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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的死亡是剧本里必不可少的剧情节点。
为什么每次重生后新生的大脑总伴随刻骨的痛楚,寒冷侵袭的身体遭到大脑欺骗,误以为是得到拯救的温暖才放下恐惧,于是被凝结在冰霜里的生命终结。
我想我死在了某个寒冬。
重生意味着再来一次,即我认识的一切都要刷新重启,包括记忆、身体和灵魂。
总归戏剧造化弄人,意识回笼的刹那我被前世死时的记忆冻得直抖,一把拍开男人想上前扶住我的手,亮绿色包装的薄荷糖滚了满地。
金绿色眼睛的男人愣着,眼眸像极地里冰面折射难掩危险的寒光,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但我对寒冷的恐惧感在这时达到顶峰,很难给他好脸色。
他蹲着与我对视,手仍旧保持递的动作僵在半空,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张片刻还是闭回,收回手。
“抱……”
“我不要。”赶在他开口前我脱口而出。
我不要你带我走。
可是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不要他的薄荷糖。
周围的老师和孩子听到我的话都在窃窃私语,有一个女孩眨着圆圆的眼睛,大着胆子小猫似的钻过来,去捡滚落在地上的薄荷糖,然后被某个老师揪着后领拉回。
我受不了被无数人视线包围的感觉,更何况眼前这个人露出些许失落的神色,我难受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不喜欢,薄荷糖。”
不是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可是他脸上迸发的灿烂神色减淡了我心里的心虚,我急剧想要逃离,实际也这样做了。连我一直都害怕的徐涟女士的怒吼都没能停住我的脚步。
黎深拦住想要追上去的徐涟女士,摇摇头。
“不要逼她。”
徐涟女士恨铁不成钢的收回视线,转而带上歉意看向资助人:“黎先生,这小姑娘以前很乖的,非常斯文一个孩子,今天也不知道吃了哪门子药……非得是她吗?”
“一定是她,”黎深淡漠的眼神落下,“徐女士,我明天还会再来,具体的资金问题我们明天详谈。”
“……好的。”
我认为在孤儿院领养的人都只会选择乖巧的、亲人的孩子,要不是我说出“木头人”三个字回头后,在层层叠叠的梧桐树枝间看到他被阳光映成金色的头发,我还以为任何感情都是有理由的。
太过于惊讶以至于忘了游戏进行,我无意识的长久注视吸引了那位黎先生的视线,我们视线相交的时刻正是微风扬起枝桠摇曳,金绿色眼睛时隐时现,他的嘴角漾起笑意。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还会来,为什么被甩脸色后还能对着罪魁祸首温柔相待,一般这种人不是衣冠禽兽就是真的不介意。我暂时一个观点都不认同。
兴许是我长久的回头让离我最近的男孩无法保持动作不变,他抬起的脚落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游戏中最先出局,他恼怒地抓起泥土向我撒去,我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身灰土。
“你是不是有病?!回头这么长时间我都坚持不住!”
我面无表情地拍掉身上的泥土,毫不客气回唇反击:“有病的人是你,逼着我加入这场游戏有什么意思?”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异类都有着天生的恶意,游戏里“鬼”的角色也总是被诟病,因此他们需要这样一个任人欺负的冤大头来当鬼。
在重生后意识混乱的时间里,我当了无数次鬼,每次被推着后背往粗糙的树干上推,火气总冲破理智又因思绪混乱,被迫摁回身体。
被我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的男孩支支吾吾半天,脸涨得通红,像是要在一帮人面前挽回面子般,他怒吼着挥舞拳头向我跑来。
到底是体型上占了优势,我后退一步,反手抓住男孩的手腕甩向一旁的树干,伴随肉体砸在重物上的声音,树丛的窸窣声闯进耳朵。
那位黎先生来了。
得出这个结论我转头就走,不知从何而来的害怕充斥全身,湿润泥土被印上脚印,拨开妄想阻扰我脚步的枝条,回到我来时的地方。
我抗拒这样的关注。
宁可一辈子处在边缘潜滋暗长,再匆忙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置于阳光下的代价太大我承担不起,既然无法永远拥抱阳光,又为什么要逃离黑暗。
指甲隔着粗糙的棉麻布料刻进掌心,疼痛恍若冰晶穿透掌心蔓延痛楚夹杂的寒冷,靠上冰凉的石壁,饶是阳光也无法照进荫蔽,我也无法踏出这一步。
想要走近我世界的人遥遥站立,并未靠近。
——
徐涟女士一直想把我送去黎深身边。
这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做事风风火火,说一不二,拉着我一番说教也免不了让人困扰的絮絮叨叨,好几次神游的开小差也被她当场抓包,严厉的语气更凶。
据徐涟女士的描述,黎深确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养人。
临空市Akso医院心脏外科中心主任医生,“Evol-Cardiac 医学研究室”科研组长,曾获摘星医学奖与林德奖,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林德奖得主。不管是从家庭,经济还是素质条件方面都不该成为我拒绝的理由。
“徐老师,”我打断徐涟女士的长篇大论,“我不是在质疑黎先生各方面的条件。”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难得让徐涟女士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耳根清静的感觉简直美妙。黄昏的暖光恣意铺散,余韵几乎完美的成色。
“我也不知道。”她说。
所有事都讲究一个有始有终,这个结尾没有画上句号就永远不会结束,躲避成为不了任何问题的最优解。
我看向徐涟女士:
“这位黎先生来了吗?”
“黎深先生。”
“您对我算不上了解,甚至可以说是陌生。资料档案上的不过是被美化的产物,但凭着几张纸和几天的观察就草率下决定,并不理智。”
这是我认识黎深后,第一次与他正式的面对面交流。
对于一个半大孩子“我们谈谈”的请求,这位黎先生并未流露惊讶神色,认真地对待这场谈话,聆听我的话语。
“况且,我不认为您能接受我,有许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这不单单是指我连到孤儿院都来路不明。”
“我是个怪物,黎先生。”
人类难言的天生恶意早该在我话语落地时爆发,嗤笑和讥笑都衍生于负面情绪中,我这番话可笑,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只会唏嘘这女孩脑子有病。但显然黎深不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我想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略一颔首注视着我,风从旷野之息而来,送来些许将湮灭于世间的尘埃,他从大衣内袋里摸出巴掌大的档案袋,打开封尘的记忆过往。
“我一开始跟徐涟老师说要领养你时,她委婉地提醒我,你和平常的孩子不一样。”
“你的人生像是按下了加速键,从她捡回你到现在不过一年时间,你成长了近五岁。时间极速流逝在你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这个世间有许多无法解决的谜语,我是这谜语的其中一环,四季轮转的年时无法作为我生长的参照。冬日何时到来,南燕何时归来,我的明日是否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只有一个名字的谜语罢了。
黎深将档案袋拆开递给我,示意拿出里面的文件。
出乎意料的,我颤抖着手拿出那几张薄的能捏碎的纸张,映入我眼帘的却不是我的名字,而是黎深的。
从这个社会建立到现在,每一轮的身份证明黎深都在其中占有名头,他的年岁跨度了我不敢想象的百年,每张黯淡纸面上却都是这张别无二致的脸。
我们都是被时间遗忘的人。
世间万物都有运行规律,我们是犯了什么罪才被隔离在外?却又如此幸运地在时间的逆流中见面。
他说,他也是怪物。
毫无征兆的,女孩朝他笑起来,接受了这个荒唐世间故事的开始,他的诗篇在这一刻得以再次提笔书写。
冬天开始转动了。
TBC.
