可能放任人乱跑乱离开乱消失。宁可陪着打架打得要么自己遍体鳞伤，要么对方受伤他好生伺候着，就算被他骂得再难听，也不可能放他走的。

德三被李云祥这种一边说好话一边下“狠手”的行为给惊到了。“我觉得你还是把元神放出来让他做决定吧？我觉得你脑子不太好使，优柔寡断的还不如你元神有魄力。”

“我不需要放他出来替我做决定。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从没否认我是哪吒，可是我知道哪吒为什么一直找你。只是我要是告诉你，你会相信吗？”李云祥下巴抵着德三的脑顶，微微撇嘴，说道。

“不信，无论你将会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信他想杀我的那颗心，我也不在乎他恨我。你若不放他出来，我自有办法逼他出来。”德三的脑袋被李云祥的双臂摁在怀里，他自顾自地微笑着，眼里涌起了一股带着邪气般的兴奋。

李云祥虽然看不到德三的表情，可是他慢慢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德三的身后慢慢冒出冰雪之气，蓝光隐现就快要凝聚成形，他见过这个情形，那是德三的元神要出现了。同时他感觉体内的三昧真火也不受控制的再次燃了起来，他自己的元神也要按耐不住了。

“回去！你的出现只会逼他做傻事的！回去！”李云祥在心里喊道，“他现在不需要看到你。有什么以后再说！我会帮你说！”李云祥心里着急地制止着元神的躁动。手上却加大力气阻止德三挣扎的动作。

“得罪了。”李云祥见要来不及，快速呢喃了一句，紧接着手起，一记手刀劈在德三后颈，怀里的人立马软了下来，本来要出来的元神又如被风吹散般的消失了。李云祥紧紧地抱着他，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奈，“唉，怎么比我还倔呢？不能好好说话。可怎么办？”

李云祥心疼般的一手上下摸着怀里德三的背，另一手揉着德三的软发，就这么静静地又坐到地上把人在怀里揉了半天。最后把人翻了个面，公主抱的姿势把人抱起，看着闭着眼昏迷的德三，自言自语的微笑道，“我始终不相信你和你父亲那般，你怎么就那么不相信自己呢？还是说故意气我？”

李云祥由始至终都没有提他们之间的宿命、恨、仇。他们之间根本没法用等号来算，可是若不放下，就永远都会有牵扯。可是放下就是老死不见吗？不见得，就像他之前对德三说的，若是宿命牵线，无论是恨也好爱也好，始终都会再见，那么他希望他们是彼此相爱的。他俩成不了像他和杨戬以及大圣那样的兄弟情，他们只能成为相爱的彼此，这是他李云祥说的。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爱德三，但他不会放德三走，他不会让德三伤人或者祸害人间，但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德三；若是德三始终无法释怀，他可以和德三一起隐蔽起来。他也会找尽办法，让德三能活得更长些，长到他接受李云祥的诚意，不求天长地久。

他抬头看着龙宫的四周。也许他之前不该想着把龙宫全部砸得稀巴烂，而是有时间收拾好留给小龙。若是小龙不冷静了，又或者他们需要打一架来贴近彼此的话，龙宫就是个好地方，比大圣的车厂更适合他俩打架。只是这里似乎直通龙冢，怎么也不吉利，也不适合一条求生欲望不足的龙在这里独自呆着。要不，将那通道砸了？李云祥乱七八糟地想着，将怀中的人揽得更紧。

“大圣，您能帮我劝他吗？” 李云祥带着仍在昏迷的德三来到孙悟空的车厂。孙悟空让他把人放到客房去，还让他用混天绫捆着，说是怕这条龙醒来激动把这里给砸了。

“我跟你说过他不愿意啊。劝什么？”孙悟空听完李云祥说的过程后，站在他面前，戴着那副滑稽的面具，玩味地看着他，说道。

“我不会放他走，龙宫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人，他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在那里呆着？可是我嘴笨，不会劝。而且说出来的任何话，都会被他误解。大圣，帮帮我。”

“你那么喜欢这条小龙？”孙悟空背着手，弯着腰，把戴着面具的脸怼到李云祥面前，问道。

“我就是不能不看到他。回家要是看不到人，我会提心吊胆。”李云祥说道。

“那就是喜欢？”孙悟空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说了你就能帮我？“李云祥皱眉，没好气地问道。

“不重要，纯感兴趣。但是知道答案，我能更好发挥啊。”孙悟空仰头笑着说道。他就喜欢逗他这个兄弟，他可比杨戬好玩，三千年前和三千年后无论换了什么脸，都是一副严肃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容易来了个让他破防的小龙，怎么的也得逗一逗才热闹。

“喜不喜欢这句话，得跟当事人说，而不是跟别人说。你到底帮不帮？”李云祥急了，但是又有求于人，他只能再次强调，问道。

“这件事情难，但是难不倒我。只是，你得答应帮我改车一辈子，价钱我来定。这条龙什么时候跟你散，合约才终止。如何？”孙悟空觉得好玩，李云祥答的几句话不久间接承认了吗？于是坐地起价，没有商量。

“成！”李云祥咬咬牙，应了。都是奸商啊，除了德兴，眼前这个不也是如此吗？他心里唾弃着。

“不过，我也跟你说，他说的有句话很对。他如果用德兴以前那套管，你要么别干预，要么就别让他做。”孙悟空提醒道。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总觉得他和他爸不一样。他不可能是那么恨的一个人。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李云祥还是不放弃，问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义不经商，情不立事’！”孙悟空说道，“我之前说过，如果敖广不拿淡水炼龙珠，其实德家的那套管理以及经商是很完整的。如果你带着感情用事的方式去经商去救市，那你还不如撒钱。就算你从普通人里选出些人来主持大局，最后也成为无利不起早的市井之人。而你这种心系苍生的人，却又无法经营。所以，我奉劝你，如果你坚持让德家重来，那就别管。”

“大圣，我不明白。你之前不也支持我推翻德兴吗？”李云祥愁眉苦脸的抬眉看着孙悟空，说道。

“我只是不想看着哪吒再被杀。我并没有支持任何人。” 孙悟空的面具几乎贴上李云祥的脸，低沉地说道。

“可你还告诉我淡水被控制的地方，引导我去击败德老板呢。”李云祥提高音量，不服地喊道。

“我是让你去把蛟龙放了就可把淡水拿回来，只是没想到德广王没逃，反而回去会你，最后也被反杀了呀。”孙悟空简单地陈述着。

李云祥回想，好像真是如此，从头到尾，除了从那个叫彩云的杀手手里救了他以外，孙悟空似乎没出过手。

看着低头不语，似回过味的李云祥，孙悟空笑了笑，不打算再逼他，只说，“等德三醒来，我帮你劝劝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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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没事的。你不用去帮我劝，我自己跟他说。”李云祥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双眼依旧看着地面，说，“有些事，说不开的，可是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活着，就这么离开。我带他来您这里，就是怕万一打开了，你的场地够大。”

 “那你怎么不在龙宫里面说完打完再回来！”孙悟空无语，他觉得很冤，他自认也没欠人任何东西啊，怎么都往他这里嚯嚯？不对，他也主动惹了哪吒！哎呀，一时‘心善’，招来那么大的‘祸’啊。他跟德三那小子的下场没啥区别，都遇哪吒，惹哪吒，甩不开哪吒了呀。他算是有点了解德三对哪吒的心里阴影面积了。

 “那里触景伤情，我说什么好像也都不对，而他越听越说也越无法冷静。所以，为他好我把他带来这里。至少您这里够大够抗造，而且，如果他对您有所顾忌的话还能稍微冷静点和跟我沟通。”李云祥无奈地笑了一下，可眼里却满是理所当然和毫无愧疚。

“很好很好，记得到时候帮我报销修理费。”孙悟空翻了他一个白眼，却也没什么气，毕竟现在走到这一步，就再帮一下这两个人吧。

“我没钱！“李云祥说得云淡风轻，又理直气壮。

“龙宫的宝贝他只给你看不给拿？还是说拿不动？舍不得拿？"孙悟空说到最后，猛地转头瞪向他，问道。

“那些是德三的！“李云祥抬眼，坚决地强调，语气很是有些护食。

“他不是说给你拿来救市的？咱们今晚有讨论这笔钱的用处吗？我是错过了什么，怎么没印象你什么时候又还回去的？"孙悟空有些鄙视李云祥突如其来却毫无隐藏的偏袒行为。那个憎恶万恶的资本的李云祥哪里去了。人家德三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李云祥也还没表白，哪里来的资格去护食去偏袒啊。他有名份了吗？孙悟空继续挑衅道，“不是？你那么喜欢他，他知道嘛？”

“我会让他接下这活儿的，所以这钱还是他的。"李云祥笃定地回道，然后脸不红心不跳，但语气有些吞吐地又说道，“至于德三知不知道我怎么想的，这个我会慢慢证明给他的。”李云祥没有否认孙悟空说的‘他李云祥喜欢德三。'甭管为什么或者什么时候或者多喜欢，反正他现在就是喜欢德三。

“那你帮我改车！"孙悟空没打算放过他。相反地，他得狠狠地讹他。

“行！“李云祥耐心告罄，站了起来，”我现在上楼去看他醒没。你可别走，我还指着你到时候能阻止我呢。”

“为什么是阻止你？你对他不是下不了重手？“孙悟空抬头斜眼看向李云祥，疑惑道。

 “我的元神一感知到德三的元神要出来，就会激动。每次都得费很大功夫压制。我怕他出来会刺激德三求死的心。”李云祥说到这里，又变得伤脑筋起来。

 “他还想抽德三的筋？“孙悟空问道。

 “本意不是，他只是想跟德三的元神说说话或者相处。可是如果德三失控狂怒，这也会激起我元神的嗜斗本能。”李云祥挠挠后脑，回想着元神的种种儿童行为，也是有些苦恼。

“他想说什么？你的元神包括前世哪吒本身，可不是会道歉的角色。而且还被追杀千年，这会儿有什么好说的。”孙悟空太感兴趣了，站起来，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要相处而已。就当是哪吒并不想做杀神。”虽然他杀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只有跟德三，也就是敖丙真正意义上的和解，才能不做杀神，“又或者，嗜杀是灵珠子本身，其实哪吒只是受其影响的骄顽孩子。第一次的杀劫，他在死的一瞬间已经感受到了些东西，却又摸不清，才会不停的转世来东海。人们说它是为了完成杀劫，可是他在我还没法控制他的时候，却没控制我去追杀他们俩父子，到最后其实是我杀了他们。”

“既然如此，不是哪吒的错那你就让他出来啊，干嘛挡着？“孙悟空眼里透着精明和试探，故意问道。

“小孩儿不会表达，更不会压抑脾气，谈不拢后万一动起手来也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伤了人，然后又不停地找来找去。这次要是再有个闪失，可就再也找不着了。”说到这里，李云祥的双眼看向孙悟空，语气几乎接近哀求，问道，”大圣，真的没有办法救德三吗？他真的就要这么死吗？”

“封神榜可以救他，可是他不愿意去。”孙悟空答道。

“除了这个榜，就一点办法也没了吗？”李云祥不放弃，对于封神榜他也很抵触，继续问。

“把他龙筋还他。据我所知，龙筋在李靖那儿。但是三千年了，就算要回来也不知龙筋还能不能认主。”孙悟空说。

“三千年前能逼着哪吒自刎，为何当时不还？放天庭里，也没拿来炼成什么宝贝吗？”李云祥有些愤怒，也替哪吒不值。很奇怪，他明明自己承认自己是哪吒，可是很多时候，又像个不忿地旁观者，替哪吒不值，却也没有太多的怨。

“呵呵，你算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是敖广三千年来放不下的原因之一。所以后来他想顺应天命送德三，也就是敖丙上封神榜的无奈之举。既然天庭要锁着龙族，拿着东西要挟他们，那么就争个好的排名吧。被哪吒杀不丢人，但是如果被一些下三滥的杀了，降了神格，敖广也是不服的。”孙悟空转过身，不再看向李云祥，但是继续道，“你们俩的劫难，到底是天命，还是人为的手段促成，我想你现在心里有数了吧。只是敖丙毕竟还不值得其他神仙帮他声讨公道。既然你哪吒那么上心，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大不了我们三兄弟一起忙一场。只是，德三的心意还是最关键的。不然你就算真抢回了龙筋，他若不想，那也是白白的努力了一番。”

“只要有办法就好。大圣，谢谢你。德三这边，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我怎么也不会放手的。”李云祥的眼里闪烁着执着的光，满脸都是找到解决办法后的兴奋。只要德三在，他李云祥就算豁出性命，就算德三跟他天天打架得天昏地暗，他都能找到办法软化那条美得不像话的小龙。

“你说说，你自己的爹也被他们误杀了，你怎么就能放得下？反而德三的心态我能理解。”孙悟空猛地一转身子，问了最后的疑问，同时也是为了李云祥和德三问。

“我曾经恨德家的赶尽杀绝。可是现在回想，除了三千年前自己种下的果以外，老李和哥也曾在喀莎的腿断后劝过我放下，不要再招惹是非，拿了赔偿的金条安分的过日子。可是我没有，而且德家后来的继续追杀，让我更恨，那时候的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心态，只想报自己所谓的仇。如果当时我也好，德老板也好，都放下的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哪怕结果是不会因此对德三……”对德三那么喜欢。李云祥没把这几个字说出来，顿了顿，低下声音，缓缓说道，”所以，我更得先放下，才能劝德三放下.”

孙悟空抬了抬下巴，挑眉，嘴角的笑难得的温和，表情带着认同，说道，“那你顾好你这边的事情，哥哥们帮你做另外一半，只是这需要时间，还得找人一起帮忙。”

“谢谢你们。”李云祥感激地点头，没再继续说，一步一斟酌地上楼，想着德三对他排斥的态度，他心里又变得忐忑，没了刚才信誓旦旦的自信。心里一路担心一路腹诽：倔龙果然跟人不一样，小动物怎么弄来着？给吃的，然后撸一下？这些好像他都做了啊，怎么就不奏效？

 孙悟空看着李云祥上楼的背影，也砸吧嘴在心里帮他捏把汗，但是又特别想看这俩的热闹。这俩太能作太好玩了，那个无亲无情的哪吒能开窍，这就是几千年来的大件热闹事情！

一开门，李云祥仿佛看到一个年轻版的德老板坐在床边。吓了他一大跳，拳头都绷紧了，在仔细一看，那个人身上被混天绫绑着，是德三啊。

德三被混天绫绑着，却是坐在床边的。满脸烦躁地看着在他身后忙碌的两只小猴。

“这是在干嘛？”李云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但是眼睛却盯着变回短发的德三。

“我哪里知道？睁眼就是坐着被这两只猴子剪头发。“德三音量不高，但是语气恶狠狠的，奈何被绑着，也做不了什么驱赶的动作。李云祥看到没帮着剪发的另一只猴子手里捯饬着什么糊状的东西。

“大圣嘱咐的，给他剪头发，然后染头发。”那只搅着糊状的小猴认认真真地答道。

“大圣，你什么时候让他们做这些的，我怎么不知道？这让我怎么谈？“李云祥回身冲向走廊，冲着楼下的孙悟空喊道。

“啊。你从进门那会儿开始我就看他长发不顺眼，看他黑发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就交代了。刚才忘了，那头发先不染了。头发剪好了就让孩儿们先下来吧。不耽误你们谈情说爱。”孙悟空刚喊完这句话，李云祥就听到身后的门里冲出两只猴子，飞快地爬下楼。

‘唉，干嘛不先染发啊。这看着也太像了。’李云祥站在门外看着德三，摸摸后脑勺，心里叹道。

“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松绑？“德三也不挣扎，抬眼，阴沉地看着李云祥，问道。

“你会跑吗？啊，不，你还会动手吗？“李云祥走过去，停在德三的面前，静静地看了几眼，问道。手摸上德三鬓角上才被剪好的头发，毛毛软软的，这里是龙的须。李云祥在心里自言自语，手上却有点爱不释手。

德三偏开头，躲开了李云祥的手，却也沉默着不说话，看向一旁。李云祥轻叹了口气，坐在德三的身旁，挨着，却没再上手，双眼盯着地板，沉默地想着怎么开口？开口第一件事要说什么？

“不用大圣一起上来说吗？”德三反而开口了，闷闷地鼻音，脸依旧是偏向一旁不看李云祥，提议道。

“不，就我们俩。”李云祥侧头，余光看着捆着德三上身的混天绫，说，“德三，你父亲明明知道只要你在东海，哪吒就会来东海，却不把你藏于海底躲避哪吒，是为什么？毕竟他已决定帮你冲封神榜，不需要你出来自己抗。”

“我说了，因为他以为能在你觉醒前杀死你，这次只是失算了。”德三不耐地回道。

“因为他想要你活得开心，活得坚强，而不是躲在海底窝囊地呆着直到封神榜召唤。”李云祥坚决地纠正道。

“你不是我父亲，也别在杀了他之后站在他立场来想东西。”德三又开始激动，“你不懂也不配。”

