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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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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10-25
Updated:
2025-10-25
Words:
11,497
Chapters: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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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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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Hits:
157

【泉三】四十九日无明(有名字版)

Summary:

三更天瞎了眼,字面意思的瞎了眼。
——但也学会了投怀送抱,也是字面意思的投怀送抱。

半个典型外热内冷泉x突发失明变得有点不典型的三更天

泉:方逍
三:法无生
本文为方便写作不混淆,使用角色人名,如接受不了指路主页另一篇门派代称版
车从第五章开始的。

Chapter 1: 【泉三】四十九日无明(一)

Chapter Text

三更天瞎了眼。
是字面上的瞎了眼,他看不到了,突如其来地看不到了。事出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法无生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瞎了。

他并没有眼疾,更没有什么隐疾,他的身体一向好得很,也没有受到任何外界的刺激,只是没有任何原因地患上了眼盲症。常说瞎子眼前并非一片漆黑,生来便有此症的人眼前更多是一片虚无,他们并没有“黑”的概念,但法无生眼前却是白的,甚至白得有些刺眼,像午时的太阳扎在了眼上。闭眼与睁眼都是一回事,他的眼睛除却看不见,没有任何不适,似乎只是简单的看不到了。
法无生发觉了这一点,他好好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无异状,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塌上,细细回忆自己将衣物放到了何处,再用手一点、一点摸索着,在触摸到衣物之前,法无生先察觉到了他的身侧没有人,方逍不知道何时走了,塌上连余温都没有残留。法无生顿了顿,继续摸索着,直到找到自己的衣物。他只能用手来分辨衣裳的前后正反,陡然眼盲让法无生对辨方正位开始感到困难,站起时对于身体的平衡都难以维系,又跌坐了回去。

此时恐慌感才知道泛上来,法无生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感受了,心中突然没了底,拖拽着他的意识往下坠,仅是重新跌坐在床上,法无生却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表情也终于多了些波动,一个问题后知后觉地产生:
我为什么会失明?

恶业轮回报应不爽,无眼的果报提前了一世到了法无生身上。他坐在塌上,前一日法无生杀了许多人,为避战乱的流民躲至大山,入冬却迎来了一场饥荒,饥俘遍野,饿死的人被野犬吃,犬再被人吃,法无生到时,那里的人看人都像在看一顿美餐,巴不得今日这个死明日那个死,死不了便杀,壮实的杀瘦削的、年轻的杀迟暮的,分明为躲避战乱而来,却硬生生成了那个模样。法无生悲悯,全村仅余二十一口,便一并渡化超生。
方逍是追着他来的,对方到时已然血流成河,得知了前因后果也没再多言,只帮着法无生挖坟、填埋,看着法无生念经诵咒,再与他一同下山一路夜奔,子时才寻到了个客栈住下。

客栈仅余一间上房,法无生便同方逍挤了一夜,第二日……如今几时法无生也不甚清楚,便是这个模样了。前世恶业今生得报,或是昨日业障今日便得,法无生绞尽脑汁,只能想到个“因果报应”出来。他握着腰封,缓慢地站起身,将衣物穿戴好。
实则法无生也不知道究竟是否穿得齐整,他只能靠手来摸索,顺着床榻,一步一步向桌案挪动,强烈的不适让法无生的脚步都是虚浮的,他撞上了个架子,又碰到了墙壁,再顺着墙往前走,摸到了桌沿。

方逍去哪儿了呢?
法无生从未有一刻如此思念方逍,那番惶惶并没有因为他的挪动而淡化,反而愈演愈烈,陌生感滋生出的依赖逼得法无生学会紧张,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产生过如此波澜、丰富的情绪。他只能站着,连为什么要摸索过来都不知道,强烈的迷茫占据了一切,本能地开始向四周探,手没有目的地想要抓握到一些切实的东西,比如自己的刀,可是拿到刀又能如何?陡然的眼盲尚且难以被适应,连听风辨位都变得一团糟。法无生的呼吸突然紧了,加快了步子向前走,无人知道他走得多么跌撞。

砰。
“好菩萨,今天怎么学会了投怀送抱?”

门开了,法无生在被绊倒的下一刻进了另外一人怀里,熟悉的毛领裹上来,熟悉的气息绕上来,熟悉的气味传上来,法无生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他在方逍怀里喘着粗气,直到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我看不到了。”

轻描淡写的。
略微发着颤的。
法无生深吸一口气,像自言自语:

“什么都看不到了。”

Chapter 2: 【泉三】四十九日无明(二)

Chapter Text

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失明呢?