Notes:
求求kudos,谢谢小茉莉们么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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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黄昏落幕的悲凉时刻向黎深提起我看不清的过往,它们始终如山间蛊惑人的迷雾挡住我的前路,又好似梅雨季滃濛冰凉着落于我的掌心。
细雨丝丝缕缕地浇袭身体,手心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此时的荫蔽终于关照了我,倾斜的雨伞遮住层帘雨幕,我抬眼撞进黎深的眼眸。
“怎么不打伞?”他又将伞往我这斜了斜。
“我没想到会下雨。”我默默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拉近距离后伞自然也遮住了他。
他的手里拿着直到现在我来到人间的纸类档案,不过薄薄的几张纸装在牛皮纸袋中密封好,递到我手中却好似千斤重,在陌生的世间我暂时找到了自己。
雨丝垂落在尼龙布的滴答声让暮色渐落,朦胧的天边泛起灿烂与黯淡交织的暗色,我再次看过这个给我留下第一幕记忆的地方,转头拽了拽黎深的袖口。
“我们走吧……爸爸。”我试探着喊出这个称呼。
他的神色陡然愣住,空气陷入半晌的沉寂。
这称呼是我思考了两天的产物,建立在领养关系上的男人与女孩,不是养父女就是养兄妹。但喊哥哥毕竟有点奇怪,历经千年沉淀的他和百年被缩减至几十年的我,再怎么样都不该是养兄妹。
我看得出黎深其实并未在意过领养关系建立后的问题,出自我对他少之又少的了解里,如果我问起称呼,他大概率会让我直接喊他的名字。
但我不希望。
我希望靠着一张领养协议和他建立斩不断的联系,从纸张向外延展的千丝万缕都必须牢固并万无一失,我在期待身体里愈合的声音,交替的过程里新的生命。
黎深的怔愣仅持续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带上温和的笑意,抬手摊开手掌停在我面前:“好,我们回家。”
我小心翼翼地牵上他的手,于是被温暖的大掌包裹,收拢至手心。
在离开前我去找了徐涟女士,这位对我一向严肃且面无表情的女士在分别时软化了态度,褶出细纹的眼角漾出微不可查的笑意,温柔地拍拍我的脸。
“好了小姑娘,去开启自己新的生活吧。”
我给了徐涟女士一个拥抱。
……
“徐涟女士是我的旧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也不过五岁。”
车窗上的雨滴被车辆疾驰带起的风吹断,我隔着玻璃去碰,却徒劳沾了一手的冰凉,闻言收回手看向黎深。
他的目光停在路况上,交通灯的霓虹光映在他的眼睛明明灭灭。
“是时空裂缝造成的灾难,徐涟女士的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我想办法带她出市,帮她安顿好了去处。就再也没有联系。”
车载音响播放节奏缓慢的纯音乐,与细雨的滴答交织别样的乐曲,我的思绪伴随黎深轻声的叙说漂浮,在纯音乐突然转化爆发节奏极强的摇滚乐时,被猛地拉回。
摇滚乐的架子鼓震得我心脏直跳,眼睛瞪圆直挺挺盯着音响,视线中闯入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尴尬的情绪,默默关掉了音响。
我望向黎深:“爸爸……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种风格的。”
黎深轻咳一声:“人不可貌相。”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回临空的路程有近五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了一半不到,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副驾驶发呆,偶尔用余光打量黎深的侧脸,却总是被他当场抓包,嘴角带上笑意。
一开始黎深怕我无聊,还会跟我聊天扯地的转移注意力,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实在缺乏,好几次让黎深的话落了地,最终不了了之。
于是他向我提起他的过去,在他那些我或许存在的过往里,我只需要做一个不善言辞的倾听者,让长途旅程的疲倦涌上大脑,看挂在后视镜上的刺绣香囊摇晃,卷金的花瓣纹样吸引眼球。
香囊的模样倒是和黎深的气质很相配,我打了个哈欠,黎深适时停下叙说。
“困了的话可以先睡,我帮你把座椅放下来。”
我点点头。
车后座的毯子在此刻派上用场,我侧躺在座椅上,毯子的一部分盖住肚子,另一部分被我团吧团吧抱进怀里,把脸埋进充斥着黎深气息的毛毯。
“爸爸。”
“怎么了?”
“那个香囊上面的是什么花呀?”
“茉莉。”
我闭上眼睛,进入梦境。
我的灵魂半身不遂,我的生命正向身外延续。
茉莉的香味似乎无孔不入,雪花垂落与洁白花瓣融为一体,“我”轻点柔软脆弱的花瓣,让水液浸入土壤滋润生根。
多喝点多喝点,快点长大吧~
“我”轻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提着水壶在堆积了一层薄雪的地上踩下脚印,听着悄然飘落的雪声,只有纯粹的寂静。
身后的门被推开,我转头,惊喜地扬起笑脸,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梦中断了。
挣扎着从冰窖里爬出来,我冷得浑身发抖,撕开梦境虚伪的假象回归现实,脑袋酸胀抵不住睡眠被打扰,胡乱避开光线把脸埋进黑暗。
每次梦境的内容都离不开冰雪侵蚀,我厌极了它,却逃脱不了,于深夜听着黎明在我的骨缝里恸哭,它稠浓的泪水发狂尖声说,有什么永远离开了。
后背覆上温暖的大手,温度一刹那掀翻彻骨的寒冷,我的大脑瞬间宕机,一转头,和黎深漂亮的眼睛对上视线。
“……爸爸?”
见我醒了,他又将裹在我身上的毛毯掖得更紧:“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我摇摇头,不自觉在严实的毛毯里扭动,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他的脖子上收回去。
黎深愣了愣:“你是想下去吗?”
回想起坠入梦境无法挣脱的寒冷,我莫名打了个寒战,默默缩进毛毯,手试探着重新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搁上他的肩膀一动不动,用行动证明我的态度。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相对会撒娇耍赖的孩子才会获得偏爱,心里忐忑不安黎深的反应,却听到他的轻笑,胸膛震动连带心脏都震颤。
“嗯,爸爸抱着你。”
我沉默了会儿,轻轻地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窝,彻底隔绝了光芒。
突然好想哭。
TBC.
Notes:
前期先写点小日常,情感变质马上啦
卑微求求kudos和评论,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哦~❤️
Chapter 3: 茉莉
Summary:
❗注意:
从本章开始感情出现变质,文中茉莉开始往病态方向发展,会有让人不适的描写,注意避雷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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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世间不再拥有湖面,我这一小片积水就收容了月亮。
汹涌喷发的难过兜头浇来,眼里瞬间酸涩的液体充斥,滚烫翻涌妄图冲垮堤坝,手不自觉将黎深的西装领口揪得皱皱巴巴,深呼吸好几口气,勉强将泪意压下。
但下意识的颤抖和呼吸急促骗不了近在咫尺的黎深,他微微侧头看趴在自己肩头无声抽噎的女孩,手掌覆上女孩单薄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小姑娘,呼吸,”感受到手下的颤栗顿停,他又将女孩抱得更紧,“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谷,发泄出来会好很多,压抑只会适得其反。”
我默不作声,放轻了呼吸。
“如果你在旁人面前不自在,我先把你送回家好吗?我不看。”
全世界的海水都在我心里沸腾,经久不息拍打岸边礁石,席卷沙砾让酸涩腐蚀,咀嚼生命的斑驳悲戚。
“爸爸不是旁人……”尾音裹挟止不住的哭意瞬间爆发,眼泪大颗滚落脸颊,钻进嘴角咸苦地窒息,不稍片刻爸爸的肩头就浸满了我的悲伤。
我透支了短暂生命的许多隐忍,却没来得及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哭闹撒野,夜晚的冷空气裹挟着回忆涌进我的肺,好像生活的转折点就在于这场孩子般的哭泣。
天空什么时候放晴,什么时候会吹散乌云,于是下不尽的雨变成泪水漫过喉骨,才迎来天际曙光。
哭太凶的后果是眼泪流干了,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肿着眼睛咳嗽也没能缓解喉咙的瘙痒难耐。
这时身边沙发下陷,我垂在颊边的散发被撩到耳后,手边凑上散发暖意的浅蓝色马克杯,蜂蜜的甜味融化在热气氤氲。
“还难受吗?”黎深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好一点了。”我声音哑的跟鸭子没什么区别。
“把蜂蜜水喝了,趁着还没冷,润一下嗓子。”
我接过黎深手里的马克杯,小口嘬饮,温度正好合适,目光落在茶几安静驻足的盆栽,透过徐徐上升的热气,洁白的花瓣宛若天使翅膀朦胧,叶片点点脑袋,搭在花盆边缘。
指尖被蜂蜜水的温度染成红色,我微微蜷缩手指搓搓指尖:“她也是茉莉吗?”
“是,”黎深的视线也落在盆栽上,眼底映出茉莉的洁白,“本来是放在阳台上的,前些天下雨,担心她被淋坏,就暂时让茶几做她的地面。”
我看着茉莉蔫头耷脑的模样:“爸爸,你好像有段时间没给她浇水了。”
“嗯……不是‘好像’,”黎深垂下眼睫,“上次浇水还是在周三,原本周五还要浇一次,但有事耽搁了。”
说完黎深站起身,沙发重新恢复原本的形状,他稳稳抱起盆栽,也不在意泥土是否会弄脏他的衣服,往阳台走去。
我一口气把蜂蜜水喝完,马克杯放在桌上小跑跟上黎深的脚步,伸手抓住他的睡衣下摆。
“我能给她浇水吗?”