“好，我不懂，那你懂？你觉得你父亲就想着你回龙宫？然后 躲到什么时候？你不是提过你想证明给你父亲看，他不在了，你就证明不了了？德兴不是他留给你的？如果他能回来，你觉得他会不会重新夺回德兴？”李云祥句句刺激德三，然而他说出这些，他想到了老李当年也是对他既打骂，却又以他自豪。他听多了德三父亲的事情，他能感觉到德老板对儿子的那片心，只会比老李更甚，更带期望。

“别再跟我提什么德兴。他回不来了！李云祥。他可能连轮回都没有。被哪吒杀了的，很难进入轮回，要么魂飞魄散，要么被封神榜召，可榜上没有他的名字，不然换我的我都愿意。我爹地能复活我，可是我却无法复活他。”德三激动地喊了起来，声音发颤，眼角变红，眼里却还是没有眼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云祥现在不想再提什么为民除害，更不可能再说自己被逼无奈，他也不会说什么天意和宿命，他不知道敖广是否还有魂魄轮回转世，但是他现在只想德三能有存活的意志，他一只臂揽上德三，但是看对方挣扎起来，他又改成侧过身，将德三扳过身子，双臂紧紧地抱着德三，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哀求般的继续说道，“你活下来，你别走，总会有办法的。我可以请大圣和二哥帮忙想办法。好吗？活下来才有办法。”

“为什么非得是我？”德三垂眸，由着李云祥埋在他肩上，呢喃道，“为什么现在才非得是我？”

“你之前说按你的方式做事，就依你。如果我管了，你也可以找大圣他们揍我。我说真的。”李云祥在德三肩膀上游移，最后唇怼到了德三的侧颈，在那侧薄薄的肌肤上轻声说，“但是不可以不吃饭，不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不可以自己搬出去，不高兴了也不可以闹消失，其他的都按你想的做，好吗？”李云祥就差说‘求你’两个字了。

德三静静地坐着，脸颊不经意地靠在还在贴着他颈凹处的李云祥，看着一旁的地面，脑子里似乎在凌乱地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想不来，他有点累，也似乎有点饿了。身上的混天绫在李云祥揽上他的时候就松垮着躺在他位置的周围，间隔的距离似乎只要德三再狂怒，马上又能围上去防止他伤害自己。

“为何不想办法救我爹地，让他重新掌管德兴，比我这个废物省时省力，我爹地还能审时度势，不像我到处惹事。都不用任何人劝。为何当时就不能给个机会？“德三还是有点不甘，为敖广悲哀、不值，他觉得天上地下，他除了被哪吒抽筋成全哪吒的肉身成圣的劫难以外，他一无是处。

“天庭都自认为没法掌控的人，你觉得除了我以外，不会有人想动你们？你父亲告诉过你吗？你的筋的下落。“李云祥感觉到德三已经平静下来，他抬头，一只手掌抚上德三的侧脸，将其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德三，说道， “为何你父亲要水淹陈塘江，哪吒被天兵天将以及李靖逼到身死，你的龙筋依旧没有归位？你父亲和你说过吗？”

“没，没有。“德三眼中的悲伤慢慢转成疑惑，眼神也变得精神起来，说道，”他只说什么都不用我操心，让我好好学习怎么管理德兴，让他来冲封神榜。可是又严格管我的出入，去哪里都得一堆人跟着，如果不小心偷偷想出东海，周围的人可以不顾及我的身份，把我揍晕扛回家。他时时交代我让我避开所有的神仙。“

“哦！他跟我提过，我背后这条钢脊虽然是用花了三千年搜集的天才地宝而打造的，可迟早他有办法把它取下来，让我得以重生。”德三浑沌的记忆，要不是经过李云祥这一问，他还想不起这段记忆，他之前疼得根本不把父亲这句话放心上，每天的复健就让他心烦气躁。

“活下来，大圣说了他们会帮我们。你也想直到答案，你也想让你父亲的心机和心血不能白费吧？“李云祥敏捷地捕捉到德三眼里闪烁了几下的光，他内心升起了希望，继续谆谆劝说道， “我会让大圣打听到你父亲的结果的。可是无论怎样，你所想的结局都不是你父亲想要看到的。”

“你……你父亲呢？你不打算也去看你父亲的结果吗？“德三垂眸，如低语般地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李云祥可以做到帮他，以及帮他打听爹地的下落的。他们之间隔的仇，以哪吒的性子，别说帮他，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只要跟我沾边的凡人，估计都要受牵连。这一世拖累了他，下一世他怎么的也比现在好。前提是，如果他托生来东海，我请求你跟我们一起，把东海变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他的转世依旧过着苦日子。”李云祥表情带着自嘲，语气极其诚恳，双手一直抚在德三的肩膀上，看着德三，等待他的答复。

“只是凡人会这样吗？”德三冷哼一声，“我很能扛哪吒造，是吗？死两次没死成？”

“不，是哪吒粘着你，他不让你死，他真的很后悔。你不信也得信，他其实想跟你这条龙绑在一起，你散他也散。”如果德三转头看李云祥的眼睛，他一定会觉得此时李云祥的拧着的眉下，尽显可怜狗狗的眼神。李云祥用着第三人称的话语跟德三表白，他内心非常忐忑。

“几点了？我饿了。”德三任由李云祥手上的动作，只是移开眼神，又想了一会儿李云祥刚才的话，最后小声说道。

“好，我们回家。路上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们顺路买了再回家做。”李云祥扬起了他特有的却难得有的笑容，笑得都弯成下勾形的月牙眼，拉着德三一起起身。

“我家什么食材都备齐了，就差个会做的！两位要不都在这吃得了，我把杨二叫来。正好可以一起商量事情。”孙悟空不知道是不是站在门外很久了，忽然窜出来，建议道。把里面的两人都吓得不轻，李云祥这时候才想起刚才一直忘了把门关上了，也不知道这只猴子听了多少去了。不过，他看德三好像也没显露尴尬，自己在大圣面前也是从不知害羞为何物。他转头看向德三。

“随便。反正我不会做。”德三耸肩，又坐回床边。

“那你继续休息会儿。我去看看这里有什么食材。做好了就叫你。”李云祥看到德三的神色似乎还有些累，建议道。

德三点头，又躺会床上，背对着他们。孙悟空顶着张八卦的脸，来回看着眼前两位。李云祥把他推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门快合上的时候，他看到混天绫乖乖地还躺在德三身边。他微笑着，心里倒不是不信任德三，但是他就是怕德三跑了，尤其经过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觉得他要有害怕德三又想着消失的创伤后遗症了。他只想赶紧吃完饭，赶紧回家，搂着德三，美美睡一觉，这一天心境大起大落的，而且太用脑了，他单打独斗惯了，不适合把脑子用在这些方面。

“不错不错，我以为你只是四肢发达，没想到还能立马用到我的话去劝德三啊。”下楼的时候孙悟空在李云祥身后调侃道。他是真没想到李云祥以前那个笨脑袋，在对付德三的时候，能这么快抓到话里值得用的地方，“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啊。”

“我谢谢你，你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李云祥没回头，但是停下脚步，歪着脑袋边想边问道，“不过，如果现在天上那些人知道东海已经无龙的话，他们要么把德三的龙筋拿来炼成法宝，要么就直接销毁了吧。你怎么还确定德三的龙筋在李靖那里？你什么时候去打听的？”

孙悟空三两步越过李云祥头顶，跳到他面前站定。李云祥清晰地看到孙悟空脸上赞许的表情。“就在你把他捡回来养活的那段时间。我请杨二去打听过。他们似乎没有打算拿去炼制或者销毁的打算，龙筋依旧摆在塔的旁边。而且杨二还打听到，敖丙这个名字虽然还在封神榜上挂着，可是上边好像也没打算把他召回去就位。似乎另有打算。这也是为何你还能找到德三的龙珠和他寄生在里面的魂魄。不然他要么早就在天庭任职，或者被派来的人做最后的魂飞魄散的动作了。”

“另有打算？”李云祥重复着，“打算做什么？不可能打算和我一样，让德三治理东海？那早干嘛去了？”

“他们要是关心东海，那龙族早就不止是面临哪吒的威胁了。”孙悟空一副你想多了的嘲讽表情，说，“或许老龙王还真的有一线生机。他们从千年前早就你们的因果开始，其实一直都是以老龙王为目标的。我可以再去打听打听，寻找寻找。”

李云祥听到这里，心里是五味杂陈。他虽然跟德三说他会想办法打听他父亲的下落，可是他却真不希望德三再跟他父亲一起。德三明明也不是大恶之人，而是一条比凡人还孝顺的龙，极其犟却又极其单纯，但是如果敖广真的回来，又带着德三走，又各种的挑拨离间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想想心里真的是一万个不愿意。

“德三那小子我也是想错了。听说他复活前是完全没了记忆的，这复活才几年？而且见过老龙王是怎么管教他的，相当严格。你说他哪来的那么多对他老爹的感情。一副没爹就活不了的样子。 ”孙悟空说的时候，上下打量着李云祥。李云祥知道他想什么，无非就是哪吒连自己老子都敢揍的，怎么碰到个这么感情丰富的德三呗。

“他重情是好事，对我有利！”李云祥撇了个嘴，把孙悟空推开，“别挡着我去做吃的，他饿了。你也赶紧联系二哥，晚了就不等他了。”完全一副重色轻友的嘴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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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你这脸怎么搞的？最近封神榜打这么厉害？”杨戬进门后，李云祥戴着围裙正好端着碟菜出来。一边颧骨的淤青特别明显，嘴角也是。杨戬不禁愕然，问完就转头看向一旁笑得一脸犯贱的猴子。

“二哥。你先坐，饭菜都好了，大圣也不帮忙端过来。“李云祥没做解释，只是招呼道。

“东海除了咱俩以外，还能把他打出伤来的，除非是他自己乐意了，还故意不给自己疗伤，给谁看呢？谁心疼呢？”孙悟空笑得放肆，话也说得很大声，都快有回音了。

“我们都那么近，你喊那么大声作甚？“杨戬被这大嗓门给轰得倒退，堵着一边耳朵莫名其妙地问道。

“这不是为了答谢祥子亲自下厨帮我们做了顿饭，帮他传达个意思嘛.”孙悟空拿眼瞟着楼上提醒杨戬。后者立马接住了这个八卦，嘴唇做了个‘哦’的形状，俊脸上附和了个做作的表示认同的表情。

“要不你们过来搭把手？这闲的！”李云祥侧身回头，也做作的装着责怪道。要是德三这会儿看到他的表情，就会看到他满脸又是害羞又是感激的模样。只是再不阻止，就怕这两位“群演”演得太过了，楼上那人万一已经醒了并且听到了，就不肯下来吃饭了。

“你们先坐着，我上楼叫人。”李云祥把菜端完，又去洗了个手，然后边上楼边交代道，“先别吃！你们先喝酒垫着。很快。”

“这家伙来真的啊？把人宠成这样儿？连饭都得等着人下来了才能吃？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孙悟空斜睨着李云祥上楼的背影，继续大着声跟杨戬吐槽道。

“他俩看起来相处不错？”杨戬说道。

“刚刚才打完一架，吵吵闹闹的也算是过日子了。“孙悟空也认同地说道。

“嗯，我和沉香也是这么打过来的。他俩也可以。“

“你俩是舅甥，他俩是宿敌，能一样嘛？“孙悟空时不时被杨戬的语出惊人的类比思维给震撼，但偏偏这人又顶着张充满说服力的俊脸，配着温和却又笃定的语气，让人很容易被其恍惚而去认可他的话，但这对孙悟空可不好使。

“其实哪吒一直没觉得谁是他的宿敌，他也只是对这位东海三太子执着一些罢了。” 杨戬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要说偏心，杨戬第一偏心沉香，接下来估计就是他的同门师弟哪吒了。

当年哪吒身死时，杨戬是知道的，他没有随天兵天将去逼迫这个师弟，后来看到他得以重塑金身，却少了一缕魂魄，且带走了大部分的元神之力进入轮回转世。之后少了元神之力的哪吒跟他以及其他人神打的封神之战并不不轻松，但也看到哪吒的一路成长。由那缕带着怨魂的哪吒转世后的李云祥也得走封神之战这条路，所以才会也走这条坎坷之路，也得碰上当年封神第一劫，获得因果，才得与体内的元神之力融合。但最后还是得要天上的那个哪吒和目前拥有元神之力的李云祥结合后，才会是完整的哪吒，这条路无论怎样都得走，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完整的哪吒还会记得这段留在人间的情谊？若是救了敖丙，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岂不是很残忍？偏心归偏心，可是千万不能再生出新的因果了，若是完了这道情，从此各走各道，互不记得，也是好事吧。

“老孙，你确定要我帮忙打听敖丙的龙筋的下落？“思及此，杨戬转头问着孙悟空。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会劝劝他。“孙悟空喝了口啤酒，沉沉笑着，说道，”但至少先拿到龙筋，再做打算。不拿回龙筋，也许受摆布的不一定是龙族。你又怎知天上的哪吒没注意这边的情况？千年间看着自己那缕魂魄几番转世却屡屡被杀，却都没出手，最后也没有阻止‘自己’救活敖丙。他目前的处境如何？或是又有什么打算？所以，还得你从中勘察和斡旋，毕竟你比我方便嘛。”

“行吧，为了我这命运坎坷的师弟，他难得开窍。就算帮个忙顺便看场戏。”杨戬扬眉，点点头，答道。

客房内，李云祥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握上德三的手，炽热的掌心将人暖醒。看着德三睁开眼和他对视后，说道，“醒醒，德三。饭菜做好了，二哥也到了，下去一起吃吧。”他玩着德三的手，捏着一根根手指，心里想着：这手实在是少肉，一会儿得灌他多吃点才行。

德三撑了起来，还有的睡意让他没注意自己的手还被李云祥握着，就着李云祥牵手的姿势滑向床边穿鞋子。之后李云祥包着德三的手将其拉起，牵着出了客房。楼下两人都睁大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牵手下楼。

“喝啤酒嘛，三公子？”孙悟空用手指了桌子上摆的一打啤酒，问道。

“他不能喝，刚睡醒呢。”李云祥忙着帮拒绝道。德三看着李云祥半晌，忽然不顾反对，伸手要去拿，却被李云祥抓住手腕，后者微微皱着眉，配上脸上的淤青，整出一副让人误会的怒意。

德三抿了抿唇，无视李云祥的握力伸着胳膊继续用力，拿到一瓶啤酒。李云祥轻叹了口气，放开了德三，没有继续阻止。谁知道德三只是使出法力，将酒瓶外层拧出了层冰，递给了李云祥，待对方困惑地接过后，他拿起筷子，看着桌面的菜，装着平淡地说道，“敷吧。”

李云祥愣了愣，想了一圈才反应过来，睁大双眼，内心受宠若惊，欣喜得一时不注意，直接连着德三握着酒瓶的手带着结了冰霜瓶子摁在自己脸上，完全不顾对桌投来的侧目。这就是德三道歉的方式啊。李云祥在心里喜滋滋地记下了。

“三公子现在不能隔空凝聚成冰了吗？”杨戬笑完李云祥的憨样后，转而问向德三，面色温和，语气虽听不出关心，但是他的心细还是让德三感到温暖。这是杨戬和孙悟空不同的地方：两人的洞察力都很细致，但是孙悟空会任其发展，而杨戬则会审时度势地用言语抚慰，且恰到好处。

“现在的法力很容易被消耗，所以需要借物聚力。今天不小心过度使过法力，现在还没恢复。”德三用力抽回手，答得有些心虚，拿眼偷偷的尴尬地瞟着此时用冰冻酒瓶美滋滋地敷着眼角的李云祥，后者听到他的话，一双清澈带着笑意的目光立刻望了过来，还眨巴了了两下。德三尴尬不耐地撇了撇嘴角。李云祥另一只手拿起了不知合适准备的一把大汤勺，跟盛汤般的舀了一勺糖醋排骨放进德三的碗。

“小子！你可别太过分！这些食材可都是我出的！”孙悟空本用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看着他们聊天，结果李云祥的动作把他给整怒了，差点跳起来，吼道。

“可是是我做的这满桌菜。再说了，你不是只爱喝酒吗？你们神仙又不差吃口菜的。”李云祥看都不看孙悟空，理直气壮地答道。

“哦！你现在又不是神仙了？感情你对吃还有瘾呢？”孙悟空回怼道，却看到德三抬眼看向他，心里愣了一下，来回看着李云祥和德三。而李云祥不出声，德三却一边吃着饭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李云祥，眼里透着满满地思考。“呵呵，真的在过日子啊。”孙悟空边想着边把眼神递过去给杨戬，后者也心领神会，但却微微地摇头。

“真君。”德三忽然看向杨戬，后者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我有事想请真君帮忙。”

“请说。”

