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补天士靠在充电床顶端的床板上，囫囵摆弄着半充能的输出管。四管开了封的Syk容器散在他身旁，往金属床板上淌下几滴肮脏的浓稠液体。在他的光学镜内视野的视屏上播放着色情拆卸影片，两个周身贴着黄黑色警戒线的大型矿机淫荡地抚摸对方的对接面板。
这片汽车人老兵住宅区正处夜深人静之时，窗外一片漆黑。拆片的主角开始拥吻，补天士的输出管也跟着一节节地增压、膨胀，顶端的小开口开始分泌前液。他用大拇指揩起一点液体，放到嘴里嘬了一口——呸！苦得很。
矿机之一将输出管粗暴地塞进搭档的接口里，镜头凑近二人交合之处。在几次激烈抽插后，那接口方才分泌出一点粉红色的润滑液。补天士面无表情地看着纳入方一口咬上他对接搭档脖颈处的管线，喷射出的能量液也是粉色的。他用没有握着管子的那只手使劲又缓慢地按压自己的外置节点，轻轻地喘了口气。一开始，为什么选择了这部片来着？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却觉得哪里不对。此刻，他的的确确感到了快感，可是并非出于他有多兴奋，而是因为对接器官上的敏感神经同时获得了物理上的刺激。
这不太对劲，他想，试图唤醒蒙着一层薄雾的逻辑中枢。他是打心底里认为矿机不应该如此暴力，他们应该温柔些的。但话又说回来，补天士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接吻、如何对接。这又是为什么呢？他目不转睛却毫不专心地凝视着片中演员重复的粗暴抽插、过于夸张的表情、在过载时抽搐的腿和因大幅度动作而几乎要从机体上脱落的警戒线标，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这样，他也忘了自己原本在想什么，右手一动不动地攥着输出管，原本摸着接口的左手垂到了床上，直到拆片结束后自动关闭，光学镜直勾勾地对上了床边硕大的落地窗，才在视觉输入重又对焦间看清楚，窗户的玻璃里映照出的——
自己。自己斜靠在床板上，双腿大张，那输出管仍然在两腿中间挺着。一瓶Syk刚刚被他踹到了床下，滚出一串肮脏的深色污渍，和他的接口里溢出的润滑液混在一起。手臂上的排气管里涌出废气，与从他大张着的嘴里弥漫出的烟雾一起盘旋在房间上空，一切都灰蒙蒙的。他已经快一年没做过机体保养了，机体呈现出黯淡的褐色，有不少部位开始掉漆，因为光是想想那过程就令他感到疲乏。他呼气，吸气，听见体内的机关发出巨大的响声，试着松开手，可浑身沉甸甸的，所有的神经管线和行动关节似乎都像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却又是滚烫的。仿佛是上线以来第一次，补天士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自他的火种核心，油然而生一股浓郁的厌恶。他甚至都没过载！
这一切都糟糕透顶！烂透了、烂到地球去了。可若要让他说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补天士又说不上来。咬紧牙关把第一管电路增速剂打进脑袋的时候他想着就这一次，只是为了暂时解压，因酒精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困惑；到了第一百管的时候他一边感受那浓稠的电子病毒流进脑模块，一边向普神祈祷Syk能让他今夜安眠。不知从何时摄入电路增速剂、清理证据成了每个日循环的规律，他为停止思考而使用病毒物质，又因物质所致的麻木感到恐惧。他还想活着，于是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像个没有火种的人造机器一样重复预先编撰好的程序动作，机械性地促成机体电流的过载，因这是他最熟悉的、最廉价的刺激。又或者说，在那被病毒蒙蔽的头脑里不愿承认的是深埋在逻辑中枢底部的真相：Syk只是给了他放纵、自甘堕落的理由，这样所有补天士领袖身上的问题都可以归咎于不幸药物成瘾，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
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心情看色情影片了。可是，他的火种仍在躁动，接在身体前方的那根可恶的输出管仍然自作主张地硬着。他还是难受得很，便缓慢地将身体从床板上抬起，在充电床上坐了起来。在一次次呼吸置换之间，他的视线在房间里乱飘，最终落到了墙角一堆杂物上。
他心不在焉地将视线锁死于那堆在黑暗中只是一团轮廓的垃圾：一些（许多）空酒瓶；几大叠数据板；不知是什么作用的化学器械；破破烂烂的手提箱和纸箱；几个不知装了什么的玻璃罐；一个细长的管状物；几串小彩灯；更多的酒瓶。他记不清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他扔到那里的，看它们落满灰尘、几乎与同样灰暗的墙壁融为一体的样子，怕不是在他刚刚搬进这间老兵分配住房之时就在了。可无论如何陈旧、肮脏，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不是他自己的手的东西……
补天士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尾，摇摇晃晃地探过身去，想要把那长长的圆管从成堆的杂物后面拉过来。可是那东西意外地沉，他未能保持平衡，反而头朝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脸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硌得生疼。定睛一看，那是个破损严重的补天士之星——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自己，更别提是缺了半边脸的！补天士本人把那破玩意儿扒拉到一边，双手紧握管状物的边缘，连拖带拽地将它抬到了床上。原本靠在墙角的垃圾哗啦啦洒了一地，有好几个他自己的脸，泛着令人作呕的金光，在取笑他呢。
