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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夜是生日的意味是,不会有人在意你的生日,而对于已经度过了39个这样生日的十条雀来说,他早就习惯了。尽管十条雀曾经期待过40岁的生日是另一番生动景象,尤其是在庆司闯入他的生活之后,可结束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圣诞前夕电视上播着珐琅锅的广告,街道商店被红绿灯光点缀,橱窗里堆满各式精美的礼品盒。十条雀路过热闹,回家打开简易的蛋糕包装,这还是超市的打折货,最朴素的,就是容易剩下,圣诞节更找不到买家。
把蜡烛插上,点燃,烛光在昏暗的房间影影绰绰,十条雀被房间温柔的光线麻醉。工作积累的疲劳侵占了身体,这才是熟悉的一个人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也不赖,经历了和庆司的几次对峙之后,他珍惜这样的平静状态。几天前面对瘪着嘴哭泣的庆司时,十条雀用尽力气不让自己的眼泪夺出眼眶,因为他知道那样庆司大概会扑过来和他哭成一团,两个人便会再纠缠在一起,更别提结束了。
而庆司在和年长的人来来往往几个回合中学会了克制。事实是,他每往前迈出一步,雀先生就后退一步,雀先生的无形的边界线则变得愈发清晰具体。庆司无法再前进了,他不介意那条线割伤自己,可是他看见十条雀也在流血。
于是庆司在圣诞夜接受了前上司提的邀约,派对上聚集了公司一众单身汉,同样被甩的另一个田中也在。无视身边的觥筹交错,庆司一杯接一杯,没加入任何交谈,头顶仿佛笼罩乌云。手机放在吧台上,庆司时不时眼睛瞟过去,屏幕是永恒的黑色。田中第一次见他这样沉闷,又猜测出庆司喝闷酒的原因,不敢做声,只是默默地和庆司碰了碰杯,庆司也没有回应。
就这样,十条雀和田中庆司各自度过了平平无奇的圣诞夜。
假期十条雀回了老家,他早就和父母出过柜。对于他的个人问题,父母只是沉默,代表着他们道德上无法反对,但心理上无法接受。 没人提,就不会争执,至少留有体面。而在这个特别数字的时间节点,父母终于无法按耐地开口,“雀还是一个人吗?”
十条雀猝不及防,但是一想到这是早晚需要面对的谈话,镇定下来,“一个人怎么了吗?”
“还是有人一起生活比较好吧,无论……”父母是想说无论男女,但说不出口,“有恋人的话,可以照顾你吧?”
“我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十条雀不动声色竖起铜墙铁壁,“我会看着办的。 ”
“看着办……你都40岁了啊,应该有点数了。”
“别再说了吧?”十条雀露出调停的招牌微笑,语气里藏着愠怒。
父母读出了他的抗拒,话锋一转开始聊些隔壁的家常里短。十条雀舒了一口气,但是思绪也已经飘远,无法再在餐桌上停留。
说起照顾,他想起生病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来探病的庆司,握着手直到自己睡着,给自己削好苹果再离开,心里泛起酸甜。
被人照顾诚然是一件幸福的事,可那只算是锦上添花,不是十条雀的生活必需品。在庆司出现之前,在他把庆司推开之后,十条雀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是成年人的微不足道的能力之一。
在办公室,庆司还是闪闪发光,庆司本就是很难让人忽略其存在的形象,很高的个子,爽朗的笑声,每次十条雀走进办公室,庆司都处于人群中心,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和那样闪光的人相处,习惯他的光彩,却忍住自己的心动,是十条雀微不足道的能力之二。
而回到两个人仅是上下级关系的状态,是需要练习的。十条雀在每一次走过庆司身旁的时候,和庆司的工作对话中,不断练习自己微笑时嘴角上扬的角度,练习平静的语气。十条雀在练习中精进,他单方面的练习仿佛真的创造了时光机,让他们回到没过多交集的过去。
十条雀只是没意识到他关于不动声色的练习,蚕食着田中庆司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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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一个棘手的项目之后,团队下班后在居酒屋聚餐,十条雀作为项目负责人发表一番感谢组员的讲话,然后和大家一一碰杯示意,碰了一圈碰到庆司的杯子上。庆司正看着十条雀出神,眼看领导的脸越来越近,停在自己面前,甚至能感受到十条雀的鼻息,庆司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冰块在酒杯中清脆地碰撞,气泡从杯底翻涌上来。再回过神来,十条雀的酒杯已经流转到其他人面前。
渐渐有人喝多,起着哄抱了十条雀,十条雀便顺势和所有人轮流勾肩搭背,庆司觉得这样卸下防备的雀先生有点陌生,酒精麻痹了庆司的大脑,让他很难思考,陷入呆滞。十条雀的一只手突然搭上他肩膀,脸几乎贴上他耳朵,“庆司,辛苦你了,这次做得好。”
庆司下意识后缩,十条雀也一愣,马上离开了。庆司的视线追逐着他的身影,十条雀的耳朵很红,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蒸腾。
后来十条雀说自己有点喝多,要先离开酒席。田中一号立刻在旁边起哄田中二号,仿佛在为他之前的不当言行做出一些补偿,“庆司,你去送送十条先生!”