黎深笑起来:“当然可以。”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担心控制不住水的分量,把看着就很脆弱的茉莉淹死在盆栽里,浇一点水就收手看黎深,黎深说可以再浇一些,我浇一点又收回手,如此循环了两次。
黎深弯腰与我距离拉进,宽大的手扶上我端着水壶颤抖的手,隔空点点露在表面干燥的泥土。
“给花卉浇水没有很严格的数据要求,但只要保证她的泥土湿润,就能长得很好。”
泥土被完全浸湿后深了一个色,我有些好奇地凑近打量茉莉的枝干,却猝不及防被沁人心脾的清香扑了一脸,夹杂植物特有香味的馥郁在鼻腔横冲直撞,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很熟悉的味道。
她最先出现在我的梦里,然后是坠在后视镜上摇晃的香囊,最后是爸爸那不甚明显的耳后。
……
爸爸曾和我说,人这一生有太多逆流而行的执念,有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放下。
我想我的执念就开始于梦境里总看不明晰的茉莉,过程回荡着馥郁的茉莉清香,兜兜转转还是找到彻底把他遗忘的我,与我纠缠不休。
可是啊,我的执念又顺着茉莉牵到了爸爸的无名指上,刺眼的让我面目可憎,真正腐烂而肮脏的我。
那个充斥着茉莉香味的夜晚本该冷得刺骨,但我却无知无觉的暖了心,花瓣在指尖留下的触感一直瘙痒到我再一次的死亡。
我问我的爸爸,你很喜欢茉莉吗?
我的爸爸回答,很喜欢。
就是这轻易能够说出口的三个字,让我在几年后想把头颅都献给他,就像献出一朵金色的玫瑰,就像献出一朵血色的茉莉。
我在等一场轮回的雨,回到那年被同学询问最喜欢的花时捂住那个懵懂女孩的嘴,捂得窒息死去也不为过,让她在怔愣中说出的“茉莉”,变成“黎深”。
黎深,黎深,黎深。
爱我吧。
TBC.
Notes:
希望得到kudos和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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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展好像不对劲。”
日暮西斜,图书馆充斥黄昏的悲凉,始终安静听故事的女孩提出疑问,温声入耳,低头搅弄温热咖啡的手一顿,我抬头对上女孩的视线,她漂亮的单侧麻花垂在胸前,柳条模样的发尾随着她的动作拂动。
她嘴唇轻抿,似乎对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冒犯:“你……后来恨起了黎深吗?”
“是啊。”
我坦然承认,避开女孩诧异的眼神,垂眸拿过圆桌旁装有方糖的玻璃罐,光斑落在指尖,我捏着镊子往咖啡杯里填了两颗,温度太低没能融化,裹着棕黑色的液体滚动看得我心烦,索性用银勺将方糖一分两半,送入口腔臼齿磨碎糖块。
女孩不满我漫不经心的态度,手臂略有些急躁地撑上桌,脸向我凑近。
“据你所说,当年的你极其依赖黎深,就现在我所了解的黎深,他不会将你养成那样的精神状态。”
闻言我来了兴致,笑盈盈撑着下巴:“哦?我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很糟糕,自毁倾向很严重。”她客观评价。
我点点头,认同她的看法。
咖啡苦涩,回味甘甜,但人总对这样违背生理本能的事物上瘾,好像只要在咖啡里把苦尝尽了,自己的人生就会被剩下的方糖裹挟。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恨是比爱更长久的感情。我曾爱过我的爸爸,爱到一度将他作为我的精神支柱,但沉溺绿渊的后果是溺毙而亡,虚伪的表象在被我撕下的那一刻,我便濒死了。”
“可人这一生总需要些精神支柱,我放不下他,但我知道恨与爱可以共存,每当我在夜里潜进他的房间,试图用尽全身力气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窒息在我的手下,成为我这辈子唯二的罪时——”
“我迟疑了。”
他潜藏在血管里蓬勃的生命力烫得我止不住颤抖,宛如茉莉花茎依靠存活的冰冷汁液,他们并无差别,我无法对我后来憎恶的茉莉下手,也没法对他下手。
少女情窦初开的朦胧情感,开的是地中海缤纷盛阳后的冰雪连天,是喜马拉雅崎岖地势的寒潮封路,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禁忌。
于是说不出的话变成泪水漫过喉骨。
“你为什么爱他?”
我还是爱他。
……
我在黎深的家里睡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个觉。
没有噬人心骨的寒冷,没有世界瓦解灵魂抽离的痛苦,只有爸爸用沾满茉莉花香的指节轻抚我的脸颊,为我世界的明亮覆上深沉天幕。
“晚安。”
他关上门。
黎深或许真的很早就在期待我的到来,特地早早了解我。他为我布置的房间宽敞,从整体的布局到墙漆涂印的花纹,都是我喜欢的风格,无一不在我的心弦上奏乐。
唯一美中不足,对我来说房间有些过于大了,习惯了平仄小屋的我填不满这间属于我的卧室。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心里空落落的灌着风,身处漂浮不定的海面,世间随风四散的蒲公英,不知道会漂泊到何处。
失眠的夜最是难挨,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我的身体是困倦的,意识是清醒的,数尽茉莉花叶的脉络也无济于事。
梦深处仍然是梦,我遇到黎深前每夜都想消失在梦的长河中,为我洗去过往的不堪碎片,但是在我沉入河面前,委琐的惊异在灰色的时刻搏动。
被子在我胡乱翻身里掉下床,好不容易凝聚的些许睡意彻底消失,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床赤脚踩上木地板,抱起被子团吧团吧放回床上。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房间莫名空的让我害怕,找了好半天才穿上拖鞋,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入目是深不见底的黑。
只有黎深书房的光线透过缝隙照亮客厅,有了光的指引连黑暗都被冲散,我或许只是想感受光的灿烂,竟鬼使神差走到了书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书房里传出推拉椅子的声音,没一会儿倾泻而出的灯光瞬间让我睁不开眼,黎深赶紧关上灯,半蹲在我的面前,宽大的手捧起我的脸。
“抱歉,一时心急忘了关灯,还好吗?”
我睁开眼,点点头:“爸爸,我睡不着。”
然后朝他张开手臂,他紧紧地把我搂进怀里,托起我的膝窝带离地面,我的手搂住他的脖子。
被毛毯裹着安置在书房的沙发上,我整个人蜷缩在黎深身边,他的手在后背轻拍,缓慢勾起我离家出走的困意。
他的书房弥漫着淡淡的苦味,源头来自于他手边散发热气氤氲的褐色液体,蛮横闯进鼻腔连带喉间都苦涩不堪。可黎深面不改色地将这一杯神秘液体一饮而尽,指节蜷缩的骨节分明。
我拽了拽黎深的袖口,小声道:“爸爸,你不觉得苦吗?”
“觉得,”他伸出手臂给我做支撑,我探头去看他的马克杯,“但我加了很多方糖,中和了咖啡的苦味。”
哦,爸爸喝的是咖啡啊。
见底的马克杯里躺了三块形状各异的白色糖果,被咖啡浸泡后融化成小块,我嗅着方糖不甚明显的甜腻,想象将它塞进口中的甘甜,舌根一阵发酸。
“方糖都没有完全融化,剩下的要直接丢掉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我会把它吃掉,不浪费粮食。”
好奇心在此刻达到顶峰:“爸爸,我能尝尝方糖的味道吗?”
黎深摇摇头:“方糖是由白砂糖压制的规则立方体,味道或许算不上很好,换成这个怎么样?”
说着,黎深弯腰拉开书桌下的抽屉,从抽屉一角的玻璃罐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递给我,透明镭射纸的水果糖里混了亮绿色包装的薄荷糖,他眼疾手快挑出薄荷糖,却被我半路拦截。
初见的谎言即将在此刻打破,可我不管不顾的把糖全部抓进掌心,护住曾被我抛弃的薄荷糖,固执地抢回来。
“我喜欢薄荷糖的。”
说完怕他不信,当着他的面我撕开薄荷糖的包装,动作急切差点让圆溜溜的薄荷糖溜走,糖果被我卷入口中,清新的味道刹那间充斥鼻腔,彻底掩盖住咖啡留存的苦涩。
到底是拆穿自己谎话的心虚,臼齿磨着薄荷糖,我后知后觉刚才急于证明自己的模样过于滑稽幼稚,脸悄悄爬上薄红,低头不语。
刻意避开视线导致我看不见黎深的反应,我害怕他会因此对我产生意见,手指默默勾住他的袖口,然后攥紧,一时无言。
他会喜欢说谎的孩子吗?如果我让他不满意了他会把我送进研究所吗?可他对我有意见是正常的事,没有人会喜欢被欺骗。
感受到攥在手心的袖口动了动,黎深没说话,反手捏住我的手,按摩放松僵硬的关节,即将脱手的包装纸被他握进自己的掌心。
“一直皱着眉,对薄荷糖的喜恶很重要吗?我知道你并不讨厌薄荷糖。在我的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太多芥蒂。”
“可我拍掉了你给我的薄荷糖,还撒谎说我不喜欢……你不生气吗?”
“嗯……还是有一点点生气。”
黎深的语气带着笑意,示意我抬头去看他两指间几乎看不见的距离:“一点点生气,宝宝是不是该哄一下我?”
