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图书馆内的柜子、抽屉里面存放着他需要的一切——几个不同身份的证件、护照，他的老板给每一个身份都准备了一定的备用金，和他以前在CIA的工作流程没什么太大区别。他知道Finch一定在图书馆这里活动过，这里的书籍、电脑都一定会有这个神秘人的使用痕迹。
无论是对书籍的品味还是早餐——“有什么推荐吗？”
但他的老板是个极为注重隐私的人，如对方所言——也很擅长避开他人的探究。
John尝试去查过这个人，然而仅凭一个虚构的姓氏、一座图书馆，他能查到的资料太过有限，现在除了“隐私狂”，他还可以把“擅长电脑”写到本子上。
电脑上自动跳出号码的信息，除了这些亟待John拯救的，电脑后面的墙上、另一侧的玻璃板上，也贴着不少人的照片，一串串号码与红线将他们的命运错综复杂地联系到一起。John不知道那些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号码当中有多少人还活着。
“你从哪儿搞来这些号码的？”
尽管John对这份工作适应良好，可他内心的疑问只增不减。电话另一头的人很明显不打算告诉他太多内容。他甚至猜测过电话另一头可能是个跟X教授一样坐轮椅的光头——图书馆的角落里放着一双拐杖，书柜旁边也搭着一支手杖，有一点轻微的使用痕迹。Finch不常用手杖，或许是他的身体恢复程度还不足以摆脱拐杖。
这是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家政人员来给地板做保养。从光线落进来的方向看过去，地板上有一些刮擦的痕迹——对应着书架后那个小的休息室门口墙边的缺口。Finch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还不太能适应轮椅与拐杖的生活，当他摔倒在门边的时候，他孤身一人。
John坐在椅子里看着电脑为他挑选好假身份、计划好今天的行程，这间旧图书馆内有一种他的熟悉的、令他感到安心的气味。
“谢谢你，Finch。”
一个新的空白页面跳出来，插入光标闪了一会儿，快速的留下一行字：“我会推荐火腿蛋松饼。”
除了火腿蛋松饼、阿西莫夫和阿瑟·克斯特勒，他的老板对法律也很感兴趣，或许他也是一个擅长游走在犯罪边缘、精通犯罪之道的高手。那些书能给John的情报实在有限，不过他并不着急。这个男人迄今为止连声音都没有透露过，John不得不怀疑他或许在哪儿见过他的老板。
图书馆的电脑有自己的想法，有时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一个号码，有时一下给出四个。
这份工作的待遇实在太好，John自然也没什么怨言。可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前特工，也没办法一下子盯梢四个人——虽然Claire Ryan在他到场时已经死了。
Lionel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神，不出意外，矮胖的警官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谨慎地询问他是否和Claire Ryan的死有关。天地良心，他还指望Lionel去帮他盯梢其他人呢。
Paula Vasquez交给了Fusco。他查看了一下电脑Finch给出的地址，把Matt Duggan交给了Finch。
“我想我还是更适合室内的工作。”
“没得选，Finch。我没法同时追踪三个人。”
他不确定他的老板现在是否还需要依靠轮椅，John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愚蠢到他有点犹豫了——正当他准备发消息告诉Finch他会去找Cater警探帮忙的时候，他的老板已经应下了工作。
看来Finch应该是不需要轮椅了。
另一个号码叫Wendy Macnally，开了一家造型沙龙。John盯着那个身形可疑的男人进了店，结果完全意外一场。目前他们对号码之间的联系还不清楚，一般来说，很有可能在这四个人当中有一位是凶手，而其他人则是他的目标。
“也许你需要好好从头到脚做个造型？”Wendy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手指轻轻擦过灰色的鬓角。他的上一份工作、他的身体，让他非常了解接下来要如何伪装自己的身份——一个帅气多金、能说会道的优质单身男，然后用他的眼睛骗着Macnally说出他想要的消息。
店里有不少客人，从他们的聊天内容来看，Wendy Mcnally今天的客户们将会在下午组成伴娘团参加他们的一个朋友的婚礼。
“单身还是？”
“单身。”
Mcnally瞥了一眼他的手，似乎把他当成了那种不诚实的丈夫。
“好吧，如果连您这样的款也会单身——女孩们，这位先生单身！”
他娴熟地和女孩们闲聊着，顺便在手机上回复Finch的消息，询问Matt Duggan的情况。
“所以，”其中一个女孩抬了抬下巴，“给你的女朋友发消息呢？”
“真遗憾，是我的老板，他连休假都不肯放过我。”
“你的老板要么单身，要么婚姻不幸。”