庆司白了田中一眼,但是他又很快聚焦于走路不稳的十条雀身上,起身把雀揽到自己身上,架着十条雀往居酒屋外面走。也不是第一次了,又或许出于某种身体上的惯性,十条雀没有抵抗。
走出店面,凉爽的晚风吹来,十条雀混沌的大脑暂时变得十分清明,一转头看清是谁在扶着自己,连忙把对方的手拨掉,从庆司的手臂里挣出来,“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雀……”
庆司的敬语还没说出口,就被十条雀打断,“以后请叫我十条先生吧。”
庆司的眼神暗淡下去,“我送十条先生去车站。”
“不用了,我们明天办公室见。你玩得开心。”
十条雀没有多犹豫一秒,径自走了,留给庆司一个摇晃但坚决的背影。
目送过十条雀,庆司在路边坐下,低头把脸埋进手掌里,他很想哭,但是眼泪无法流出来。他变得很委屈,先是叹气,然后不受控地大口呼吸,直到他感受到呼吸碱中毒的晕眩感时,他已经冒了很多冷汗,最后终于哭出声来,感觉如同获救。他像弄丢了主人的狗一般在路边惊惶地坐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再一次被类似的惊恐袭击,是在几天后的午休。阳光很好,庆司拎着自己的午饭在公司外面寻找着用餐地点, 雀和黑木坐在熟悉的长椅上吃着三明治, 周围不乏虎视眈眈的乌鸦。庆司看到他们之后转身想走,却被黑木叫住,“庆司,来一起吃吧!” 十条雀附和着挥手招呼他。
庆司感觉自己的胃开始翻滚抽搐,但上司们的邀请不好拒绝,他还是又转回身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走到两人身边坐下。微笑已是极限,他说不出任何场面话,这并不像他的作风。精美的便当,他尝不出任何味道,甚至觉得一阵恶心。
十条雀以任何人察觉不到的幅度皱了皱眉,关心的话送到嘴边,又被自己用三明治堵了回去。
黑木毫无察觉地和十条雀有说有笑,话里话外无外乎他那些大叔式的关心和对家庭琐事的抱怨。 说来说去, 又绕回他对十条雀的感情问题的打探, “雀最近振作了很多呢,你小子是不是和别人交往了还瞒着我?”
“我哪有,”十条雀苦笑,“再说我为什么要瞒着你啊。”
“哈哈,确实,雀一直和我很诚实呢,”黑木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睛,顺了顺十条雀的头毛,“但如果是办公室恋情的话雀也不会瞒我吗?”
“什么办公室恋情啊,你未免想象力太丰富了,”十条雀不耐烦地朝远离黑木的方向挪了挪,不小心挨到旁边的庆司,庆司触电般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场面多少有点好笑,黑木打趣,“你们两个,搞什么呢!”