方逍不知道,法无生也不知道,方逍有一瞬间都要怀疑法无生是不是在开玩笑,即便对方并不是这样的性子。他的心提了起来,捧着怀中人的脸好生端详,反复确认了这不是法无生的一场梦、更不是自己的一场梦,长老从未有过如此主动地贴近他,似乎方圆内外再无可依靠之物,方逍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他做着深呼吸,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法无生一定是慌张的,方逍知道自己不能再表现出不安,否则法无生连这一点依靠都找不到了。

方逍先领着法无生寻了郎中,这镇子的大夫仅剩下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一番询问下来,又翻看了法无生的眼皮。方逍看着对方那张苍老年迈、遍布褶皱的脸,老花的眼睛能不能看清他的好菩萨是什么症状?方逍不知道,只知道法无生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长老说自己一觉睡醒,前一夜还无恙的眼睛,突然就只能看到一片晃眼的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疼痛与不适。那双褐色的眼睛依旧生动,落到方逍身上时还能看清原先的水色,只是对方什么都看不到,徒留一片谁都不知晓的光。
光是白的、亮的,也是刺眼的,方逍能够感觉到在那阵他看不到的光里,法无生在随着时辰的变化而越来越焦躁,就算还是面无表情,方逍也能够感受得到。老郎中一番望闻问切下来,摇着头说没有任何异状。
身体也好、眼睛也罢,均没有任何异状。

这是件怪事,郎中说,他行医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症。

法无生又握紧了方逍的手。

他们只拿了几副安神的药,这光太亮了,法无生预感自己恐怕是睡不着,安神的药成了唯一能稍稍抚慰他的东西。方逍扶着法无生走,尚且没有适应失明的法无生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依旧小心翼翼地探出脚,每一步都要轻轻放下去,再将重心缓缓压到那条腿上,就这样一步步挪到马前,他不知道自己将方逍的手背掐得有些发紫。法无生如今没法骑马,这种地方、这种年月里方逍也寻不到马车,他们只能共乘一匹。
法无生无言,方逍不断地安慰:“这郎中老糊涂了,我们去青溪的驻地,他们会有法子的”、“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只是你累着了”、“我在呢,跟着我走就好,别怕”。

“我不怕,”法无生应着,“你也别怕。瞎便瞎了,我既入三更天,便做足了承担罪业的打算。”
他人的罪业、自己的罪业、渡化他人而得到罪业……业果叠加,再正常不过。

“胡话,”方逍握着法无生的脚踝,引着对方踩上马镫,又握着法无生的手帮人抓好缰绳,他在这人翻身上马时虚扶着对方的后背,责备了一句,“我不想听你这种胡话。”
方逍上马,将法无生拢在怀里,策马向城外去。法无生没有再说话,他的身体在颠簸,后背紧紧贴靠在方逍的胸口,他想自己应当尽快适应盲眼的生活,这种需要依赖别人才能行动的日子远比失明更令他惶恐,兴许方逍不知道,法无生希望方逍永远不要知道。

法无生明白,方逍任何没有管他的义务。

他和方逍认识是在两年前,两年前法无生接了仇杀,需刺杀一个财主。那是个雪夜,偌大的宅邸仿若无人,法无生依照自己的事先探查进了老爷的厢房,人头落地倒也快,只是财主塌上的夫人被吓得够呛。他自然不会去管这些闲人,取了信物想就此离开,还未出门便听屋外一群下人喊叫,法无生匿了身形出门,便见着方逍拎着陌刀叫管家把金银珠宝交上来。
头一回见匪气如此之重的天泉,法无生一时发怔,便叫方逍觉察而出。他二人过了几招,不知道是夫人反应过来、还是下人看老爷家中被劫,总之官兵来得相当得快。方逍同法无生此行都不是什么能放到台面上的光彩事,二人对视一眼匆匆分开,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一个拎着一箱钱财、一个拿着枚小小信物,就此别过。
隔日二人在城中相遇,法无生本想装作没见过,不想方逍比他高兴,追着人群过来愣是要请兄弟喝酒吃肉。法无生不耐,只说自己是出家人,戒律在身恕不奉陪,奈何方逍实在热情,大庭广众之下,法无生也很难与一个半夜拎着陌刀提着一箱钱财从官兵家仆堆里全身而退的奇才手下脱身,愣是被方逍掳到澡堂狠狠搓了一番。

大概这在方逍眼里就是熟了,他们断续相处了两年,此番……此番方逍寻他所为何事法无生也不知,突如其来的失明让法无生一下子没有想起要问问方逍。他在方逍怀里随着马匹上下颠着,忽然觉着如今的姿势似乎太过暧昧,法无生抓紧马鬃,身残的慌张压下去后,胡思乱想才有空冒头,他忽然难为情起来,向前挪了挪身体,想同方逍分开些,法无生抿了抿唇,开口问道:
“还没问你,此番找我是为何事?”