见我还在怔楞,黎深点点我手里的水果糖,又点点自己的嘴唇,眉眼轻弯宛若细雨蒙蒙,滋润饱受干旱的土地。
我挑了一颗浅绿色的水果糖,拆开五彩斑斓的镭射包装将那颗小小的糖凑到他嘴边,动作小心翼翼到微微颤抖。
他我颤抖的手,贝齿咬住糖果卷入口中。
“为什么选了青提味的?”他问。
因为像他眼睛的颜色。
TBC.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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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深的身边我睡得很安稳。
以至于醒来后看到卧室天花板的灯都愣神,身体被规矩摆放在柔软的床铺间, 石头般的僵硬,意识不清醒地眨眨眼。
想起昨夜被甜味滋养的梦,我有些懊恼怎么自顾自的在黎深身边睡着了,还要麻烦他把睡着的我抱回卧室,就连月亮也没能在记忆留下痕迹,只是薄荷糖的清凉仍旧在胸膛扩散。
我下床出了卧室,安静的别墅里空无一人,从二楼的围栏缝隙里往下看,阳台温暖的茉莉朝我徐徐打招呼,向我展示她洁白的瓣身。
人尽皆知的一个事实,医生的工作繁忙。
手中淡绿色的便利贴告诉我黎深的去向,兴许是事情真的太过紧急,碳素笔笔尖将薄薄的便利贴划破,深刻黑印让背面都无法幸免。
病人增多,情况危机,饶是他请的年假还没到结尾,也以因为自己职业的特殊不得不提前结束。我将便利贴叠好塞进口袋,打算开启新生活的第一天。
在无聊的等待中我也在想象黎深工作的模样,从他拿得摘星奖的照片开始思绪万千,他的白大褂平整纽扣扣到顶,踩着皮鞋在人多繁杂的走廊留下脚步回荡,不会给任何人停留目光。
干巴面包片从面包机弹出非常幸运的没有变黑,我白担心没有按照黎深写在便利贴上的温度加热了,但糖浆浇在面包片的甜腻让胃部痉挛,我放弃了糖浆,换成冰箱里的草莓果酱,依旧腻得作呕。
最后靠薄荷糖才压下反胃的恶心,兵荒马乱的早餐时间过去,陡然坠入的寂静让呼吸声都显得突兀,默默蹭去指腹的碎渣,一看时间,这一天才过去不到一半。
找乐子是等待,发呆也是等待,人生的时间都在无意间消逝,到头来才意识到这辈子太短,后悔没能珍惜。
黎深离开的第三个小时,时间进入凝滞,从落地窗闯进的阳光不再变换形态,煎熬变成虫蚁咬着指尖妄图吞噬我。
曾经打发时间的方式多为发呆,躲在属于自己的荫蔽看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生物追寻太阳的方向,它们日复一日重复着无用功,直至死亡都没能明白自己来到这世间的意义。
春日冰河碎裂流淌,夏日蝉鸣喧嚣噤声,秋时枯叶落地荒凉,冬时冰河重凝迎春,被固定好的节目年年上映,却总有新的美丽让人挖掘,我兴许该看清自己活着的意义。
于是又睡了过去。
重逢与离别总出其不意。
就像我睡醒后被身上的毯子压得喘不上气,猛得从沙发上坐起眼前一黑,险些失去平衡摔下去,午后的阳光只会更艳,我却起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冷得窒息。
桌上腾空出现的热腾腾的饭菜,一些必用品被装在另一个白色塑料袋里,我几乎疯了一样喊黎深的名字,却在房子里回荡重新入耳,结尾的“爸爸”作为结束语写下句号。
我气得想笑,从未预料到的经过让我成为演绎戏剧的一员,台下观众嗤笑我的所作所为,我还以为自己能抓住些什么。人就是这样,总要在一些不甘心的告别里长大,在一些毫无准备的崩塌中学会自我修复。
最后化作无奈叹气,这果然是难言的噩梦。
所幸黎深带回来的必用品里有手机,按照说明书将手机开机后,点进界面最显眼的绿色软件,置顶的联系人有一个雪天的可爱小雪人头像,后面跟着“黎深”两字。
抛弃了便利贴这种麻烦而且字少的留言方式,黎深发来的消息长到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他详细说明了带回家的东西的用法,关于家中家具使用的注意事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像是孤独的前兆。
阅读到消息结尾处,指尖停悬在屏幕上方僵持,我已经不想再叹气了,支离破碎的情绪在暗处生长蔓延,最终蜷缩成心底一团模糊的雾。
[最近医院送来了很多病人,加班要成为常驻嘉宾了,很抱歉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有空闲时间我一定回家,有特殊情况要给我发消息。]
未来的我恐惧等待,恐惧那扇紧闭大门究竟会被什么模样的他打开,我恨他总是先入后主的认为我一定会在原地等待他回头,却不知是他站在背后等待不愿回头的我。
茉莉里藏着秘密,我问她为什么黎深会这么忙,临空发生的意外未免也太多了些,真的有这么多倒霉的人要被送去医院给他增添工作量吗?
而她只是在风的指使下点点屏幕,让我为黎深的长篇大论做一个总结。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于是摸索出键盘,删删减减了无数字,也只打下一个“好”,点击发送,便再也了无音讯。
茉莉恨我木头一样的脑袋不懂开花,摇晃身体撞我的脑袋不过像柔软轻抚,最后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用看不见的尖刺迎头撞上。
思绪被疼痛拉回,指腹涌出的鲜血滴落进土里,滋养她的成长。
风送来秘密,我已不想去探索。
……
茉莉,我曾听梦中人这样称呼我。
梦里的我将手里馥郁的茉莉插进梦中人的鬓发间,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正欲捉住我的手腕,却只留住我的指尖须臾。
他似乎疑惑我为何要给他簪花,手在花边流连几许也未将其摘下,问出口的却是此花未曾在此地生长,从何而来。
我又伸手将他鬓角的花往发里推了推,指节被他的发丝扫过挠得心痒,却强装镇定轻笑,师尊早就告诉我花开莫离,此为吉兆赠与你,自然是我生的。
他斥我胡言,语气却不见责备,倒是手里幻化出一朵一模一样的,同样簪到我的鬓间。
荒唐,却让我迷恋的梦。
仍旧没能看清梦中人的模样。
……
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转瞬即逝,黄昏在回应雪碎回响前尽情散发最后的温暖,在堕落抬起银河流淌,我置于了深沉的黑暗里。
我从未见过梦中人的模样,他在我的梦里陪伴我太久了,早就将他作为生命的一部分。一开始他的寒冰冻结我的身体开始,他身上散不去的迷雾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
从影子,到声音。
再到门开时黎深的脸。
月光倾泻进门让黑暗里他的脸无比清晰,我竟将他的脸与梦中人的声音重合,矛盾却莫名和谐,在眨眼的刹那梦中人的声音消散,不再在记忆里停留。
梦境的飞速流逝总让我烦躁,我好像逼近了真相,却在即将触碰到时收回手。先入为主的认为我只是太过于思念了。
黎深看着黑暗里的我,温声开口,宝宝,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
少得可怜的经验告诉我,回归是离别的前兆。
他不如不要回来。
TBC.
Notes:
希望得到kudos和评论,么么么么么么❤️
Chapter Text
当然只是气话,怎么可能不希望他回来。
灯光驱散黑暗的刹那钻进眼眶,太久没接触强光以至于瞳孔骤缩,蹙眉试图缓解不适却听脚步声正朝我走近。无言张了张口,睁开水雾迷蒙的眼睛对上黎深的疲惫。
仿佛墨水倾倒荡漾雨水的玄色,染过他眼下疲惫凝聚的暗沉,再浓厚的不满也烟消云散,我愣着,后知后觉他这一天的不着家究竟在做什么。
医生,毋庸置疑忙起来就不着家的职业,时间于他们而言与死神无异,流沙似的生命钻过指缝流逝的恐惧,万物皆不放弃生命,纵然是泥土,也在呼吸稀薄的空气。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伸手去勾他手里提的手提袋,他却用另一只干燥的手抓住我的,将手提袋放在桌子上,从屋外带进的凉意抚上我的脑袋。
“怎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开灯?”
我抬头往他手心里拱了拱,嗅他袖间的消毒水味:“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爸爸以往都是这个点才下班回家吗?”
黎深按下我翘起的头发,摇头:“以往加班到这个时候,我都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过夜,毕竟还要忙着病人手术后的恢复观察。”
黎深的话出乎我的意料:“……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七点半。”
还有三个小时。
第一次有了气极反笑的情绪,我挣开他的手,推着他的后背往卧室的方向去:“你休息时间这么少还回来做什么,在医院多休息会儿不好吗?”