“德兴目前所有账户已被查封。而我这几天会将龙宫里大部分没在任何账户上的资金拿出来，希望您能动用一下您在银行的能力，帮忙想个办法，把这些资金消化成正规流通货币，这样也好拿去用在谈条件和签合同上。”德三说道。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申报这是德兴新查出的资金，然后将其买进梅山银行。只是需要有人创立新公司以及出代表人作为贷款方，才能代表东海签订合同，而梅山银行只能算是放款方。”杨戬回道，“你要不要考虑重新开个公司，或者把德兴申请回来？这个梅山银行可以做担保方。”

德三摇头，看着又给自己碗里夹菜的李云祥，说道，“让他来做。”

“什么？”本来心里还美着的李云祥猛地听到德三点他，筷子顿在空中，吃惊地看着德三。

“用你的名义去做。”德三平静却不容考虑地说，“我说过，德兴倒了就不会让它起来。我告诉你怎么把流星速递收购，然后将其重组。毕竟将来物资的来回运送也与物流有关系，流行速递是最好的选择，而你在里面帮着跑货的那几年，应该对他们的流程也很了解，再适合你不过了。”

“那，那你呢？”李云祥的内心深处还没从德三要闹‘离家出走’的事情中抽离，德三忽然这么建议，李云祥又开始绷不住了，吞吐且小心地问道。

“我会看着你做。据我所知，从你炸水库到运走私以及在修车厂工作的经历，你也算是做过相关行业且认识里面能说话的人，除了没主动去抢着带头人这个位置，基本也在机动性比较强的位置做过。等于说你只差个管理经验而已。”德三如数家珍般地把李云祥的‘工作经验’一一点出来，然后又把碗递过去，李云祥还在震惊着急懵懂中，却也听话地把筷子里的剥好皮的虾放进他碗里。

“不是。这不是之前……这件事容我想想。”李云祥说完就紧紧地抿着唇，内心很是不想接受。他本来跟眼前两位亲朋计划的是让杨戬帮想办法，让德兴重新出来，帮着劝德三接掌事务，而他和孙悟空在外围接应德三。这样一来运作方面他放心，二来德三被德兴套着，也不会老想着走。可现在德三先他一步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敖丙。我可以叫你敖丙吗？”杨戬同情地看着李云祥的愁容,大概知道李云祥心里急什么，于是先开口征询道，待他看到德三微微吃惊的眼神，却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时，他继续说，”容我说一下我的意见。”

德三看向杨戬，认真的表情示意对方自己在听。于是杨戬劝道，“三弟……祥子可以当这个注资人，但是希望你也能以敖丙的名字注资入股当第二个话事人，以防万一祥子有什么事脱不开身，你可以帮忙顶上。”

德三听了仍旧不说话，低垂双眼，眉头微蹙，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他听得出杨戬话里帮腔的成分多一些。他内心感激杨戬没有继续劝他出来重新掌管德兴，而是建议用他三千年前的名字，和李云祥一起重新开一个公司，重新来过。可是他依旧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为什么他们帮着李云祥留下自己？李云祥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对他的支持是因为李云祥而爱屋及乌？打死他的时候没阻止，救活他的时候也帮着，现在又帮着劝自己为李云祥留下。他内心的排斥感越来越澎湃，他想要张嘴质问。而李云祥和德三坐得很近，能看到对方的胸口因呼吸加快而起伏，他着急地想抓住对方的手臂去做安慰、去做解释，又怕德三应激。幸好这时候杨戬又开口继续说。

“我知道你会感觉很不公平。可是据我所知，老龙王生前对你的期望很高，而你在商业圈里的口碑，绝对不容小觑。”杨戬温和地说道，语气很有说服力。

“真君如何得知？你我之前也并没见过面。”德三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是旁边两位传的，敖广之前并没有说过太多杨戬的事迹与他听，只告诫他二郎神再好，却也是哪吒的同门师兄，远离才是自保的上策。然而他在今晚见到杨戬后，对方的言行谈吐给他一种很舒心安慰地感觉，他觉得可以多听听，至少看起来比另外两个人靠谱得太多。

“为了梅山银行的发展，我也不得不与人接触的。圈内人多少都会谈及东海的德兴以及德兴集团里面的父子。你父亲总把你带在身边参与所有的商业活动，很多项目也愿意放手让你独掌企划，你做过的那些都是有口碑的。其他三海我也有去见过面，只是他们比较保守，所以交谈不多，但是都有谈及你们父子。”杨戬徐徐道。

“所以，有你在后面帮衬祥子，不怕他犯浑搞砸。当然，我的本意本来是你做决策人，云祥在后面帮衬。可是看着你好像不愿意出面，那我也能理解。只是，这事没你的话估计很难办成。就算谈好了条件签好了合同，估计这小子也没有什么能力和耐性去长久的跟进，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杨戬乘胜继续劝道。用温和的语气配上他诚挚的俊脸，捧高踩低 的话术被他用的很巧妙，已经说服得德三开始动摇。

德三这时候真的很想把爹地抬出来，想借此求助他们帮忙寻找父亲哪怕剩下一丢丢的魂魄，可是他还是无法开口。不是因为自尊心作怪，而是他们三个本就跟他不亲，只有他真的做出一番事情后，才有资格和筹码拿出来跟他们谈判。再则，龙族从不求人，不然爹地也不会背朝天庭，而是耗费三千年在人界与妖族中徐徐图之，用雷霆手段聚拢睥睨天下的财富，与宝青阁共同打造这副无法替代的钢铁龙筋，才把他救活。宝青阁……德三忽然想起了这个地方。

“好。”德三思量半响，终于回道，无视李云祥欣喜的表情，又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只要做得到。”杨戬直接答应，因为他知道德三的条件是什么。他忽然觉得其实李云祥和德三两人真的很像，心里藏着什么想要什么都很容易猜得到。两人的人生经历都不多，却都命运多劫，两人也很单纯，想要的物质也不多，心里能牵挂的无非都是家人。而德三心里牵挂的家人只剩下可能已经魂飞魄散的敖广。但是一切都还可以寻回的。天地之间，周而复始，没有什么是绝对消亡的，他们都会以其它的形式存活，而他们神仙能做的，就是用相应的天地法宝去寻找，只是结果未必是求愿者心里所想的。

“谢谢真君。”德三诚心地向杨戬道谢。忽然感到腿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没有低头，而是看向一旁离得很近的李云祥的脸。对方双眼明亮的看着他，眼神里还泛着快要溢出的高兴。他看着这样的李云祥很有可能做出不顾对面两人的在场，要亲上他的举动。他赶紧端起碗，转开眼睛不去看那双眼，骂道，“吃着饭呢，别影响我的胃口。”

李云祥乐得眼睛都笑弯了，不停地往德三碗里夹菜，眼见着碗里的菜空了，就马上续上。明明没有露出三头六臂的法相帮忙，动作却恰到好处的配合上了德三吃饭的速度，剥虾，剔鱼刺，夹菜一点不耽误。对面坐着的两人喝着酒也不说话，好笑地看着李云祥单方面的秀恩爱行为。这一餐饭下来，一大桌子菜居然就这么被德三吃了一半，杨戬和孙悟空也是吃了惊，毕竟德三看起来还是瘦瘦的一条，怎么能塞下这么大的饭量。两人趁着德三没注意，齐刷刷地看向李云祥，后者压根不去注意他们。

那夜之后，他们四人与饭桌上商定了之后的计划。只是事后孙悟空和杨戬跟李云祥悄悄地下了保证，去打听现在上面都是什么动作，以及德三的龙筋。至于寻找老龙王是否还存在一缕魂魄得以转世，全程也没有刻意提起，而德三也不提，似乎都心照不宣，却只有李云祥自己操着心，因为孙悟空和他说了几句既掏心窝又捅心窝的话。

“祥子。我跟你嘱咐几句，可别不爱听。”孙悟空看着站在远处背对着他们的德三，对李云祥正经地说道。

“怎么？”李云祥看着孙悟空和杨戬认真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

“无论敖丙将来能不能恢复，你最好不要投入太多感情。毕竟，你将来还是很有可能再次和天上那位融合的，到时候别把人招出感情，你自己却忘了一切，产生新的因果，可就不好了。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花个几十年或者一百年把东海弄好，他去轮回，你回天上，互不相欠互不认识，也不会拖泥带水。”孙悟空说得颇有些苦口婆心，但是话里透着残忍，却又不得不说。之前可以袖手旁观，可是现在不但被拽着参与其中，偏生两个宿敌又能扯出一段可能没有好结果的感情，真是够了。

“我还没想那么远。”李云祥看着德三的方向，后者可能等得有些不耐烦，朝他这边望了好几次，他快速地回道，“但是总会有办法的。我不知道他现在对我什么态度，但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不会只让他一个记得我，我会想尽办法的。而且，我不还有你们帮着想办法吗？”李云祥从始至终的想法就是，只要德三活着，他就会想尽办法向其他、找到他，并跟他一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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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孙悟空那儿离开后，德三和李云祥又处一室相处了一段时间，离与其他三家约定见面的日子只剩下不到十天。

这段时间德三白天依旧独自出门，只是手腕上多了一小节红绫跟粘在胳膊上一般，摘都摘不下，被某人美名其曰地说是治疗之前被他弄脱臼的手腕。现在的德三没了以前的强大的自愈能力，诸如脱臼或者肋骨被打骨折需要花比之前稍久的时间自愈。但是又不想去医院看，理由是这样能阻止某人动不动晚上睡觉时发情，结果却和他盘算的大相径庭、得不偿失。李云祥乐得照顾他，哪怕做那事的时候。德三受伤后他更喜欢自己动手，跟改造车一样，一边弄还一边欣赏，翻来覆去经常把人弄到最后翻白眼差点过去了。年轻气盛就是不一样，一旦开了荤，又带着那么多自己都理不清却急速增长的感情，做起来就完全不知节制。

为此，德三曾经提出，要么他还是出去自己找地方单独住吧。毕竟现在也能自理了，而且也能从龙宫遗留下的宝贝中预留了非常小部分的财产归自己支配，就当是给李云祥的房租和那么多天的照顾，顺便把他妹妹当年不要的金条也再补上。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李云祥对他没节制的身体所求。他自复苏以来，还真没那么多性欲需要宣泄的，光是龙筋不定时侵来的疼痛而被迫养成天天泡冰水的习惯，早让他没有了除工作以外的欲望。这次被李云祥救回后，虽然再没了之前的疼痛，可是体力和法力的断层丢失，他也没了二十多岁人的精力和精神。他完全跟不上李云祥的节奏，每次被做完以后，更是不省人事的补充睡眠。

可当他提出这个想法后，李云祥当场跟犯了创伤后遗症般地拧着眉直盯着他，情绪有些激动地一口拒绝了，连理由都不要听。其实德三想着搬走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有天他刚出门还没出巷子口，就被些眼尖的人认出来了。当时那个人拉着同伴走到一旁，可是他耳朵好使，远了还是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哎哎！德三公子啊？换了发色差点没认出来。不是说消失了吗？怎么在咱们这儿出现了？”

“不会是咱们穷人地儿，躲起来仇家不好找？“

“那当我们贫民区什么地方了？好的时候没想着咱们，倒了就知道躲这儿了。”

“呵呵，报应算是有了。但现在咱们过得也没以前好。要不，咱们跟报社曝个光？看看有没有什么奖金拿？”

“看情况吧。万一这里天天堆着人，还嫌这里不够乱呐？就怕他引得什么人来，遭殃的不还是咱。”

“你还以为他抢手呢？顶多报个一两天算完，不赚白不赚的，小钱也是钱，苍蝇腿也是肉啊。”

德三听着倒是没什么心境上的起伏，毕竟李云祥没准他离开，被人认出是迟早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他都预着出门可能被群殴了。本来他不怕，大不了打回去，万一寡不敌众就再躲起来，可是现在的他，居然觉得这样好像对李云祥不大好，虽然他不觉得有人能伤得了已经觉醒哪吒之力的李云祥，可是在他认知里，李云祥除了敢把他往死里打或者死里做以外，对其他人好像属于能忍则忍，能避则避，被打了估计也属于不还手的。万一为了他而被别人打了，自己好像还是会有点过意不去？而万一自己不小心为了不领李云祥的情而帮着打了人，估计李云祥也得动怒把他揍一顿。别看着现在李云祥照顾自己比当年的渔女上心，要真的动了凡人，那他在对方眼里，依旧是当年那个被认为恶贯满盈的妖龙，为了不起冲突，搬出来的念头油然而生。

“我觉得不久后，你这儿可能会因为我的原因而造成不便。所以，我还是搬吧，不然到时候连你在的修车厂估计都得遭殃。”德三试图以理服人，摆出的态度也是一副为李云祥以及他邻居和朋友着想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谁跟踪你了吗？”李云祥严肃地问道

“还没。但我好像被人认出来，据说可能会告诉报社。”德三说道。

“迟早的事情，那就让他们来吧。”听完，李云祥反而放松了下来。

“嗯，但是到时候你这里，家里，和你工作的地方，估计就不安生。所以，我出去自己住的话，他们可以随便跟踪随便拍。”德三继续建议道。

“不需要，我说了，迟早的事情，早比晚好，大家都得适应，主要是你不在意就好。”李云祥说着些让德三模棱两可的话。

德三皱着眉听完，总觉得他错过了李云祥的什么心思，可是又问不出来，但是结果就是他还是没能搬家，晚上还得受着李云祥的折磨。唉，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频率有点高，而且事后的感觉比宿醉还累。

李云祥平时则继续往返于修车厂，出租屋，以及接送妹妹。却依旧没有回家与家人吃顿饭，问的话理由就是忙于振兴德兴！兄妹两人都惊呆了！

对于大哥李金祥来说，他本该也恨德兴，因为父亲的死。可是他 的性子看得开，也放得下，家里自认最了解老李且最的只有他李金祥，无论什么结果，他们只希望家里人平安，毕竟自己能做的事情非常少，乱世中取得安生，也是一种成就。没有什么仇恨是能带到坟墓里的，老李的希望也是李金祥贯彻的原则。所以对于德兴的复出，他没有太多话说，要真说的话，现在的东海是需要一个雷霆手段的集团去管理的。和之前认为的一样，德兴至少让东海比别的地方好上太多。只是他看远远地看过德三公子死而复生后的样子，他不知道对方会怎么让德兴重掌东海大权，而他的弟弟又想做什么。他最头疼的就是他这个自作主张的弟弟，总是不计后果地做着惊天大事，结果不敢想象，却又无人能阻止。

喀莎跟她的腿已经和解。而且在见过几次德三后，感觉对方比自己都惨，钢筋入骨的感觉她不知道，但是义肢顶着断腿处的神经和筋骨的痛感，她知道。而且被抽了两次，再两次被打入脊柱骨髓，长长久久还得不到完全愈合，身为人类的她想想也是疼的。再次复活的德三公子，给她总有一种浓浓的疏离感和淡淡的死感，之前那个美丽却又骄傲得让人羡慕嫉妒的少爷似乎已经不存在。在喀莎的认知里，德三公子现在被李云祥管得比宠物还乖的感觉。完全不知道李云祥日日患得患失的分裂感。德兴的复出对于她来说，其实可能更好，因为现在的万乐坊的客人，都是些乱世发横财的暴发户，一朝得势横得比德兴不知道差多少倍。至少德兴以前会让人看着场子不让人乱来，毕竟都是赚钱的生意，外人不敢造次里面正经为生计跳舞唱歌的员工。这时候回过头看，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可那时候的德老板应该是个传统不做偏门生意的生意人。

两人都问他怎么弄？不怕被人丢石子儿或者骚扰？他皮粗肉糙可以，那德三公子呢？别刚刚养好的身子，过两天也陪着一起挨打挨骂的，万一门口天天搞游行呢？这不利于身心康复。

可是李云祥这时候开始闹神秘起来，两兄妹心里忐忑得不行。想当初去砸龙宫杀龙族，至少还打个招呼，还交代过学艺过程。这次什么风声都不吐露，比之前那票还大。两人就打着商量要邀请德三公子一起到家里吃饭，好歹通过摸摸此少爷的底来猜测李云祥这个黑洞般存在的破坏狂啊。

李云祥是个认死理的人，而且是自己的死理,且执行能力超强，无人能撼动。德三是一门心思的不想再弄德兴，他虽然能理解，可他还是坚持是德兴。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但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流星速递不但规模不行，且里面目前已不如当年。当年好歹还有一腔义气热情，有组织无纪律但是好歹大家一条心；现在的流星速递只能是一盘散沙，接的活虽然仍多，但是高层流失，目前的人员太杂，素质不一，要成为一个看似正规实际是挂靠公司，短时间内，啊不！长时间都难以肃正里面的规矩，这个连他自己都知道。德兴可能没有旧部，但是德兴能号召到的人脉和资源远不是区区一个流星速递可以比的，这就是别人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德兴再次起来，估计流星速递都能被规范了，再加上他在里面仍存的声望，也不是不能在一定时间内将其正规化的。他必须说服德三！啊，他想叫他敖丙，杨戬能这么称呼他，他也想试试。