喔……方逍闷闷应了一声,说来他找法无生本是为了些私事,长老并不知道自己心悦于他许久,此番来找本是方逍一时脑热,想着有些话定要说出口才歇心,这才一路找来。谁成想相遇便是法无生屠村,再一醒来长老便患了急症,如今静下来,那句话反倒说不出口了,现下的情况也不是该说的时候。方逍被问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攥紧了缰绳,怕法无生眼盲觉着没底,又往人后背贴,他想骑得稳当些,含含糊糊回了一句:“没什么事儿,就是许久未见了,突然想见一面。”

“那还来对时候了,”法无生不疑,在方逍又靠过来时身体僵了僵,尽力维持着语气不变,“不然我的麻烦便多了,还得多谢你看顾。”
“长老好客气。”

方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风声大,讲话的声音本该模糊些,可法无生却发觉自己似乎听得真切。风自耳边过,长老没有继续说话,他开始学着将注意力从眼前的一片白光转移到其他地方,起先他仅能听到风声,而后是清晰的马蹄声,远些……再远些,是风吹过草木的声音,也偶尔有鸟叫、犬吠,法无生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他往日里即便听风辨位也不可能听得如此真切。
他似乎发觉了什么,一个眼盲后重新开始生活的法子,一个身体的关窍,法无生想,佛还是慈悲的,让自己失去黑暗的同时得到了另外的天地。此时眼前的光亮似乎并不是什么无法克服的事情,原先与外界相隔的孤立感随着听辨的出现逐渐淡去,法无生似乎又找到了一些与天地的联系。

砰砰、砰砰……
一个强烈又快速的跳动声到了法无生耳内,长老反应过来这是心跳,他感受着自己,并非是他因为突然寻得这种联系而激动的心跳,相反他的心还很平静。法无生又稍稍屏息,那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
是源自方逍的胸膛内,他的后背紧紧贴靠着的,即便隔着衣物也依旧被法无生捕捉到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太快了。
方逍在想什么?

法无生凝神,百思不得其解,没有发觉自己竟长舒口气,也没发觉自己的耳根也微微泛着烫。

Chapter 3: 【泉三】四十九日无明(三)

Chapter Text

以是义观,前尘自暗,见何亏损。
若是看到的是一片光亮呢?还能一概而论吗?
法无生不知道。

青溪驻地山高路远,他二人要从北方一路南下,如此年月谈何容易。方逍有惯熟的大夫,只是那位青溪圣手素爱云游四方,最近又在哪里悬壶济世他也不知。法无生说瞎便瞎了,无头苍蝇似得求医,一时耽搁是小事,难不成要如此耽搁你一世吗?方逍听了就恼,他何时是个好脾气的,直言菩萨你要同我一拍两散大可说得直白些。
此时是法无生瞎了眼的第三日,他们已到了兖州,方逍发火时他们刚到客栈安顿下来。素来对着法无生和颜悦色的人如今为这一句话生老大气,法无生纵然看不着,也还是望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愣了愣。长老拧起眉,听了方逍这话心头顿时发紧得厉害,再出口时不知为何说话便多了些磕绊。

“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想和你一拍两散。”

“我不觉着麻烦。”
方逍远比法无生自己要清楚他在想什么,耽搁不耽搁的,无非是觉着如此傍过来,是麻烦了方逍。他的长老便是这种性子,也不知道那些个佛法无边怎就没消一消这位好菩萨的烦恼心,独来独往惯了的人一旦被迫依赖起他人就会觉着是自己给别人带来了负担,可方逍都明白此种想法也不过是业力所困,怎法无生就不懂了?于是方逍便也烦躁,烦躁法无生依靠不了别人也依赖不了自己,当然他也不需要法无生去依赖别人。

为什么不能多一点儿心安理得?方逍和法无生认识两年,短短两年他同法无生在一块儿的日子比同自己师兄在一块儿的日子都多,他更未曾看到法无生再有什么熟识的“别人”。故而虽仅有两年,方逍也敢肯定没人比自己更懂法无生了,也没人比自己和法无生更惯熟了,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是这样的态度。
前两日没有适应失明,便事事离不开他,如今开始适应了,又着急撇开他,这算什么事?
所以方逍难得对着法无生冒了火,他担忧,担忧又害怕,害怕法无生就此把自己摘出去了,害怕法无生还把自己当外人,所谓“惯熟”是他自个儿自欺欺人。

可法无生又有何不对?