他纵容我推的力道往前走:“因为你一个人在家,情况超出了我的意料,你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躲在他背后的声音闷闷的,“我只是很无聊,除了睡觉和发呆我找不到能打发时间的事,连茉莉都要被我的碎碎念吵死了。”
“茉莉不会被你吵死,她会跟着你一起吵,”走到卧室门前黎深停住脚步,拍了拍我的手,“就到此为止吧,我需要去浴室洗澡。”
他回头垂眸,羽扇般弧度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清透的眸子笼罩:“很抱歉没想到这一点,我想,或许可以给你找些事情做。”
“我这个年龄的人都在做什么?”说完我才意识到,在我的身上是没有“年龄”这个概念的,准备重新组织语言,未出口的话被堵回喉咙。
“上学。”黎深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毫不迟疑:“不去,其实我觉得在家里待着也不错。”
不提在孤儿院被双标班主任折腾出的心里阴影,重新进入纷扰社会给我带来的恐惧感更甚,谁也不知道我身上名为“时间”的炸弹什么时候会爆,我冒不起这个险。
“我也不想出去,我只是暂时没习惯在家里找打发时间的方法……好了爸爸你快去洗澡,洗完赶紧睡觉。”
他沉静的眼神落在我身上许久,久到心脏躲在胸膛里跳得几乎要蹦出喉咙,一切声音都渐次消失,唯有寂静、缄默和凌晨露水的滴答声在心的深处。
最后爸爸点点头,揉软我僵硬的脸颊,说他带了蛋糕回来,不想吃的话就收进冰箱。浴室门被关上的瞬间,心里紧绷的弦骤然放松,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青提茉莉慕斯在嘴里化开,许久未进食的胃接触到冰凉的甜品瑟缩几许,适应后温柔地接纳了她们,汲取糖分为身体提供能量。
……
不可能睡得着。
白天被随意打发的时间早晚会反噬自身,裹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久了难免焦躁,索性再次披着外套起床。
清晨的曦光破晓一点点吞噬夜色,害怕更替的声音吵醒还在沉睡的他,我的脚步缓慢无声,凉风把我的衣服和茉莉吹得摇曳,我抱起盆栽找了个避风处放置,水源一点点滋润土壤。
我戳着她的枝叶对她夜里刺伤我的行为表示不满,并决定在爸爸醒后向他告状。茉莉根本不在意我的威胁,自顾自汲取水分,享受暖阳。
最后打破对夏日幻想的,是垂落到脚边的落叶染上了黄昏的颜色,我忽视了对我爱答不理的茉莉,捡起那片叶子,捏着它尚且青绿蓄存了水分的叶根观察,再摸上已经失去水分发黄的干枯尖尖。茉莉默默地看着,忽地开口——你不冷吗?
我这才意识到凉风已经夺走了我全身的温度,冷得连骨头失去知觉,站起身眼前被黑暗弥漫,一口气都喘不上。
已经入秋了,冬天也不远了。
落叶被我埋进茉莉的盆栽,她嗤笑落叶归根,也不知道归了谁的根。
我把她的花盆从避风处扯出,让她直面冷风袭击。吹死你算了。
有时我听到风吹,觉得仅仅听听风也是能度过无聊的时日的。游魂般在家里游荡,准备把前一天荒度的时间尽可能的补回来,毕竟现在黎深在家,心里的缺口暂时被填满,于是掠过紧闭的卧室门,一头钻进书房。
在这个信息化迅速发展的时代,大多数人都已经淘汰了纸质书籍,就连孤儿院都紧跟时代换上投影仪教学,图书被封存在图书馆不见天日。
但黎深的书房堆满了书,前天进门就闻到纸质书特有的木香味,每本都有我巴掌宽,按照一定的规律码放,整齐划一,用玻璃隔开。
第一次来的目的是黎深,是氤氲在空气里,夹杂着方糖甜味的苦涩咖啡,这一次踏入书房的目的依旧是黎深,只不过我想通过他留下的痕迹了解他这个人,尽可能了解他漫长人生的经过。
烫金在书脊上蜿蜒盘旋出我看不懂的痕迹,复杂深奥的书名难以在大脑留下深刻印象,希波克拉底和盖伦被并排拜访,书角落着磕碰,露出米驼色的内页。
一面墙看下来也不全是医学类的书,名著、诗集、小说也不少,看上去每本都被翻阅过不止一遍,封面都留着淡淡的,未曾被发觉的指纹。
继续往上看,就没有书了。
阳光钻进水晶球的密闭空间,绚烂的生辉着在其中乱窜,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影子,犹如寒冰停留在不属于他的世界,违和却莫名和谐。
水晶球摆得太高看不清晰,也没有支撑能抬起我让我看清,只好一步步往后退,直至后背撞到窗沿,窗帘温柔地托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养父有一个两个……很多水晶球,但当时的我只能看清三个。
为什么只能看清三个?
我也不知道。
我看不清的,球体内部都被晕了一层白色的物质,像冬天的冰霜凝聚。能看清的也像是冰霜未擦净的朦胧,只能依稀分辨出……
山林,黑晶,高塔。
思绪被起床铃的急促拉回现实,我吓得浑身一抖,手忙脚乱地去关我用自己的手机给黎深设的闹钟,然后站在黎深的卧室门前,轻轻按下了门把手。
即将响起的闹钟被我摁停,我蹲在沉睡的养父的身边,看他凌乱的黑发压进枕头,睫毛都好似要被压变形。
我拽了拽养父的被子。
“爸爸,起床了。”
“早安。”
TBC.
Notes:
下一章是肉🥩嘿嘿嘿
请给我kudos和评论,谢谢宝宝们~❤️
Chapter Text
师尊说,他择日要下山去,归期不定。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师尊第一次外出不亲口同我讲,还不带归期,散发淡淡松石青色的潦草字迹刻印在台边木里,染上大花硬挺扎手的皮毛。
等等,大花?
目光从留言的布卷移开,大花庞大的脑袋忽地拱了我的手,耳朵扫过案面落下一串大弦嘈嘈,宛若银瓶乍破的心痛声使得我一巴掌拍上它的脑袋,无法控制的怒吼响彻山间。
“大花!!!我刚抄好的字!!!”
大花显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我暴怒尚未反应之际,低吟一声夹着尾巴跑出我的卧房,过于瓷实的屁股左右摇晃撞歪摆件,连一根毛都没留下。
望着被大花破坏的乱糟糟的卧房,我额角青筋直跳,心里默念静心咒才堪堪压住复杂的情绪。
无奈,只得摘下手套将卧房收拾干净,碎裂满地的瓷片却在思绪游离时刺伤我的手指,鲜血滴落洁白瓷片,染上绯红。
情绪仍是复杂的,胸口仍堵着说不明的气,默默操控灵力裹上指尖,温润的灵流缓缓流淌却难以愈合伤口,我这才恍然愈合的术法尚未从师尊那习得。
索性撤了灵力,任由伤口血液溢出。
所以,我复杂情绪的来源是师尊的不辞而别吗?
倒也矫情。
我嗤笑自己被惯坏的脾性,用纸裹住瓷片捆紧丢出门外,纸包撞上储物柜的木盒,木盒掉落在地时摔出清脆声响,我好奇探头看,发现是一柄簪子。
这并不是我的,但在这山里会佩戴这什物的除了我便再无其他,总不能是给小白当牙签使的。
我蹲下捡起簪子。桃木的香檀气裹挟顶端的淡雅花香窜进鼻腔,大脑都要被融化在这自然的气息里,指腹摩挲簪身,轻抚顶端洁白的白玉花,忽地想起师尊说此花名茉莉。
我觉得荒唐,怎会有师尊用花儿给自己徒弟起字的?即使他并没有收我为徒。
曙光溜进卧房在手中簪子里窜动,我举起簪子对准光的方向,投影在手上落下一串光斑。
我莫名觉得簪子簪到师尊的脑袋上一定好看,不过他大概率不会让我替他簪,耳尖坠着血液的绯红抵制我蠢蠢欲动的手。
我笑着,糟糕的情绪一扫而空,将簪子放回收纳的木盒,却听得屋外小白警戒的低吼,灵力感知护山的结界传来波动。
我蹙眉,朝着结界波动来源的地方走去。
……
师尊惯常喜欢在夜间回山,这次也不例外。
长时间的失眠让身体处于疲惫状态,在黑夜里数着枯叶坠地,精神异常亢奋,发呆的耳鸣夹杂风声席卷树冠,于卧房外轻微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我闭上眼睛。
师尊的脚步静默不易察觉,宛如彗星划破天幕转瞬即逝,推开我卧房门传出“吱呀”声,是告知我闭上眼睛的前奏。我闻到他身上水流的气息,衣袂垂落鼻尖的茉莉花香。
外出回归后趁夜色来我的卧房给我掖被子似乎成为了他的习惯,我们初识时我养成的踢被子的坏毛病至今都没再改正,毕竟有他为我瞻前顾后,我便不需要操心太多。
只是这次我并没有睡着,被子也是安静地盖住身体。师尊应当也奇怪吧,因我而养成的习惯在此刻被打破,欲盖弥彰地将我盖住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抬脚离开了卧房。
黑暗里我再次睁开眼睛。
我在师尊身上感受不到灵力了。
我从没想象过这件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惊惧在掀开用于躲避的被子裹挟理智,要不是他走前替我关上了窗,我还以为从指尖蔓延的寒冷是凉风所致。
我好像被冻僵了。
茫然,无措,不解。
这是我望着师尊的睡颜仅能想到的三个词。
他的睡颜安静,乌发自枕席垂落如瀑,月光漫过窗纸温柔蹁跹,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毛绒绒的柔光,生怕闹醒了睡着的人。
怀里簪子硌得我肋骨生疼,却比不上得知真相心脏仿佛碎裂的阵痛,比被大花打翻瓷瓶的碎片划伤都鲜血淋漓,留下浅浅疤痕的指尖勾住他的袖口才得到些许慰藉。
我戳戳他藏在白色中衣下的手:“师尊。”
他的手蜷了蜷,便没再有动作。
他的灵力已经丢失到觉察不到旁人存在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盯着他的脸,水涨船高的恨意操纵双腿爬上他的床榻,我顶了一身皎洁月光,让他置于我的阴影下。
我到底不像高悬的明月高洁傲岸,目光游蛇般在师尊身上游走舔舐,最终落在松垮中衣的领口,俯下身,咬上他挺立的锁骨。
据说爱恨夹杂的情欲会猛烈又汹涌,在尖牙不受控制地刺穿薄薄皮肤与骨头亲密接触,甜蜜血液从舌尖充斥口腔,听见他吃痛低吟的兴奋让我按住他的胸口咬上他的唇,撕咬着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他明显没搞清楚情况,梦境退散连意识都涣散到难以聚拢,我的手没入他发间揪住他的发根,咬他如花瓣柔软的唇吮吸花蜜般甘甜的津液,血腥味只会是最好的催化剂,被推着肩膀中断吻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愣住了,顶着被吻肿的唇将罪魁祸首搂进怀里安抚。黑色变成了白色,白色变成了黑色,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我呜咽着搂住他的脖子哭泣,身体颤栗不止。
我说,师尊,我想你了。
仅仅是想吗?