“那个，我哥和我妹他们想请你去他们那里一起吃餐饭。”某天晚上刚关了灯准备睡觉的时候，李云祥问着又被他强搂在怀却挣扎无望而准备酝酿睡意的某龙，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完立马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他不知道兄长和妹妹的目的，但是他希望德三能拒绝，不然就他家俩兄妹的那一个操心一个八卦的劲儿，他得用混天绫打地洞，然后带着德三一块儿躲进去。而且，他能接受德三一辈子都不见他家人，他不逼他，就像他也不爱去想德老板。若是真有一天德老板回来，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话，那也只是为了德三而忍耐。

“为什么？”德三问道。他手上暗暗施着无用之力，抓着李云祥在他腹部乱摸的手。虽然他似乎已经不得不习惯了李云祥这些匪夷所思，得空就乱揩油的小动作，依旧琢磨着他为什么有这个习惯，据他套来的话所知李云祥母胎单身，长成这样也不像是那种会抱着东西睡觉的人，怎么就对他能动起手来？他已经接受了李云祥跟他做这些事，可是做之前和之后就不要抱了吧？他俩是那么温情的人吗？是那种谈情说爱的情侣吗？顶多在床上做那事的时候不相互排斥吧。

“不知道。估计就是简单的一餐饭吧。”李云祥把手从德三的手里拔出来，覆盖上对方的手背摁在那里，收紧胳膊。一系列动作下来，他都察觉不到自己是如此习惯这些用在德三身上的小动作。

“好。”德三答应了。李云祥吃惊地微微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的侧脸，然而因为看不见，就把人翻了过来，看到了对方微怒的脸。

“你又发什么神经？”还在和李云祥胳膊斗争的德三对此不备，被忽然翻面后不耐烦地骂道。

“你居然答应了？你不介意？为什么？”李云祥问得有些小心。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听出李云祥语气里显出的惊喜。

“去！我得问你以前是不是都这毛病？”德三啧声，手放到李云祥揽着他侧腰的小臂，用力地扒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没扒开，反而惹得某人把他又往他身上拉过去，贴得更紧。

“我以前可没这个毛病。”李云祥心里直乐，觉得德三嗔怒的表情很勾人。他轻轻一撑，正面地压在了德三身上。虽然他胳膊撑了一半自己身体的重量，却又故意放了一半的重量压在德三身上，省得德三推他的时候，他得分神去“照顾”，而德三被压得呼吸不顺畅而微微张开了唇，也省去了撬唇的功夫。

李云祥以前没接过吻，他不知道跟别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可是跟德三接吻，他却觉得一切都那么的顺其自然和契合，且毫无心理负担。想当初他哪怕和苏医生稍微示好，他心里忐忑得不行。之后哪怕苏医生对他剖白了一番心意，他反而没有了那份男女之情 的羞郝，而是一种志同道合战友般的心心相惜。那份暧昧的情愫反而没能延续下去。而现在面对德三，哪怕对方骂出难听的话，他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可爱，更想就地把对方时时带在身边。他自我觉得德三可能还恨他，但是至少从他们第一次做这档子事开始，德三好像也没有很排斥他。而且那类似带着怒意的神情怎么看都觉得是因为害羞。他应该不讨厌自己吧？李云祥时不时地这么对自己说，可他不敢问德三。就这样也好，德三不用对他说爱，也不用说喜欢。就算带着恨，只要愿意继续留着，或者不排斥自己强留他在身边，他都不介意了。万一德三那张嘴说出个什么让他心脏受不了的，唉，算了。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对着猫说“世界那么大，你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的”的李云祥，在一年后忽然发现自己那么的想要留下一条叫敖丙的龙在身边，有些东西变化得真快。

李云祥一边心事万千的想着，一边吻得毫无间隙，手上腿上的动作也兼顾着。直到身下的人开始扭动身子挣扎，他才稍稍退开了点距离，但是依旧伸出舌尖舔着对方的唇珠，有些抱怨地呢喃道，“龙在水里不是都不用呼吸吗？怎么才这么点功夫就不行了呢？“

“你还得携避水珠入海，怎么现在肺活量那么好？“德三本能犯了那么个贱回怼道，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说出这话反而显得像是调情。他想用手擦脸颊边流下的津液，可是手被李云祥壮硕的胳膊隔着，根本够不着。反而因被逗得情起的李云祥衔着他的唇珠轻轻吸吮，而堵住了想要继续骂的嘴。

李云祥离开德三的唇，抬起头，黑亮的眼睛仔细地看着德三的脸，当他看到对方脸颊旁被外面渗入的夜光照得晶亮的津液，腹部一阵激动，下身迅速地硬了。他动情将头埋进德三颈窝，亲着，吻着，吸着颈部的薄肌，唇上感觉着薄肌下动脉的跳动。身下的一只腿早已挤入德三的双腿之间，在德三腿根处为自己摩擦的同时，也在摩擦着对方同样的地方，逐渐的，他感觉到唇下的喉结随着吞咽的频率而加速震颤，而大腿摩擦着的地方似乎也开始抬头。只是德三毕竟还是和他不同，这会儿只想着用力地抬起腹部挪开自己，却被李云祥两条有力的腿卡着不让动。

“你最近挺有瘾啊？消停会儿都不行？“德三咬牙切齿地嘲讽道，黑夜里看不清他平时白皙的皮肤上染着层薄薄的绯红，但是那泛着蓝光的眸子里泛起层薄薄的水雾反着光，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欲望激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李云祥无辜地答道。其实他更想说只要一紧贴上德三，不管隔着多厚的衣料，他总是能马上起欲。他也不想这样，感觉有点变态，但是对别人没有，就只有对这条龙这样啊。而且在他有限的神妖知识里面，龙族好像属于妖族，难道身为妖族的龙在这方面不应该比他更容易有瘾吗？可他看得出德三似乎比他还新手的感觉，应该也是没经历过的。只有这个时候他感激德老板的家教森严，却不知道其实龙筋的疼痛起了很大的作用。然而德三这种不逗就压根没有的行为，他偶尔还是很挫败的，毕竟他对德三时时都有这样那样的欲望，这不太公平。

李云祥一边回答，一边不停地身体力行上下皆忙。一手握着德三的腰侧力度适中的捏揉腰窝处薄薄的软肉。这是他近期最爱在做爱时做的动作之一。这个部位不但能让他知道德三瘦了还是长肉了，而且大拇指还能感知对方的侧腹传来的轻微却快速的颤抖。李云祥虽然承认自己是哪吒，可是他又不想自己显得暴虐，可是当他握着德三的腰时，他总要控制内心的施虐感，想大力地掐着对方的腰，用力的将其揉向自己的身体。就跟他每次进入德三的身体后，有一种想把自己撞入德三身体的冲动，想与之融合，这样他们生生世世都不用分开，也省下了世世寻来寻去的时间。

他的脑袋慢慢往下移，来到胸前凸起的其中一粒乳头，他用舌尖抵在乳尖处，再轻轻地舔舐。果然捏着对方腰的手立刻感到腹肌传来更明显的颤抖。头顶上隐忍的呜咽声压都压不住。他的头发被对方的双手扯着，推着，但是力度不大，反而更像是全身肌肉因为忍着层层涌上的欲望而绷紧做出的无意识地推搡。他不再撑着自己的身体，而是全身重重地压在德三的身上，空出两只手专心的对付这具近期让他极度上瘾的身子。

因为上身骤然增加的重量，德三被压得难受地要抬起身子，加上胸前的刺激，他整个呼吸难以顺畅。海里都不畏惧水压的龙，居然就这么被压得眼晕，果然所有水中生物上了岸都要被搁浅吗？

趁着德三不得已微抬起上身的当口，李云祥另一只手臂伸进了空隙，托着德三的背部将他们俩贴得更紧。忽然牙痒般的咬着唇内吸着的乳头。

“嘶！你是狗啊。要那么大力！”德三吃痛地骂道。完全看不到李云祥笑起来的嘴角。

“我饿了。”李大狗有些撒娇又或者委屈的说道。说完又继续咬继续吸，弄得德三又痒又疼，龇着牙下力气地推着李云祥，结果狗东西的满身肌肉死沉死沉地压着他。

“饿了自己弄吃的去。”德三不接茬，左移右移地躲着，完全不自知这种擦枪走火的举动多么危险。

“这不是在弄着呢？”李云祥嘿嘿一笑，又埋头用力地咬向了另外一边，毫不泄力，果不其然又听到倒抽气的声音和咒骂。

“李云祥，你给老子滚！什么毛病咬那么大力！”结果德三骂声还没停，李云祥就一路啃咬着往腹部走。那里本来就脂肪少皮薄，李云祥就算用的力气小了点，也是一阵刺疼，然而伴随着刺疼的是紧接而来带着欲望的心悸，腹肌不自觉地紧绷得有些抽搐，“啊，停停停！住嘴啊。啊哈，疼！啊啊，痒痒，停下，老……老子让……让你停！啊哈！嗯！”这种泛着痒意的疼，让德三刹不住想哭又想笑的呻吟和胡言乱语。

“啊！你！”忽然德三的呻吟尖锐起来。他那里被李云祥含进了嘴里，鼠溪部猛然窜起的欲望，让德三挺起了腹部，又快速地垮了下去，德三强迫着抬起上身望去，双手用力地推着李云祥脑袋，双腿不自觉地用力夹住李云祥匍匐在他双腿之间的胳膊，想要抑制住那里被炽热的腔温包裹住而掀起的欲望，可李云祥单手仍握着被含在口里的欲望根部，另一只手握着德三一侧大腿的腿根，双肘轻轻一撑，顶开了他拼命想要合并的双腿，将头埋得更深，这是李云祥第一次含住了他那里，深刻且极度敏感的触感让他爽得都快要哭了，可仰着的脖子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呻吟。太羞耻了，这人怎么越玩越大啊？德三欲哭无泪地在心里骂着李云祥。

“起……起开，起开，不行了，滚，滚啊。李云祥！！！”忍到快极限的时候，德三挣扎的幅度很大，最后叫的那一声嗓子都尖了，怕是邻居都得听见。这会儿周遭人估计没睡全呢。可李云祥依旧没有松口，手肘压着德三的腿根部，握着那里手更是跟按摩一样重重地撸着，似乎鼓励德三可以射出来。可是德三的羞耻心很固执，呻吟声都颤得快哭，却阻止不了他继续骂继续推，最后只咬着牙拼死不射，脖子仰到要窒息的角度。

李云祥忽然吐出德三发硬的挺立，但是握在根部的手却忽然一紧，用力地从整根住上揉着，最后拇指摁着顶端，恰到好处的用了些力在那儿打着圈的摩挲，没几秒德三就射进了他手心，而李云祥则看准机会在德三扬起的脖颈，用力地咬上了他的喉结。

德三急促地喘息，胸中溢满了高潮后舒爽到颤抖的快感，眼冒金星，耳里尽传来闷鼓一般的心跳声。他潜意识里知道，这只是李云祥给他的第一波高潮。前几次的经验让他察觉到，李云祥这狗东西似乎特别喜欢把他折磨到高潮，特别喜欢压制住他高潮中要挣扎的身体，就像现在，他无法吞咽，因为这狗东西跟野兽捕捉猎物一般，咬着他喉结处不放，德三不得不张开嘴呼吸，咽不下的津液从嘴角流出，德三的粉色的舌尖不得已伸了出来。

“啊......放，放.....”德三扯着李云祥散着的头发想要将其拉开，话都无法说完整，手上的力气也没了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是扯着李云祥的头还是摁着他的头，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抓着手中的头发挠着。

“该轮到我舒服了吧。”李云祥又吸又咬了几下德三的喉结，在听到几声带着痛意的呻吟声后，他只是沿着脖颈处锁骨处吸吮着，模糊不清又带点讨食地暧昧，喃道。心想着明天这些地方肯定能红紫一片。李云祥满足地盘算着，德三的天鹅颈很难被任何样式的领口遮住这些吻痕，他若是出门见那些人，让他们看到也好，这是他李云祥的人了。哪怕德三不承认，可是这些痕迹也不是好解释的。他内心全都是带着满足感的占有欲。

李云祥趁着德三还在大口喘息，陷在刚刚解脱的高潮中头晕眼花的时候，他的手指来到了德三的后庭。他还是想试试没有润滑时候的触感，虽然甘油一直就放在床边柜子上。可是他始终忘不掉第一次没经验时，手指探入后被紧紧内壁皱褶紧紧包裹住的温软的感觉。

他手指摸到那里，顺着触感轻轻的在入口处揉摁了几下，果然依旧干涩紧致。他双指不费力地拨开缝隙，紧接着将中指探入，但刚探入一节指节，干涩的内壁就紧裹着不让其轻易再往深处进了。

“你，你怎么不用，不用这个了？”德三感觉到后面传来的压迫感，他睁开眼，代目光重聚后，微低了头先看了眼李云祥，又偏过头看向床边柜子上摆着的甘油，刚想伸手拿，就被李云祥附上来的身子阻止。

“等等，我们先试试。好不好？实在不行再用。”李云祥将德三的手抓了回来，另一只胳膊搂着德三的后腰，压着德三的身子，带点哀求的意味说道。德三看着李云祥几秒，眸中闪烁着不确定和紧张，但是咬着嘴唇也没说话。李云祥就当他同意了，内心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德三会有同意他在他身上尝试的一天。之前想要换个姿势或者偷偷地想直接这么做的时候，怎么的也得骂几句难听但是掀不起他情绪的话，或者直接要挟说再做就分房睡了。今晚算不算是很大的进步！？

李云祥表面不动声色，压着内心的狂喜，低下身子，亲啄着德三的薄薄的胸肌，一手捻着他胸前的一粒豆，逗弄着让身下的身子舒服些放松些，他的另一只手继续在后庭的庭眼打圈按摩，将那处的括约肌摁得放松了些后，指节稍微用力，整根手指没入。

“唔啊！”干涩的感觉让德三不禁轻呼出声，脚不自觉的用力踩着床，把身子往后挪。

“很疼？”李云祥抬头，一手稳稳地摁在德三的肩膀上阻止其往后退，手指没有抽出来，却还是停下了动作。

除了那声呻吟，德三没再说什么，也没看李云祥，双眼瞪着黑暗中地天花板，调整着呼吸，理智告诉他下面不抹点甘油不行，太干了，就像被枯木捅进去的感觉，磨得疼。可是，欲望又想让他继续尝试。也许是因为李云祥精壮的身体压在他身上的厚实感？或者是他好几次被李云祥做到不省人事后的上瘾？

待德三感到可以的时候，他双手抓着床单，挪了挪身子往李云祥仍插入他的手指压下去。李云祥瞪大了双眼，“德三，你……“他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今晚的德三难得的主动，他内心狂喜兴奋了起来。然而，他内心忽然有感般地压着欣喜和欲望，再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德三的每寸神情时，他忽然把手指抽了出来，身下的德三的腰腹随之跳了一下。李云祥倾身，伸手从床边的柜子拿了甘油倒在手心，将其盖好后放在德三身侧，双手再次摩挲到德三身后，避开尾椎处镶有零件的部位，抬起德三的臀部，另一只手摩挲着摸入股缝来到入口处，在德三还处于懵懵状态时，双指稍稍用力，整根没入。

“唔，哎？你，你怎么改主意了？”德三大喘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话说完就后悔，这不是鼓励李云祥了么？

“明明不想，为什么要忍？”李云祥抬眼看向德三，一边说着一边没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德三的表情没有那么难受时，他咬着唇，手指慢慢加快了扩张的动作，时不时的手指还弯曲来回摁着里面某个胀胀的的点，看到德三的腹部明显的抬了又抬，曲起双膝紧紧夹着李云祥杠在双腿间的胳臂，却无法阻止李云祥的动作，之前已经发泄过的欲望又猛然地被撩起，李云祥知道德三准备好了。

德三的喘息随着李云祥的动作加剧，然而欲望攀爬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是挑衅地说了，“那如果我说不想做呢？”

“现在可停不下来，下次提前说吧。”李云祥听着德三勾人的喘息，根本不理会德三的毒舌，迫不及待地插入了第三根手指。也不等适应，三根手指就带着点蛮力撑开了仍旧紧绷但却别之前稍微松软的入口。

“嗷唔，你，你等，等会儿。”软骨处被撑开的痛感袭上尾椎，然而靠近前列腺的肠壁被刮摁着带来的爽意，又让他腹部泛起难以压抑的近乎让胸腔内抽搐的快感。

关键的时候，李云祥属于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扯龙筋的时候如此，进入德三身体的时候更是如此。这会儿除了德三在他眼前扭动的细腰薄腹外，半点没听到德三的呻吟和阻止，他抽出手指，一手扶着自己的挺立已久的擎柱抵在德三半被开发好的入口处，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德三的臀部，长驱直入，最后撞得两人都眼前一黑，同时呻吟出声。

做完了事后，李云祥带着德三进了浴室一起冲洗。此时的德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任着李云祥在他身上搓洗，搓着搓着差点浑身又起火又要摁着德三再做了一次，最后看到德三差点跪下了才作罢。