十条雀急忙转移话题,“大叔,你这算职场性骚扰啦。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就是喜欢一个人啊。” 庆司的脑袋一沉,变得更加沉默。
“哎,庆司,你也劝劝你领导,还是两个人更好吧?”
“我没有劝他的立场,我最近刚和喜欢的人分手了。”庆司的声音很闷,他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表情。
“抱歉啊庆司,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黑木终于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合时宜,抱歉地挠挠头,”打起精神呀庆司,你一定很快就能遇见合适的女生的。“
“是吧,庆司真的很受欢迎呢。”十条雀尴尬地笑笑。庆司转过头盯着他,十条雀感觉侧面投来的凝视,灼烧感也随之而来。他不敢转过头去看清庆司的表情,他预感庆司的脸上大概写满了委屈和幽怨。他可以想象,因为他真的见过。十条雀有点慌张,他的练习还是不够充分,或者说在这个场景中并未生效。
十条雀试图结束这个走向奇怪的对话,“真是的,我们两个四十岁的大叔为什么一直在聊恋爱话题啊,都怪黑木桑你,下次请我们吃甜品吧。”
“喂,我不是前几天才请过你嘛……“黑木被雀狠狠瞪了一眼,败下阵来,“好啦好啦,请请请,下次一定。”
庆司无法发作,但他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他残存的理智让他撤退,“我吃好了,还有很急的工作要做,我先回去了。”庆司起身对二人鞠了一躬,也没等二人的回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的胃还是翻搅着,转化成了疼痛,他伸手按压疼痛的部分,却分毫没有缓解痉挛。
庆司找了个私密的休息室躺下,强迫自己有节奏地呼吸,这是他最近为了缓解惊恐发作学到的新知识。吸气四秒,屏气七秒,呼气八秒,呼吸练习将他拉进另一个世界。自己在陪雀吃芭菲,应该是在完成清单吧,正当他还在留恋这熟悉却虚幻的幸福时光时,面前的雀却冷不丁开口,“庆司,我还是比较想要一个人的生活,清单什么的,算了吧。”
雀在微笑,像是真的在展望他的理想生活,一个自己不会存在于其中的版本。
庆司从短暂的梦中惊醒。因为惊恐入睡, 又因为惊恐醒来。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接近午休结束,他使劲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回到了工位上。
庆司匆忙离开后,十条雀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远去。年轻人有着很长的一双腿,他拔起腿来走路的时候会不断超越身边的行人,十条雀才意识到原来曾经和庆司并肩而行的时间里,是庆司故意放慢速度在等他,因为他没有这么长的一双腿,又习惯了温吞。
“他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哇。”黑木看着离开的庆司,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十条雀,疑惑道。
十条雀像是被按下关机键,他感觉到紧张过后的疲惫,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没有搭黑木的腔。
过了很久之后,十条雀突然鼓足勇气,“我说,黑木先生,关于我的私人生活,以后请还是适可而止吧。”
从十条雀嘴里听到这样划定界限的话是头一遭。十条雀这个人,虽然总是拉起隐形的警戒线,但也始终照顾着周围人的情绪,要么是主动退开,要么是点到为止,从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清楚。黑木点点头,识趣地不再说话了,往嘴里一个劲地塞三明治以掩饰自己的愧疚和不安。
两个人安静地把午饭吃完,刚才空气里的热闹像是幻影。
Notes:
panic attack/躯体化请及时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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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撞见庆司,是在公共办公区。同在一个项目组,能完全避开两个人独处的场合才是怪事。十条雀已经在心里演练过许多次如何应对此类情景,他若无其事地迎上去,露出他的老好人招牌微笑,“我有客户演示要准备,在这里可以吧?”
庆司点点头,然后起身就要走。十条雀见状连忙叫住庆司,“你待在这里也没事的。”
庆司站住了脚,但仍背着他,很小声地发问,像是喃喃自语,“待在哪里啊?待在你身边吗?”