方逍猛得给自己浇了盆冷水,他心焦气躁,怕他的好菩萨不要他了,可法无生又为什么一定要他?他是喜爱着对方,长老却不一定喜欢他,方逍连法无生是不是有龙阳之好都不知道,那他生气上火又有什么立场?哪儿有朋友为这种事情恼成这样的?方逍胸口闷闷的,庆幸起法无生还好这个时候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难看得很。

长老许久没说话,方逍也许久没说话,粗重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法无生听着,听着对方似乎冷静了些,摸索着向方逍的方向探出了手。
他先触碰到了方逍的腰封,上头挂着许多物件,触手是金属的冷意,但法无生至少已经摸到方逍了。他顺着对方的衣服向上探,还好方逍没有躲开,只是突然屏息,这个行为让法无生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快摸到了方逍的毛领。诚然法无生这番动作不是很有礼节,可他就是突然想看看方逍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还在难过。
比起生气,肯定是在难过吧。

法无生有些歉疚,他本意并非一拍两散,不想惹了方逍不快,还叫人反过来安慰自己。长老的手停了一瞬,又继续向上摸,方逍比他高一截,摸到脖子时法无生便需要微微抬头,他想这样大概能对视。脖颈、喉结、下巴……法无生又停了停,几日劳顿,方逍冒了点儿胡渣出来,对方一向剃得勤,想来这几日是无暇打理。
若能眼睛没事儿,他也能帮着方逍整理一二。
一个念头冷不丁浮现在法无生脑海里,他被自己这种莫名的想法吓了一跳,在心底默念几句经文,暗道真是罪过,如此贴己之事怎能到他俩身上?友人之间也不可如此没有分寸。法无生眨眨眼,虽说看不到,但他还是闭了眼,这才继续往上探。

方逍的嘴唇抿着,眼皮也在发颤,像是还在不快,法无生心说不妙,他可没见过方逍如此作态,只好捧着方逍的脸抚了抚眼角,尽力放软语气哄道:“是我不好,是我惹你难过,我再不说这话了,你笑一笑可好?”

法无生语气软和起来僵硬又吓人,平时冷冰惯了,每次哄人高兴语气都同恶鬼索命一般,偏方逍就吃法无生这一套。对方上手摸,他在那一刻就脑内白了,只能愣愣地看着法无生摸索,碰到脖子时更是身上发烫,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克制住不去将身前的人揽进怀里。方逍头皮发麻,抓着法无生的手拉下来,笼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又强调道:“我不觉着麻烦,我知道你没了我照样能适应、能好好当你的长老,可我遇着了你遭这种事儿,就做不到坐视不理,让我陪着你,成吗?”

这话听着奇怪,法无生听了心中也升起股他表达不出的异样,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点了头。方逍没有松手的意思,法无生回过神,迅速抽了手,左右而言他:“暂且在兖州安顿一段时日吧,眼睛瞎了,刀不可荒废,我想适应一下。”
“听你的,兖州的郎中也多,也可寻一寻好大夫。”

方逍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顺着法无生的意思说下去。

刀不可废,这几天刀都在方逍手里收着,法无生这几日越想越觉着不是个事儿。门内眼盲的修者不是没有,法无生尚且还是见道修的时候就遇到一位,对方阮琴弹得极好,功夫也了得,他前去断罪险些死于那位长老刀下。长老指着他,说法无生心软,刀刀均是破绽,不配断罪他,却也没有杀了法无生。法无生不懂那句心软是何意,时至今日他早已是七苦众修者,也没有参透那位长老所说究竟是什么。若论心软,没有杀他的长老岂不也是心软。
但至少法无生知道瞎了眼和刀法如何并不相碍,更何况他的耳力渐渐好了起来。近日里他同方逍四处奔走,若是有心的同门怕是早得了信儿,有人前来断罪也是迟早。

他没有引颈受戮的道理,更没有藏匿退避的想法,如此一来这刀法无生越早拾起来越好。

日子如此一天一天过,方逍陪他练刀,起初还不敢下手,怕伤了法无生似的,如此收敛叫法无生频频皱眉,说没有这样的道理,流寇也好修者也罢,谁会因为自己是个瞎子手下留情。时间久了,法无生也逐渐掌握了其中门道,出招不同、人的呼吸也是不一样的,脚步、衣物摩擦、方位均是不一样的,他用刀的身体本能还在,盲眼的恐慌随着刀法的重新适应调整也开始淡去,方逍也渐渐不敢手下留情。
法无生用刀太狠,全然不顾情面,刀刀杀招,不留余地,除却头回相遇,方逍少有同法无生交手的时候,如今一看才品出来对方出刀简直同疯子无二。他不敢小觑也不敢抵赖,这些证杀生道的人都骇人紧。