“我看到Matt进了一家摩托车店，买下了一台全新杜卡迪，现金支付。”
“你那边怎么样”
他想了一下，按照Finch对那座图书馆的品味，年龄与他相差不会太多。“我更倾向于也许是后者。”他朝那个女孩笑了笑，随即收到了Lionel的电话。
Lionel跟丢了Paula。
“我觉得她可能刚刚买了一把枪。”
“她可能有枪，然后你跟丢了她。”
Fusco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对自己的挖苦，还没辩解上，就听到John的声音：“等等——Wendy在哪？”旁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她刚刚似乎有急事离开了，我可以负责你这边。”
祸不单行，Finch的消息也跳了出来：“Matt现在要坐车离开，有一辆孤零零的婴儿车在他的车子旁边——母亲似乎不在附近……”
John很快反应过来，那一刻Finch大概也意识到了婴儿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快离开那附近！”他飞快地按着键盘，只恨不能直接出声提醒他的老板。老板可能婚姻失败还是个隐私狂之外，对方确实给John提供了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目前来看，他并不想Finch就这样被炸弹波及炸死。
他迅速站起身，环视四周，把桌子上Wendy留下的那部手机装进口袋后离开了店内。直到John回到图书馆，Finch的信息才重新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而Matt Duggan的车被当街炸毁的图片也已经出现在新闻上，正呈现在图书馆的电脑屏幕上。
“我该早点发现的。”
“这不是你的错，Finch，你不可能预料到所有事情。”
然而Finch也未能料到他这么快就要失去在John面前的伪装。
尽管他料到几人与车祸现场那笔不义之财有关，John也循着线索找到了Paula与Wendy，然而他忽视了一个人死而复生之时，阴影也会随之而来。Mark Snow说服了Carter，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John。
Finch从不与John电话联系，他们之间的情报传递大多依靠短信或者机器给出的指令，不过那仅仅是因为Finch还想让这个身份再存续一段时间。
他听到耳机另一端传来几声枪响，John眼下已经没有空档去回复他的消息。Finch坐在电脑前等了一会儿，随后他下定决心，抓起车钥匙离开了他的电脑。
John对有着大量对白的电影不感兴趣，对冗长乏味的音乐会也没什么特殊喜好，但Harold喜欢的事物，他总会乐意试一试，即使他会靠在Harold肩膀上昏睡过去下半场。
忧郁肃穆的勃拉姆斯不能赢得他的共鸣，Harold的吻落在他的侧脸上时John才堪堪清醒过来。
他抓着Harold戴戒指的那只手，金属戒圈磕碰在一起，在湿热的掌心与手指交错的牢笼里发烫，直到如此温情延续到回家之后。他们的家里挂着几张照片，属于Harold Egret与John Riley。相片里的警探微笑着看向相框之外的男人，Harold捏了捏他的手指问道：“怎么了，John？”
“John？”
“谢谢你给了我这份工作，Finch，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感到后背一阵阵发热，血液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四肢正在快速失去温度，被寒意侵占的头脑已经听不清另一端的声音了。John丢掉了手机。
Mark说，他们在处理掉Egret之前，告诉了那个可怜男人有关他丈夫的一部分真相。“公平起见，在你死之前，John，我也该告诉你一部分真相。毕竟那时，你和他走在大街上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真的爱上了他一样。是吗，John？”
“John！”
有一发子弹打进了他的大腿，他想它还嵌在肌肉里，或许能够减少一点出血量，不过他很熟悉各种情况下失血的感受。
他的前同事、他曾经的朋友，说出的话随着子弹深深嵌入他的身体之中，“我们觉得延长他的死亡过程会很有趣。”
John艰难地呼吸着，他想，在Finch拯救了他的一个月前，他就该这副模样，死于饮酒过量或者其他，像这个城市的深夜里路边死去的许多个流浪汉一样，没有姓名、没有家，浑浑噩噩去下地狱，这样他就可以不必知道Egret是如何死的。他眯着眼睛，应急通道冷色的灯光十分刺眼，来者的轮廓被勾勒出一个尖锐的影子。熟悉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令他心生惧意与愧疚。如果是Harold，那么他的确是已经死了。
他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来到他身边，温暖陈旧的书页气味从那件羊绒大衣的领子传递到他的鼻尖。
“John！”
幻觉里的声音从那个人口中吐出，他眨了眨眼睛。
幸好人一辈子只用死去一次，因为这过程实在漫长而痛苦。