十条雀听见庆司说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他宁可自己听错了。他有不好的预感。
十条雀还在想着,想一个体面又有距离感的回答,庆司却两只手抓住十条雀肩膀。十条雀被吓了一跳,与其说是没有设想过庆司真的做出什么侵略性的举动,不如说是他低估了高个子的惯性,十条雀身体被对方扑得往后一倾,差点摔倒,表情从震惊转为不悦。
从庆司的钳制中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十条雀惊魂未定般向后撤退几步。
又出现了,十条雀的警戒线。庆司明白如果不再做点什么,自己马上又将走到崩溃边缘。他试探性地伸手,见十条雀没什么躲避的反应,手指虚虚勾上十条雀的手腕。
这次十条雀的手没有从他的手里溜走。一切超出了十条雀的理解范围,他没办法分心顾及细枝末节。他在等庆司开口,他需要一个解释。
庆司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呼吸,“我没法待在这里了,我受不了了,十条先生。”
十条雀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面对庆司的言行,觉得没有什么纰漏,再想想自己苦心孤诣装若无其事,原来在庆司眼里,都没什么作用,这令他沮丧。
庆司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哭泣会让他看起来像在控诉,他本意不是指责对方,只是积攒的委屈终于决堤,“十条先生是不是觉得只要努力就能维持正常?十条先生,我也并非没有努力……可是实在太辛苦了,因为你总是一边温柔地对待我,一边又推开我。”
十条雀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他明白了,所谓的成年人的能力,包括一个人好好生活的能力,克制自己心动的能力,存在巨大的个体差异。他也明白了,单方面的练习,正因为是单方面的, 所以没有任何意义。他就算只是呼吸,也逃不过对方的想念。
十条雀同情眼前的年轻人,地震之后还有余震,属于年轻人的灾后重建是未完待续。年长者因为经年累月的大小挫折已被生活捶打得软糯q弹,对命运的安排早就学会顺水推舟,借势而行。可面前的年轻人,就算他擅长装作立派,归根结底,是一个骄傲的孩子。
十条雀很抱歉,可他是这段关系里唯一有能力也有责任画句点的人,他需要这个句号,因为他不想看庆司的职场生活也被毁灭。
他太专业,也太冷静,于是听起来冷漠。
“这是公司,况且我们都结束了。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就换到别的部门吧,我可以帮你协调。”
“我不要。”庆司的拒绝很迅速,几乎是触发关键词后的条件反射。
“这是关乎你岗位和工作的决定,如果你想留下,作为你的上司,我当然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我需要重新评估你的工作表现,如果换组对你和公司都是更正确的决定,我会出手干预。”
庆司因为出师不利沮丧到极点,自己的需求明明是让十条雀在私下不要推开自己,怎么变成连工作上也要推开了?庆司在脑海中快速复盘他们的对话,没理出任何头绪,唯一已知的,就是他根本不是十条雀的对手。
他又一次认输,松开对方的手腕,吸了吸鼻子,乞求道,“我会好好工作的,请让我留下。”
“加油啊,我一直都很信赖庆司呢。”
十条雀将庆司的回应理解成了悬崖勒马顾全大局,他很欣慰,笑容回到了他脸上。只是这欣慰透着一股天真,十条雀在逃避的时候,可以把自己的大脑都诓骗。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庆司的胳膊。
而田中庆司只感到了刺痛。他失落于他对十条雀的无计可施,十条雀太擅长在理性和道德的分析中隐身,像是他们从未涉足过同一条河流。年长者为什么可以如此清高从容,又凭什么?手表的指针不停走着,但再怎么走也无法弥合两个人的时差,他永远无法追上。滴答,滴答,时间越走,他失去的反而越多。
或许应该让时间停下,如果可以的话。既然无法携手前进,那么两个人一起被困在原地也是很好的。
滴答,滴答……十条雀看了一眼手表,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漫长的工作日让他身心俱疲,更别提还有和庆司的冲突作为插曲。但一想到自己舒适的小家,想到雀雀子还在等着自己,好像能量即将缓慢地恢复了。
走到自己家的楼层时,他隐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十条雀太累了,说服自己大概是邻居,没有回头确认。