想只是个幌子罢了。
……
师尊该后悔把我惯成了这幅模样。
他早该在我哭着说我想睡您时就将我我扔出他的卧房,而不是在纠结片刻后红着耳替我擦去眼泪,哄睡幼童似的轻拍我的后背,试探舔弄我红肿的唇,结果吃了一嘴苦涩的眼泪。
眼泪弥漫的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看不见的云雾,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靠月光去看清他的表情,索性暴躁地扯下他的里衣,抓住他的肩膀继续被眼泪中断的吻。
有什么变了,也没有变,褪去寝衣只着了亵衣的我倒是让他无法直视,分明当年雪落了满身,他替我换衣服揉风府穴时也没见如此娇羞。
他的手托住我的腰,鼻尖轻碰我的:“今日怎么这么难过?”
“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难过,”手不安分探进他的里衣,没被制止,“我若是下山去寻你回不来了,你会把我寻回来么?”
“当然会。”他毫不迟疑。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脱下身上最后蔽体的亵衣,如愿感受到臀下已有抬头之势的物什抵住腿根,张开腿隔着布料与小师尊亲吻,扯下他的里衣彻底坦诚相待。
前段时间下山买的脂膏起了作用。
指尖沾着清香的脂膏探进生涩的花穴,被紧闭的穴肉温顺接纳,高热让脂膏融化糊满内壁,情动溢出的汁液与其融合化作黏腻沾满腿根,摸索着扩张带出咕叽水声。
被填满的满足感让我靠着师尊的肩膀低吟,臀部摇晃着逗弄不安分的阳根,被他的大掌轻拍臀尖,痒意夹杂酥麻涌上大脑,手指抽出水液喷发打湿他的小腹。
胸膛剧烈起伏,快感从身下喷发席卷整个下体,大腿颤抖着翻涌肉浪,小腹抽搐往前挺动被他扶住,柱头吻上微张的花穴时他的唇也覆上我的,又尝到满嘴的苦涩。
他有些无奈地舔掉我的眼泪,柱头摩擦着敏感的花蒂激发快感:“怎么上边和下边一起哭?湿成这样,真的很想我吗?”
我恼怒地吞掉他揶揄的提问,试探着抬腰含住他的柱头,还不等往里进便卡在入口,穴口被撑成边缘泛白的可怜玩意儿也依然心狠。
心念着只要吞进最大的头部就行了,一鼓作气往下坐时却被托着腋下往上提,青筋跳动的柱身插进阴阜摩擦花蒂,我瞬间哭叫出声双腿发软倒在他身上。
烫,疼,爽。
三种不同的感官自花蒂爆发,才堪堪压住哭声。师尊真当坏心眼不少,脂膏与汁液混合后受到抽插变成粘稠的白色液体糊满交合处,花蒂受到长时间刺激颤颤巍巍地勃起,顶着颗可爱的红色脑袋肿胀着坠在阴唇外。
“师尊……呜啊师尊啊啊啊啊不要这样……嗯哈不要这样。你直接……直接进来好不好……啊啊啊啊啊!”
再次攀上高峰的那一刹那眼神都失焦,眼前炸开白光意识暂时离开了山林,呻吟和哭喘堵在喉咙,微张着嘴无法喊出,带着脂膏甜腻味的手指却钻进口腔,圈着舌头把玩。
涎水止不住地从唇角滑落,流淌双乳之间被师尊舔去,他顺势含住微微颤栗的红果,粗粝舌面裹着挺立的乳尖嘬舔,下体花蒂的快感涌动却更加明显。
趁我把注意力转移到胸前的时候,肿胀的柱头顶开软烂的嫩肉长驱直入,经历了两次高潮的穴肉已松软的像刚晒完的羽绒被,渴了好长时间的穴道终于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东西,一进去就包裹着那根火热的物什又夹又吸。
师尊被夹得呼吸一滞,放过可怜的乳果抽出我嘴里的手指,双手绕到背后抚上我的肩膀,轻声道:
“放松些。”
我凶狠去咬他的唇。
这怎么放松!?
腿根与结实大腿肌肉碰撞,阳具带出粘结的红肉再次撞入,紧密贴合分泌的汁液四溅,不出片刻就打湿了我们的小腹,被暴雨淋湿也不为过。
刚开始是慢如溪水流淌的潺潺,快感汩汩在脑海荡起涟漪,一圈一圈裹挟理智,后来大抵是师尊觉得我的动作太磨人,竟配合我的上下起伏向上挺胯。
两力相撞使阳具进入到更深的无人造访的地方,猝不及防压迫器官的窒息让我瞬间失了力,趴在他肩上被迫承受来自师尊的情欲。
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已分不清是难过的眼泪还是爽的,眼前逐渐炸开的白光染上亮眼的斑斓,柱头擦过穴肉某个凸起,瞳孔骤缩呼吸凝滞,求救似的试图抓住眼前的救赎,指甲没入他的后背留下条条血痕。
他身下动作不停,享受穴肉包裹挤压的快感,拉住我的手凑在唇边亲吻:“该剪指甲了,茉莉。”
属于两人的黑发纠缠再也分不清你我。
我几乎要被层层迭起的快感逼疯,阳具疯了似的往深处顶弄,盘旋其上的青筋凸起摩擦敏感的点位,恨不得把穴里每一处都造访,亲吻喷涌汁水的花心,颤抖着坚硬却不动了。
不如就把我弄死在这,也好过被注定的天命难违戕害到需要他人来为自己顶替。
眼泪彻底让世界破碎,我颤抖着捧起他的脸,吻他颤栗的金绿眸子:
“黎深,你不如就这样杀了我。”
“可是我不想死。”
“我好想爱你。”
。
梦的深处仍然是梦。
我意识到这一点时,窗户大敞的凉风灌入吹走梦境的余韵,浑身热得置身地狱,手脚却冰凉到被寒冰禁锢。
冷热交替让处于莫名情动状态的身体抖得失去平衡,蹒跚学步般在大理石地板上摔了好几次,重新爬起,重重喘着气缓解在胸膛乱窜的情绪,随后摸了一把脸,手臂尽是湿淋淋的泪水。
不再像前几天的试探,我猛的推开书房的门,刺眼光线让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流出,我固执地不肯闭上眼,迅速眨了几下眼适应光线。
然后在黎深焦急的眼神下,我攥紧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
“师……爸爸,我想去上学。”
逃避,是最不可取的处理方式,却是最适合现在的我的方式。
——
梦里的师尊是黎深,是爸爸。
那么“茉莉”呢?
TBC.
Notes:
抱歉宝宝们久等啦~是师尊车嘿嘿嘿,后期车就多啦,本文的“茉莉”有且仅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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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的询问我尽数搪塞了过去。
噩梦作为能对我一切不合理行为做出完美解释的借口,黎深沉寂的金绿瞳眸也没能逼出我的实话,惊惧压过恐惧让我强颜欢笑,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只可惜黎深一向不是爱刨根问底的性格,至少面对我时不是,对于我无比抗拒描述噩梦的模样,他更多是无奈,拭去我脸上的泪水,吻落在眉间。
“好,爸爸知道了,做噩梦的感觉不好受吧。还有意愿睡觉吗?”