方逍也兴奋得紧。
直至法无生瞎了眼的第六日。

那日是个大晴天,方逍清早便出了门,一位青溪弟子看了法无生的眼睛,说只能煎几副药试试看,方逍早早过去便是为了煎药的。法无生已经完全适应了眼盲,除却每晚总被眼前光亮刺得头疼,需靠安神药才能入眠,日常行事基本不会被影响,加之长老练刀练得颇有成效,方逍便也放了心留法无生一人在客栈。
他是快午时回来的,客栈里相当热闹,店家见了他,上来说他们那屋叮铃哐啷好大动静,现在才安静,店家没敢进去。方逍的心忽得提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跨着台阶上了楼。

他撞开门,屋内桌椅倒下,不乏被劈成两半的,屋内一片狼藉,方逍看到法无生静静站在桌子旁时心安了些,对方的刀滴着血,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暗色,窗户打开着,挂在窗棂上摇摇晃晃,显然是坏了。
血迹从法无生身边一直延伸到窗前,大抵是什么人跑了,方逍将手里的药盅放下,扳着法无生的身体一言不发地上下检查打量,所幸没有伤到。

“我没事儿,”法无生神色如常,细听还多了些惋惜之意,“若是我眼睛还能看到,他定然走不了,可惜叫人跑了。”

法无生的宽慰听着难听,方逍这才开始身上发冷,后怕升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将如今身体有残的法无生独自留下的,所幸他的长老本事大得很,可若是遇到不要命的见道修呢?若对方人多呢?这两年来方逍对三更断罪的情形不是不清楚,他的确也见过两次带着其他人来帮着断罪的见道修。方逍没吭声,掰着法无生的肩膀握得越来越重,见长老皱眉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把对方抓疼了。

“别这么紧张,”法无生轻轻说,“我怎么觉着你比我还风声鹤唳?”
“这些都再正常不过,我还要多谢你这几天陪我练刀呢。”

法无生依旧没听到方逍说话,对方的呼吸分明很重,长老能清楚得感觉到方逍就在他半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法无生沉吟了一会儿,松手将刀放下,想抬起手摸一摸,又想起自己手上可能不干净,只能往衣裳上擦了擦……虽说这个衣服八成也要方逍去洗。法无生暗道几声抱歉,这才伸出手准确地捧上了方逍的脸。

长老怔了怔,不太确定地抚着方逍的脸,缓慢地一点点擦拭着。法无生这才有些乱了阵脚,方逍从来不是个多么感性的人,可现在……现在怎么?

“你哭了吗?”
法无生不知道该不该问这句话。

Chapter 4: 【泉三】四十九日无明(四)

Chapter Text

“你哭了吗?”

手心里捧着的脸摇了摇,否定了法无生的问题,哪怕长老已经擦了许久的眼泪,方逍还是没有承认他哭了这一回事。
法无生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安安静静地一点点、一点点抹掉落下来的眼泪,他抚着方逍的脸颊,糙汉子脸上也不是多么细腻,全靠着年轻撑着这张脸。法无生想着方逍的模样,有些遗憾地发觉,哪怕自己只瞎了几天,便对这张凑在自己跟前两年的脸有些记不清,大致样貌勾勒出来,却想不到一些细节,方逍脸上有疤吗?好像有,但似乎只是浅浅一道痕迹,疤在哪里?是现在摸的地方吗?

法无生不太能想得起来。

大约过了近半柱香,方逍才缓了过来,对方拉下了法无生的手,又握在手心里捏了捏,青年的呼吸是沉闷的,法无生能察觉出方逍的情绪依旧不好,故而他没有撤回手,任由方逍摩挲自己的手背、揉捏自己的手心,缓慢又怜惜。
怎么会是怜惜?法无生又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了一下,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复杂的微妙情绪,说酸不酸说闷不闷,好似听到铁器摩擦时感受,让法无生想打个抖又打不出来,难受得紧。他开始别扭起来,所幸方逍总算放过了他,轻声说我们换个客栈,先收拾东西,一会儿下去时一同将银两赔了。