他正打开门,那脚步声变得急促,朝他奔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的一只脚就伸过来挡在门缝。
十条雀伫立在门的里侧后脊发凉,回过头一看是田中庆司。
Notes:
庆司你黑化吧,为了心理健康你黑化吧。。。但是只黑化了一点点,实则是作者真的写不来阴暗狗,已经没招了。。。雀你哄哄吧,狗一直哭。。
事已至此完全成了焦虑型遇上回避型,感觉剧版有这种倾向但是没这么严重。ooc请见谅。
btw本来是想快点写完的但无法赶在服务器维护之前写完了,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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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是庆司,而不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十条雀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回去。
外面下着雨,庆司来时没有打伞,衣服被浸湿贴在皮肤上,发尾也蜷曲着。回想起白天的事,十条雀知道来者不善,但还是不免心疼。
可是他知道但凡他表现出来一点关心,就会拖着两个人继续下坠。他搬出一如既往的外交辞令,“我说过我们别再在公司外面见面了吧。”
“你只说过周末,今天是工作日。”庆司的眼镜蒙着一层水雾,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是发炎。
被水汽笼罩的庆司几乎让十条雀败下阵来,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近距离地观察年轻人的脸,他很难不心动。
十条雀叹了口气,“工作日也一样。”
“公司不能讲私事,公司外又不让我见你,我没别的办法了。”
“我们还有什么私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十条雀放完狠话,眼看庆司的脸由红转白,表情竟从他最熟悉的委屈巴巴转为一丝他无法理解的笑意。像是玩味,又像自嘲,但无论是何种发心,都让十条雀萌生了十足的不安。
“我过不去,难道十条先生过去了吗?”
十条雀近乎放弃地点点头。躲躲闪闪的眼神必然出卖他在说谎的事实。庆司是岁数小,但他又不傻。
终于抓到了。庆司心里有点得意,他一直在等这个瞬间,十条雀脆弱的瞬间,好让他借这一条裂缝窥见十条雀的全部真心。
虽然他把一段感情幼稚地变成了角力,虽然他再也无法扮演体面大人而是耍足小孩子脾气,虽然他知道这可能会成为污点,涂黑二人本来就不对等的上下级关系,但他已经无所谓了,这是他要的全部了,雀先生一瞬间的犹豫,暗示着无法消弭的记忆。
“那就把我拒之门外好了,”庆司把脚从门缝挪开,手搭上门框,他抬了抬眉弓,十足的挑衅意味,“十条先生,请关门吧。”
十条雀横下心,他要赌庆司会收回手,像上次争执庆司收回澎湃的心情从他家落荒而逃一样。
十条雀关门关到一半,对方的手分毫不动,直直地盯着他。就在门快夹到庆司的手时,他施力停下了门的惯性。
今日赌运不顺。
十条雀的手抖得厉害,他滑落下去,跪在地上。
“你别这样……我求你了!”他第一次完全地在庆司面前崩溃了。
庆司迈进这个他已经很熟悉的空间,在十条雀面前俯视着他。十条雀抬头看,头顶上方的视野变得狭窄。
“我陪你一起坏掉。一尘不染的事情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
十条雀不知道他流着泪的上目线会让年下者感到兴奋,庆司蹲下来安静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像孩子在打量心爱的玩偶。执拗的、直白的凝视,让十条雀觉得发毛。
“明明是十条先生不放过我吧,”庆司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上司揉进怀里,贴上他耳际,“做什么都行吗?”
庆司的唇贴上他的。十条雀下意识把眼睛闭紧。人可以失去视觉但很难失去触觉,庆司的嘴唇很软。柔软象征的温柔只维持了一瞬,庆司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张嘴,舌头撬开齿关,和他的搅在一起。
十条雀曾经想过很多次他和庆司的第一次接吻,场景应该或是心动或是缱绻,但他没设想过,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竟是残酷的。
惊惶之中他本能地咬了一口对方的嘴唇,田中庆司因为疼痛晃神的瞬间,他拼命推开对方,往后蹭了蹭,靠在墙边。
庆司抹了抹被咬破的嘴唇,手背也沾上猩红。
“十条先生就这么想从我身边逃走吗?”