回到床上时，德三在进入睡眠前挣扎着说了一句话，“你能安回我的脊椎，那也能换下你妹妹的义肢吧？”

李云祥：“什么意思？”

德三：“我找到更合适的材料了，但得靠你和你的前女友去换。”

李云祥：“我哪来的前女友？谁跟你说的我有前女友？你去哪找的什么材料？”

德三越说越进入说梦话的状态，语气轻飘飘地说，“困了。”然后直接入了梦，剩下李云祥撑着胳膊，一头雾水又极度不安地看着德三。

“你这家伙，又做什么交易了啊？你又想干嘛？”李云祥不轻不重地捏着德三的脸颊，不安地低吼着，可是闭着眼的德三完全醒不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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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云祥不似平时那般把所有东西准备好，等着德三起床。他的一只胳膊被德三垫着脖颈压麻了。但他也没抽出来，就这么搂着怀里的人，看着天色慢慢变亮，听着窗外的声响，从凌晨的静谧到清晨第一声车鸣，以及要摆摊出行的人伴着低语声走过巷子。这几天可能因为接连下雪，天变得没那么寒冷了，外面的天空也变得明亮些。李云祥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德三睡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填满。

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内心的矛盾，他的性子跟不了家里人住一起，可是，自己独居难道真不怕孤独？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吒，因着没法照着老李的期望去生活，也不想老听着哥妹二人的劝和，骨子里再爱家人但也爱自由，才毫不含糊地搬出来住。可真的自己住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独孤感时不时的侵袭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孤独感从哪里来、为何来？说不清道不明，无事生非的感觉，直到他第一次看到德三，一个和他一样爱车，欣赏角度类似的人。他在不知道对方是德家的人时，听到对方那句“你的车不错。”的瞬间差点想和他攀谈。很少有人那么欣赏他的品味和手艺，且有种让他可以滔滔不绝介绍改车过程的冲动。他在赛车场上，大家说得更多的是他赛车的能力，或者对他成绩的嫉妒。哪怕大圣，也只是说让他帮着改车，并没有一丝一毫对其过程的讨论。可惜，他马上就知道对方是德家的人，天生的犟种性格让他马上不计后果的反感对方。

再次见到德三，就是在他还闭着眼全身冰冷躺在工作台上的时候。那会儿他真的是只一心想着复活他，让他赎罪救活东海吗？也许吧，这个理由何其正当，合乎其理。可是现在他能清晰的想起在他找回德三前，他总是想起自己扯下德三的钢铁脊柱后的感觉，跟他杀其他妖怪时不同。其他妖怪，他一击必中，抽出火尖枪时，除了杀戮后的兴奋感，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怕和震惊，哪怕杀了老龙王，也只是一种大功告成的、解救生灵后的成就感。为何当时杀了德三时，属于哪吒的记忆会瞬间涌回，那段记忆，并不是让他释怀或者带来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伴着更深的愧疚。哪吒会愧疚？记忆力的他三千年前身死之前多恨龙族啊。但是现在知道了，他恨的从来不是那条被杀死的小龙—敖丙，而是逼死他的老龙王，让他真切地知道了一个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且埋藏心里的真相，那就是他肯一力承担自己的罪，不愿牵连无辜，却无人为他开口，用他却又逼他。而当时的那个小孩儿只觉得他只是杀死了一只妖怪，虽然无辜，可是他又罪该至死吗？他羡慕敖丙有人为了他逼死了身为灵珠子转世的自己，他想知道什么样的妖物，比虽有凡人之躯却带着上天都羡慕的灵珠之力的他更招人疼爱，而他却从小被父母视为妖怪。

李云祥虽然感觉得到哪吒生生世世轮回来东海找这条小龙的目的，但是作为有着李云祥记忆以及经历的他知道，他喜欢德三的原因是德三只要在他身边的存在感，就能驱赶走他内心那份莫名其妙存在的孤独感。有些人就是带着那种很莫名的存在感，哪怕坐在那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安心，哪怕随便说些无聊的话，只要对方搭腔，就会有种满足感。对于他而言，德三就是这种存在，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爱，而是岁月静好的相互存在。

李云祥此刻虽面无表情，可一只大手不厌其烦地拨弄着德三的脑袋和头发，又在他后背的脊柱上来回抚摸，最后揽着德三的后腰，又紧了紧手臂。这一系列的动作慢慢地唤醒德三身体的触感。德三的眼睑动了动，眉心微蹙，要醒了。

“一会儿带你出门吃早餐，好吗？”李云祥低着声建议道。一只手仍在德三身后来回的摸着，弄得德三后背暖洋洋的。怀里的人半睁着眼，发着呆，醒着神。明明德三比他还高几公分，却看怎么看就怎么的像小兽，想宠着，却又觉得德三不会喜欢，可是这人又老想跑。

“几点了？”德三努力从李云祥怀抱中转了个平躺的姿势，侧头看向窗外，眯着一边眼睛，问道。他忽然不记得李云祥家的窗什么时候把窗帘拆了，真的有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感觉。

“八点了，少爷。”李云祥回道。手搭在了德三的腹部，轻轻在上面小幅度的抚摸着光滑平坦的肌肤，心里暗笑这个少爷还没醒全呢，不然铁定会扒拉着甩开他的手。

“有什么事吗？居然叫我少爷。”德三转头，问道。

“不习惯我叫你少爷？那我可以叫你敖丙吗？”李云祥的双眼一亮，小心且带着期待地问道。

“那我叫你哪吒，可以吗？”德三皱眉回道。终于感知到在自己腹部上揩油的手，被子里他的手抓住了李云祥的手就要甩走，李云祥却先一步抽走了手然后坐了起来，整个上身把杯子都带了起来，冷空气钻入本是暖烘烘的空间，乍一下凉得德三一哆嗦，胸前的两粒粉红瞬时挺立了起来，被李云祥眼尖地发现了。

“明明是条冰龙，怎么身体还能有这样的反应？”李云祥心里想着，喉结随着不自觉的吞咽动作而动，手差点不受控制地想去拨弄其中一粒乳头，但是他极力地克制住了，他不能白天黑夜的做这事，他可以可是德三未必顶得住，况且今晚……

“你要是在外面愿意叫我哪吒，不怕引来注意的话，也不是不行。虽然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本名。”李云祥边回边扶上德三的双肩，将其拉起，虽然他压下了晨欲，但是另一种情絮随之涌起，不等对方回答，吻上了那片预开的薄唇。这是他和德三的第一个早安吻。

“大早上的，你想干嘛？”德三被吻了半响，在李云祥扶着他后脑勺，把舌头探进嘴里差点搅合起他的舌尖的时候，他偏开头，推着李云祥的胸，红着脸气道。他们不是没接过吻，晚上他们做的时候，李云祥会用力的吻他，舔过他腔内每寸软壁，将他的舌吸入自己口中，可是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早上这种动情的吻却从没有过，这显得他们好像情侣啊，而且大白天的，对方和自己的任何表情，都被一览无遗。他看到李云祥吻上来前的动情的神情，和那双情动的眼。他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也有点重，不舒服。

“起来吧，一会儿带你去吃现成的早餐，很新鲜。”李云祥放开德三，赶紧从床尾架上扯过自己的衣裤，边说边快速地走向浴室。他好像又要立起来了！真的是，大早上的，自己要干嘛呢。

德三红着脸，气呼呼地看着李云祥关上了浴室的门后，才挪着下床，去抓起自己的衣物，慢慢地穿起来。

“敖丙！今天周六。晚去我哥家吃饭吧。”过了好一会儿，估计李云祥在里面好生安抚了一下情绪，把晨欲压了下去后，就在浴室里鼓起勇气，喊了德三的本名，大声征求道。

德三听到，盯着浴室的门没回应，但是想起昨晚自己确实答应过去他哥家吃饭，但没想到这么快，然后又想起刚才的吻。怎么联想怎么别扭，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像见“父母“啊？这个他不是不知道的。敖广曾经就严厉地对他说过，若是他真看上谁了，就让带人回龙宫给敖广观察的。李云祥应该不会是这样吧？要真是这样，他就弄死他得了！

李云祥没听到对方回答，洗漱好了后出来，走到穿好衣服却仍坐在床边想着什么的德三身前，低头看着德三，说道，“去吗？还是改天？“

“答应过了，什么时候去都一样。去就去吧。“德三回道。

李云祥没再说什么，表面仍装得不动声色，嘴角却难压，浅笑着催促道，“那就快点洗漱，我们出去吃早餐，中午我们吃简单点，晚上我哥做菜。他做得比我好很多。”

李云祥很期待看德三吃东西的样子，安静，干净，不缓不慢，也不浪费，素养很好，最重要的是，他一个男的却帅中带魅。李云祥自己长得一米八高个，按照别人夸他的形容：板条顺也精壮，剑眉丹凤大眼，鼻峰挺拔，唇瓣稍厚，不笑时嘴角少许下弯显得不怒自威，长得帅却也显生叛逆相，跟哪吒的男生女相还是有些不同却不失英气的帅气。而德三则是柳眉微垂，鼻尖微翘，一双微扬的桃花眼虽不似李云祥的大，辗转之间似勾人魂识，化形后自带的微笑薄唇中央是饱满微凸的唇珠，既薄情又多情，这种帅中又带着性感的长相，易引人遐想和动情。但是，回想了一下，两人一起生活也这么久了，他却没再看过德三露出当时欣赏红莲时的笑容。

“祥子？今天这个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这次带朋友一起来了？不打包回家了啊。”老板娘打着招呼，然后回头朝里喊了一声，估计是和老板喊。

“对。”李云祥回道，“他身体恢复了。所以带他出来走动走动。”

“哦，这就是你提过的朋友？那是不错，能出来走动了。只是今天的样式和数量少些，因为能采购到的原物料不够，你平时买的老三样儿，今天可能不全了。”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最近那么缺货吗？”李云祥安排德三坐好，自己也紧靠着坐着，转头稍微大声地聊道。

“唉，货量本来就有限，听供货商说成本这两天好似得到控制不许再上涨，可是我们一没本钱进太多货来囤，二来货源少，货商也要照顾其他店铺，所以匀下来的量，我们也买不到多的了。而且我们的生意要是保持新鲜，就不能囤太多天。不然你们一个个嘴刁得，到时候都不来了。”老板娘边忙活着，边说道。话说得还算坦然看得开，虽然环境无可奈何，却又不会怨天怨地。

“老板娘，听说下个月物资量会增加。也就那么几天时间就挨过去了，能撑得住吧？”其中一个客人抬头问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正式公文没派到商户，那就是没定死。而且我还听说有相关企业会给商铺发补助？要真定下来就好了。这一年多，要不是邻里们帮衬着照顾生意，是挺难撑。只是，我们旧城区的商铺，上面又会顾到什么程度？当时德家倒台后，第一个被缩减资源的地方不就是我们？再看吧。”老板娘说着。

“再看吧？大不了再去闹呗。”

“再闹？你能不能用用脑子想’一下？万一那些中上城区起来了，不需要人做事？到时候解决我们劳力就业也是好的。我们有钱了，就可以继续来老板娘这里吃早餐了不是？”

“你还别说，现在回想当年德家，好像就走那么条路。虽然艰难，但是好歹定期发福利，就怕我们闹起来，他们做工程也是需要人做基建的嘛。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抓权的人会不会跟德家一样咯。”

李云祥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聊，支着下巴侧头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德三，后者双臂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但估计也是在听着里边的对话。李云祥以前听不得也听不进这些，一股脑觉得德家剥削太久太多，发放福利也好，大量聘请下城区的人也好，他固执的认为大家底层的生活如此艰辛，就是因为德家不对等的对待。可后来看到的和不停听到的，反而比那时老李和李金祥劝的还要有效。而且，他一想到德三老是话里话外强调的为了还李云祥的人情，心里就异常的不安。可是又眼看着他把事情尽力地安排得很好。他毕竟不是敖广，很多时候他出面的话，得比以前用更多的脑子，寻更多的筹码，脑累心也累，可是他什么也没和李云祥说，独来独往地自个儿扛着。偶尔李云祥想着，是自己的名声在其他三海那儿依旧不好使，还是德三真的犟到就是要那么划清界限。可他李云祥虽然不似哪吒那么暴戾，但也纯纯犟种一枚，他可以给德三适应和接受的时间，可是不打算划清任何界限，不找自己帮忙就不找吧，但不代表他会坐视不管。

“祥子，你们的。”老板娘端着他们的早餐过来摆上桌，然后看向德三，眼里都是笑意和关心，问道，“一直没机会问，你朋友平时吃着我们做的东西，觉得如何？”老板娘经营着吃食店，从来都是忙得没时间看新闻和报纸，因此没认出眼前这位前德家少爷。倒是记得李云祥买早餐时提过他在照顾一个病中的朋友，说这个朋友的口味很叼，想买最新鲜的，有营养却去腥去辣的早餐，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孩子，看起来比祥子脾气好些？更稳重些。可惜原物料有限，不然很想多给些给他，老板娘挣扎地想着。

“很好吃。食材也很新鲜。”在李云祥还在担心德三会不会因为不喜欢跟他们这些小市民搭腔，怕老板娘尴尬而准备帮着回话时，德三淡淡地却没有什么疏离感地回道，随后抬头，干净的蓝眸看着老板娘，天生的微笑唇说着夸奖的话，让老板娘心里顿时软得一遢糊涂，立马欢喜地说着要送一小碟红油抄手，忘了李云祥曾经说过的德三不吃辛辣。

“老板娘，他吃不了辣的。”李云祥忙着喊回老板娘。

“没事，我吃的。”德三阻止了李云祥，看着老板娘喜滋滋去拿，李云祥转头一脸吃惊地看着德三，后者只是瞟了他一眼没解释。

当红油抄手上来后，德三把它推到李云祥面前，没看李云祥，拿起筷子准备开吃自己面前那份时，低声说道，“我听说你好像能吃辣。”

李云祥先是一愣，随即压着越扯越宽嘴角，最后低着头拿起筷子时，微微偏头用余光看着德三的侧脸，笑容再也按不住，笑出了声，高兴得没察觉话里别的意思。

“食不言！” 看着李云祥笑得有些憨的样子，德三皱着眉，抿紧唇线，斜了道目光过去，又很快随着翻白眼的动作收回，骂道。

“我没言，我笑还不行？真的挺开心了啊”李云祥拿起筷子，继续笑着回道。 大腿外侧紧挨着德三的，这时候要是对方允许，他都想把德三捞进怀里。不过，别太贪心，贪心了会把兔子惹急的，然后又会被打回原形的。

德三不理他。两人吃完东西后，德三悄悄在碗下多压了些现金，被李云祥看到。

“不用给的，到时候情况好了，经常来照顾一下就好。”

“一码归一码。”德三看着忙碌中的老板娘，又环顾了一下店里的环境后，移动脚步向门外走，李云祥紧跟在身后。
出了店面，德三边走边说，“有些事要及时做，万一错过机会了呢？”

其实这句话是德三自己对自己说的，他只是觉得父亲对自己的期待，没在人在的时候让他看到，这句话是对自己的后悔和告诫。可是他忘了，身旁的李云祥是个和外表有极大反差的敏感的人。

“你，”李云祥拉过德三的一只手腕，拉停了德三的脚步，“你不要总说这些话。”李云祥的声音里有着着急和委屈，他越来越听不得德三老说这些话，心里会无缘无故地发慌。

“啊，我没说你。只是想起些自己事，你别敏感。”德三轻叹了口气，回道。

“对了，”李云祥紧了紧手里的力，把德三又拉近了些, “你昨晚说，要我给喀莎换义肢。你跟谁又做了什么交易吗？”

“这个，等今晚问了你妹妹的意见再说吧，毕竟是我欠她的。若是她不想，那就当没这回事。”德三依旧淡淡地说。他觉得他有好多事要做啊。因为李云祥，他好像更忙了，而且还得多想几层。他德三少什么时候用这么多脑在一个人身上啊？以前好歹只在应酬时用尽心眼，但不至于天天面对，还得操着售后的心。他觉得李云祥明里暗里对他做的事，好像意图在改变他。他想置之不理，但好像他收不了手，也摆脱不了这个人。他真的跟哪吒一样难缠啊。

“你早就还清了，把我那份也还清了。”李云祥说着说着，眼底蓄了些泪。他心里一直知道德三早就用那条命还了喀莎的腿，那条也因着自己好斗而赔上的腿

德三看着李云祥的哭相，从鼻子里轻叹了口气，伸出那只没被握着的手，拍了拍李云祥的脸颊，就这动作把李云祥要掉的眼泪给拍回去了，一脸不敢相信德三会做出这种接近亲昵状的动作。在他想抬手摁上对方手背时，对方收回了手。

“我说了，一码归一码。听说当年你不要金条只要我一条腿。现在除非你履行当年的话，不然，就帮忙把她的义肢换了。”