法无生应了一声,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受到似乎自他瞎了以后,方逍就出现了一些变化,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法无生也不太说得上来,总之放到过去对方是很少同他这样轻声细语说话的。也许方逍这个性子在自个儿门派内没什么朋友,这才格外珍惜同自己的情谊。法无生被方逍按在椅子上,喝着方才端回来的药,听着对方收留着他们二人的物件儿,终于寻了个理由解释那种怪异的感觉。
方逍脾气差、匪气重、自由散漫,待人接物热情开朗,接触久了便能发觉此人对外人毫不关心,看着成日里和师兄弟们嘻嘻哈哈,实则独来独往着也不爱回驻地,法无生偶尔觉着方逍似乎对他人都不大信得过。

好像也就和他熟悉些。

为什么呢?法无生又想不明白了,他并不是方逍遇到的唯一一个修者,若说自己门派这般性子对方逍胃口,那也说不通。

“皱着眉干什么。”
方逍的声音响起,嗓音低沉着,并指着法无生眉心揉了两下,语气淡到没什么情绪。长老心紧了一下,微微向后侧开了方逍的手指,摇摇头,随口回道:“没什么。”
他感到方逍似乎顿了一下,自己额前的手放了下去,又转去想搀扶他,法无生去摸自己的刀,不动声色地躲过了这个动作,对方又愣了愣,这才收手回去,说:走吧。

听不出情绪。法无生默然,紧接着对自己下意识的躲避也产生了些奇怪,方才给自己找出来的解释又变得有些牵强了。他跟着方逍的脚步声走在后面,听着对方同店家交涉要赔多少钱,这才想起来最近花了方逍不少,对方劫富济贫的银两从不留身、原先也会做许多赚钱的营生散给贫苦人家,最近也没见方逍做什么,但钱袋子始终沉甸甸的。换客栈路上法无生说等他再习惯些了做悬赏还钱,被方逍训了一句免了,钱拿得多了散不出去要挨生死堂罚的。

如此又稀里糊涂安顿了下来,方逍依旧以法无生起居不便只要了一间上房,法无生因方才的事情心虚,便也没有再多言,甚至在方逍借了厨房、要法无生作陪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多言。
全当方逍是被吓着了。法无生坐在方逍寻的凳子上正襟危坐,自打瞎了眼,他眼前始终就是一大团光亮,便不太清楚时辰,究竟方逍有没有依着他让他过午不食,法无生也不太清楚,他想估计是没有,方逍说几时就是几时,法无生也没甚证据反驳,只得反过来依着方逍。
厨房内热火朝天,柴烧得噼啪响,法无生听着方逍从这头挪到那头,案板上当当切着菜,掀开锅盖时热气冒出来,又往里头下了面。法无生五岁便入了佛门,一向吃素,沾不了半点儿荤腥,吃了便要难受,方逍知道,便素来是用水柿做汤,葱蒜一概不放,偏调味不知道如何做得,吃起来也不寡淡。若不是自己瞎了,法无生都不知道方逍还有这种手艺,近日来更是变着花样给自己补身子,这几日动刀,法无生都觉着自己沉了不少。

瞎了眼的人,方逍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对方一整日都一改常态,法无生也没再继续触方逍霉头,该吃该喝,该看病该服药,也都依着方逍意思来,除却这些,法无生是打了一天的坐。只是不知为何,经文念了许多遍,他总觉着自己的心不静,耳朵不自觉地去追周遭的声响,小到方逍的呼吸,大到方逍同小二玩笑,闹得法无生何止不静,都到了心烦意乱的地步,不过刚觉着身上有些凉了,便让方逍去煎了安神的药来,早早喝了睡觉去。

那药管用,青溪给法无生加足了份量,他才能安寝。只是这夜却睡得格外不踏实,恍惚里法无生觉着身上似乎变重了,等迷茫地睁开眼,只能辨别出身上的模糊人影,他看不清楚,也似乎在此刻忘掉了自己是个瞎子的事情。一双手缓慢地探入了他徐徐变暖的身体,他试图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是什么人在他的身上,可是却无法实现、无法做到,只能任由那双手胡乱摸索,任由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双手而变得潮湿、滚烫。法无生觉着十分窘迫,一阵雷声传来,暴雨倾盆而下,隐隐的期待随着这场暴雨愈演愈烈,他被环入了那个怀里,急切地寻求着热量,窗外风雨呼啸,法无生仰着头寻求着空气,他感到了一些陌生、及因陌生产生的害怕。法无生闭上眼,又睁开,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眼前,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鼻梁高挺,眼神凌厉,一道浅浅的疤落在眉角,法无生哑了,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他却张不开嘴。
另一人的气味进入了他的身体。