“对,我就是想逃!清单什么的,也是你逼我开始的吧?”十条雀完全在控诉。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在逼迫你。”庆司干笑一声,“可是都是你说了算啊,你说取消清单就取消,你说不见面就不见面。十条先生做决定的时候,有想过我的心情吗?”
十条雀无言以对。庆司也哑然。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庆司喃喃道,“算了。”他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就往门口迈去,作离开状,脚步却越来越不稳,像是被抽掉脊骨,往旁边一倾就栽在地上。
十条雀本低着头,被庆司摔倒弄出的声响吓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庆司的腿和起伏的肩背,看不到脸。他听到庆司在急促地呼吸。
十条雀一下子慌了,庆司年轻健康,总是充满活力,他从未见过庆司这样的一面。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庆司身边,喊着庆司的名字。他在脑海里努力翻找急救知识,但他害怕极了,不敢贸然行事。
“找个袋子…雀先生…救救我”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十条雀找来纸袋覆住庆司口鼻,庆司的呼吸慢慢恢复了平稳,精神却没有恢复,眼神呆滞空洞。
十条雀觉得自己紧张的神经几乎要崩断,他长期处于安逸的生活,几乎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无助和恐惧。
“庆司,你振作点,我害怕。”
庆司在十条雀小声的啜泣和呼唤里变得清醒,但他没出声,装作自己还在混沌当中,偷偷地盯了十条雀一会儿。他觉得心满意足,但又觉得这太不真实,像是恍若隔世。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已经死了,要不然十条先生怎么会为自己流泪?他伸手去摸十条雀的头,想知道是否还存在实感。
十条雀的头发是软软的,蓬松的,干燥的。手放上去的时候,十条雀整个人颤了颤。
“别哭啦,”庆司安抚地摸摸十条雀的发旋,意思是他已经没事了,眉眼是淡淡的笑意,“十条先生在害怕什么?”
害怕太过心动,害怕失去,害怕被伤害,害怕每天都在思念对方的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害怕缺少觉悟,害怕没有未来。
爱的面目真是恐怖。
十条雀被自己的思绪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瘪着嘴,眼泪一个劲地流。
“没关系,害怕也没关系的。”庆司缓缓坐起来,把十条雀温柔地圈进怀抱里,十条雀的下巴搭在他肩膀,抽噎渐渐转成了大哭,庆司感觉自己的肩膀渐渐濡湿了一片。他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好像自己在对方面前成为了可以相配的大人。
直到他感觉十条雀胸腔的起伏变得规律,也没有什么哭泣的声音了,他才把十条雀从怀抱里放开。十条雀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变得红肿的眼睛,又被庆司拨开。
“我一定哭得很难看。”十条雀眼神游移。
“哪里有难看,让我看看。”
庆司偷笑,亲了亲十条雀的眼角,“这里,不难看。”
然后亲亲十条雀眉梢,“这里也不难看。”
十条雀耳朵通红。 庆司郑重的一吻印在十条雀额头。
“好喜欢十条先生,十条先生的所有样子我都想看。”
Notes:
可算快吃到了。。下次一定让你小子吃上!
因为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把这一篇写完真的很烦。
主要是想看雀崩溃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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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条雀的身体和态度都变得柔软,像被撬开壳的蚌,而田中庆司为了这个吞吃入腹的时机已经等了太久。
他急切地吻上十条雀的唇,自己的嘴唇是破的,腥甜在两个人口腔里蔓延。十条雀皱了皱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伤口。
尽管是十条雀的无意识动作,庆司因此变得激动,一只手按住十条雀后颈,另一只手去解十条雀的衬衫扣子。十条雀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几轮之后已经像脱水的鱼,投降般拍拍庆司的胳膊,意思是让他稍微停一下。
庆司知趣地停下了,但他有的是待办事项。十条雀的衬衫被他剥开,半挂在胳膊上。庆司把他放倒在地板上,从喉结到锁骨一路向下,十足的食客姿态。十条雀感觉羞耻,事已至此无处遁形,又太久没经历过这样的亲密,干脆捂住了脸。
庆司一边吮着他的胸口一边用余光看他, 被害羞的十条雀几乎逗笑,然后又亲到小腹和腰际。十条雀的腰际很敏感,被亲吻搞得很痒,但又想忍耐,最后变成一丝难耐的喘息。
还没从刺激中找回理智,庆司已经低头给他口了。十条雀的喘息变得剧烈,他在下属嘴里可耻地硬了。
正当他咀嚼他的羞耻,庆司的手覆上他的手,从他专注的工作中暂停,伏在他小腹上一本正经地歪头问他,“十条先生一定要捂着眼睛吗?不想看看我吗?”