“可我。”可我杀了你，李云祥还没说完这句话，就被德三打断。

“当时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我姑且认为你当时只想拿我一条腿。”德三云淡风轻地说出了李云祥的心霾。其实他记得李云祥当时说的是“受死吧！”，要的是命而不是腿。至于之后李云祥经历了什么，又为何后悔到救活他，到他们上了床发生事情，以及现在想着法儿的劝他而不是武力逼迫，他不觉得他俩可以一见钟情，更不可能因为几场性事就恩怨清得如此干净。可那又如何，现在烂命又被他救活了，那就还是还了那女孩儿条腿吧。

“是……不是。喀莎的腿，我也有责任。”李云祥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不是对着喀莎，也不是对着李金祥或者老李，而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德三，说了这句压在心里很久的话。

“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我只做我想做的。”德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走吧。我得去买些上门礼。”

“哎？不用买，去我哥家不用买东西的。他说了，人到了就好。”

“老德家的人以前从不空手去别人地盘，现在也不会。”自龙宫里带了些金条出来换成通币后，德三恢复了以前德三公子的做派。再怎么没以前宽裕，也比大多数人强。

“爹地之前本来派给我个项目，翻修下城区街道或者拆迁收购一些老旧民宅的地，将部分人口慢慢地有筛选地迁移出这里，然后将收购来的地拆建成工厂。迁出去的人口意在提高素质和教育，在下城区以外的区域做流水线工意外的工作，而在此建了工厂后可以就近招人进厂做生产线。这样一来，解决了下城区的民怨和劳动力过剩，二是减少人口外流出东海，三是增加治安管理。”他俩沉默地走了半响，德三忽然开口悠悠说道。

“嗯。”李云祥虽然奇怪德三忽然跟他说这些，但德三愿意说他就愿意听，而不是这么多天在家里没话找话和德三说。他发出声音示意德三继续说。

“我打个比方，如果刚才的早餐店，若是我发给他们足够的补助，但告知他们这店要被拆了去改为别的营生，你会怎么阻止我？”德三停下脚步，看向李云祥。他说的是要怎么阻止，而不是会不会阻止，他觉得李云祥和人们口中说的杀神不一样，他有怜悯众生之心，除了对德家。

“为什么一定要拆掉？改成别的就会赚钱吗？他们经营这家店也许不纯粹为了赚钱，也许也为了这份烟火气呢？”李云祥拧着眉，有些痛心却还是缓着语气问道。他不知道德三这么问他是考验他，还是真的这么打算。

“在我眼里，早餐店除了情怀，不赚钱。”德三勾起了一抹带着嘲讽的浅笑，“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收下赔偿？也许那些赔偿比他们开店赚的钱还要多，他们拿到这笔钱也可以徐徐图之，另有打算。”讲到这，他忽然噤声，心里自嘲地想着徐徐图之也得看命，万一挣扎了半天，还是烂命一条，半死不活地吊着呢？

李云祥被德三的话勾起了回忆，没注意到德三后面的模样。他只想起当年李金祥出事前在车里跟他说，接受德家给的赔偿，喀莎断了条腿，可是拿到那箱金条也够喀莎往后过好日子的。当时他不服，非要德三赔条腿才解恨。最后的结果，也就是现在站在眼前的人，还了一命，德家倒台，可是喀莎也好，周围的人也好，要么没了，要么一起继续以前的苦日子。德三说得对，他不知道别人的想法，那么这次，他选择不做声，如果他的示弱和赞同能让德三继续接手德兴，并且用他的方式去做，那他愿意相信德三。他始终觉得德三和德老板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好，你按你的方式去做吧。那你答应了吗？”李云祥一直牵着德三的手没放开，此时更是双手都抓着德三，问道。他特意没说用德兴的方式这几个字，因为德三有他自己的方式，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坦诚地跟他说这些。

“你真的不用逞强，也不要信任我。若是受不了我说的方法，可以随时换人。也不是只有德家的方式才适合目前的局势。大圣和真君人脉广，到时候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接管。”德三语气有些松动，但还是做出最后的提议和警告，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没人比龙族更了解东海，也没人比你更能守护东海，你就是最佳人选。”李云祥没有放开德三想要抽回的手，他坚定地想要德三答应。

“好……”

“你这是答应了？”李云祥的声音有些兴奋，向德三确认道。

“但是，我有个条件。”

“嗯，你说。”

“我不需要你，大圣或者真君去寻我爹地的魂魄。我自己会有办法。”德三说。

“你自己想办法？”李云祥重复道，紧接着又拧紧眉，才刚雀跃的心此时又绷了起来，“你又要去干什么？跟谁？”李云祥此时的情绪大起大落，好容易劝得德三一件事，对方却又摊开一件事，他第六感告诉他，绝对和得来的义肢的原材料的出处有关。

“你又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吗？”李云祥有些生气德三老是特立独行且一意孤行的脾气，他忍着怒意强调道，“德三，我再重申一次，救回你这条命的初衷的确是为了东海这些人，尤其下城区的人。可是，这不是让你来伤害自己的。你父亲的事情有大圣和二哥打听。你不要再随便自己拿主意。如果这是为了答应我而开出的条件，那你别想了。”

“为了我爹地，这个由不了你。我答应重新接管德兴是我这条命欠你的，所以我不会食言。而你救我的初衷也请你继续保持，这样的话，若是之后你怀疑我也好，质疑也好，也不会有心理负担。毕竟我做事不大爱解释。”德三知道这些话李云祥应该是不爱听的，但也坚持把话说完，毕竟他再怎么不想去想或者承认，他也知道李云祥跟他做这档子事不是出于报复或者控制，没有仇人能做到把你救活还伺候你的，李云祥也许对下城区的人善良，但是绝不可能对他因善良而做到这份上。但是，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东西，就算他承认了李云祥的那些心意，可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而且还都是李云祥介意的事情。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感觉，就跟李云祥救活他后，马上逼着他去为东海做事一个道理，他宁可再死一遍。不过，李云祥并没有，反而像过日子一样，他不问对方就不提。

德三说完这些话后，看着李云祥果然开始有些动怒的表情几秒，转而垂眸，软了些语气说道，“至于我何时开始去寻找我爹地，放心吧，目前还不到时候做，到时候我会交代一声的。”

“谁让你还了？说好了救你就是救你，没让你赎罪的活着，还来还去干什么？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大圣也没说不去找你父亲，你为什么要自己揽下来全部？”李云祥抓着德三的肩膀将人扯得更近，质问道。他现在忽然觉得也许还是以前那个霸道的德三少爷好些，至少可能会说出“救我是你该做的”，这样至少他就没那么多的操心，只要这位少爷能好好的活着，别老拿自己不当回事。

“我阻止不了你们做什么。但是还是那句话，事关我爹地的事情，我从不会假手于人。”德三不习惯在外面和李云祥这么近的面对面，伸出一臂抵在靠近他的李云祥的胸前，坚决地说道。

“好。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们之间所有的条件全部取消。你若真走到那一步，那我也只能走到我不该走的那一步。"李云祥妥协，但眼神透露出某种决心，严肃且倔强地看着德三。

“什么？”德三蹙眉，有些不安地问道。

"到时候让我跟你一起.”李云祥虽然不知道德三又要去见谁，或者已经见过。但是他似乎足够了解德三，他知道德三这人为了他父亲，可以去做任何交易。虽然换作他自己，估计也会如此，可现在的李云祥根本不想自己好容易救活的人就这么轻贱自己，而且他对德三的心意早就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想，如果妥协能换来两全其美，那么他真的可以放下他这边的恩怨，哪怕德三不信，“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别瞒着我，好吗？”这句话说得有些低声下气，引得德三有些触动。

“好。“德三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若是我真的找到关于父亲的任何线索，我可以跟你分享信息。只是，你也别自欺欺人。我坦白说，我能理解你也不是诚心想救活我爹地，而他也未必想要受你的恩。所以，你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我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我不会像我爹地那样，用你们凡人的东西去交换，我会找我们龙族的方法。”
这才是李云祥最担心的。若是其他的，关键的时候李云祥可以名正言顺地阻止他。若是德三寻找龙族自己的方法，德三势必拿自己当砝码。他要怎么知道并去阻止？他刚才好话说尽，心意尽费，可这条犟龙是真犟啊。

“如果你为了救你父亲而牺牲自己，你真的不会想知道我会做什么的，德三。”李云祥也放话。

“也许，只有我爹地知道怎么帮我呢？”不得已德三的语气软了下来，话也不再绝对。

“所以，为了这个，我也会帮你寻回你父亲。”李云祥放开了德三，说道。

德三似乎明白李云祥的保证和威胁他的背后的意义。可是他觉得有点心累。他身为龙族，天性知道胜败乃常事，有恩有仇都会报，也不会在乎别人被自己杀的时候是无辜的还是应该的。可是李云祥的那份因愧疚而产生的感情，让他弄不懂。而他刚才说的那些，也不完全是跟李云祥打着算盘珠子算这几段仇怨，而是他们龙族要是求天求地救活他，以他父亲的老谋深算，又为何不能直接上天庭换尽海底珍宝求得什么天材地宝给他一劳永逸的续命呢？天庭如此想管控龙族，若是归顺被拿捏，他爹地就不必拿龙珠养他的魂魄，待他醒后又走淡水炼龙珠这种极端却快速的方法修补法力。这三千年算尽心机，却还是被哪吒一招打破。德三就算相信现在的李云祥，可是不得不防哪天李云祥和天上那位哪吒再结合后，继续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天庭打击龙族，有意的或是无意的，结果都是天庭想得到的结果。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寡断，败送了好不容易打听得来的救回爹地的途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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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虽然没了老李，可这不能说明跟李金祥和喀莎一起的晚餐就不会被“盘查”，而且这两位你还不能拍桌子对吼，毕竟李云祥是那种遇强则强的性格，而家里另外兄妹俩的态度，是会让他拍完桌子立马就内疚死的感觉。

“三公子，祥子今天下午联系到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现买了。我就看着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都是粗茶淡饭，希望您不嫌弃我的手艺。” 李金祥招呼道，面对前德兴的太子爷，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拘谨，毕竟从头到尾李金祥就没对德家有太大的仇恨，老李的死也只带给他无力感，无力劝阻自己的弟弟，无力改变东海市的现状，无力去恨任何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太难了。现在命运弄人的是，经过那么一大遭，弟弟又救活了德家少爷，现在还能上门吃饭了。

“哥，我平时做的他都能吃，你的手艺可比我的好太多。还有，你能不要那么客气吗？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李云祥没等德三回答，他抢着帮答道。这反而引得兄妹两人侧目。两人内心都想着这话不该是客人说吗？咯莎心想：李云祥，你到底以什么身份帮着德三说话啊？

“平时你来做？你有问过三公子味道如何了？“以李金祥对自家弟弟的了解，他自己也好，对别人的要求也好，有什么吃什么，李云祥绝不是那种征求别人意见的人。而李云祥听到这么问他，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德三，后者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心里想：但是我有观察他哪个吃得多哪个吃的少啊。而且这位少爷还会点菜来着，我有不做吗？倒是帮忙说话啊，德三。

“哥的意思就是，自己住的时候怎么霍霍自己都行，这三公子也在呢，能不能长点心？别让人家跟着你一起苦哈哈的。” 喀莎话里有话地解释道，双眼打量着坐在李云祥身边看似泰然自若的德三。李云祥撇着眼看她，心里疑窦丛生，什么时候大哥和喀莎这么关心德三了？才见过几次？还没想完，喀莎就自证了， “我纯当翻译，没有任何立场，请你收起你的眼神。”

呵呵，没立场就已经是拉偏架了好吗？李云祥心里吐槽，但是识趣地没去招惹喀莎，除了脾气，口才他比不过在坐的任何人。

要是平时在路上遇到，点个头， 打个招呼或者寒暄几句，也就过去了。可是跟着李云祥一家子一起吃饭，看着喀莎的腿，老李的遗照，还有他记起爹地和李艮跟他提过的，李金祥也被闹到在医院里住了很久才醒，这多少让德三心里产生些尴尬，虽然对着李云祥能掰扯恩恩怨怨，说是拿得起放得下，可是看到这些人反而更提醒着他和李云祥之间横亘了多少恩怨，活着的和死去的。心里既佩服李云祥又嗤笑他的天真。恩怨两清？恩怨这不是在眼前走来走去吗？

跟喀莎还好，前段时间在路上碰的几次面，一开始双方见面很尴尬，可是有样东西特别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是八卦。如果一个人只是喜欢八卦，到处八卦，那就是人品问题。然而当你们八卦的方向和对象一致，那就会成为卦友，话友，甚至是战友。彼此间就少了层层尴尬的阻碍。而喀莎这小丫头还特别话密，对于敖战友这种有战后创伤的人来说，算是挺好的修复剂。

咯莎从一开始问他些关于李云祥的状况，说到李云祥除了不会照顾自己，但可会照顾人。又说李云祥喜欢独来独往，为啥跟德三又能成为室友？问两人还打架吗？到后来也说一些外面的，诸如万乐坊里面发生的，或是听到里面一些有钱人聊着东海市的什么周边新闻。从前德三就属于足不出户，周围的人都会事无巨细地跟他说着东海的或者德兴的大事小情，也不管他爱不爱听或者记不记事；现在可好，李云祥这个妹妹倒也像他以前那些属下，他每次也不发表什么，喀莎似乎也不在乎他听不听，这点跟李云祥很相似。最后无缘无故又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李云祥之前有个前女友是个医生，后来不知道为啥没在一起。这时他才微微皱了皱眉，反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李云祥的隐私，他知道吗？”

“隐私？你说的哪件事？ “她嘴快且话题太跳跃，没反应过来德三指的什么话题。看到德三挑眉回望她，她试图猜着问道，“你指的是前女友那件事？” 然后看到德三抬了抬下巴。

”他是机车脑袋，估计都想不起自己身上和身边发生哪些事了吧。” 喀莎挑着眉，看着德三说道，眼里充满鄙视，她不信德三不好奇直男李云祥的私生活。

“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要我帮你打听什么吗？” 本来没什么八卦常识的德三，忽然就起了这么个心思，还就问出了口。

“那你愿意帮忙打听打听吗？” 喀莎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她其实察觉到李云祥对德三不同的态度。她决定帮帮她那个傻哥哥。苏医生那里栽了一回就算了，好歹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李云祥能把德安放在身边那么久，而且还保护得如此私密，关系不一般呐。喀莎不是那种充满女性直觉的女子，但是她对自己这个傻二哥的行为还是能看得懂方向的。毕竟就她所知，李云祥虽然交友广泛，但交情都是点到为止，就算当年追苏医生时也是虽然害羞，但也委婉礼貌。对着德三的时候，却行为上处处照顾。就她悄悄地看到且跟在身后几次，看到李云祥恨不得把德三背回家的感觉，迁就得不得了。这是对仇人或者朋友的态度吗？可疑至极。

“你怎么觉得哪吒会跟我说这些？” 德三故意用了杀神的本名，提醒着喀莎他和李云祥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互相八卦。

“可是哪吒救回了你，这就是资格了。” 喀莎没被唬住。她跟李金祥不同，她只关心李云祥的八卦，而后者则怕自己的弟弟再次大开杀戒。

“可这个资格不至于能跟他聊到前女友的话题吧？你怎么知道他救回我不为了别的呢？” 德三双手抱胸，看向路边满是枯枝的树，淡淡道。

喀莎有时候挺佩服直男的思维，只是没想到德三也如此直男。就她所知，李云祥家里只有一张床，俩大直男铁定睡一起的，都这地步，就算没旁的心思，这交情难道不能随意打听点啥？不过喀莎还是很好奇，他倆真睡一起？以前天天互相喊着仇人的俩人？“你俩一个屋檐下住着，平时聊天怎么的也能把话题扯到这个点上。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说啊？”喀莎鼓励道。就算问不出啥，万一能问出别的呢？

“为什么你不直接问他？照理你问他比我问他更直接也更安全吧？” 德三不知道喀莎知道了什么以及知道了多少，但他知道一旦问了李云祥，那层表面糊得像是自我安慰的窗户就被捅破了，他不想平添任何多余的东西，要知道正因为一些多余生出来的东西，让他连死的心都得拽在那小子手里。对方不说，但是看得很严。然而就是因为这层糊弄人的窗户纸隔着，李云祥还是绷着那点心理给了他足够的个人空间。

“他不回家，我为啥要主动上门？” 搞得好像我求他一样。喀莎心想，嘴上说得特自然。

“那你这么打听干嘛？显得你多关心他啊？” 德三也特自然地反问，把喀莎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你这人可真是，都不知道你和我哥平时怎么处的？” 看着油盐不进的德三，喀莎翻着白眼埋怨道，后者无所谓地耸肩。通过几次的聊天，喀莎对德三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疏离感，反而因为觉得现在的德三似乎有了人性，偶尔也敢怒怼他了。

“你说，怎么大街上就没人认出你呢？”喀莎也双臂抱胸，跟着德三看向一个方向，而她则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流。在两人无话沉默半响后，她又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起眼呗。”