法无生忽得睁开眼。
眼前依旧一片光亮,他的心激烈跳动着,身旁的方逍呼吸轻缓,睡得四平八稳,窗外传来幽微的虫鸣,法无生听到鸟扑棱着翅膀飞过窗前,此外便是无边的安静。
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他做了一个荒谬的梦,他觉着发胀,法无生早早成了出家人,常年的清规戒律让他即便是少时也没有冲动,一切都是陌生的。梦中的慌张延续了过来,法无生坐起身,一句经文都想不起来。

他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等着身体冷静下去,长老头昏脑胀,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萦绕在他的心头。
为什么自己一连几日都无法心静,为什么自己近日遇着方逍便不像自己,为什么对着方逍的许多反应会焦躁、紧张、心虚……

法无生向着那个呼吸寻过去,向着一片光亮探出了手,他想摸一摸那张脸,确定梦中之人是否就是身侧的方逍。

比法无生更快。
方逍握上了法无生犹豫、试探的手。

即便什么都看不到,在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里,法无生意识到了方逍在看他。

Chapter 5: 【泉三】四十九日无明(五)

Chapter Text

方逍抓着法无生的手,没有松开,也没有放下。
他们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法无生只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方逍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他便发觉刚刚面前压抑下去的欲望又在逐渐升起。

这是什么感觉……喉咙干燥发哑,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法无生呼吸不上,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藏匿下去,只留下了自己和方逍的呼吸声,一个凌乱、一个平缓,他甚至都觉着自己被强烈的情绪冲得眼眶都有些发热了。
是这样吗?心动是这样吗?
法无生质询着自己,但他得不到答案,他五岁便成了一座小寺庙内的俗家弟子,跟随住持修行四年,九岁住持圆寂、他入杀生道,住持死前为他取下法号,只说他不能忘掉佛法修行。此后法无生也确实如此,然而佛法无边,却解释不得他现下的感受究竟是什么?他知道拔诸欲刺,以安群生,也知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可为何……为何经文没有教过自己,既生贪爱又当如何?

法无生慌了神,陌生的情愫从身体中而来,不知道要去向何处,他素来不是这种人,他自幼修行,世间情爱为何依旧在他身体里?长老眨着眼,睫毛也颤动着,短短几个呼吸像过了几个轮回一般。
方逍依旧握着他的手,法无生觉得方逍的手心很烫,他终于被热得缩回手来,即便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也还是扭回头不想对着那张脸。

“怎么了?”
方逍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轻微嘶哑,法无生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带着探究盯着自己,这让他更不敢回头。长老摇摇头,低声道:“做了个梦。”
尽管法无生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没有区别,但依旧露出来明显的慌神,他顿了顿,克制了一下自己,补充了一句:“噩梦。没事。”

喔。
方逍应了一声,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像是翻身又睡了,法无生静了好长一会儿,浅淡的失落在心底里蔓延。他重新躺了下去,方逍被自己吵醒继续睡觉有什么值得失望的?法无生在心底呸了自己两声,欲望烧得他发疼,长老这样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自己的身体回归平静,他咬着下唇,觉得一切都太糟糕了,他从来不这样的,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这样的。
失明放大了法无生常人的一部分,让他只能抓住方逍,也重新让身体开始掌握贪嗔痴妄,即便法无生知道自己应当无欲无爱无求,可从失明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他的情绪变得异常丰富……且大多是因方逍而起、为方逍所动。

长老低着头,长叹口气,手伸了下去,探入自己的里衣,那处已经顶起,他从未抚慰过自己,只能依照着男子的本能握上那物,生涩地触摸着。法无生却很难从中得到快感,在这样的摩擦里还觉着有些痛,他蜷缩起身体,笨拙地一下下揉搓,前面、下面……手指触及到了顶端的前液,粗重的呼吸漏出来,又被长老硬生生压住,他怕方逍听到什么异样来。
方逍……方逍……想到了身后的人,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带来了快感,法无生耸起肩膀,脑海里浮现出方逍的手,粗糙、有力,握着陌刀的时候能看到明显的青筋,手指粗且长,能拢上他的手。握上他的时候会不会也能看到手背的青筋,粗糙的手指在自己身体上抚摸是什么感受、有力的手会笼上他的前端……法无生发着抖,喉结滚动,呼吸险些压不住。