我垂眸点头,刻意不去看他的脸。
其实已经没有睡意了,梦境的震撼远超于身体所需的睡眠需求,牵扯摇摇欲坠的理智线,在崩溃的边缘来回试探。仿佛仍有爸爸的长发倾散搔弄脸颊的触感,视线一旦相撞就会被再度拉回梦境。
逃避到底是最不可取的方式,无解的难题在此刻只能被暂时搁置,重新回到房间钻进被子里,近乎窒息的包裹填补了出现裂缝的安全感,我在黑暗里睁着眼,思考以后该怎么面对爸爸。
梦境里的我扮演的角色和黎深做的事,不管是师徒还是父女,都明显超过了伦理的范围,没有师尊会答应自己的徒弟“我想睡您”这个请求,也没有父亲会扒去女儿的衣服,将舌尖探进她的嘴巴吮吸。
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我是否可以将梦里的第一视角当成我,用不明言说的恨意去爱我的爸爸,即使我已经搞不清楚父女情的定义,即使他现在是跟我在同一本户口本上的父女。
直到被子外传来闷闷的敲门声,我惊觉回到房间时没能将门关紧。爸爸的脚步声隔着被子也清晰有力,他好像将杯子放在了床头,轻唤我的名字。
“睡着了吗?”
“没有……”我探出小半张脸。
黎深进门时没有开灯,依靠从书房溢散的光线倒也能勉强视物,热牛奶的黏腻味淡淡地进入鼻腔,我裹着被子跪坐在床上,黎深将热牛奶递给我。
“你做噩梦受到了惊吓,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入睡,我往牛奶里加了点蜂蜜,你应该喝得惯”。
“谢谢爸爸。”
热牛奶氤氲雾气爬上杯壁,蜂蜜的甜腻未能完全溶解,喝进第一口就被甜得舌根发酸,强忍着难受将牛奶喝完,舔舔唇边的奶渍。
“爸爸,蜂蜜没有化开。”
黎深一愣,看向杯子里残留的蜂蜜,立马起身去接了杯温水:“抱歉,蜂蜜冻太久了一时半会儿化不开。”
我摇摇头,轻声说没事,牛奶喝得太饱只象征性的抿了两口水,用于中和蜂蜜残留的甜味,重新将几乎没有变化的马克杯递给黎深,下了逐客令。
“爸爸晚安。”
我再一次郑重说道。
梦境残留的余韵比我想象中的大。
不知道第几次被梦里师尊盈满悲伤爱欲的眼神惊醒,窗外天光翻起鱼肚白,他的长发垂落在我的掌心替他亲吻,我的身上落了满身的红梅点点。
哭泣仅仅是情绪的发泄,撑起酸软的身体吻师尊冰冷的唇,我曾以为是师尊原本的体温冰凉,却没料到是我的身上结满冰霜,才误以为冬天来临。
或许我命不该绝,视线冻结的顷刻被遣送回初生的黎明下,将汗涔涔的额头抵进枕头,低声叹气,浑身发抖。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模样面对黎深了。
所幸医生的工作真的忙得不像话,再加上我突然提出的请求,一连好几天的夜里书房都开着灯,只是我再也没有踏进书房里一步。半开着门,偷走微不足道的灯光,不去试图与荒唐梦境接触。
终于在某天,我站在阳台手里捏着小茉莉枯萎的叶片发呆,爸爸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含笑与我对视。
饶是他精力再充足,熬了这么久的夜也该留下疲惫的痕迹,眼下坠着淡淡的乌青,告诉我这些天他的忙碌,我心疼的拉住他的衣袖,被他温暖的手轻拍着安抚。
“入学申请我已经办好了,后天开学。入学前还有一场家长会,我会及时到场。”
茉莉轻晃着脑袋向我告别。
嗤笑我因为一场亦真亦假的梦就要逃跑的懦夫行为。
我再次猛地扯下她干枯的枝条,笑着向黎深展示。
“爸爸,茉莉快枯萎了,她是不是要死了?”
黎深接过我手中干巴巴的枝条,折断露出里面褐色的纤维,重新插回土里。
“她不会死,她只是——快进入休眠期了。”
……
错过了融入集体的最佳时期,作为晚了近两个月才入学的新生,我在班级里是极为尴尬的存在。
这个时期的学生们早就确定好了自己的社交圈,从适应环境开始制造舒适区,都说班级就是一个小型社会,一下课就扎堆的团体情况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从踏进教室的门,无数带着好奇和考究的眼神聚在身上时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作为一个十多岁的正常孩子在这学习生活。我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原本已经做好了每天发呆度日的打算,却没料一下课就有一堆女孩子围到我的桌前,打乱了我脑海里想象的,孤独的氛围。
为首的女孩披着及腰的长发,白皙脸颊带着点绯色,毫不客气坐在我前桌的座位,双手托腮和我打招呼,套了一堆近乎终于进入正题。
“前天帮你家长会的是你的哥哥吗?”
我摇头:“那是我爸爸。”
女孩好像很惊讶,双手捂嘴拉着身边的同伴,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惊叹看着这么年轻这么帅居然有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女儿,态度自然到好像忘了有我的存在。
最后转头对着我笑,眼睛弯弯藏着星子,自来熟地握住我的手,说以后要喊她雯雯哦——托黎深的福,我被她拉进了她们的小团体。即使我根本就不想,但好歹能在这无聊的学校找些事情做了。
浪费时间对现在的人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看窗外枯叶坠地归于土壤,家里阳台的茉莉彻底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里挺立,被黎深搬回客厅的茶几上。他告诉我茉莉正式进入了休眠期,我才恍然有无数除了我以外的事物在时间里做了记号。
对时间肤浅的理解体现在我仅能看到自然的变化,广阔的,无垠的天空再也容不下灿烂阳光普照,黎深替我整理脖子上的围巾时我终于惊醒于时间流逝的开始键,一把抓住黎深大衣的袖口,扯出一道道褶皱。
我在此刻才意识到我为什么没能跟上时间流逝的节奏。
因为黎深驻足在时间的长河里,从未前行。
他仍在初冬时穿着夏末我们初遇时的驼色大衣,眸色浅淡映出我皱眉的思索表情,眨眼让脸庞破碎,再重新聚集。
他眸子里的我摘下蓝色千鸟格的围巾,一圈一圈绕住他的脖子,被自身体温浸染的温度染了他一身。
眸光再次破碎。
雯雯食指抵在我的嘴角向上牵扯,扯出一个虚假滑稽的笑容,自己也模仿了一个假笑:“宝宝你该多笑一笑的,哪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愁眉苦脸的?”
路过的同学闻言笑着回头插话:“雯雯你这话说得跟我妈一模一样!”
雯雯吐舌头打发走他,四处张望趁周围没人,鬼鬼祟祟地从抽屉拿出本书塞进衣服里,拉住我的手往外走。
“宝宝,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雯雯露出一个坏笑。
养父说,我爱她是违背常理,但我无法克制住不去爱她。她犹如蝴蝶般在我的庇护下破茧,绽放美丽的羽翼,少女的稚嫩胴体纯洁不可侵犯,我却无耻地对她起了反应——这不该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事。
少女脱下镶着洁白蕾丝边的睡裙,刚发育不久手心大小的乳鸽弹出,坠着嫩红尖尖在眼前晃动,细白手指捧起乳团,凑到养父的唇边。
她抬起藏在长发下的湿淋淋的脸,少女的脸幻化成我的。
我轻颤眼睫,固执将敏感乳尖抵上养父微凉的薄唇,蹭过他下压的唇角,划过高挺鼻梁的凸起,被陡然掐住后颈的手止住动作,松开乳团。
黎深的大手没入发间,力道带着警告扣住后脑勺。宝宝,这样是不对的。
我笑。爸爸,我们不对的事做得还少吗?
我们不能这么做。
爸爸,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果您真是这么想的,那您早就该在我脱光衣服睡在您身边时就将我赶出房门,而不是趁着月光抚摸我的胸口,玩弄我的阴道,射了我满肚子的精液还告诉我这是让我长得更快的催化剂。
您其实也很爽吧,操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小穴被粗长阴茎撑开,嫩红穴肉在你的控制下讨好收缩,就连潮喷都无法满足你的控制欲,尿液夹带淫水喷了你满脸时,你到达颅内高潮了吗?
爸爸,这是我们共同的罪恶。
我躺在床上,月光被隐秘进云层。
耳边是皮肤纤维断裂的声音,急速生长的骨头冲破皮肉,带出新生的腥臭血肉向外伸展,温热鲜血险些将我淹死在这,完全浸湿了床单。
随着疼痛到麻木的无力,我迎来了第二次时间的跨度。
TBC.