十条雀被年轻人坦荡又赤裸的欲望震撼,年轻真好,胳膊长真好。
“想被十条先生看着。”
于是十条雀心理建设一番之后把手拿开,半撑起身子向下面看去,虽然他预期了香艳的场景,但是视线对上庆司的上目线还是猝不及防。庆司的舌头挑逗地舔着,眼神却掺杂着十足的真诚。色情和专注在此人身上是可以并存的,这甚至和他对庆司的性幻想没什么出入,完蛋了,东躲西藏的麻雀还是一下子撞进陷阱了。
十条雀绝望地放弃了,他的手插进庆司的头发里,喘息也变了调,庆司因此变得兴奋,也更认真。他完全是新手,但以十条雀当下的敏感程度来看,就算他随便碰碰大概也会很快释放,果然他没吞吐一会儿,十条雀就射在他脸上,眼镜也没能幸免。
十条雀大惊失色,很愧疚地连忙伸出手用衬衫袖口去给他擦。庆司很乖巧地趴在他身上任他摆弄。衬衫哪是擦这个的好材料,一点也不得手,但是庆司一副享受的样子。终于有这样平静的时刻享受年长者的惊慌了,这是甜点时间。
他有点恶劣地问,“十条先生现在不害怕了?”
十条雀本来就通红的脸涨得更红,他讨好地捏了一下庆司的手,把庆司弄脏的眼镜摘掉。庆司的世界瞬间变得很模糊,在这样的模糊里,他却清楚地感觉到十条雀嘴角微微扬起,听见十条雀哼笑了一下。
十条雀的嘴唇立刻就贴了上来。庆司一骨碌爬起来正坐,十条雀的胳膊环住他颈项。十条雀吻得认真动情,毫无保留,庆司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经验者,因为十条雀的吻技很好,这让庆司百感交集。他有些不甘,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因为细枝末节回溯十条雀的过往,但还是感动占了上风,毕竟这是十条雀第一次主动交付所有。
感觉对方手一路往下探去,十条雀警铃大作,“别在地上,脏。”
庆司于是把他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自己衣冠不整, 十条雀急忙把雀雀子转成朝沙发面壁状,“沙发不行,雀雀子会看到。”
“不是转过去了吗?”
“会听到!”
庆司被可爱得不行,装作抱怨, “十条先生要求真多。”
十条雀陷入短暂的自省,真的思考了一下在沙发上做完全套的可能性,但一想到雀雀子在场还是会羞耻到不行,猛猛摇了几下头, “去卧室!”一边用手指向卧室的方向。
田中庆司还沉浸在对对方可爱的欣赏之中,但心里坏念头一个接一个,比如,早晚有一天把你压在雀雀子旁边做一次,再比如,想看十条先生穿着熊熊睡衣被我抱,诸如此类。
他在想象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体现为不明所以的笑容,十条雀无法解读,但也猜此人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叹了口气,“还做不做了?”
“做做做!”庆司迅速切换五好员工模式,十条雀觉得无语又好笑。还是起身去牵庆司的手,把他领到卧室。
十条雀身上还挂着要掉不掉的衬衫,萌袖耷拉下来盖住半截手背。实在是萌,实在是纯情,庆司的坏念头又一扫而光了。情趣固然重要,但是光是注视着此等萌物就像饱食了一顿。随时随地都能开饭,这才是真正的饕餮精神。
被庆司的手指侵入身体的时候,十条雀感受着对方修长手指的每一个骨节,他闷闷地没有吭声。但庆司很快就找到他最敏感的一点侍弄,把十条雀的喘息逼成呻吟。这个过程令十条雀感觉格外漫长,他自己在情欲里越陷越深,但是对方却有条不紊地像在解一道题,这并不公平。于是他使出一些伎俩,搂着庆司的脖子边喘边叫了几声他名字。
但庆司却停了下来。事与愿违,十条雀被巨大的空虚填满,也意识到庆司又要搞小动作。
“我想听十条先生说想要,”庆司顽劣地问,“现在也是我在逼你吗?”