这太恶心了，他用脚把所有的自己都扫到了床底。
长长的圆管外侧有些破损严重的凹槽和凸起，通体漆黑，比占满房间的夜晚还要黑。补天士把金属管道的开口对向自己。不知为何，他忽然格外紧张，欲要呕吐的恶心自脑模块从上往下，与Syk携带的慢性电子病毒一同顺着脊椎和神经蔓延至足底。房间里还是一片死寂，可这里只有补天士一个人，对，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没什么好害怕的。他轻轻撸动两下自己的外置对接器官，弯下腰去向他的大型金属飞机杯俯身。输出管顺畅地滑进圆形开口，他满意地哼了一声，一挺身将管子全部塞到了里面，正好抵上了内部一个更狭小的槽。粗糙、坚硬的金属内壁如为他量身打造一般包裹着又开始充能膨胀的输出管，尺寸正刚好。他试探地前后挪移了两下，因摩擦感而忍不住低声呻吟。电路增速剂使他浑身发沉、发冷，身前这冰冷的死物却欢迎着他的进入。他将双手按在管道两侧，动作逐渐加快。
空气中酝酿着——灰尘、电路增速剂、未过滤能量液，还有火药的味道，一股熟悉的气味，他已经太久没有——但自肩甲上的排风口涌出的烟雾盖过了一切，响彻房间的是他的腿部关节与充电床相撞的刺耳噪音。补天士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全心全意地移动胯部，一下下撞击圆柱体的内壁，如一只发了情的涡轮狐狸在追求近在咫尺的高潮。他的自慰工具是死的，可当他在夜晚的黑暗与烟雾中俯下身去紧紧攥住圆管的柱身，像与一个真正的、有着接口的赛伯坦人性交一样握紧对方的身体、掐住脖颈，补天士终于感到对局面的控制。
窗外，忽然有临楼住户点起了遥远的灯。近乎于白色的微弱光芒照进他的房间，金属圆管在床上拉出细长、漆黑的阴影。这下他终于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一杆融合炮。
他的那杆融合炮。柱身上，还刻着“RAVAGE赠”*字样的——
补天士打了个寒战，机体如进入高潮一般颤栗。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会怎么想——Syk的效用短暂地从脑模块里一扫而光，他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醒，而所有的羞耻、愧疚、死欲、悲伤、愤怒和思念和——
“操！！啊！！！”
剧烈的疼痛自胯部席卷全身，令他的大脑彻底变得一片空白。补天士两腿一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可这动作反而近一步撕裂了输出管。他的管子的尖端——该死的，除了烧灼感之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卡在了那炮管的狭窄金属内槽中，一波波的剧痛如尖针般刺穿他的身体，一股细流顺着炮口——炮口！——徐徐滴到床上，哪怕在他因病毒和疼痛而困惑不已的状态下，都能辨出那颜色不对劲。补天士浑身的排风扇早已开到了最大功率，他不得不保持躬身的姿势，尽可能维持全身静止，可引擎的震动让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普神啊。他究竟在做什么！现在，哪怕动弹一下身体，都会引起剧烈的绞痛。他的接口流淌着润滑液，被快速升高的体温蒸发，干巴巴地黏在腿上。他的房间里全是百年来堆积的垃圾，浑身的能量管线里充满肮脏、低质的电子病毒，而输出管还卡在——威震天的——他从被拆除的失落之光里抢救来的——遗物——
有液体掉落到床上的灰尘中，补天士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满脸液体，是口水、泪水和冷凝液的混合。他颤抖着松开紧攥在炮管上的手，用又酸又疼的手指按住头盔一侧的通讯器——他的联系人列表空空如也，自回到铁堡，就只有“最伟大的汽车人”、他现在的顶头上司发来过慰问消息，表示他理解补天士的情况，批准他无限期离岸休假。除了雷击，在这么多年里就只有来自漂移的未读消息，但是、但是——拨通了漂移在头一次发现他没藏好的电路增速剂之后强迫他置顶的通讯号码。他浑身又开始发沉，便尽最大的努力清醒地和救护车通了话，给医生发送了坐标过去，在头晕目眩中紧闭光学镜，在黑暗中后悔着——自慰、摄入Syk、喝了酒、放手、下船、握住他的手……他自火种核心感到困惑，因他清楚地记得所有他们做过的事，记得他自己做过的，可是却不记得做这些事时的任何感受。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了，又像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没变，变化的只有时间。可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果所有的记忆真的都是Syk后的幻想，那么他就不会在铁堡四处看到“你的形态决定你”，不会有人在墙上涂鸦威震天会拯救我们，不会下船，不会抑郁，不会疼痛。
可是当他心怀希望地抵抗困意，重启光学镜，他还是看到昏暗的房间，看到自己的输出管卡在威震天的融合炮里，身体、火种和脑模块还是疼着。他还看到，救护车不知何时进了门，正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瞪着蓝得发白的澄澈光学镜对着他怒目而视。
他张张嘴，又合上了。救护车清了清嗓子。
“你瞧啊，老救，”补天士扯着嘴角说，“我就说我一滴酒都没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