Notes:
本章结束那里,是小茉莉看了雯雯给的养父女本子,下意识将里面的主角换成了自己和黎深。书里的养父跟黎深不一样!!!ooc啦!!!
希望收到评论和kudos,谢谢小茉莉们谢谢么么么么么么么么爱你们❤️❤️❤️❤️❤️❤️❤️
Chapter Text
“听过《杰克和豌豆》的故事吗?
“那天夜里,我的身体就像那颗吸收了土壤营养与水分的豌豆,不受控制的生长,生根,抽芽,开花。我成为了罪恶的起端。”
。
由内新生的骨髓向外顶破,冲碎已然脆弱不堪的骨头,重新对内部构造的排列组合,胸腔像被暴力拆卸的盒子,混合血液流淌在耳边沙沙作响。
可见的内脏裹着血色暴露在空气中,不再维持原有的形态,混合成糊状,随着夜里凉风习习,拼命跳动、攀爬、伸展,宛如昙花一现骤然绽放。
粘稠血液堵塞了我的喉咙,气管生长的同时我连声音都发不出,疼到一定程度被屏蔽了疼痛神经,尽是腥臭的味道涌入鼻腔,数次反胃干呕,呕出的也只有内脏碎片和血块。
现在的我正在杀死曾经的自己。
捏碎这个年纪尚小的少女的心脏,折断她的肋骨,剖开她的腹部爬到人世间,带着一身的罪恶与鲜血掠夺本该属于她的新生。
卧室里的惨状简直与凶案现场无异,身为怪物从地狱爬出,满床的鲜血是地狱翻涌滚烫的岩浆,我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等待短暂的成长完毕。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黎深。
医生对消毒水和血腥味最是敏感,更何况我的血涂满了整间卧室。黎深刚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心就狠狠揪紧,连鞋都来不及换直直打开了我卧室的门。
他没有经历过时间跨度的生长,自然感受不到生长痛带给人的折磨程度究竟有多深,焦急到几乎跌撞的脚步声告示出他的内心,瓦解他时常冷静的面容。
将时间压缩成一瞬的我只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听见他的皮鞋踩过血滩,拉起粘稠的血丝,才缓缓眨了眨眼睛,终于感受到了这股无法忍受的痛苦。
“爸——咳喀……爸——黎……呃啊,深——”我拼命去喊他,好不容易长好的喉咙再次破碎,眼泪混入胸膛烫得我直抖,“痛——我好,咳啊,痛……”
“别说话,也不要动,”黎深大步走近,全然不顾地面肆意横行的血液,在床边半跪下牵出我刚长好的手,“不要让恐惧刺激到你的成长,气管和肺长好了吗?深呼吸,慢慢来,不要害怕,我在。”
我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再度陷入愈合的疼痛麻痒里。
几乎要崩溃的疼痛难耐,大脑兴许以为我已经离死不远了,撤除了屏蔽疼痛的命令,我在疼到晕厥和疼到醒来里来回循环,好几次觉得不如就这样死去,也好过被生长的煎熬。
我听见内脏归位的蠕动,血肉愈合的粘结,还有黎深紧紧握着我的手,嘴里不停说着话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我什么什么都听不清,他紧握着我的手的力道大到骨节泛白,这点痛觉已经微不足道了,贴合的掌心渗出细汗。
爸爸。爸爸。爸爸。
黎深。
我无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以为我真的又死了一次,又复活了一次。窗外乍现的黎明曙光照亮了整间卧室,卧室里血腥的惨状我自己都不忍直视,胃痉挛着抵抗无孔不入的腥臭味。
一只大手阖住我的眼睛,遮住我的下半张脸,袖口隐隐夹带的消毒水味冲散了难以言喻的腥臭,身体被毛毯裹住拥入黎深的怀里。
黎深撩开我汗湿的额发,喊我的名字,在上面落下一吻:“辛苦了。”
新生的身体难以适应正常人的活动,关节像生了锈的器械一样“咔咔”作响,而我像生了锈的机器人,躺在爸爸的怀里动弹不得。
黎深将我身上的毛毯紧了紧:“我抱你去洗个澡好吗?”
我眨眨眼,表示答应。
黎深右手环住我的肩,左手穿过我的膝弯,我靠在他的胸前,很轻松地被他抱了起来。那个已不复存在的少女被我们抛在身后。
成熟的女性身体修长,区别于男性身体的起伏堪堪被毛毯遮住。黎深抱着我路过浴室洗手台的镜子,我从镜子里看见了陌生的自己。
相较于少女稚气未脱的脸,这张五官长开的脸显得普通,并不出挑,却能从各个地方看出那个懵懂少女的影子。
头颅,后颈,骨骼。
我就是这些东西。
真难以置信。
黎深注意到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他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脸也出现在镜子里。
镜子里他琥珀似的眼睛垂眸看我,我透过镜子看他,他嘴唇轻张,唇角带着笑意。
“很漂亮。”
我默默闭上眼睛,试图遮掩一路漫到后颈的绯红。
热水洗去身上干涸的血块,经过热气蒸发浴室里蔓延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我几乎将全身都浸入了水里,黎深托住我的后脑勺,以防我成为在浴缸里溺死的倒霉蛋。
僵硬的关节被他团在手里按摩,脉络疏通后我才堪堪能有些动作。不知道是否因为浴室里不透气,黎深的脸都被熏成了和我如出一般的红色,耳尖仿佛要滴血。
他的目光一直很礼貌地停在按摩的关节处,眸光不往任何地方偏视,或许对他来说,我的身体和他平时在手术台上见到的并无区别,但谁会对着手术台上晕厥的身体脸红?
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热水软化后的关节总算能够活动,指尖在水里划了划又蜷进手心,被雾气朦胧的眼睛盯着黎深,一动不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难言的秘密成为心照不宣的共识,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在他面前显露我的不堪、脆弱和狼狈,并伴随时间流逝,我的真面目逐渐暴露。
我却享受起了被渗透的感觉。
我渴望他察觉细节的询问,行为里细枝末节的关切,他的手每每轻抚我的发丝,衔着薄茧的指节蹭过我的脸颊,不只是接触里感官的麻痒,在他柔软嘴唇贴上额头的那一刹那,心脏崩溃瓦解。
他作为心外科医生能治愈我的心脏吗?
一颗炙热的心脏跳动,抖落的尽是肮脏结块的污垢,他能否按住我的脉搏逼迫心脏停止,再松开手给予我可贵的生命,让心脏跳出胸膛。
养父女的炽热情感违背道德伦理,建立在肉体爱欲之上的爱却如此纯净,水乳交融是真心接触的催化剂。只凭着爱——这种荒唐却上瘾的事物吧。
当我意识到我的心跳荡起水面涟漪时已经来不及了,隐秘在水里的私处不自觉收缩,溢出的黏腻被融化找不到踪影,肌肉埋在血肉下跳动险些让我抽筋,大腿颤抖着被黎深握住膝盖的动作制止,我猛地抬头,闯进黎深的眼睛。
我时常万念俱灰,现在迎来了死灰复燃,我该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他,如果没有他,我将永远待在黎明背后的黑暗里。
有什么变了质,发了霉,我不愿再让秘密在潮湿里发酵,我的罪恶,我的原罪都该让他知晓,都该让他明白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大抵是爱吧。
有别于亲情的爱。
他挽起我湿淋淋的头发,用毛巾吸干水分后抱进浴帽,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横亘着无数道泛白的伤疤,一路钻进固定在手肘的黑色袖口。
我竟是第一次发现黎深手臂上的伤疤。
他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挽起袖口。
这算不算秘密的告知?
他忽然起身,高高悬挂的眸子被雾气遮掩。
“能动了,衣服可以自己穿吗?我不方……”
最后一个“便”字被我吞进食道,我扬起一个不明暗事的微笑:“我动不了,四肢还是很僵硬。”
“爸爸,衣服能帮我穿吗?”
长久的沉默。
“好。”
他轻声道。
TBC.
Notes:
成年啦成年啦成年啦,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开车了(?)
之后的章节都是小茉莉在勾引黎老师沉沦,你以为黎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吗?不!他心里明镜的很!
求求宝贝们的kudos和评论❤️❤️❤️
FruitBasket101 on Chapter 1 Sun 10 Aug 2025 04:15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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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rot_pillow on Chapter 1 Sun 10 Aug 2025 04:2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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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ie__95 on Chapter 2 Thu 14 Aug 2025 04:5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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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rei on Chapter 2 Fri 15 Aug 2025 09:0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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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uitBasket101 on Chapter 3 Tue 19 Aug 2025 05:11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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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uitBasket101 on Chapter 3 Tue 19 Aug 2025 05:32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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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uitBasket101 on Chapter 5 Sun 31 Aug 2025 12:17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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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uitBasket101 on Chapter 9 Fri 17 Oct 2025 10:25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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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rot_pillow on Chapter 9 Sat 18 Oct 2025 05:1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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