“能不能好好说话？”喀莎上下瞟着就算没穿得光鲜亮丽，却也气质出众，五官精致的德三，没好气地怼道。德三身上的衣服好眼熟，好像每次碰面时他身上的衣服都很眼熟，都这样了还说不够交情？

“我这就是在好好说话。” 德三淡淡道，“不是没人认出我，是就算认出我除了能打我一顿泄愤，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但事实证明，没了德家，我连这点价值也没有。” 他想起了某日听到的俩路人的对话，心里觉得好笑，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在路上走没两下，就要被人打死了，所以他自从能自如走路后，就老白天出门，而李云祥没阻止也没跟着。结果没有，连打死他的人都没有。后来他每次回到出租屋，看到在厨房里忙着做菜的李云祥，他忽然反应过来生活已经把每个人搞得凌乱不堪，自顾不暇了，没人在意德家少爷的死活，除非德家重启。但那时的他是打定主意就这么隐形下去，就这点，李云祥至始至终都没让德三“得逞”。

“那我哥救你回来，你觉得是图啥？”喀莎觉得少爷的嘴里说出那些剖白，自然得像在说别人，她感觉有些冷，赶紧换了个话题。

“呵，不知道，要不你帮忙打听打听？这个你总行吧？” 德三微微弯起嘴角，用余光睨了喀莎一眼，调侃道。喀莎侧头看着德三带笑的侧脸，心跳漏了两拍。好吧，德三是真的美！喀莎没好气地在心里再次承认道。

饭桌上

“哥，你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多了，能不能不要这样？” 李云祥对自己哥哥的这一点一直都受不了，在他的理解里，这样的性格容易在外被人欺负，他一直都很担心自己的家人在外面被人欺负。德三快速地看了眼李云祥，后者正好一边嘟囔一边夹着糖醋排骨送到他碗里，然后又去夹着另一盘上的虾准备剥了给德三，完全没管咯莎正端着碗，挡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李云祥言不由衷的行为。

“我这不是客气，你好歹也学会一下问问人家的意见吧？” 李金祥无奈地训斥道。他多少能感觉到德三的沉默，多半是被他这个一根筋的弟弟给“调理”的。但当他看到李云祥特别自然地夹菜放德三碗里时，他多少是吃惊的。他虽然不知道上层人家的用餐礼仪，但是在缉私局里偶尔跟领导出去吃饭时，知道大家得用公共筷，而他也把公用筷摆在桌上了，而他明明也看到德三本来已经拿起了公用筷。李云祥却视若无睹，而德三连眉头也没皱？啊！他把公用筷放下去了。李金祥联想到了什么，忽然想着他是不是该同情一下德三公子？

“我知道他能吃什么，你就别操心了。” 李云祥劝道。手里没停，夹着菜往德三碗里送，压根没管兄妹两人投来的怪异的眼神。他们没注意到李云祥只帮着夹菜，自己却还没开始吃。

大家安静地吃了那么一会儿，李金祥有些忍不住，和喀莎对看了几眼后，终于又开口道，“三公子，听祥子说，你会重启德兴，是真的吗？”

德三停下动作，怔怔看着李金祥，又转头看向李云祥，后者瞪大眼睛看着他哥，显然没想到李金祥如此单刀直入。他今天才把人劝松动了，李金祥来这一出，他怕德三又动摇了，以为他带着全家来逼他呢。

“我，不是，我没有……”李云祥看着德三投来地疑惑地眼神，吞吐着想解释。

“若是如此的话，再好不过。” 李金祥看了眼无错的李云祥，立马心里就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李云祥自作主张了，但是心思一转，就没管他弟弟着急的样子，顺着话题继续柔声道，  “只是现在有很多的烂摊子，可能会很辛苦。”

德三听完李金祥的话，沉默半响，再抬眼时，则看向了客厅里摆着老李遗像的方向，李云祥顺着德三的视线看去，心里咯噔了几下，他更紧张地回看德三，后者再次开口。

“你们为什么那么容易放下？又凭什么相信我？” 德三眉间挤满了不解。李云祥如此，李金祥也如此，就连喀莎也似乎没了敌意。他不理解这家人。

“不是放下，而是只能向前看。既然还活着也没想死，那带着恨活下去，太孤独太累。”李金祥也看着老李的相片，慢慢地不卑不亢地说道，“而我和父亲，也没有质疑过之前的德兴。而祥子做的，我们劝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劝，大家的层面不同，看不到最后的结果，只是当时大家都被逼上梁山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李金祥这段话，德三这段时间在李云祥面前说的那些成王败寇的说辞在心里一瞬间坍塌，真实的恨和憋屈清晰的涌了上来。他不是不恨了，而是更恨！他那段时间天天往返坍塌的龙宫，清理着里面被放置依旧的当时被李云祥屠杀的海尸，他就反复提醒自己，只有胜者才会说什么放下，败者若放得下，那也是苟延残喘。也许是因为龙族败得一个不剩，也许是因为心底还是怨恨自己次次主动的招惹和事后的无能，死两次太莫名其妙，累得爹地也死得惨烈，恨身为哪吒转世的李云祥和他的家人在他面前说教。他打不过哪吒，加上整个四海都打不过哪吒。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话，只是冠冕堂皇的自我安慰和想要远离的暂时妥协。他自嘲地想着自己算是体会了一把当时李云祥还没成为哪吒前的无力感，那种又恨又做不了什么的感觉。只是他还得忍，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得去做，到时候就算李云祥再怎么阻止，那就一起死过吧，救不回爹地，他宁可天地再无一脉东海龙族。他没有爹地那样的筹谋隐忍，他也不想独活在千年流传的哪吒闹海的神话里。他不想陪李云祥玩过家家的游戏。他恨李云祥杀他救他的自如选择，厌恶他又为了两人无缘无故发生关系后又要对他负责的行为。德三面淡如水，心里却发狠地想着、忍着，撕扯着自己，拿着筷子的手微不可闻地有些抖，被一直关注他的李云祥看出来。后者不动声色地将剥好的虾放在德三的碗里，又拿着纸巾擦干净手后放到台下，想抚上德三的膝盖，却听到后者开口了。

“我之前只是跟着爹地跑业务，我不保证任何的改变是变好还是变得更差。”德三忍着心里涌上地恶心，没有选择去反驳李金祥，因为没有意义还可能打草惊蛇，刚才问完他就后悔了，他放不下爹地是自己的事，他要去寻回爹地，也是自己执着要走的路，他就多余去知道这家人的脑回路。当下他当着李云祥的家人答应了，为了安李云祥的心，也为自己将来争取更多筹码。必要的话，他可以以眼前这些人做筹码，以东海做筹码，这些筹码他要抓到自己手中，他说过关于爹地的事情，他连其他三海都不信，但愿李云祥到时候别失望。

“三公子不要妄自菲薄。祥子可能不了解，但是我是有耳闻的。您这就是答应了，谢谢” 李云祥温和地笑了，真诚地道谢。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李先生可以跳出缉私局，到供水局担任要职，不知您意下如何？”德三放下碗筷，看向李金祥。

“唔？您不用那么客气的叫我，叫我名字或者金祥都行。” 李金祥听到德三对自己的称呼，变得局促起来。

而德三只是扬起带着浓浓的疏离感的微笑，摇头，示意李金祥继续。李云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真的有些担心德三的情绪，有些后悔带他来见家里人。

”可是我对供水局里面的行政管理以及设备运作一窍不通啊。”李金祥为难地看着德三，不确定地回道。

“到时候可以安排人培训您。将来一旦跟其它三海进行交易，淡水的管控需要自己人去看管，以防有什么人也像李云祥当年一样搞破坏。当然，李云祥是为了东海市民，而其它三海能派人悄悄地做到什么地步，就不用去想象了。重要的地方还是得有自己人通气儿才可靠。” 德三一边说一边勾起一抹冷笑，眼睛瞟着一旁面色微沉的李云祥，心情甚好，打不过还不能讽刺几句吗？

“况且，目前供水局内部的人员应该是被替换过了吧？也许是出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理由？只是现在的人员素质应该是参差不齐。新闻里也说城市地下管道存在安全隐患，但我想应该没人像以前那样，定期派人去做维护检修排查过这些贯通全城的管道吧？不然也不会出现报道中说的各处因为结冰而爆水管问题。”德三继续说，“而且马上就要换季，这段时间我只敢慢慢调节温控下雪，没敢直接撤了力度直接化冰，不然到时候家家户户不但爆水管，还有可能内涝，不但白白浪费了之前蓄存的淡水，还有可能起疫情，到时候连医院都会负荷运作。只是我目前的能力，顶不住太久，毕竟大自然的规律是可调节，而不是长长久久的控制。不然这么多年也不用四海之间配合，我爹地早就独霸四海了。”

“可是这还是有些……” 李金祥还是不大确定，想着推脱，却被李云祥阻止。

“我觉得德三建议得没错。哥，要不你就先答应了吧。德三有提过，到时候缉私局那边的政策会放宽，估计没那么多事。淡水这边才是首要。” 李云祥劝道。

“放宽？为什么要……哦，哦！” 说到一半，李金祥看着弟弟尴尬的脸色，他反应过来了。下城区的人到时候不一定有足够的资金或者补助去购买到货的话，还是得靠李云祥他们运走私，高价倒卖到中上城区，再用差价低价卖给这里的人。德三公子不愧是被德老板培养过的人，连这些都想到了，只是下城区依旧不是首选，这让人很无奈。

“若光是要我做，却没人一起参与，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德三继续在话里轻轻施压，双唇轻抿，眼里带笑地看着李云祥，让后者看得后脊发凉，转头继续向他哥施加压力。

“好，好吧。大概什么时候？” 李金祥额头渗汗，吞吞吐吐地答应着。

“一个星期后。我会让人通知您。下城区的人会有补助，而且会增加很多岗位，到时候也希望李先生动用你能动用的关系，去劝大家参加岗位报名。这样才能将有限的资金合理分配和分流。” 德三回道。

李云祥微微拧眉看着德三，心里疑惑德三为什么能忽然拿了这么大主意？而且还能承诺到安排职务！明明今晚以前，他还得好顿劝德三去重掌德兴，现在晚餐还没吃完，就已经有了如此接近全局的计划，根本没有跟他以及大圣和二哥打过商量。李云祥从来没有过如此的不安！是德三布局的速度太快？还是德三其实一早就打算好？可是德三之前那坚决的态度也不似假的，不然其他两人那晚就能看穿。还是说，这是德三忽如其来的计划？他想起了早上德三跟他说的寻找他父亲的事情。若是将来德三忽然又变了计划，以他的经验，他能及时察觉且应对得过来吗？德三若是忽然消失，或者忽然转了什么立场，他李云祥得疯了。

李云祥越想越后怕，眼底也变得暗沉晦涩，一直盯着德三，直到喀莎叫了他。

“哥，你干嘛呢？这么盯着人看？” 喀莎觉得李云祥的脸色有些恐怖，而且还盯着德三看得如此阴沉，以为李云祥又要盘算怎么修理德三了。但是明明之前表现得跟照顾自己媳妇那样，不顾旁人脸色。这会儿变脸是几个意思？感情他倆平时就是这么阴晴圆缺的？

“没事。你好好吃饭，别看来看去。” 李云祥在德三投来若有所思的眼神时，尴尬地收回眼神。喀莎撇撇嘴，心想她今晚饭桌上就没插过嘴好吗？连看都看不得了？

“喀莎，你想换个更好的义肢吗？我有更好的材料。比你现在这个义肢更轻盈，弹跳性更好，不会让你感到重量，到时候外面还可以套个仿真皮肤。”德三看着喀莎，说道。李金祥和李云祥有些吃惊于德三跟喀莎说话时的语气，他俩似乎很熟？语气中没有疏离感。

“真的？那我当然愿意换！我现在这个很沉，有时候太累了，还得拖着，上李云祥的摩托时，还得拿手抬着。只是，这得多少钱？跟你背上的是一样的材料？”喀莎倒是大大方方地接受好意，但是一想到钱，她就有些气馁。

“你只要同意就好，李云祥找人一起帮你安装，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找地方，虽然德家的私人医院估计也已经充公了。你的新义肢跟我背上的金属材料不同。因着我原身构造的不同，我背上的材料伸缩性很好，但是材料很硬，需要连接到的神经组织也很多才能确保牢固性。而且重量对于你们凡人来说会重很多，不适合用在你们身上，不然光是重量，就会因为沉重的下坠感而拉扯到皮肉内的神经造成肉体疼痛，产生排异。” 德三解释道，语气如医生一般专业，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然而等他说完这些，其他三人沉默了好几秒，李云祥更是脸色变了变。其他两人都不自觉地想起那次李云祥事后曾经失魂落魄地提过，他跟哪吒闹海里的情节一样，又抽了一次这条龙的钢铁龙筋。不是想象不到抽筋的痛，而是听着当事人面无表情的讲解后，就能幻疼般的觉得抽筋真的是最疼的死法啊，那么多神经连着。

德三倒是没往自己身上联想，解释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往椅背上一靠，微侧了头睨了眼喀莎，勾起嘴角，又故意朝李云祥建议道，“你前女友是医生吧？请她来帮忙？都是熟人的话好沟通。” 喀莎刚一听到就立马缩了缩脖子，心虚的看了眼李云祥，又嗔怒地瞪了眼德三，心想怎么能当她面问呢？就不能回自己家里去问？说好的是打听，又不是当面质问，这人故意的吧？

“什么前女友？”李云祥先是诧异，即刻想起那晚德三最后呢喃的话，他都快想不起这茬了，现在忽然就真相大白了，李云祥转头大声地问着喀莎，”是不是你说的？你还说什么了？”

“你之前不是追过苏医生吗？还跟人家搭讪来着，后来海啸的事情平息后，有段时间不也是骑着摩托一起出去好多次来着？我也跟着你们一起不是吗？后来怎么就没再一起出去了？比赛也没怎么去了呀！” 喀莎破罐子破摔，也不怕了，直着脖子回怼道。

“你乱说什么呢？别把苏医生的名声传坏了！我俩那会儿忙着收拾烂摊子救人，后来没事了，就不用带着她出义诊了，人家医院也忙。哎呀！你不懂就来问我，瞎传什么！” 李云祥红着脸，这会儿说得是又急又顺，不带半点喘气地忙着澄清，他心里急得差点就想当着兄妹兩人的面去牵德三的手以表清白了，转头却对上德三变冷的眼神。啊？李云祥一瞬间愣住了，心下似乎一瞬间理解到了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但又有些窃喜。

“没有就没有呗，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跟哥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着挺好的，苏医生也挺好的，怎么就没在一起了？对吧，哥？“ 喀莎立马把球踢给了李金祥。眼神却悄悄地打量着德三，后者嘴角勾笑，却笑得有些瘆人，眼里闪着寒意。这是什么意思？李云祥有戏？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话题了。那谢谢您了，三公子。大概什么时候做手术？“ 李金祥打断两兄妹的斗嘴，转头问德三。他是真的心存感激，也希望喀莎能尽快换上新的义肢，不然有时候听着她走路的声音都觉得难过。所以没看出德三微妙的表情变化。之前德家说赔一箱金条的时候，他和老李一样，已经打算是接受赔偿了。现在给妹妹换条更好的腿，他也别无所求，只要家里人平安、变好，都是他所希望的。

“我这两天会把材料给李云祥，就看他什么时候约到人了。“ 德三收回眼神，挪了挪身子，微侧开李云祥的方向，看着别处冷淡地说道。李云祥心里惴惴地猜着德三是因为提起海啸生气了，还是因为……他还没从刚才德三说到金属脊椎时的自我愧疚里拔出来，不想因为这会儿的误解而平白高兴了又失望。

“谢谢啊，三公子。“ 喀莎把碗捧到嘴边，遮着半张脸，抬着眼看向德三，说道。虽然之前聊过几次，以为已经熟络了，没想到高傲的德三公子还悄悄地存着这样的心思给她一个惊喜。这下连心底最后那点提防加厌恶都已经消散，已经把德三和德兴完全区分开了，他明明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不敢说德三公子变了，但无论怎样都好，能跟着曾经德家的少爷坐在他们贫穷的屋檐下一起用餐，本身就是梦幻一般的感觉，至少她感觉现在这样最好。

德三看着对面不好意思地说着道谢的喀莎，微微点头后垂眸看着眼前的桌面，他知道其实喀莎根本不用道谢，她也是受到牵连的人之一，只不过是李云祥那边的人罢了。

这餐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完。李云祥帮着李金祥收拾桌子。喀莎坐到沙发上，无聊之间看向站到了窗边的德三。后者看着外边若有所思，侧脸的弧度很美。忽然德三抬眼看向天空，喀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意外地看到窗外下起了雪。她走过去，来到德三的身后，看着飞舞得越来越快的雪花，惊奇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法术？”

“这不是法术，这是与生自带的能力，只要身体感知空气流动，就能调控天气的变化。而控制天气保持温差的持久，则需要强大的法力，我现在没有那么大的法力。如果只是需要几个小时，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德三今晚的耐性也就对咯莎还不错，能跟她解释这些。随后，他在手上凝了片小的雪花状冰片给喀莎看，说，”这才是用到法力。“