十条雀本来就因为不得纾解憋得难受,他翻了个白眼,“你明知道是气话。”
庆司的手指卑鄙地碾过他的敏感点,在周围打转,嘴唇贴到十条雀耳边哄他,“我就是想听嘛。”
十条雀对孩子气的庆司甘拜下风。他下定了某种决心,于是他翻身起来把庆司推搡到床里,自己跨坐到庆司身上,盯住庆司的眼睛,认真得像在宣战,“喜欢庆司,想要庆司。”
没有眼镜,庆司看不清十条雀的神情,但光是听到十条雀这样说,他就有点受不了了,他很想哭,五官变得皱皱巴巴。
十条雀倒好像早就预见到这个反应,他笑着追加,“想要被庆司抱。”
十条雀把自己一口气按到底贯穿的时候,庆司哭了。这还是太超过了,身体需要适应,十条雀吃痛得叫了出来。庆司越哭越硬,十条雀又觉得这有点好笑。他摸摸庆司的脸,趴在庆司身上和他接吻,庆司的眼泪流到嘴唇边,吻变成咸的。十条雀暂停了这个吻,装作很不解,“我说了,然后庆司就光顾着哭吗?”
近距离让庆司看清十条雀的表情,十条雀眯着眼睛看着他,笑得很轻松,也很慵懒。庆司握住十条雀的腰抽送,十条雀就双手扶着他的腰腹把自己支撑起来。十条雀的脸又变得模糊遥远,庆司只能靠动作和声音判断,他没什么章法地顶弄。十条雀更懂章法,也懂怎么在不规则的冲撞里让自己舒服,快感不断堆积,没过一会儿就射了出来。
庆司还一次都没射过,他变得有点着急,十条雀也察觉了这一点。他安慰般地亲了亲庆司的脸颊,低下头给庆司口,性器在他嘴里很快变胀。庆司按住十条雀后脑往他喉咙里顶,突然的深喉让十条雀想要干呕,他讨好地拍拍庆司的手臂,庆司才知道做过火了,理智回笼把自己退出来一些。十条雀又咬了一会儿,舔舔庆司的尖端,抬起眼去找庆司的视线。十条雀眼角红红的,又汪着生理性的泪水,果然庆司一看见他这样就射在他嘴里了。
十条雀嘴角和脸上到处糊的都是庆司的东西,他像小猫洗脸一样抹了抹自己的脸,又向上捋了一把刘海,挑了挑眉故意问庆司喜不喜欢。释放后的庆司失了焦,呈现为呆瓜状,很显然被十条雀的某些反差震撼了,没反应过来,又要回味,他想了半晌,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Notes:
胃口很好的小伙子和美味的小叔叔一枚啊。。。
但不知为何这两个人一旦和好,相处模式就会有时变得好笑。。可能都怪4020的漫才。。。

waterzero2 on Chapter 1 Tue 23 Sep 2025 07:5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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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19nan on Chapter 1 Wed 24 Sep 2025 04:26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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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ogofazi on Chapter 1 Wed 24 Sep 2025 08:4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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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ceSteven on Chapter 4 Tue 21 Oct 2025 01:5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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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ogofazi on Chapter 4 Tue 21 Oct 2025 09:07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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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nechanchan on Chapter 5 Thu 23 Oct 2025 03:2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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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ogofazi on Chapter 5 Thu 23 Oct 2025 03:4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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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zero2 on Chapter 5 Thu 23 Oct 2025 07:0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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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ogofazi on Chapter 5 Thu 23 Oct 2025 07:2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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