不够,还是不够。

法无生不懂要如何才能让自己舒服,光是想象无法满足身体的需求,他停了动作,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但下一刻,一股热量贴上了他,这口气法无生并没有完全呼出便硬生生停了下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法无生后颈,长老不知道是因败露导致的害怕在发抖,还是陡然剧烈跳动的心让他在发抖,总之法无生在颤栗,除此之外便僵硬到一动不敢动了。
方逍醒了多久?
羞耻心烧得法无生头疼,让本就不清明的脑子更加一塌糊涂,而身后的方逍却不管这么多,那双他方才还在肖想的手探入他的衣下,握上了法无生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手,缓慢地带着他开始上下滑动。方逍擦过顶端,粗粝的拇指在上面画圈,又拉着法无生揉捏,再滑下来,动作也逐渐加快,长老的喘息多了,不知道是哪一种刺激,让法无生开始迷离。
背后落在他脖颈的呼吸也贴了上来,在后颈的位置流连片刻便转向了耳后。方逍舔了一下,法无生一抖,一点儿精水落到了他们的手上。青年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奖励还是在安抚,轻吻法无生的耳垂,又继续一下一下地舔舐着长老敏感的耳后。

法无生只能在方逍怀里发抖,初尝情欲得来的快感实在让他难以招架,羞耻仍在继续,只是身体的欲望来得更加直白。他不断地发出声音,瞎眼带来的敏锐听觉让法无生把方逍非常平稳的呼吸、自己胡乱的喘息、手心里的黏糊声都捕捉下来,在他脑子里轻而易举地描绘出此情此景。法无生猛地抖了一下,粘腻的、微凉的液体溅了出来,他的衣服内、自己手上、方逍手上都一塌糊涂,长老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声,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
他就这样无抵抗地任由方逍拉下了他的亵裤,法无生腿间潮湿又发黏,带着许多浓稠的精水,方逍分开了一点儿他的腿,紧接着一个炽热的东西贴了上来。法无生下意识并腿,这似乎正和青年的意。性器在他臀缝磨了两下,便顶进了他的大腿,两条有力的腿紧紧并着,中间被顶开、插入,挺翘的上端会顶到法无生的囊袋,他先觉得烫,而后被那物的尺寸惊了一下。不见天光的腿根皮肤很细,法无生能感受到那根性器的粗长有力,和方逍的手一样,上面有明显的青筋,法无生能从这样的抽插里感受到跳动。
他的心也随着颤动,轻、重、轻、重,再到完全快速地顶弄,法无生都快要并不住腿,方逍抓着他紧紧夹着,越来越重的、越来越粗暴的动作让法无生都产生一种自己已经被这人顶进去的错觉,好似自己用身体含着对方的东西一般。他的囊袋被撞得发麻,刚刚泄过的东西又勃了起来,只是方逍这一次没有再管,法无生学着方才的动作抚慰着自己。
偶尔他能摸到顶过来的性器,那物让法无生下意识缩手,到后面能够揉到方逍插过来的顶端。法无生低喘着,忽得对方加快了速度,他也随之快了,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全部射到了他的腿间。
长老也随着这一下又发泄了出来。

他们的呼吸一样凌乱,法无生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梦,他缓了许久,方逍也环抱着他许久,久到他们又重新平静下来。法无生回了神,本能一般转身,这一下他开始面对面着方逍了,长老能感受到呼吸落在自己脸上。
他们靠得很近。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无限的遗憾升起,食髓知味的情欲让法无生很想吻方逍,也想看看对方现在是什么样子。
可方逍却在此时松了手,热源离开了自己……只是又重新平躺下来,不过离法无生远了一点儿而已。长老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难不成做梦都要让自己如此?法无生睁大眼,想看看方逍是何意,眼前的一大片白光成了一道无法消除的阻碍,他突然开始生气了,很想给方逍一拳,质问他这是何意。

法无生呼吸又急促起来,他伸手就能探到方逍的身体,长老坐起身,不依不饶地跨到了方逍身上,他坐的地方大概是方逍的小腹。法无生探了探,天色黑着,他是瞎子看不到,方逍也未必能看到他,他们到了一个平等的处境里,这让长老多了许多无名的底气。

他要吻方逍。

法无生顺着呼吸的位置伸出手,方逍屏住了呼吸,他只好弯下身体整个人贴到青年身上,长老凭着记忆里的样貌低下头,然而这个吻却到了鼻梁。法无生停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有些困惑,也有许多烦躁,瞎眼就很难有方位感,他没想到亲都能偏地方。长老气急,又低头落下来第二个吻。
这一次在嘴角,只要再稍微侧一侧就能吻到,法无生正欲偏头,一只手用力地按上了他的后发,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扣上腰翻了下去,方逍压在他的身上,腿也因方才的姿势分开,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而在法无生感受到这一切之前,方逍吻了下来,他们纠缠到了一起。

法无生看不到,方逍始终盯着他。
法无生也不知道,自他瞎眼的那日起,方逍每一夜便再也没有熄过烛火。

而方逍也一直没有入睡。
青年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长老。
从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