喀莎瞪大双眼，惊奇地盯着那片雪花，想伸手去拿，却被德三挥手化掉了。喀莎抬头，看到德三的带着促狭的微笑，打趣地看着她。好美！这是喀莎心里的话。而他俩都没注意到身后刚回来的李云祥。李云祥深深地蹙着眉看着德三的侧脸，他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意却又被堵在喉间紧涩的疼。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德三还没对他如此笑过。

饭后回家的路上，两人依旧是走回去的。本来出门前，李云祥想趁着德三今天难得的服软，稍稍试探一下是否可以骑红莲去他老李家，毕竟当初他做走私和炸水库这些事情不想波及到老李和李金祥，因此搬得远了点，要是今晚两人走着去，去的话还好，回来的时候就得很晚了。夜寒气冻的话，他自己还好，可是德三现在的身体看似恢复了，但已不似以往的冰龙那般耐冻。从德三今天给自己购置的羊绒毛衣，绒外套，以及加绒的休闲版西裤就得知，此人已不似第一次见面时，大冷天的还穿着敞口衬衣加西服，看来德三忍着没告诉他现在怕冷。所以，李云祥揣着忐忑去跟德三征询的时候，德三只是轻轻抬眼说，那我先出门走着去，你到了就跟他们说一声我随后就到。

李云祥无语凝噎，低头半晌，再抬头时勉强带笑，说跟他一起走路，还可以负责提东西。德三当时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忍，可是他也无法逼迫自己坐上红莲---这辆让他们这辈子再续孽缘的物件。红莲无罪，可是经不住看到它就会懊悔往昔自作孽不可活，进而产生自我厌恶。

但李云祥还是很想问，为啥不包个车去？非得走的？只是连这个德三都不想告诉他，他现在连凡人都讨厌，只要是凡人上赶子来帮做的，他都觉得跟欠了李云祥一样欠他们的，心里阵阵烦躁，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一直不想亲自出面重启德兴的原因之一。很久以后德三被李云祥逼得迫不得已跟他说了自己的这种感觉，李云祥也从苏君竹那里得到答案，这种心理就是洋人说的那种由创伤后遗症延伸为边缘性人格障碍。极度害怕再次被拒绝或者被抛弃，通过不欠人情来避免情感依赖，也就是说德三很有可能在很早的时候已经喜欢上李云祥了，可是人格碰撞造成了情感认知不足，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过度而不信任别人和否定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导致范围扩大到跟李云祥相似的人或者环境都厌恶。这些都是后话了。

路上趁着黑天和下雪，李云祥大着胆子去牵了德三的手。后者一开始还拼命想抽回，可是李云祥的劲儿很大，也皱着眉撇着嘴执着得不肯放手，德三左右看了下周围，最后只得放弃。幸好李云祥的手很热，德三的心情没有因此变得糟糕。只是觉得别扭，德三从来没跟任何人牵过手，他俩也还没在大街上牵过手，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弱势。

“怎么忽然想着下雪？” 李云祥想起窗边笑得朦胧的德三，闷闷地开口问道。

“想下就下了，有什么好问的。”德三没想说话，敷衍道。

“你当时很开心？” 李云祥问的时候不敢看德三，偏头看向路边，手中的劲儿不自觉的紧了紧。

“啊？哪里看出来的？” 德三不明所以，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当时什么心情。

“我看到你笑了，你自醒后从没跟我笑过。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开心？” 这样我可以尽力让你天天开心，而不是死气沉沉。李云祥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没敢说后半句。

“我笑了？” 德三微微歪着头，似是回忆，最后想不起来，回道，“不记得了。“

李云祥不再追问，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德三的侧脸，问了另外一个话题，“你和喀莎经常见面吗？她怎么和你连那些话题都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李家人都这样，自来熟，我都不用说话，她就能不停地说。你哥也一样。“ 德三勾了勾嘴角，没有嘲讽，不似冷笑。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表情，李云祥还是觉得心里吃味。

“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李云祥嘟囔道。

“理解，你也只对那位医生如此。”

李云祥抬高眉尾，转头看向德三，想从德三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可是，德三的表情不似饭桌上聊到这个话题时的冰冷，这会儿反而勾起带着玩味的轻笑。李云祥的心更沉了。

“我和苏医生在大圣办的赛场上认识，她其实比我还技高一筹，只是没我那么不要命罢了。后来出事后，她挺照顾我们一家，她是位侠医，经常出义诊。东海的治安后来一直不太好，我怕她有事，就跟着一起跑了一段时间。你没醒之前，除了大圣，我也只告诉了她一人，她有过来看过你的脊椎的安装情况，也给了很多建议。” 李云祥认真地解释道，只是这次解释时的心情很低落，德三之前冰冷的态度反而让他雀跃，现在这样反而像是他误会了德三之前的态度。

“嗯。” 德三轻而简单地应了，不再想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快到家门口时，两人看到出租屋前站着几个人，都抽着烟，烟心在暗黄的路灯下闪烁微光。李云祥放开德三的手，快走了几步挡在德三面前，横着眉，紧抿着唇，提防地慢慢靠近那几个人。而那几个人也察觉到有人的到来，停下抽烟的动作，看向他们，更正确地说是都看向李云祥身后的德三。

果然是前德兴的三公子？我们还以为是谣传呢？怎么会在我们下城区出现啊？哟！这不是李云祥嚒？敢情是你悄没声地收留德公子的？真是个忘本的东西。几个人慢慢走上前，阴阳怪调地说道。李云祥绷着脸，认出这是下城区的经常在街上晃荡、不务正业的熟面孔，还有个人是之前搞走私时的另一帮派，也是个小头目。

“你们围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李云祥一直挡在德三面前，将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拳头在里面瞬间握紧，他强忍着不揍他们。希望他们只是骂完就走。

“没什么。就想看看德公子是不是真如谣传那样在下城区出现。现在看来是真的，只是没想到是跟了你李云祥。既然来这，也不能白来吧？以前也没看德家特别照顾咱们这里，既然现在躲到这儿了，看看是不是也像在上城区那样，交点什么费用？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德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那些人歪着脑袋，不停地朝李云祥身后喊道。 德三也偏着头看着他们，抬了抬下巴，挑衅地一笑，满不在乎。这种话，别说这里会说，就是以前的商场应酬上说得比这还下作，虽然德家独大，但是偶尔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忍不了的，再看情形找个机会把对方弄走。

“你这什么表情？以为德家还在呢吧？” 有个把人立马受不了德三的挑衅，往前挤着，抬手指着，却被李云祥一把摁下，沉着声低喝道，“你们到底走不走？别挡我家门口，别吵着邻居！”

“这么护着？给了你好处了？就自己藏着，也不想想邻里街坊？那还怕什么吵着邻居啊，就该让大家一起来。” 其中那个小头目咬着烟嘴，挑衅着走上前，“而且德公子细皮嫩肉的，不多找几个人照顾跟着，万一在这下城区受着什么委屈了，也不好吧？无论在哪儿，都有那么些人还就好这口呢？” 他们几个人认识李云祥，当年走私的时候两方也算是下城区的竞争对手，只是李云祥那边出手的价格比较低，反而让他们这边很被动。现在大家都没得做了，气不顺正好这茬儿就一起算。

“你胡说八道什么？趁我没想动手前，赶紧滚。” 李云祥用背顶着德三要走上前的身子，双手往后环着德三，一边护着又一边拦着，德三往左他拦左边，往右他拦右边，德三心里烦躁得要死，心想着李云祥连这类人都护着，怕他把他们打残了？个王八蛋的！

而对方显然知道李云祥的实力，那个小头目往后示意了一下，大家就都没再往前，只是歪着头看向德三，眼睛向下撇到李云祥向后环着德三胯部的手，露出一脸猥琐和暧昧，意有所指道，“你和德公子现在什么关系？这么护着。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炸水库，闹德家最凶的好像是你吧？李云祥。不是说你妹妹的腿就是他弄残的吗？怎么现在就变成金屋藏娇了？德三公子厉害！什么手段都有，不愧德家的人啊。” 这巷子周围都住着人，再加上德三公子的存在，一旦大闹起来，吃不了兜着走的可不是他们。所以，这个人敢继续刺激李云祥。而李云祥显然也顾着这点，压着心里的火没去动手。可德三才不管这套，闹得邻里皆知鸡飞狗跳更好，他看着李云祥连这些人渣都护着，心里的气就跟高压锅一样压不下去。

“你们哪只狗眼看到李云祥护着我了？明明是护着你们这些废物啊。你也说了他从以前只会跟德家作对，现在对你们算是够大度的了，这会儿还怕我不小心把你们揍了，拼命的拦着呢。我的手要够长，早把你跟他一起扇了。” 德三嘴里骂着，伸掌暗暗使劲扒拉着李云祥厚实的背，可是完全推不动。气急之下抬脚就要从侧边踹过去，却被李云祥及时顶胯和伸手把德三的大长腿给夹住，但这一下也把对面的人吓一跳。

“你到底滚不滚？” 李云祥背对着德三，却紧紧地稳着德三的身子，没有放开德三的腿。声音阴狠，语气里尽是给最后通牒的警告。德三看不见李云祥变得沉如夜色的表情，却从对方后退的反应想象出来。

“你们想要散播什么就散播什么，这点我倒是会感谢你们，到时候倒是省了我们很多事。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真相。冲着这点，我今天不动手。赶！紧！滚！” 最后三个字是李云祥咬着牙说完的。对面的人仿佛看到李云祥眼里喷着橘色的火光，都渐渐后退，然后小跑步的消失了。

德三用力地抓着李云祥的肩膀，把自己被李云祥紧桎的大腿拔了出来，在原地站了几秒，叉着腰深呼吸了几口，他这时候忽然想抽烟，这么多天都没犯的烟瘾忽然涌来。他忽然转身，看都不看李云祥，抬腿走人。 李云祥看到德三不进门，反而往刚才回来的方向走去，赶紧上前抓着德三的胳膊。

“去哪？” 李云祥心里有些慌，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又急又沉，倒像是警告的感觉。此刻德三本就恼火，听他这声音更是火冒三丈，狠狠地想甩开李云祥的大手，结果甩不开。他气极地看了看天，笑了。他就说了，有些恨连街头地痞都没放下，他李云祥跟他说放下，李金祥跟他说放下，只有咯莎虽然一开始还带着恨与成见，却从没提过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今晚他还愿意变戏法给咯莎看的原因。放不下可以提，但是别劝，劝就是虚伪！

“去买烟！顺便不想现在看到你！” 德三咬牙切齿，斜眼看着李云祥，依旧使着力想甩开对方桎梏自己的手，“放手！你放心吧，有你在我可寻不了仇也不揍不了任何人。”

“别抽。” 李云祥没放手，皱着眉拉着德三就往门口走，“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此刻李云祥的内心是委屈，是烦躁，也是担心。他知道德三又误会了，可是他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他想说刚才那些人很恶劣，不值得德三动手，而他也不想大晚上的把事情搞大。谁知道明天一早家门口会不会被围堵，要是揍了人，人家顶着伤口来，那就更说不清了。他现在只想把德三带回屋里，“你若是气不过，揍我也行。但你现在不适合一个人呆着。”

“我不适合一个人呆着，难道你觉得我现在就适合跟你呆着？”德三拽不过李云祥，被拖着往里走，“我揍你？我但凡打得过你我就已经不在这儿了！”

“我不还手，你气消为止。” 李云祥撇着唇角，明明真的委屈了，可说出来的就跟斗气一般。

“跟我横？行，你也只能跟我横，跟德家横！” 德三气得直点头冷笑连连，甩着膀子就要抬腿往门里走，李云祥看到德三是回家，也就顺着力放开了手，就又听到德三大声喊，“老子以后洗澡的时候别进来，不然老子揍你！” 李云祥楞在原地几秒，赶紧转身去关门，还左右看了几次确定周围没人。今晚不去惹他，就今晚。李云祥心里念叨叨。

德三躺在沙发上盖着自己那床被子，听到李云祥从浴室出来，他瞟了一眼，翻身对着沙发背去了。

看到打算今晚睡沙发的德三，李云祥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过去坐在沙发边上看了会儿德三的后脑勺，又沉默着给对方压紧四周的边角，趁着德三以为李云祥放弃了而放松了身子时，他连人带毯子的打横抱起走向他们不大的双人床。德三想挣扎，奈何狡猾的李云祥刚才压毯边时，就悄悄把人裹到毯子里了，这会儿四肢被裹得死紧，连鲤鱼打挺这种动作都被轻易压制。李云祥属于生气摔碗走人的人，可是他却不允许德三也这么做，对方可以在他身边生老大的气，可是走人或者分房睡？不可能！

他眸色沉沉地把德三摁在床上好一会儿，直到对方放弃了反抗，他才又默不作声的起身去关了灯，再回到床上低低地掀了被子后丝滑钻入，怕耽误一秒冷空气就会跟着他一起入被。紧接着，德三感觉到背上一张大手上下的摸着他的脊椎，丝丝暖意毫不受阻地渗入睡衣下的皮肤，整个后背都变得暖暖的，好舒服。这时候他也懒得生气了，像动物般的享受背上的温度，舒服得半眯着眼，等着睡意袭来。

“对不起。” 黑暗中，李云祥低声嘟囔。按摩着德三脊椎的大手改了方向，揽过德三的腹部，将人捞向自己，对方的背部紧贴着自己的前胸，唇也贴上对方的后颈，膝盖也顶进对方的膝弯，完成了紧密相贴的姿势。德三感到自己整个人像是被贴上了个高温熔炉，烤得他热滋滋，人一暖和心里就不那么郁闷难受了。

“嗯哼。” 德三背对着李云祥一动不动，只是哼唧了一下，李云祥不知道这算是接受道歉还是不接受，于是他继续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嘴笨，跟他们说不出大道理，可揍他们也没用。以前他们就喜欢激怒别人，然后煽风点火，我着过他们几次道。我不能让他们坏了我们的计划，你好不容易答应我了。” 李云祥的呼吸随着每个字的吞吐喷在德三后颈，痒得他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李云祥听到德三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苦？”

“什么？”

“连外边的人都知道你和德家不共戴天，连那些什么都没做过的人渣都知道恨不可能轻易放下，你何苦让我还在这里？现在两边不讨好。” 德三低低的语气在黑暗中听起来有点缥缈，但是李云祥的脑海却现出德三蹙眉的样子。李云祥没敢接话，沉默着，于是德三继续说。

“我要是说，在我爹地将我复活的这些年，德家没有杀过人，你信吗？”

李云祥还是没说话，但是一提到德老板，他就想说德家不需要直接杀人，逼死人就行。可德三好像也知道他想什么。

“所以你不信德家的手段，却又选择相信我，然后又忙着帮我解释，又要阻止我偏激，又怕别人误会我，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不觉得累吗？” 德三说着说着忽然想笑，李云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内心的担心，今晚饭桌上忙着跟家人解释，害怕他说出伤了家人的话，这就是对他不完全信任，却又因着那点心意劝说自己相信他。信任可以不纯粹，但是优柔寡断地自己想着自己说服自己，那两人之间迟早会有嫌隙，这还没开始呢。也好，到时候就如当初那样，都不用手下留情。

德三的话在李云祥听来，就像是开始划清界限。他听懂德三说的话，如果一个人帮着他去解释对方根本不在乎的误会，那就是潜意识里的不信任。他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心里内疚，揽着德三的手臂不自觉地一收再收，最后德三终于受不了，抓着李云祥手腕想要扒拉开。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你。” 李云祥贴着德三的耳边，喃喃地说，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我曾经也以暴治暴，可是到头来只有后悔和后怕，明明很多事情可以有另一种解决方式，我却一头热。我当时不想你也这样。”

“呵，我挺受宠若惊，你从我身上获取了不少经验，我该感谢让我为了哪吒而实现了自我价值？然后用这些经验再来跟我说教？” 德三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德三你！” 李云祥又着急又焦躁，可他越想着表达什么，越被德三误会。而且，德三说的，他没法反驳，因为的确是那之后他的后悔和自我反省。

“说真的，以前我不屑于自己动手，不是因为周围有太多人围着，不需要我亲自出马，而是我根本不在意爹地以外的人的任何评论和说法。那些人说的话，跟以前认识的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德三看着眼前的墙壁，语气既缓又平淡，“所以今天这些人，就算现在我一个人，我也不屑于动手。之所以要揍他们，是因为……”德三停下了后面的话。

“因为什么？” 李云祥想将德三翻过来面对他。

“因为什么不重要了。睡吧。” 德三抓着枕头不让李云祥翻他身，然后死也不在开口说一个字。他想起当时他忽然烦躁到想要踹对方时的行为，现在想来确实不值。总之，李云祥的善良和人情，终究不是给他的，何必说出来徒增各自的期待。

而李云祥虽然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德三究竟想说什么，却也因为心里的那么点心虚也无法继续逼对方开口。他唯一只能做到不放手，粘着，让对方挣不开跑不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